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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邱明,跟卢秋生印象中多谋善断之人实在差的太远了,他刚才还以为低着头的邱明是在沉思应该如何解决这个大麻烦呢!看来邱明是真的睡着了,到现在还没完全清醒。
彭大海很不客气道:“怎么能不处理?你邱明不是第一天当兵了,应该知道军令如山!他胡师长把司令员命令当耳旁风,却没受到惩处,别人自然会有样学样,以后这仗还怎么打?!”
彭大海也有些气晕头了。从资历上讲,他比邱明老了不知多少,现在给邱明气的晕忽忽,连注意影响也忘记了。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违反了命令,只要能打胜仗也是好样的。”邱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甩了甩手摇头继续道:“攻打凤阳府是为了断敌退路,但六安州掌握在敌人手里,一万敌人,这个情报应该不会有太大出入。如果这样,第三师补给很有可能在战斗打响后被切断,到时候,就是攻占了凤阳,能坚持多久也很难说。”
“这个只是可能。”彭大海不死心,哼哼道:“他们只要将隐蔽工作做好了,等李鸿章一撤,打起来,谁还顾得着有没有切断补给线?”
“我们的任务歼灭李鸿章所部,既然前面已经打起来了,你让他们撤下来又有什么用?已经既成事实了嘛!我看这样,派独立第一、二师马上增援六安,增强攻城实力,他们熟悉那边地形,可以给胡师长更多帮助。同时让胡师长注意庐州方向,不能让敌人援军进了六安城。我主力部队结束休整,全军朝六安方向移动。情报人员加强活动,调查庐州方向清军动向……”
邱明一口气,滔滔不绝说了下去。卢秋生这才发觉,刚才邱明肯定没有睡大觉,不然这么短时间,他不可能将什么都考虑的面面俱到。不过就邱明称呼胡英凡为胡师长,卢秋生知道司令员对胡英凡擅自攻打六安还是很不满意的,不然他应该称呼第三师师长为“胡英凡”。
“老林,你带领模范军军指挥部到霍山去,担负起指挥六安全局。也许我们可以利用六安城的战斗,给李鸿章来一个围城打援。”
彭大海苦笑道:“这只能是也许,李鸿章以成惊弓之鸟,他又怎么可能派兵增援?这不摆明了要给我们歼灭嘛!他李泥鳅会上这个当?”
彭大海与卢秋生同时摇了摇头,对围城打援前景并不看好。
“行了,就这样吧。集团军指挥部准备前移,距离前面近一些,也能更早些掌握前面情况。”见林建华离开大厅匆匆回模范军军部,邱明也站了起来朝里屋走。
“老邱,你看这事情我们是否该跟总部汇报一下?”
邱明停住脚步,转过身看了眼彭大海,惫懒地说道:“用不着,这是我们集团军具体事物,没必要让首长操心。”
说完邱明转身继续慢慢朝里面走,彭大海与卢秋生俩人面面相觑。这样也行?这不是将总部搁置起来了吗?胆大的邱明让俩人再次觉得不可思议。
站在屋里不知所措的俩人听到邱明悠悠低吟道:“这个胡英凡,胆子还真大。现在就看你打的怎样了。”
凛冽的寒风在山沟中呼啸地穿梭着,修竹被风压下了脑袋,泛黄的野草在风中无力地挣扎着。
两支身着青黑色褂衫的军队扛着火枪、长矛如两支长长的蚁群,正费力攀行在群山中。
“王师长,我怎么总觉得你这队伍有些不大对头啊?”
第四集团军通信部副部长陈正寅指着从身边经过面黄肌瘦的人群,有些不解地问站在他身边的王飞越。
“呵呵,陈部长不知觉得何处不对?是否觉得我的师装备太差?唉,我们独立师没法跟正规军相比,您陈部长要是能在司令那边美言几句,改善一下独二师装备,我可是要给您打躬作揖了。哈……哈……”王飞越面不改色,哈哈大笑起来。
陈正寅看了半天,终于发觉什么地方不对了。
陈正寅正容问道:“王师长,你就这么一点人吗?点验时,不是说你有九千兵马,现在这些人怎么连四千都不到?”
“这个……这个事情嘛……”王飞越虽然还在笑,可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干笑了。
从陈正寅身边走过的是由襄樊战役后起义的湖北团练改编的湖北独立第二师。师长王飞越原本是清廷任命的黄州府团练大臣。
大别山就在黄州境内,田文滨、张宗禹、任化邦、牛宏升率领的解放军骑兵军与清廷博多勒噶台亲王统率的二十万清军从山北杀到山南,又从山东杀到山西,每个山沟沟里都流淌着鲜血,每座山头都埋葬着死人。
作为地头蛇,在跟解放军骑兵军作战中,王飞越的团练受到了极大打击。而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对他这个汉人又很是轻视,把他当奴隶吆喝来,挥斥去。这让王飞越极为不满。
襄樊一役,博多勒噶台亲王与他那蒙古骑兵巷战中被打死,这给王飞越造成了极大心里压力。连掌控二十万大军的博多勒噶台亲王到最后都性命不保,他手头这点兵力连解放军的骑兵军都打不过,又谈什么消灭“叛匪”?
用不着解放军大军开到,王飞越自己先派人到武昌寻找解放军官员,说是要带领他的全部团练,起义投奔光明。
王飞越此人说到做到,武昌城里谈判刚刚结束,王飞越派去联络的人还没回到黄州团练大臣临时驻地,他已经在黄安派手下用竹竿将大堂上的檐瓦挑去几片,宣布起义了。
挑落檐瓦,一来显示自己与清廷势不两立,一来又显示自己这是在革命,革命总是要有破坏与除旧的。
等谈判代表回到黄安,他这才从谈判代表口中得知,解放军听说他有五千兵马,送给他一个独立旅旅长的职位。
跟解放军交手这么多时间了,王飞越比北京城里的王公大臣更了解解放军一些。集团军、军、师、旅、团、营、连,旅长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角色。
现在整个解放军也没几个集团军,集团军司令员的职位王飞越打头就没有幻想过,可派给他一个旅长,还是属于地方性质的独立旅,这让王飞越很是不开心。再怎么说,他王飞越也是二品顶戴的大官,一个小小的旅长算是几品?
不满意的王飞越又想将衙门前面竖起来的旗杆给砍了,把那面飘扬着的红旗摘下来当柴烧。只是因为他的那些大小老婆让解放军吓破了胆,在他耳边一个劲吹枕头风,再加上直隶总督官文听说他起义,马上下文要全国通缉,死活不论。王飞越这才没有刚起义,马上又叛变。
叛变是没有叛变,可他觉得当一名独立旅的旅长太没面子。这时候王飞越又得知比自己早几天在德安府起义的余剑当上了独立师师长,他的心理更是失衡了。
余剑何许人也?王飞越知道余剑手头兵还没自己多,不过两千来人马,几百条火枪而已,凭什么余剑当了师长,自己只能当旅长?
派人过去探听一下,反馈回来的消息差点让王飞越心肌梗塞——余剑居然说自己有七千兵马,而解放军派去的人在点验过人数后,给了余剑一个独立第一师师长的位置。
明白过来的王飞越马上把自己派去的谈判代表叫到面前,劈头一顿臭骂,独立旅旅长的职务他是不会接受的——比余剑兵还多的他如何能接受自己官比余剑还小?
不能接受,只能邀请解放军司令部派人来点验一下王飞越的部队到底有多少人。
在武昌派人来之前,王飞越千方百计从各个地方搜集关于解放军招兵情况,有备无患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好。一番苦心搜集让王飞越暗自庆幸不已,要是没有这番工夫,他那些准备工作,全要赴之东流了。
等点验大员一到,好酒与从根据地高价偷运过来的香烟早就摆在桌子上,在点验大员两边,还有翠玉飞燕美人扶持,身后还有人偷偷给点验大员腰里塞黄金。
虽听说解放军纪律严明,王飞越却觉得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只要点验大员还有那么丁点人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王飞越就万事大吉了。
很可惜,这世间还真有不偷腥的猫存在,王飞越就是将陪坐的客人都撵走了,那点验大员还是光笑着晃动他那不大的脑袋,酒是要喝的,烟也是要抽的,可他连一根手指都不碰身边美人,至于黄金、现钞,那更是动也不动。
一计不成,王飞越在佩服这些解放军同时,他还有另外一条计策等着点验大员。
酒足饭饱,王飞越亲自陪同点验大员视察他的部队,一个驻地一个驻地去看,将团练花名册奉到点验大员手中,让他一一对照。
花名册上那么多人,点验大员自然不可能将每个人都对上号。看看人数没什么差别,也没什么到了这个驻地,却发现驻地里的士兵自己前头已经看过,这就足够了。
一番点验,据点验大员核实,王飞越的团练足有九千兵马,枪械不少,那些士兵看起来一个个都是青壮年,没有花甲老人,也没有稚气儿童。点验大员看的很仔细,他连士兵中是否有大烟鬼混杂在内都仔细观察过,到最后得出结论是:王飞越的兵力并非五千,而是兵强马壮的九千。
既然有九千兵马,一个独立旅实在太小了点。于是一纸新的任命下来,起义的黄州团练大臣荣升为独立第二师师长。
今天陈正寅奉集团军总部命令,过来协调独立第一师与独立第二师共同向六安开进。可陈正寅观察了半天,发现独立第二师所谓“兵强马壮的九千兵马”,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到四千人。
面前这一切让陈正寅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到独立第二师点验的人员,到底是如何得出九千之数的。
实际上点验人员去核实时,他核实的人数确实是九千兵马,而且他核实的那么认真,王飞越也不敢让一个驻地士兵,等他核实完又跑到另外一个驻地等待继续核实。
问题出在点验的日期是提前就决定的,王飞越在了解到日子后,不光用银子招募当地青壮老百姓到他的驻地当一天兵,还派人到皖北的六安,河南的光州用银子打动那边没有起义的团练,让他们在点验那一天,统统赶到黄安,衣服都没换,就那么大摇大摆进了王飞越的驻地,充当起义官兵,等点验完了,这些地方团练又什么地方过来,重新回到什么地方去,只是每人口袋里多了一两白银,当官的得到的银子更多。
来点验的毕竟是外地人,他又不了解这里情况,人生地不熟的,自然给王飞越蒙蔽过去。
只是,这种事情可以蒙蔽一时,无法蒙蔽一世。现在陈正寅眼中,这支队伍连九千人的一半都不到,而且队伍中,不光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脸稚气的儿童,更离谱的是,队伍中还有一群花枝招展,打扮十分妖艳的女人。
陈正寅粗略看看,光从自己身边走过,冲自己抛媚眼的女人就不下四百之数。难道这些女人也是独立师战士?
陈正寅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指着下面扭着腰肢,在其他士兵搀扶下,走起来很是痛苦的女人问道:“王师长,这些女人是怎么会事?难道她们也是你手下战士吗?”
“这个……”王飞越脑门上冒出了几滴汗珠。
支吾半晌,王飞越终于解释道:“这些都是我那些手下的家眷,部长您是知道的,这根据地虽然执行一夫一妻制,可并没有强制执行嘛!何况我们起义没多少日子,这个在罪恶的满清那边,弟兄们有些行为不检,老婆多娶了那么几个,小妾也纳了一些。现在大家起义了,总不能说实行一夫一妻,让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