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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极好的战士中一员。既然是在战场上作战了一年半的老兵,徐永晋的战斗经验不是那些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可以比的,就连从学校出来的初级军官在这方面也无法与徐永晋相比。很多和他一样的战士,现在已经成了少尉,或者军士长,就连徐永晋训练的过新兵,现在有些也成为上士了。而徐永晋因为和他的连长曾经发生过纠葛,由下士被一下子降到了新兵,虽然后来又升了上去,现在的军衔也显得与其他老兵差了一截。幸好徐永晋心态比较好,他觉得在这充满了死亡陷阱的沙场上,上士与上尉风险是相同的。并不是说你升到了上尉,子弹就不会咬着你了,你也同样会很轻易被人家打死。和升官相比,能活着离开地狱对徐永晋更有实际意义。当然,要是能升上军官,指挥一个连,徐永晋也会毫不犹豫接受的。人的虚荣心并不因为身在战场而有一丝一毫减弱。
“抓俘虏吗?我当新兵刚上战场的时候就抓过一个络腮胡子的土耳其士兵,后来战斗参加的多了,抓获的俘虏也更加多,……那么长时间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多的不敢讲,十来个应该有吧。”
李光羽惊讶地吹了声口哨。“这么多?班长打死了几个敌人?”
“肯定打死的有八个,还有六七个可能是我打死的,至于打伤的就更多了。”
“班长,这些你怎么以前从来没和我们谈起过?消灭了这么多敌人,红旗勋章团里面总应该发一枚吧?可我们从来没看班长您戴过。”
听两个新兵不停问着他们感兴趣的问题,徐永晋只能默默苦笑两声。自从二十旅投降后,感觉遭遇奇耻大辱的远征军总部就终止了对陆军授予战功勋章的奖励。徐永晋虽说在解围战斗中打死打伤不少敌人,可全军都没有勋章发,他也不能例外。后来条件好了,徐永晋又得罪了连长,活干最脏最累的,上报表现优异战士名单却没有他。县官不如现管,团里面又不可能一一核实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只能相信各连连长汇报情况,于是徐永晋再次与勋章擦肩而过。当徐永晋与王兆军连长关系不再别扭了,他消灭的敌人数字却又下来了。你没打死什么敌人,连长也不可能硬给你增添消灭敌人数字,到现在,徐永晋战斗奖章(一般情况下参加一次旅级以上战役的,上级都会给战役参与者颁发战斗奖章,如是对战争有特殊意义的团、营级战斗,也有可能由上级颁发战斗奖章。自然,铜皮包着的奖章没有镀银甚至镀金的勋章值钱,如果你能获得一级共和国勋章并且没有死的话,你胸前那勋章将是纯金并且镶嵌钻石的。不过这种勋章获得条件极为苛刻,一战打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获得过这种勋章。击落敌机十九架的杜申利,他所获得的三级共和国勋章已经是到现在为止的最高荣誉了。)是有不少,至于勋章,还可望不可及。这些徐永晋自然无法和他现在的下属说,说了人家也认为你在寻找各种借口掩饰自己的无能。
无奈下,徐永晋只能嚅嚅将这问题搪塞过去。“勋章岂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那么多烈士在前面,我们活着的人总要将功勋让给他们,这至少是对他们家人的一点安慰,不是吗?”
说着话,一队俘虏在战士的押送下从徐永晋他们身边经过,越走越远,渐渐成了东方天地交界处一群模糊的黑影。光秃秃的落叶乔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空中不时有一架架飞机从西边飞过来,从徐永晋他们头顶掠过,消失在东边天际间。这些飞机都是完成了战斗任务,回基地的,昨天经过一番相对比较激烈的战斗后,敌人在这附近已经没有什么有组织的抵抗了,空军也用不着顾虑飞机攻击地面目标会有什么损失。
日近中午时,队伍爬上山头,走在前面的战士上了山顶不再动了,后面的战士因为前面挡道十分不高兴,嘴里自然也没什么好话可以吐出来,只是站在前面的战士对后面乌七八糟的话充耳不闻,等后面那些战士挤到山头,下面出现的场景让这些战士惊呆了。连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徐永晋看着下面同样瞠目结舌——在下面,一队衣衫不整的队伍互相搀扶着正朝东边蹒跚而来,这支队伍距离他们很近,连鼻子眼睛也能看清楚。他们不是从战场上解脱了的土耳其人,而是中国人!
深凹下去的面颊,前胸贴后肚,原本合身的军服现在宽大无比,有的人也许因为走的热了,敞开了军上衣,胸前肋骨清晰可数,有的人却觉得十分寒冷,双手偻在一起,不停地瑟瑟发抖。不管什么样的人,他们每走一步都要摇晃两下,有的人没走多少路,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如不是旁边有人上来搀扶,恐怕这一跪下,靠他自己力气就爬不起来了,看起来走路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这让战士们吃惊不已。他们不知道这是哪一支部队,为何如此狼狈,就好像一群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
在下面朝后走的队伍里还夹杂着一些看起来要精神许多的战士,这些战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帮助队伍里不时倒下的其他战士,将他们搀扶起来继续前进。
看着同样是中国军人,却如此狼狈,山顶上站着的战士在愣了一会儿神后,急忙奔了下去,很快与下面的队伍融合在一起。战士们将身上多余的衣服套在那些发抖的战友身上,将看起来站立不稳的战友搀扶着让他们能站着像个样子。
“怎么了?你们是哪支部队的?怎么成这样子了?”徐永晋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扣在一个光着脑袋的战友头上,不解地问道。而那人只是感激地看着徐永晋,张开了嘴不停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来。
“他们是被土耳其人俘虏的第十师二十旅战士,我们在不久前刚把他们从战俘营解救出来。”旁边有人解开了徐永晋心里的疑惑。
“二十旅?!”徐永晋看着周围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战友,睁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对战俘,远征军给予了他们无微不至的照料,有病的看病,有伤的治伤,对被抓获的俘虏,严格按照日内瓦公约去做,可看着面前这些被解救出来的二十旅战士,徐永晋无论如何无法把他们与良好对待联系到一起。扫了眼周围,这样衣冠不整的战士有七八百名。“你们都是二十旅的?这……天哪……天哪……你们旅其他被抓的战士呢?”
“没有其他人了,这就是二十旅全部。”旁边人神情落寞地说道。
徐永晋再次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徐永晋不是什么重要将领,可战场上小道消息到处乱飞。从小道消息上,他知道二十旅被俘的足有三四千人,可面前这七八百人居然是“全部”,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不是有好几千人被人家抓了吗?怎么……”看着周围那些刚从敌人虎口逃脱出来的战友,徐永晋满腹疑问。
跟随这些被解救战友朝后方转移的战士悲愤地解释道:“那些土耳其人真他娘的都是些禽兽!他们根本不知道有日内瓦条约这么一个东西,就是知道,这些魔鬼也不会将条约放在眼里,他们这些狗娘养的混帐东西用尽各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对我们被俘的战士虐待,甚至残杀!可怜啊,饭吃不饱,觉睡不好,还要在这些混蛋威逼下修路、挖矿,做各种重劳力活,很多战士都被活活饿死累死了。等我们解放战俘营,三千多兄弟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看着眼眶深陷,骨瘦如柴,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吹倒的战友,徐永晋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虽然理智告诉他必须冷静下来,可看着眼前这些战友的惨相,他根本无法冷静,这些战友都是和他一样的中国人,在战场上对那些放下武器的土耳其士兵,中国军人完全遵守并且还超过条约规定给予俘虏人道待遇,用不着他们干什么重体力活,有吃有穿的,并且吃的穿的和同级的中国军人一样,还按照他们在土耳其军队的薪水待遇每个月都给他们发补贴,什么叫仁至义尽?这就是了,可看看土耳其人是如何对待同样不幸被俘虏的中国人?吃好的穿好的这都是奢望,那些土耳其人对待中国俘虏连牲畜都不如,不过一年多时间,三千多兄弟只剩下八百,其他都被折磨死了。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公平之事,双方在如何对待俘虏问题上就是最大的不公平!徐永晋只感觉热血涌上脑门,脑袋马上就要炸开了。
和悲愤的想要抓个土耳其人将他撕裂成碎片一样,冲下来的其他战士也了解了这支不幸部队的悲惨遭遇,山道上一时群情激愤,到处都是吵吵嚷嚷声,很多人眼珠子都红了。
“算了,不多说了,我们团长已经跟后方联系过,听说总部派了汽车来接这些不幸的战友,我们还要赶路,你们不要挡道。……弟兄们,对待土耳其恶魔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对他们只有一个杀!一定要将这些恶魔全部从世界上铲除才行啊!对豺狼只能消灭,不能放纵,千万不要做东郭先生!”人群中有一个上尉模样的军官扶着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刚解救出来被俘战士,朝徐永晋他们用力大声喊道。
告别了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战友,徐永晋他们再次踏上征途,只是现在不光那些新兵强烈盼望好好教训那些“土耳其狼崽子”,就连徐永晋这样自以为子弹从鼻尖掠过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老兵,他们也真切盼望能和敌人好好打一仗,将那些不是人是畜生的混帐东西从地球上抹去,至于战斗中自己是否会丧命,仇恨面前,这根本用不着考虑。
太阳落下又再次升起。十九旅过了摩苏尔,沿着巴格达铁路朝努赛宾进军,按照远征军指示,十九旅最后的目的地应该是库尔德斯坦重镇:迪亚巴克尔。从摩苏尔出发,四百公里荒芜的山路,够十九旅走的了。
与远征军刚登陆美索不达米亚不同,当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军第三、六集团军与德军第五集团军第三军被围困在巴格达,增援的德军第五集团军其他三个军(第五、七、十八军)在萨马拉战役中损失惨重,在远征军攻击下一路朝安纳托利亚溃退,在美索不达米亚与库尔德斯坦,除了还在苟延残喘的巴格达守军,其他有组织的抵抗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
“原地休息!”后面传来连长的喊声,低头行军的战士一听可以休息了,顾不得进入冬季后,山区里地面十分阴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天走路让这些战士两腿都有些发软,很多战士的脚掌起了水泡,短暂的休息是他们深切期盼着的,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徐永晋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早上十点整,按照惯例,现在是和在巴格达城外的远征军总部联络时间,电台架设联系需要一段时间,这倒刚好让他们可以休息休息。
昨天在摩苏尔五连抓获了二十来名没来得及逃跑的土耳其警察——准确的说这些土耳其警察在看了远征军关于城市必须保持完整,保证当地居民、官员生命安全的传单后,勇敢地留了下来维护当地秩序。前面经过的部队一心往前走,将这些人缴了武器留在后面,等五连上来,这些人成了没仗打闲得发慌的五连俘虏。
俘虏都是土耳其人,按照连长指示,徐永晋带着他的班,押送这二十来名俘虏到团部去。半道上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很快回去的徐永晋跟连长汇报说俘虏在半路上打算抢夺枪支反抗,结果被自己和战士们集体镇压。徐永晋说的面无表情,听着的王兆军同样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