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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冷讥道:“借东风、破曹操,此诸葛之所以为亮也;失街亭、斩马谡,此葛亮之所以为猪。六出祁山,六次失利,才高乎?才少哉?”当场将左宗棠噎个半死。自从沈葆桢说的话传出去后,我们这个“今亮”大受刺激,再也不自吹自己是当代诸葛了。”
左宗棠的傲气杨沪生是见识过的,就是在自己面前左宗棠也是性之所至,不计后果,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象根本没有表面文章,他可以眼角朝天看着别人,而别人对他却必须必恭必敬。典型的对人马列主义,对己自由主义。只是根据地中没有哪个人在学问上超越左宗棠,说起经世之学,恐怕整个中国也没有谁比左宗棠懂的更多了,这让左宗棠大有傲气的本钱。
左宗棠忘记了沈葆桢是道光进士出身,胸腹大有传统文化的底子,在他面前卖弄一下学识是要担风险的。果然,左宗棠一个大意让本来不想发难的沈葆桢忍无可忍下,抓住痛脚大为嘲讽。左宗棠给比自己小八岁的沈葆桢一激,想反驳也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心中郁闷就不用提了,会不会给沈葆桢穿小鞋很难说,至少左宗棠以后不会再在沈葆桢面前夸夸其谈了。
左宗棠的傲气让杨沪生很是挠头,可以说除了邱明,解放军其他到左宗棠身边办事的,到最后没有一个不跟他关系闹的很僵,连脾气很好的参谋总长李雪龙,在左宗棠那边也只待了大半年就受不了他的脾气,主动要求回到参谋部,发誓再也不见左宗棠了。接替李雪龙的林金宸时间待的更短——只待了三个月——就被左宗棠气的逃了回来。当李世贤的部队编入第三集团军后,杨沪生为了防备俩人关系再闹僵,干脆把李世贤的两个师编为一个军,让他们只是名义上在左宗棠部队序列中,实际上是游离于左宗棠指挥之外。在这时候发生“沈葆桢事件”是杨沪生所乐于见到的,他认为这至少可以让左宗棠稍微收敛一点。
“官文?……这人刚刚接替刘长佑出任直隶总督,从北京那边传来的情报,此人是满族,优柔寡断,无能愚昧,还贪得无厌,在就任湖广总督时人称湖广总督府有三大,妾大、门丁大、庖人大。对了,他跟左宗棠可是很有过节,一八五九年樊燮在当时湖广总督官文及湖南布政使文格唆使下控告左宗棠作为一名举人把持湘政并且接受贿赂,当时的咸丰老儿阅奏后颁下旨意,让官文逮捕左宗棠至武昌审讯,如果真的跟樊燮说的一样,可以就地正法,要不是当时湖南那些政要发觉了官文借左宗棠打击汉人势力,千方百计保他,左宗棠现在坟墓都塌了。官文为什么要整左宗棠?就因为左宗棠对官文十分鄙视,讥斥官文治下的湖北是“政以贿成,群邪森布”,官文所作所为“无一非酿患之事”。当时左宗棠不过一名幕僚,居然这样说总督,人家自然心怀不满了,樊燮告左宗棠正合官文之意,那还有不往死里整的?……看到没有?左宗棠通篇都是要将法国侵略者如何之长,如何之短,可提到官文之处却让人感觉到他肚子里还有一股忿忿不平的气息,我看他反击侵略者固然重要,最主要是想找官文一雪前耻。”杨沪生将电报递给坐在旁边的史秉誉。
史秉誉摆了摆手:“我已经看过了,大哥你有什么想法?是否如他所愿,调左宗棠入鄂作战?”
“这事得仔细商量过再做决定,换了别人如此请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这是左宗棠。左宗棠此人心胸有些狭隘,谁要得罪他了,他是必然要找回来的。这是战争,又不是私人决斗,他要是将情绪带到战场上部队岂不要遭殃了?而且当时打算的是让左宗棠的部队担任二线进攻,你看看他的口气,非要让他的部队单独走安徽进攻河南,再从河南绕到湖北,好家伙,这圈子可不小啊!沿途淮军十万,官文掌握练军五万,加上法军两万,他的三个师不到七万人部队要通吃人家十七万这胃口还真不是盖的。”
“正因为左宗棠肚量比较狭小,大哥才更加要考虑一下他的意见,别让左宗棠到时候记恨你就好了。七万人部队是少了些,不过兵为强兵,将为良将,各种情报显示清法联军弹药不济,矛盾丛生,分而歼之还是极有可能的。要相信左宗棠不会拿自己脑袋开玩笑嘛!我是赞同大哥好好考虑一下左宗棠的建议。”
“这事慢慢再说吧,反正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等我军大规模进入北方作战,官文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杨沪生看着左宗棠的来电发愁了。如果电报是张海强、王得贵,或者是李世贤哪怕是石达开他都不怕,他还会对将领高昂的求战欲望感到高兴。只是左宗棠实在太特殊一点了,这位名义上的副司令常常将自己当成了解放军总司令,对下面人就不用说了,就是对杨沪生也经常指手画脚,要杨沪生按照他所设想的去做,不然就撂担子不干了。尊重?是,左宗棠是尊重杨沪生,可他的自高自大与尊重比起来分量不知道高了多少,你要捧捧他,他很高兴,你要逆了左宗棠,那就大事不妙了,他非记恨你一辈子不可!摊到这样的副司令,任凭谁当上他的领导都会很挠头的。
按照左宗棠来电所说,杨沪生以前所设想的战略部署将完全打乱,两个多月的工作算是打了水漂,一切都得重新设定。而且在左宗棠的构思中,他的部队将成为绝对战役主力,其他部队都要围绕他的行动来运转,可左宗棠手头上只有三个师,就是将李世贤的两个师包括进去,也不过五个师,让八个主力师给左宗棠指挥的五个师(按照他设想的还要少,只有三个师)当配角,这也有点太滑稽了,什么是主?什么是次?主次完全颠倒了。
杨沪生将脑海中因为左宗棠的电报所带来的混乱暂时抛到一旁,问史秉誉道:“我下午到星子去,到那边督察部队按照制订计划部署,秉誉你要不要一起去?你要过去了可以给部队再做一下动员。”
史秉誉摇摇头,谢绝了杨沪生的建议:“我还是不去了,这次北上就是为了征询大哥你对那些进士们的意见,现在明白了我也得赶紧回去。这些进士们势力可不小,要是拖的时间太久了,我怕后方就要混乱不堪了。”
杨沪生理解地点点头,哀叹道:“这倒是,前方打仗的将士风餐露宿,后方那些秀才光看到俘虏垂头丧气的下来,没见到前方为了抓这些俘虏付出多大代价。这些人又有所谓的文化,在百姓中算是有一定威望了,他们说的人家还真愿意听。什么直捣黄龙府,不灭匈奴终不回……说的比唱的还听!可人家大刀架在脖子上,这些看起来义正词严的读书人骨头全软了,投降的比谁都快!爱国?只动嘴,没行动,不过是他们表达一下自己不负责任言论的幌子,在爱国的幌子下又是解放这里,又是消灭那个,就不想想军队有这个实力吗?我们现在是解放战争,百姓自然支持,等打出国门就成了侵略战争了!百姓还会支持?至少你侵略的国家百姓就不会支持你!相反人家还会千方百计组织力量对付你,是不是让美国九一一事件发生在将来的中国这些“爱国人士”才满意了?真要爱国,行!到前线跟人家真刀真枪干一架我就承认他们爱国!一面认为我们管的太宽了,法律太严了,千方百计想钻法律空子,高呼以仁治国,不要依法治国。另外一方面又高谈阔论什么爱国,娘的,这爱国还真简单,会说两句鸟话的就会表达一下爱国。对这种假爱国真卖国的,不收拾他几个,以后的中国会变成什么样子还真难说。”
史秉誉笑了:“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嘛!大哥你也太喜欢生气了,为这种人生气可不值得。别忘了你是根据地实际领导,他们的命运还不都掌握在你手里?”
“还说我呢!你这不也引用了毛主席的诗?”杨沪生捶了史秉誉一拳:“又不是皇帝,我这个领导算什么东西?你小子,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自己破坏自己签定的法律,将法律抛到一旁,搞什么人治。你还非要取笑我一番,洒家今天可跟你没完!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今天非将你扔到湖里去不可!”
说笑间,天渐渐转了,空中零散的云朵朝东南汇集过来,瓦蓝的天空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一阵旋风,湖面波浪荡漾,吹动枯叶凋落的树枝,起风了。
“咴……”黄陂县东面的鲁台山上传来骏马一声长嘶,山顶上骏马垂下马头四蹄用力地原地踏动着。骑在马背上的是刚刚四十八岁的刘长佑,刘长佑提着缰绳望着下面,两条眉毛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在他身后几十名亲兵正好奇地看着下面行进的军队。
鲁台山脚下一道蓝色的洪流正朝西方涌去,扑扑声中,杂乱的黄尘飞扬起来,只是扬的并不高。从黄尘中传出那些亲兵怎么也听不懂的声音——刘长佑眼皮子底下正在行进的是法军第四军南下的主力部队。
“大人,要不要再劝一下罗歇里奥将军?”
刘长佑鼻子里面发出重重的哼声,冷言道:“劝说?他们肯听吗?岑大人没看到人家兵强马壮,大有席卷千里如卷席之势,我等还是不用替古人担忧了。”
“是是,大人英明。”
在刘长佑身侧唯唯诺诺的是广西西林人岑毓英,岑毓英今年只有三十七岁,一八五六年他组织地方团练赴云南镇压当地农民起义,因军功先后升为宜良知县和路南知州。一八六二年云南回民爆发起义,岑毓英率军驰援昆明,清廷任命他代理云南布政使。
剿灭农民起义的岑毓英没想到这个代理的布政使成了他伤心角色,也是清廷所授予他最高官衔。一八六三年,左宗棠所部南方集群兵出两广、云贵,在装备精良的解放军面前,清军大败亏输,各地起义军很快聚集在解放军左右,将岑毓英赶出昆明,让他率领自己的残兵败将一路西北逃,爬了雪山,过了草地终于灰溜溜地到了西安,等到西安后岑毓英身边只跟了三名骨瘦如柴的亲兵了。丢失了云南清廷自然不肯甘休,不由分说就将岑毓英打入大牢,准备秋后问斩,幸好岑毓英在别人指点下走了吴棠的门路,又有刘长佑替他说好话(为此岑毓英将多年积蓄全部花光了),这才算是保全了性命。等僧格林沁、英法联军先后吃了败仗,清廷手中也实在没什么人了,待罪之身的岑毓英这才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到刘长佑身边替他出谋划策了。
至于刘长佑为何如此冷言讥讽,这是因为当武昌出现兵力空虚后,法国人想要趁早摘桃子,他们在中国这个鬼地方已经呆腻了,想要尽快结束远东的战争,好让部队回家,发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抓住它。可刘长佑却认为这是狡诈的发匪摆下的陷阱,专门诱骗清法联军南下,好分割后,围而歼之。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战例在中国实在是多的数不胜数,联军在湖北缩成一团,发匪想吃掉自然很是辛苦,可要是因为看到诱饵,联军南下了,那发匪的机会也就来了。
不管从什么地方考虑,刘长佑都认为现在应该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可法国人却认为自己在和叛军交火中已经熟悉了叛军的一切。
作为拥有悠久历史传统的法国陆军,要是变成一支地方守备队,只会待在后面防御,却不懂得进攻,这简直是对军人荣誉的一种侮辱!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这只是东方人玩弄的一种小把戏,在步枪大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