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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心口上的大石头才算找到搬掉的机会了。当时,欧阳镡轻描淡写地问王林斌,说是就他所知,李作平并非王林斌亲叔叔。这让王林斌当场闹了一个大红脸。看着王林斌的表情,欧阳镡笑着告诉他,既然李作平姓李,而王林斌姓王,李作平又是独生子,岂有后来冒出亲侄子之理?不过海军调查过,李作平的母亲在离开家乡后,一直被王林斌爷爷收养,并且得到了妥善安置,也就相当于王林斌奶奶,双方感情十分好,说是王林斌和李作平有关系,也并非胡言。欧阳镡将这件事汇报了他那的伯父后,他那一直觉得心中很内疚的伯父对王林斌想要加入海军,自然举双手赞同,在海军参谋长下达特招指标后,原本一点希望也没有的王林斌这才懵懂地混进了海军军校。
与欧阳镡整天在一起,这位上校对王林斌灌输的就是海军制胜论,还有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对李作平之死,海军一定要找回面子。只是现在实际还没到,作为弱式者,海军还必须要隐忍。
海军与陆军仿佛先天就是冤家对头,陆军总认为海军是小弟弟,永远也只有听自己的份,对海军一向瞧不顺眼。他们没想到海军对陆军还是很记仇的,只是当时没有能力,所以一直隐忍下来,这仇恨要是爆发了,陆军就要吃不了兜着走。这次克泰齐丰陆军的战败,给了海军一个很好的靶子,于是海军对陆军的报复让那些灰头土脸的陆军高层将领不得不疲于救火。如果高明辉上将不是建国战争的功勋,就克泰齐丰这场惨败而言,他的脑袋足以掉一百次了。只是高上将没有死,他的女婿这次再也逃不出了,克泰齐丰的惨败不同于甲米地捅死一名海军士兵,这次是一万人的一支大部队全军覆没,于是在海军和外籍兵团围攻下,刘亦兵再想撤职留任只能是白日做梦,他连自己脑袋也保不住了。这也算替李作平之死画上了不圆满的一个句号。
写好了文件,欧阳镡朝椅子背上一靠,长出一口气。取过信封,将文件装了进去后,欧阳镡抬头看着王林斌。“别站着,请坐吧。……少尉,我刚刚接到海军总部命令,命令我担任海军远征军与波斯、阿拉伯世界反抗土耳其人军队联络官。为此我需要有一个得力助手,帮我到那些军队去当联络员,不知你有什么想法?”看着王林斌坐下,欧阳镡支着下巴,凝视着王林斌的双眼。
王林斌屁股还没坐热,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胸膛挺的笔直,大声道:“没有想法,首长命令属下到什么地方去,属下就到什么地方去,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中国军人也不皱一下眉头!”表态完,王林斌低下头看着满意的欧阳镡,眼睛眨了一眨道:“相信首长不会轻易让我送死去,咱们海军跟那些愚笨的陆军不同,军令中没有白白送死这一条,上校您认为属下说的是否正确?”
“怎么?害怕了吗?”
“不怕,只有小狗才怕呢!”
“不怕就好。我打算让你到阿拉伯那边去当联络员……就是费萨尔。伊本。侯赛因的军队去。英国人劳伦斯正在那边当顾问,你的使命就是让阿拉伯人对我们表示亲近,而不是倒向英国一边,明白了吗?这对我们很重要。”欧阳镡说着从桌面堆积的那些文件中抽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王林斌:“这是任命你担任驻阿拉伯军队联络员的委任书,如果没问题,你就接受吧。”
王林斌没想到上校会交给他这么一个苦差事,强打着笑容伸手从上校手里接过文件。现在他不能显露出一丝犹豫,不然上校要是自己印象大坏,以后想在海军有所建树自然成了泡影。
欧阳镡所说的费萨尔。伊本。侯赛因,王林斌是见到过的,不光侯赛因,王林斌还跟欧阳镡一起会见了波斯年仅十七岁刚刚达到法定年龄的艾哈迈德国王。
波斯前任国王穆罕默德。阿里于一九零八年六月解散议会,并以违背伊斯兰教规为名废除了宪法。国王决定出来后,阿塞拜疆首府大不里士秘密社团在英国人遥控下揭竿而起,将国王军队驱逐出城市。腊什特、伊斯法罕等地群众也在英国幕后煽动下,组织了反对国王的运动,一支由巴赫蒂亚尔部落人组成的军队在一九一九年七月十三日进占德黑兰,穆罕默德。阿里国王逃进俄罗斯使馆避难,于七月十六日退位,同日夜,议会举行会议正是废黜穆罕默德。阿里,任命他的儿子艾哈迈德继位。当时中国正陷入漠北扫荡流窜的喀尔喀匪帮,俄罗斯虽然有心干涉,却因为与中国的战争令他元气大伤,加之国内革命接连不断,俄军成了救火队,手伸不过去了。至于英国,英国从始到终一再表白自己与波斯政变毫无牵连,这只是波斯内政。不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艾哈迈德上台后,英国是第一个祝贺的,并且很快与波斯签署了关于开发波斯油田合同。等中俄都从各自纠缠中抽身出来,英国在波斯已成既成事实,中国虽然不满意,不过发表一番遗憾,而俄罗斯借口波斯任命美国人摩根。舒斯特为财政大臣为由,对波斯下了为时四十八小时的最后通牒,要求撤换舒斯特,最后以波斯政府屈服,议会被解散,宪法中止,撤换舒斯特,令俄罗斯找不到借口,暂时停止出兵。到了一九一二年,欧战爆发后德国和奥斯曼土耳其竭力煽动波斯反俄、反英势力,煽动伊斯兰教徒展开圣战,也就是反对英国、俄罗斯这样的由异教徒组成的国家。由于英俄两国在过去一再干涉波斯内政,两国在波斯各阶层不得人心,造成波斯有投向同盟国之意,不过驻波斯北部俄军朝德黑兰进军后,反俄人士裹挟国王逃往设拉子(法尔斯省省会,市东北的波斯波利斯是古波斯帝国首都)。后法国战败后,德军主力大举东侵,俄国自己自顾不暇,也无法再照顾波斯了。国王一行虽然安全,可他们也不敢再回到德黑兰。原本波斯有投向同盟国之意,中国参战后,波斯对是否加入同盟国再次犹豫起来,毕竟中国说过“亚洲是亚洲人之亚洲”,换句话说,中国要为亚洲负责。如加入同盟国,波斯等于同时招惹英、俄、中三国,国内的政治集团不能不不能不顾忌如此做后果会如何。
欧阳镡在到波斯湾时,接到国内电令,专程到设拉子与躲在那边的波斯国王见面。对艾哈迈德国王大讲一番中国与波斯两国历史上就是和睦邻国,丝绸之路可以证明两国友好渊源悠久,中国是有诚意让这种关系在新时代继续保持下去。只要波斯不加入同盟国,中国绝不会朝波斯派出一兵一卒,当然,如果谁要与中国为敌,那中国也不会害怕云云。话是在和国王会谈时提到的,可对象却是波斯国内那些叫嚣加入同盟国的势力。
在欧阳镡觐见波斯国王时,作为欧阳镡的副官,王林斌也见到了这个傀儡国王。与唯唯诺诺,欧阳镡说什么就点头称是的艾哈迈德国王相比,欧阳镡和王林斌在凯苏马赫见到的麦加执政官费萨尔。伊本。侯赛因和他的参谋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就显得对欧阳镡与王林斌不那么友好了。王林斌曾经逢上校之命私下调查过为何这些阿拉伯人对自己如此无理,调查出的结论让人意外,原来这些阿拉伯人在中国远征军刚登陆美索不达米亚时,以为自己可以从土耳其人统治中解脱出来,专程到法奥拜访过远征军总司令高明辉上将,结果他们的热脸贴到了高上将冷屁股上,不光高上将,远征军那些接待他们的人员对侯赛因一行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一番敷衍就将他们送了出来,临别还送给他们一堆没用的废物,这些阿拉伯人对中国人印象自然大为扭转。欧阳镡见侯赛因时,前线局势已经明朗化,远征军二十旅如同一头蠢驴陷入了土耳其人重围无法自拔,一切援救二十旅的努力在土耳其人优势兵力面前化为泡影,这些阿拉伯人看笑话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热心接见中国“客人”?现在上校让王林斌现在担任驻阿拉伯军联络员,这自然让他叫苦不迭了。他可不知道那些心胸狭隘的阿拉伯人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联络员”,受气是肯定的,自己却还要替国家争取阿拉伯人站在自己一边,远离英国佬,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明明知道任务不可能完成,王林斌还要硬着头皮接下来,他只能面无表情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你就出发。”欧阳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桌子上取过军帽,双手捏着帽檐将它戴正了,手指推着帽檐又朝上顶了顶,盯着王林斌继续道:“我马上就要到设拉子去,想办法说服波斯国王与我们合作。至于你,在离开我这里后,你先到后勤部跑一趟,那边会给你你所需要送给阿拉伯人的礼物。”
“还要给他们送礼物?”
“难道你就这样两手空空告诉他们,“我是来帮助你们的”吗?”
***
叮当声中,茫茫沙丘后面转走出一支骆驼队,队伍人数不多,略微数一下就能得出人数,可骆驼却很多,在队伍中,一个人要管三头骆驼,每匹骆驼还驼着几个大箱子,浩大的驼队将队伍拉的老长,缓慢地朝西方前进着。
“告诉后面快点!大家加快速度,翻译说了,前面很快就有绿洲。我们到了绿洲再好好休息,不然晚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在沙漠中过夜了!”
骑在骆驼上裹着贝都因人白色长袍,头上包了块同样白色头巾的王林斌无奈地回头张望着后面淡淡的黄尘。眯着眼,抬头望了望天空,毒辣的太阳还高悬在西南天空,太阳落下去还早着呢!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王林斌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被他放在前面的水壶,水壶现在分量很轻,里面的水在一个小时前已经让王林斌扫荡一空,连一滴都没有留下来。水袋在后面骆驼队里,想要补充的话必须从前面骑老长一段路才行,而王林斌现在并不想走回头路。
骑骆驼的滋味很不好受,作为海军人员,王林斌对船上的颠簸很适应了,他没想到那么容易头昏眼花的晕船都被自己扛了下来,可骆驼上的颠簸却让他感到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要散了架。说起来这也是王林斌对骆驼的误解,刚见到骆驼时,他的第一印象是如此庞大笨重的骆驼,走起来应该四平八稳,可没想到骆驼跑起来居然比军舰还快,王林斌估计最快速度恐怕超过了六十公里每小时,如果是骑马,相信这条漫长的旅途会没有这么难熬。上次在凯苏马赫时,侯赛因曾经说过他会在短期内到麦地那领导自己的那些教徒展开对土耳其人战斗,如果中国人有诚心和他们合作,那么就请中国人到麦地那再谈。于是王林斌这次的目的地变成了麦地那。
离开法奥已经十多天了,走了七百多公里,头发乱蓬蓬的,嘴唇边的胡须长的让人看不出他还不到二十岁,原本在德属东非晒黑的面庞,自从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后就显得干燥了,现在更被风沙刮成了黄土高坡。身上的衣服早就肮脏不堪,散发出一股汗臭味,沙漠中条件很艰苦,根本就没什么条件让王林斌好将自己衣服洗干净。可据向导所言,这里距离他们的目的地麦地那还有三百多公里路程。王林斌暗自叹息着,可惜飞机腿太短,不然这千多公里的路程,要是坐飞机,一天的工夫就到了,自己也就用不着再在这不是沙漠就是戈壁,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整天骑在骆驼上看着漫漫黄沙发呆了。驼铃声声,伴了王林斌一路,开头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