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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鲜血滴落,流入雨水之中,很快就被冲刷殆尽。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然后重归平静。
翌日。
由于昨晚那场雨,清晨的天空像被洗过般干净,蔚蓝满布,连云朵也稀薄得只有淡淡痕迹。
华以沫被侍女带到房间时,已有许多人在了。
她淡淡环顾了一圈,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面孔。她一眼便望见坐在窗边的苏尘儿,缓步走到她身旁空着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华姑娘。”说话的是冷千影,她朝华以沫颔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华以沫也点了点头,出声问道:“冷堂主一大清早便找我们来,不知所为何事?”
“是关于楼主的事,华姑娘与苏姑娘实在帮了噬血楼很大的忙,按理也该让你们知晓。”冷千影解释道,“只是还望华姑娘稍等片刻,再等一个人。”
话音方落,门便被“砰”地一下推了开。阿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大家都到了啊?”阿奴嬉笑着边说边走进门来,目光很快落在华以沫身上,眼底有赧意一闪而过,却很快消失了踪影。她几个踏步来到华以沫身旁坐下,自然得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华以沫也并不提及,只静默着等待冷千影再次开口。
“这次把大家都叫来,是想说下关于楼主的事。楼主受伤的事,只有我们一干人等知晓。天逸,你解释下楼主现下的情况罢。”冷千影说着,望向身旁的天逸。
天逸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一十一人,缓缓道:“楼主受伤颇重,如今虽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若是痊愈则还差一味药。”
“还差何药?”迫切开口询问的是一个身着墨色衣衫,有些胡茬的男子。他的浓眉紧紧地皱起来,眼神里透着关切。
正是当初在枯林重伤白渊的楚言。
“此药名唤元魄丹,稀世少有,仅知一粒,如今在刺影楼的手上。”
天逸的话方落,房间刚知情的人一片震惊。
“怎么会在刺影楼……”白暮烟低喃了一句,眼底闪过诧异。
“我知道此药难得,然而为了楼主,纵是虎穴龙潭,也不得不闯。”冷千影淡淡开了口,“至于何人去,我已与楼主商议过。”顿了顿,她忽然开口唤道,“紫珊,你与我一道,明日便出发罢。”
被唤作紫珊的女子闻言抬起头来,正欲开口,楚言有些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我也去。”
“不行。”冷千影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楚言,你虽功力高,但行事鲁莽,我们这次是去盗丹,不是去打架。紫珊是轻衣堂堂主,轻功当属我们之中最好的。这次的人选,是我与楼主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莫要违逆。”
楚言的脸色沉下来,却没有再说话。
☆、112异变突生(二)
冷千影也并不理会;兀自转头望向华以沫与苏尘儿:“华姑娘与苏姑娘接下去可有什么打算?”
华以沫有些懒懒地抬了抬眼角,缓缓道:“在噬血楼叨扰多日,灵岚既已大概无碍,我还有事,料想明日便走。”
“既这般,不如与我等一道同行离开?互相也有个照应。”冷千影问道。
“不了。”华以沫眼角目光瞥过苏尘儿;推辞道,“你们有你们的事;但且去做便是,不用理会我两人。”
“那依华姑娘的。”冷千影也不勉强道。
华以沫点点头;忽转头望向有些发怔的阿奴,开口唤道:“阿奴。”
“嗯?”阿奴闻言回过神,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你是同我离开;还是留在噬血楼?”华以沫神色淡淡地问道。
众人似是未料到华以沫会问这个,都是一怔。
“她怕是不能走。”率先开口的还是冷千影,“她是灵诺,是噬血楼少楼主。灵氏血脉只余这两支,如今楼主已然这般,灵诺自是要留在噬血楼,我们方能护她周全。”
华以沫却充耳不闻,只凝视着阿奴有些挣扎神色,又问了一遍:“阿奴,你要同我离开,还是留在噬血楼?”
“主人……”阿奴望着华以沫,目光有些茫然。
“华姑娘……”冷千影还想说什么,华以沫忽然望过来,目光微冷,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管她是不是你们的少楼主,我只知道她是她自己,不需要别人替她决定。”说着,华以沫冷笑一声,颇有些嗤之以鼻,“她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在,如今你们需要她了,就想擅自留下她么?我这主人尚不愿如此待她,怎么,你们倒开始想用身份身份捆绑她了?”
冷千影闻言沉默下来,过得片刻,方道:“是我们的错。”她望向阿奴,目光有些复杂,“灵诺,我知晓华姑娘说得在理。但如今的处境着实糟糕。我只想让你知道,灵岚需要你,噬血楼需要你。若你愿意留下,我们都很感激。”
阿奴眼底挣扎更甚。她的目光在华以沫脸上滑到冷千影脸上,一时犹豫不定。
房间里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落在阿奴身上,等待着她的抉择。
阿奴缓缓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眼底已有了决色。
“我留下。”阿奴的声音响起,夹杂着难以言明的情绪。她望着华以沫的目光是少有的沉静,“主人,阿奴可能暂时无法跟随在你身旁了。”
华以沫却只是轻笑起来,似是早料到般并无异色。她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缓缓摇了摇头:“无碍。你选择你认为对的便好。”
阿奴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不舍地偏开去,转而望着苏尘儿正色道:“苏姑娘,主人……就麻烦你了。”
苏尘儿神色柔和地应了:“阿奴姑娘但且放心。”
听闻阿奴愿意留下后,噬血楼的几位堂主都松了口气。
之后,众人又大概讨论了下接下去要处理的楼中事务,方才散去。
念及华以沫与苏尘儿明日便要离开,阿奴连身跟着两人出了房间。
“主人,你是何时到的噬血楼?”昨晚半途而废的叙旧让阿奴有些耿耿于怀,出口补问道。
“不过两日时光。本应了白渊的请求来替灵岚瞧一瞧,顺便寻你的下落,才到的噬血楼。如今得知你的情况,我倒也放心。”华以沫解释道。
“嗯。”阿奴应了一声,神色又有些纠结,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冲淡此刻笼罩的愁绪,一旁的苏尘儿已淡淡开了口。
“阿奴姑娘这几日在噬血楼过得可好?”
阿奴抬头望向苏尘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有些不习惯,其余倒还妥帖。”
“听闻海域景色浩瀚壮阔,我与你主人明日便要离开,不如阿奴姑娘带我们去赏游一番?”苏尘儿开口询问道。
阿奴一听,恍然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说着,她转头朝华以沫道,“主人,你与苏姑娘同我来,我带你们逛上一逛。”
华以沫颔首应了,目光滑过苏尘儿噙着温润笑意的脸,踏步便与苏尘儿跟了上去。
“这几日,我虽不曾出过白虎堂,但闲来无事,洛秋已将噬血楼的布置都指与我说了。你们瞧,噬血楼最外围四个方位的那四幢楼分别是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再里面则是其余各司其职的八堂。之前灵岚受伤的时候,曾将噬血楼情况告知过我一些,大致说是噬血楼势力复杂,让我尽量不要轻信他人。她将我安置在白虎堂,不让我在噬血楼露面,以免让楼众知晓我的存在。她说她自有打算,问她却又不说,只让我稍安勿躁。也不知在担心什么。”阿奴边走边解释。
“灵岚姑娘所言自有她的道理在,如今她既寻回了阿奴姑娘你这个亲人,必是真心以待的。想来许是灵氏一脉独留你二人而已,如今她又身负重伤,怕你遭了害罢。”苏尘儿温言道。
“嗯。”阿奴点了点,提到灵岚,脸上神色不禁有些忧色,“我知道她是为我好。”
苏尘儿瞧得阿奴的神情,知晓是提到灵岚引得她担忧对方病情,安抚道:“阿奴姑娘莫要太担心灵岚姑娘,她的身子虽有些虚弱,但靠着噬血楼的灵药,该是无甚大碍。何况白宫主也会留下陪她。”
听闻苏尘儿的话,阿奴脸上的忧色果然淡去了些,有些不满地嘀咕道:“她哪需要我担心,哼。昨日我去瞧她,她竟顾着与那白渊卿卿我我,将我活生生忽视了去。真是过分。果然有了媳妇忘了亲侄女。要我说,这两个女人……”说着说着,阿奴也不知怎得,脑中忽然迅速地闪过一个念头,以至于让她猛地顿住话抬起头,视线惊疑地扫过华以沫与苏尘儿。
华以沫与苏尘儿都注意到了阿奴突如其来的诡异目光,皆是头皮一麻。
果然,下一刻,阿奴的眼睛便一点点睁大,出口的声音也上扬了好几个度:“主人,你……你与苏姑娘该不会也是那种关系罢?”
言罢,似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靠谱,阿奴口中倒抽一口凉气,被自己想到的可能震惊到无法反应。
苏尘儿抿了唇,沉默下来,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去,兀自落在远处的风景之上。
华以沫则睨了一脸复杂神情的阿奴,正欲开口,忽的沉了脸色,转头往几步开外的树丛喝道:“谁在那里?”
安静的树丛没有声响。
“到底谁在那里?若是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说话的同时,华以沫的指间已拈了两根银针。
几乎是话音方落,一个无奈的声音已从树丛后响起:“华姑娘莫要动手。是我。”
一身紫色衣衫很快便自树丛后露出来。
“咦,你怎么在这里?”出声的是阿奴,她有些疑惑地望向自树丛里朝她们走来的紫珊,目光不由得落在对方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衫上。
“咳咳。”紫珊面色有些尴尬,伸手整了整身上紫裙,解释道,“我方才回轻衣堂时,身上东西掉在树丛里了,正在寻找呢,你们便过来了。”顿了顿,“本来想同你们打招呼,但是不小心听到你们的交谈,发现……好像有些不方便。本想悄悄退去,没想到华姑娘这般灵敏,还是被发现了。”
言罢,紫珊叹了口气。
阿奴闻言,意识到方才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顿时也不免尴尬起来。
华以沫似信似疑地扫过紫珊,鼻间忽隐约嗅得一股淡淡血腥之气,她皱起眉来,出声问道:“紫堂主可是受伤了?”
紫珊眼底略惊,随即有些讪讪地笑起来:“华姑娘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连紫珊身上有伤也瞧得出。方才在找东西时,一时疏忽不小心被树丛里的枝丫划到了,让你们见笑了。”
“想来那物事该是很重要罢。不知紫堂主丢了什么,可需我们帮忙?”一旁的苏尘儿忽然开口问道。
“不用麻烦。”紫珊朝苏尘儿笑笑,“我已经找到了。谢谢诸位好意。对了,这附近便是轻衣堂,不知几位可要过来一叙,让紫珊尽些地主之谊?”
苏尘儿目光在紫珊身上停留片刻,方缓声拒绝:“这倒无需。阿奴姑娘的境况紫堂主也明白不太方便,我们就不过去了。”
“是我思虑不全。”紫珊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既如此,那便不打扰几位。我既找到了物事,也差不多该回轻衣堂了。就此告辞。”
言罢,紫珊朝华以沫等人略微颔了颔首示意后,便转身脚步匆匆地离了去。
“主人不用理会,这紫珊向来行事莫名。我偶尔听人传言,她似是年轻时遭遇过什么情殇,该是那时导致的性情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