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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头顶,慌乱地逃了出来,加入到逃兵中。
冯少华他们的指挥战车跟随大部队朝前继续冲去,很快他们冲到了帐篷区,一顶顶帐篷在横冲直撞的战车面前纷纷被扯倒,压塌,能够遮挡沙尘的帐篷显得如此脆弱。炮弹落在帐篷上,将帆布炸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更多的土耳其人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喊叫着四处乱跑。几个没头苍蝇跑到冯少华他们的指挥战车前,被前面的机枪发射的子弹射倒。
窥视孔中,程明海突然看到一个土耳其少妇,少妇也许是哪一位土耳其军官夫人,战场短时间里的平静让离别亲人的少妇思念丈夫,找到了这里。平静的战场使俩人可以享受一番天伦之乐,可现在世界末日到来一般让她无所适从了。怀里紧紧搂着一个也许刚过了周岁生日的婴儿,在狂乱的现场手足无措被惊慌的士兵挤来挤去,有好几次少妇险些被士兵推倒在地,这么多男人,突然出现一个妇女,让人总感觉十分荒谬。显得孤独无助的少妇眼中充满了惊恐表情,旁边跑过来一个土耳其军官,从窥视孔中,程明海见到那个土耳其军官大喊着什么,在战场上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一些士兵围了上去,簇拥着他们如同无依的浮萍,随波而去。
看到战场上出现的奇特场景,程明海心里突然涌上一阵伤感,离开夫人已经一年多时间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夫人现在是否还好?程明海瞥了眼身边冯少华,见他也看到了那名妇女,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轰”!程明海刚将眼睛再次凑到窥视孔,一发战车五十七毫米榴弹炮炮弹落在了他看到的那些人群中。烟雾散开,土耳其少妇和她的丈夫还有抱在怀中的婴儿消失不见了,地上除了出现一个弹坑,只有残肢碎片,倒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兵。
“他妈的!我操他姥姥!刚才是哪个混蛋朝手无寸铁的女人开炮?!”冯少华通过窥视孔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勃然大怒大骂起来。冯少华面颊青筋直跳,重重一拳捶在了车壁上。
程明海痛苦闭上眼睛。军人和平民毕竟不同,面前是军人,哪怕他手无寸铁,到处乱跑,只要不举起手投降,杀死他也不会感到任何内疚,可刚才这一炮将一个手无寸铁,怀抱婴儿的妇女给炸死了,连同她那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儿。看到平民在战场上死亡,程明海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张参谋!……给各连发报!问刚才是哪个混蛋连女人也打?他娘的老子要掐死这个混蛋!”
“算了,张参谋,电报不要发。”程明海低沉着嗓子阻止了暴怒的冯少华。
“我们是人民军队,打死再多敌人,会增加我们荣誉,替军旗增光,可……”冯少华见程明海阻止了自己,不满地争论起来,颤抖的手指着外面话也说不出来了。“……可刚才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军人,杀害平民对我们海军而言,这不是荣誉,只能是耻辱!莫大的耻辱!刚才那个混蛋所作所为玷污了海军军旗!”
程明海从负罪感中努力摆脱出来,重重摇摇头沉重说道:“中校,这就是战争,那个战士没有做错什么,要知道在战场上是没有什么怜悯和犹疑的。我们的任务是尽快突破这里,消灭敌人重炮阵地,刚才那些人挡住了我们前进道路,不要说只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哪怕是一群怀抱婴儿妇女,为了取得胜利,我们也应该坚决开炮,从她们尸体上碾压过去。”
“老程,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你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些是对军人荣誉感的亵渎!”
程明海苦笑道:“中校,难道你以为我们都是骑士吗?不,现在的战争并非西方以前骑士战争,现在的战争除了比谁资本更雄厚,谁装备更好,兵员更多,还比的是谁最彻底丧失了人性和良知,只有这种恐怖行为才能让敌人俯首称臣。”
“老程……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我们都是文明人,怎么能说要丧失人性和良知?我们是来解救那些受奴役和压迫民族才到这里来的。真要照你所言,人家又怎么可能相信我们是来解放他们?要是做出这种行为,那不是说我们跟敌人是一丘之貉?”
“中校!”程明海重重说道。“我不管你怎样看我,你是骄傲的海军,要维护海军传统,要表现出骑士精神,郑和舰不是就被人说是孤独的骑士吗?这点我理解并且赞赏。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国与国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不消灭这些敌人,难道你希望他们跑到我们国家大肆屠杀吗?为了将对我们的恐惧深深植根在这些人心中,威吓其他蠢蠢欲动的可能敌人,就必须以最暴力手段,用雷霆之举摧垮一切挡在面前的敌人!”
“你肯定是疯了,现在有谁能威胁到我们国内?”程明海在冯少华眼中成了一个粗暴的恶魔,让冯少华感到血腥和恐怖。
“对我而言,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胜利。”程明海紧抿嘴唇,狠狠吐出狠话。“我的战争观念是:战场上容不得一丝一毫仁慈,对敌人的仁慈只能是对自己的残忍。真要和平民搞好关系,还是等战斗结束后帮他们挑水砍柴好了,能帮他们看看病,我想这已经足够了。”
看着程明海,冯少华心在颤抖,如此冷血之人,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在训练基地时,这个程顾问不是和战士们有说有笑打成一片吗?为什么一上了战场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冯少华心里暗暗发誓,等战斗结束说什么也要将程顾问赶出自己的战车集群,他实在太危险了。
程明海却没注意身边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冯中校,他低下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对坐在前面的驾驶员吼道:“开足马力,前进!不管前面出现什么人,都给我压过去,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张参谋……给各连发电,各连保持战斗队型,继续朝前进攻!所有阻挡在前面的敌人,不管他有没有战斗力,坚决消灭!”说道最后,程明海简直是咬牙切齿用尽一切力气在喊了。
张参谋迟疑片刻,见集群指挥员冯中校没说什么话,还是将程明海所说的话通过无线电台传达出去了。
得到大开杀戒批准的战车怒吼着速度加快了,从那些将死未死的士兵身上碾压过去,溅起的雪滴在了战车前装甲上,流成一条条蚯蚓状。
一群群被射倒或者脱力倒下,或者被战车追上的土耳其人一个个被战车的车身和履带挤碾成了肉泥,战场成了修罗场,战车成了搅拌机,而机枪和火炮是更小一些的绞肉机。把完整的大块的尸体变成了一堆肉泥,到处都是尸骨和血肉。几辆冲在最前面的战车开不动了,它的履带槽里被肉浆和肌腱塞满,战车只能怪吼着斗颤着在原地打滑,机枪和火炮继续鞭笞着还在视野中的土耳其人,将他们送进其他搅拌机里。
虽然程明海说是战争就需要泯灭人性,可他自己看到那些失去抵抗的土耳其人成了屠宰对象,在战车肆无忌惮追压下纷纷尖叫着丧失了生命,他还是觉得嗓子眼堵着发慌。程明海用力打开舱盖,从战车里钻出上半身,支起架在前面的机枪朝周围敌人狠狠扫射起来,几个正在逃跑的土耳其人被程明海打出的子弹追上,哀号着摔倒在地,扭曲一会不动了。
机枪爆豆一样响声中,身后传来急促的骆驼蹄声。程明海再扫一梭子,扭头看着后面,一群身着贝都因长袍,头缠白巾的阿拉伯骑手挥舞着弯刀从后面冲了上来。大批的骆驼骑兵终于赶上了冲在前面的战车部队,黄尘滚滚,弯刀发出唬人的呼啸声自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逃命的土耳其人脑袋上,骆驼蹄践踏在那些人身上,战场上很快响起更大的惨叫声。这些阿拉伯人用不着程明海告戒用不着留情,他们仿佛天生就不知道世间还有仁慈这个名词。也许被土耳其人奴役的太久,这些阿拉伯人报复心也更重。有时候他们简直不是为了取得胜利而杀死敌人,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疯狂的报复心,有意让土耳其人看到逃出去希望,最后却追了上去,一刀将土耳其人砍翻在地,又没有砍死,只是纵骆驼从他们身上不停践踏,直到土耳其人不会再发出声音。
对土耳其人阿拉伯人报有刻骨的仇恨,对驰骋沙场的远征军战车部队,他们却明显表现出友好,那些骑兵在冲过战车边时,骑手在劈杀土耳其人同时,还有兴趣吆喝着扭头冲战车露出友好的微笑,只是一转头看到土耳其人又马上挂上冷酷的狰狞了。很多正在冲锋的战车见敌人并没有什么能力摧毁自己战车,战车车长也许无法忍受车体里浑浊的空气,打开舱盖从战车里钻了出来,操纵支在炮塔上的机枪,朝两边土耳其人扫射,友好地冲着阿拉伯人大喊着。
轰隆一声,前面冒出一团白烟,正在并肩作战的骑兵队伍里窜起一团烟火,一个骑手从骆驼上栽了下来,手中的弯刀被扔到了空中,划着弧线缓缓掉落。接着前面传来哒哒机枪扫射声,又有几名阿拉伯骑兵身下骆驼骤然倒地将骆驼上骑手甩了下去。发现土耳其人突然开始顽强阻击,正将身子探在外面的各战车车长连忙放下机枪,钻了下去。
空中传来连声尖啸声,一发发炮弹掠过上方在刚被突破的阵地前面不远地方爆炸了。猛烈的爆炸形成一团团火球,一直打土耳其前沿阵地前面的德国人指挥重炮团也许发现前沿阵地已经被突破,现在将炮火调到了这里。只是战车集群和劳伦斯指挥的阿拉伯骑兵部队已经冲进了土耳其主阵地,那些炮弹直起到给他们送行作用。
又是几声轰隆声,一辆履带槽里被肉浆和肌腱塞满,正在原地打转的战车猛地一跳,浓烟从被击中地方窜了出来。战车兵打开炮塔顶舱盖,还没爬出就被一阵乱枪打成了马蜂窝。一会儿工夫,那辆战车里炮弹殉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炮塔被炸飞,如同玩具般在空中翻了半圈落在车体前。战车里三名战车兵没有一名在战车爆炸前逃出来。
程明海在第一颗炮弹打过来后,也钻进了战车,通过窥视孔仔细观察着刚才土耳其人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炮弹。几发机枪子弹打在战车前装甲,叮叮当当声中,战车一阵抖动。轰地一声,前方不远的战车被击中,战车里炮弹殉爆形成的冲击波从指挥战车缝隙中刮了进来,人们脸上感觉一股热浪猛地扑进来。又有几发炮弹落在冲锋的战车周围,烟雾将几辆冲锋的战车吞没了。
突然遭遇袭击,冯少华一时忘记了自己对程明海的不满,有些紧张地望着身边的程明海。程明海趴在窥视孔,一动不动死死观察着外面。“在那边!那边有敌人炮兵阵地!”程明海在战车里突然开到了瞄准他们不停开火的敌人炮兵阵地,高声喊叫起来。
“在哪儿?”冯少华紧张地问道。
“就在我们右前方小土坡上!……驾驶员!开足马力朝那边绕过去!”程明海话还没说完,一发炮弹从车体前装甲上爆炸了,爆炸形成的碎片击穿战车装甲,人们只觉得耳边咣地一声,车子巨震,眼前白光一闪,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多一会儿,程明海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战车里硝烟弥漫,前面驾驶室里噼啪做响,火苗直窜,车里温度高的惊人,驾驶员头不自然地垂下来。晕头晕脑的程明海见张参谋趴在电台上一动不动,踉跄着打开后面车门,推了推身边冯少华,将他摇醒,接着将张参谋戴在头上的耳机摘下来,拉了把驾驶员,驾驶员脑袋没有生气动了一下,一摸鼻息,他早就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