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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琅说的少年,那个姿容绝色的少年,叫淳于绾,如何不是婠婠,那就是他们的女儿婠婠啊,姐弟两个见面,竟是互不相识,多么可笑。
第 64 章
薄暮将至,落日降至地平线下。
一路生长,一路丢弃,她舍弃了多少,可人生如此,无可奈何,她不过付之一哂,而后收拾心情,重新上路。
斜斜勾出黑色眼线,眼睛幽深如渊,暗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显出妖,与锐利,如利剑,直戳人心。
她天生一张美人脸,鲜少化妆,如今需要借助胭脂水粉掩盖脆弱,不示弱,不妥协,不叫人看笑话。即使未来的道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她也绝不回头,可以寂寞,但拒绝脆弱。
看吧看吧,让她死心吧。
让她绝望。
是谁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她真能绝地逢生,欲火涅槃吗?
尔雅冒失地推门进来,步子顿住,实是那人美得令人心惊,她至此时才知,京城少女最想嫁的美男子竟是红妆美人,若是传回京城,多少人心碎呐。
客栈内昏暗不明,人影模糊,看不真切,纷错的光影几欲吞没她单薄的背影,她偶尔勾唇浅笑,凉薄无奈的弧度,愈发地令人心惊心冷。
那身裙装,白得像雪,干干净净,不染尘埃,也就她穿得出那份妖娆来,像是勾魂摄魄的妖精,眉眼间又透露出隐隐约约的清纯明媚。
她侧过身,目中聚了薄烟,掠过门边呆立的尔雅,露了点似笑非笑模样,漫不经心的慵懒,尔雅却觉得那人的笑锋利得像要割破空气,坚硬得非伤人不可。
尔雅傻傻愣愣,没了方寸,婠婠闲闲起身,迈着步子,尔雅这才惊觉,她竟赤着一双天足,细瓷般肤色,恍惚间白得透明,依稀可见青色脉络,一步步,莲花暗生。
知道她素来是美的,没想到以前根本没有到达极致啊。
她摇身一变,从凡人变成了。。。妖还是仙?
不过,奇怪的是,她美则美矣,尔雅莫名感觉出,她身上的杀气腾腾,一不小心便会灼伤他人,危险程度蹭蹭蹭上了好几个等级。
这个美人,有毒。
“尔雅,我要谢谢你,你帮了我,我记着,以后若有要事帮忙,尽管来找我,但凡我能使上力气的地方,我定然不会推辞。”
分明是告辞的话。
尔雅瞬间警惕,她不想离开婠婠!
“可是。。。”尔雅含着一泡眼泪,使哀兵政策,“可是我想跟着大人。。。”
婠婠失笑,她何时赶这小姑娘走了?
“跟水做的一样,说哭就哭。行了行了,我留着你,这总成了吧。”
尔雅破涕为笑,乐不可支,浑然不见半点的难过,亦步亦趋地跟在婠婠身后。
倦了累了,何处是归宿。她所仰赖的,却是急欲逃避她的。
人生兜兜转转,总能碰面,难不成要躲一辈子。
这事无处不透着稀奇古怪,为何被抛下,为何无人来找寻自己,若是有心,缘何寻不到她踪迹。
然而她只能以凛冽姿态,去面对将要到来的一切,连哭泣也不允许,要是能哭出来,反而好些,可她的眼泪已经干涸。痛入骨髓,刻骨铭心。
她名婠婠。
从来无姓。
天气有些冷,冷风吹在身上,她毫无所觉,仿佛行走在荒凉旷野。
尔雅丹青妙笔,画出了他们的神韵,十分的像,她看着只觉撕心裂肺的疼,发了狠撕烂画卷,恶狠狠地瞪着,盼能出一口气,那气堵在胸口无处宣泄,压抑到极致了快要爆发。
要笑!
她需要微笑着面对,告诉他们,她活得很好!即使没有他们,她依然恣意生活,这天下,处处可去得,逍遥自在得很。
没了他们,她反而更自由自在,要父母做什么,平添累赘么。
真是好笑,她是妖女,没心的,怎么会被伤害到呢,坚硬着呢,有本事用刀来剜她的心啊,看看左胸口里头是不是被掏空了。
啊拉啊拉,雄霸真是对不起了,你躺着也中枪呢,给你添了麻烦叫她过意不去,最无辜就是你了,没得到她的下落反倒惹了一身骚,浑身的脏水,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还好她睿智英明,洞察秋毫,一眼看出陈琅身上破烂的衣服熟悉的刺绣,无论是盘扣还是针脚抑或是领口袖口的暗纹,都熟悉到让她拒绝相信。
于是有了这一出暗地跟踪,叫她顺着这一蛛丝马迹摸到苏州,自己盘算着如何往伤痕累累的身上再撒上一把盐巴,还嫌伤得不够,如今就要去见她的父母,直接捅她一刀得了。
弟弟?陈琅十一岁,所以,是在她六岁离家之时就已怀上了么。那时她还妄想着等娘亲打消订娃娃亲的想法后再回来,可是回去了,她已是什么也没有了。
于是,就不要她了吗?
琅,美玉也。陈琅很受父母宠爱,才养成了不知疾苦的公子模样。
与她继承同一血脉的人。怪不得让她心生欢喜,觉得他面善,从心底里想亲近他,事实却更残忍,婠婠对陈琅,怎么还能喜欢得起来,不一掌打死他算是她大善了。
这个地方好,人烟稀少啊,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看看,太符合她此时的心境了,是谁这么有才找的背景啊,她得好好夸奖两句才行。
看看这树,叶子掉光了快,仅有几片发黄的叶子在枝桠上晃晃悠悠,晃得让人心烦恼火。
咦,她父母来得还挺早,早候着呢,难不成还挺想她的,真叫她受宠若惊,感激得不得了。
尔雅瑟瑟发抖,心道婠婠笑得怎么这么渗人呢。
这就叫做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她眼底里冷幽幽的一片像在下雪。
远远的,那两人交叠的双手,相互扶持的姿态,是她的好父母,曾今那样熟悉,如今,她却感到陌生得可怕。
她居然对他们感到陌生啦,时光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她又何尝不是。
察觉到两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的眼睛酸涩疼痛,这是生理反应,那她的心里呢,她张扬起锋利的妖娆美丽,如一柄出鞘长剑,剑刃泛着冷光。
已经陌生到。。。。。需要武装自己的地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见面啦
第 65 章
山野之中,神医逍遥,天生异数,逆天改命。。。。
最初,是这句批言令他们心生警惕,很早,他们就已经开始准备后路,预言中的异数,是好是坏,无从得知,他们宁愿相信婠婠是个单纯的孩子,可是,真相从来不是他们所期盼的。
无巧不成书,那日淳于郝安排了两个人戴上人皮面具,装成他们夫妇,用法子隐藏自身气息躲在密处,他们没有想到,会看见归家的婠婠,那个女孩脸上天真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于无形,整个人如鬼魅一般,双眼发出幽蓝的光芒,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如妖如魔,真正的杀人如麻,取人性命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唇边竟噙着温柔的笑。
她微笑着,眼角上挑,媚意无边,“怎么办,我还没杀够呢。。。。”
刀刃上流淌的一滴血液瞬间没入偷袭之人眉心中。。。。
令人胆寒。
即便身为她的父母,也生出惧怕之心。
她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纵然那些都是恶棍,哪个不是手下沾了几十条性命的该死之人,可婠婠才是一个八岁的女孩,怎么会如此的。。。。
绿意惊怔地瞪大眼睛,她不愿承认那是她的女儿。
就好像绿意不断杀戮的父亲那样,绿意害怕,不愿靠近,最终选择躲避。
淳于郝从来爱妻如命,没有人能胜过他妻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哪怕是他的儿女也只能往后排,他们两人实则最爱的都是对方,绿意的顾虑淳于郝虽然不以为然,认为她不过是杞人忧天,但淳于郝能做的只是默认。
如果要选择,淳于郝自然选至爱。
女人是矛盾的生物,她们敏感善变,绿意亦是相同,在缓过最初的恐惧之后,已是过了两年,她思念女儿了,每每看着陈琅,思念之心愈加折磨她的心,一股脑地补偿在陈琅身上,但他们未曾向陈琅说过他有一个姐姐。
思念促使着绿意重回空空山,但她见到的只是刻有夫妻两人名字的墓碑,以及墓碑上的“不孝女婠婠”。
这真正是往他们心上戳了一刀子。
悔恨来得又急又快,可惜,再没有补偿的机会。
有些东西,错失了,便不再来。
淳于郝在神州大陆上是有许多产业的,可用人手也不少,虽然归隐了不代表不过问世事,他知道婠婠女扮男装考科举当了状元,继而当上丞相,升至首辅之位,甚至被封王。怎能不为自己的女儿感到自豪呢?
默默地欢喜,默默地担忧,甚至暗中为她解决麻烦事,雄霸多次查找婠婠下落都被淳于郝派人抹去蛛丝马迹,这才是为何雄霸始终看不透婠婠的缘故。
淳于郝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他不能去见婠婠,根本无法面对婠婠的恨意。
所以,这样最好。
婠婠还以为自己手段通天,其实是背后有人,淳于氏一族几百年的势力不可谓不大,不过隐于幕后,不愿抛头露面罢了。
直到。。。。婠婠使计混入天下会,淳于郝才惊觉,她竟是想为他们报仇!
原来,她始终未曾忘却仇恨,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若有朝一日她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复仇根本是一场骗局。。。。淳于郝不敢想象。
已经无法挽回了,旧时光飞速远走,早已抓不住了。
一大早,绿意做了婠婠爱吃的糕点,甚至榨了新鲜果汁,慌慌张张地张罗着吃食,带了食盒赶到约定地点,还是来早了。
淳于郝沉默地望着妻子忙碌,却感觉到妻子忙碌下隐藏的惶恐不安。
这女人,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始终不认为婠婠会恨他们,照她的说法,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婠婠定然会原谅他们,结局自然是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在一起。
原谅,谈何容易。
绿意啊绿意,若原谅真如此简单,你当初为何坚决不愿原谅你的父亲呢。
婠婠看似不谙世事,实际上,自有一套原则,认定的,便万般护着,恨得,便一直恨下去,至死方休。
奢求她的原谅,无异于痴人说梦。
世间上,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一颗宽容的心。婠婠虽做过宰相,肚子里却是撑不起船的,她的心比针尖还来得小。
白衣,赤足,她仿佛踏着云雾而来,翩然若仙。
拨开迷雾,她唇边笑意宛然,一瞬间落入凡尘,眼中眸光凛冽,她走到亭子里,施施然坐下,漫不经心地支着下巴,懒懒地拈起一块糕点,凑在鼻子前嗅了嗅,不顾站在一旁的父母,好似两人不过是空气,她轻咬一口杏仁酥,半眯起眼睛,宛如一只餍足的猫咪,优雅慵懒。
“。。。。。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啊。”
尔雅眼睛一亮,飞快跑过来,靠近婠婠坐了下来,眼睛直盯着杏仁酥,婠婠一笑,示意她自便,尔雅便敞开肚子大吃起来,边吃边在心里道就吃这么一块,下一块肯定不吃了,可再一块之后那控制饮食的念头早不知被抛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她消瘦了,漂亮了,长大了,和那个穿梭在山野中的女孩截然不同,更与记忆中的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