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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分钟内,杜申利接连击落两架意大利战斗机,这时候杜申利才有闲工夫打量一下自己飞机:刚才敌机偷袭中,他的飞机机翼让人家打出了几个窟窿,还算好,没把机翼打掉,不然杜申利当场就要栽下去了。
杜申利放下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不过机翼多几个洞而已,引擎、方向舵都没受伤,飞机操纵性能没什么影响,这不影响他继续投入空战。受到教训,杜申利不再光顾头不顾腚了,朝空战正激烈的空域扑去时,他还瞄了瞄左右,没有敌机打算偷袭他,他这才放心奔了过去。
杜申利原本还打算再击落几架敌机,可那些意大利战斗机却看到了杜申利刚才的表演,见那架与众不同银白色的三翼战斗机朝自己奔来,仗着自己卓越的飞行速度,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突如其来的空战,在杜申利击落两架巴里拉式战斗机后,又骤然拉下了帷幕。
结束了空战,扫视遍周围空域,意大利人的飞机要么被自己击落,要么看到自己刚才的空战,吓破了胆,朝大陆方向岌岌如丧家之犬逃了过去——那边是土耳其领土,按照停战条约,土耳其人是不会允许这些意大利战斗机在战争结束前,离开土耳其领土了。
没了意大利战斗机骚扰,受到攻击的攻击机机群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他们携带的炸弹投在任何他们想投的地方。机场、油库、兵营、炮兵阵地、无线电站、……到处都冒出一缕缕的黑烟,那是攻击机携带的五十公斤炸弹杰作。宣泄完所有炸弹,攻击机机群在罗得岛上空,低空兜了一圈,摆动着翅膀,调头趾高气扬朝华山舰方向飞去。
杜申利驾驶着机翼被穿了孔的战斗机,飞越普辛索斯山顶,再次侧头看了眼被自己击落,现在正在冒烟的意大利飞机,心里一阵后怕。如果换了飞行技术精湛的飞行员,没有人在旁边保护,自己下场岂不是很悲惨?堂堂王牌飞行员,自诩永不会被敌人击落的空中霸王,却被人家一个偷袭就拥抱大地,这实在太可怕了。说到底,还是需要一个能跟自己有默契的飞行员在旁边配合自己,而这种默契,非一朝一夕能磨练出来。
“真该把浩天那小子也搞进海航来,要是有他在,什么人敢在老子背后搞偷袭?!”
杜申利现在强烈想念着以前的搭档,让杜申利去空军,那些因循守旧的官僚是肯定不会让他回去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想办法,把张浩天从空军拐骗到海航来,继续给自己当帮手。
※※※
张浩天不知道杜申利现在正在打他的主意,要把他拐骗到装备了“垃圾”飞机的海航去,他现在很忙,正在当侍应生——家里来了很重要的客人。
“今儿个是什么风啊?平常请都请不到,会长今天却不请自来,光临鄙人寒舍。”
自从王磊进门后,张义朝那张老迈的面孔,马上焕发了青春,红光满面,看起来可以与彭祖比试下谁能活得更长久。
“哈哈。”王磊仰天长笑三声:“怎么?义朝兄不欢迎小弟来么?”
张义朝笑着摇摇头:“岂敢岂敢,贵脚踏于贱地,蓬荜生光,要知会长亲自登门,老朽必倒履相迎,又怎能不欢迎?哈哈……请,快请坐。”
虽然知道张校长那些话,不过是客套两句,王磊还是觉得很舒心——这个城市什么人看到他,都懂得礼貌相迎,只有眼睛长到头顶的军人除外。在军人面前,自己就算拥有再多家产,那些人顶多淡淡说一句:“哦,不错嘛,日子过的很好”。这让王磊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王叔叔,请用茶。”
“谢谢……这是令孙吧?”
“是啊,正是老朽不成器的孙子,浩天还不给王会长请安?”
“不必了,不必了……哎呀,一表人才啊,看你身上这身制服,你是空军的吧?听你爷爷提起过你,说是在前线打的很漂亮,击落了不少敌机,是战斗英雄呢!”
“会长过奖了,什么战斗英雄,不过是比别人运气好些罢了。”
从沙发上半起身爬起来,以显示自己很有修养的王磊仔细上下打量端茶上来的张浩天。作为浔阳中学董事会会长,王磊并不有事没事就往学校跑,那里女老师虽然多,可在守旧的张校长管制下,属于只可远观,不许近玩的主儿。食,色,性也。王磊虽然不是圣人,对食和色,他也有那么点兴趣,可是对着这些一个个好象尼姑一般的女教师,他是什么兴趣也没有了。要不是老头子王绍仪在生前一直捐助浔阳中学,按照王磊的个性,他是肯定不会把钱投到这光投入没产出的赞助中去。一心扑在业务上,王磊和学校方面人接触就比较少。至于张浩天,他更是没什么印象——三年前他们见过,可王磊一天要见多少人?怎么可能将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深深记忆下来?
“来!让你王叔叔好好看看你!……后生可畏啊,你看看,你看看!义朝兄,你这孙子可了不得,你看他面如冠玉,浓眉大眼,任谁一看,都会说此乃气宇轩昂、潇洒不凡之辈,相信令孙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定能光大张家门楣!”说着王磊冲张义朝竖起了大拇指,脸上表情极为羡慕。
“哈哈哈……老朽不知,会长大人原来除了赚钱之外,也精通算命之道。”
王磊一点也不脸红:“谈不上精通,不过是略知一二。”
“王会长,平日我们可是请也请不来您这个大菩萨,会长大驾光临,不会只是来帮我儿子看相吧?会长事物繁忙,我想也不会为这个专程登门。”
“耀东,你这说什么话?王会长我们平常可是请都请不到,今日过来,你怎么能如此放肆?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是。王会长,小弟不会说话,刚才多有得罪了。”张耀东一脸平淡,没有一丝道歉的意思。
坐在下手的张耀东不像他父亲那样,在王磊面前总有诸多顾忌,他是参议员,王磊不过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工厂主,在政治上又没有多大发言权,张耀东自问自己比他高了那么一星半点,说话自然也不大客气。
王磊苦笑着摇了摇手:“义朝兄不必责怪令公子,实不相瞒,小弟今日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状心事想求义朝兄帮我拿个主意。”
“会长请说,如能帮上忙,老朽定将全力以赴。”
“还不是这该死的战争。”王磊深深叹了口气。
张浩天退到一旁,依门而站,眼望着外面沥沥不休的毛毛雨。张义朝与张浩天父子俩交换个眼神,明白这钱多的可以砸死人的主儿,想必遇到和自己同样的烦恼。
果然,放下茶杯的王磊开始抱怨起来。抱怨的事情很实在,自从王家唯一的公子参加军队,做父亲的王磊就开始寝食不安,整日神魂颠倒。战争打起来,他这个一点也不顾忌父亲想法的宝贝儿子,没有人性的军队送到了最前线,虽然取得了一连串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业绩,无数次出生入死,靠一己之力将百万大军从绝境中解救出来(站在旁边听着的张浩天不知翻了多少白眼,要不是大人说话,没有他这样孩子插嘴的余地,张浩天肯定捧着肚子满地打滚了),可军队才给了他个“小小的”少校军衔,和王林斌做出的巨大贡献相比,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张义朝和张耀东用一种很复杂,无以言说的眼神看着站在旁边的张浩天。他这个空中英雄击落了九架敌人飞机,现在才不过是一个中尉,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升到少校军衔呢!)。不光如此,军队还一再给王磊的宝贝儿子穿小鞋,哪里危险就让他到哪里去。食人族知道不?王林斌单枪匹马闯进去感召人家,万幸,没有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生吞活剥了。攻打萨洛尼卡知道不?王林斌当时就用手枪跟敌人战列舰对抗。上次的潜艇事件知道不?对,就是差点让人家炸到海底爬不起来的箭鱼号,王林斌当时就被海军官员塞进了箭鱼号上,那艘敌人军舰很可能就是王林斌弄沉的,虽然王磊的儿子脸皮薄,人虚心,不肯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可知子莫若父,他王磊怎么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迹?当然和他宝贝儿子脱不了关系了。
在王磊嘴里,他那老实的宝贝儿子一再受到军队残酷欺压,什么地方危险就让他去什么地方,这次巡洋舰队与敌人的战列舰队作战,他那儿子又在军舰上,参加了这场战斗,还算老天保佑,虽然一些目光短浅之徒看不到王林斌的优点,一再让他去冒险,可王林斌有老天保佑,到现在运气一直跟随在他左右。经历千幸万苦,阎罗王还没将他小命收走。可老是这样,做父亲的再沉稳,那心脏也要受不了刺激,非发疯不可。
最后,王磊吞吞吐吐表露出自己此次所来意图,他虽然有钱,可部队里面那些“混球”根本不用正眼看他这个善良的绅士,纵然想散尽万金,叫儿子离开战场回国,他也没那个门路。王磊知道张校长的公子是参议会议员,作为崇高的人民代表,议员说的话相信那些“丘八”还是会听的,为了可怜一个心疼儿子的父亲,王磊希望张耀东能帮他打通下和部队之间的关系,想办法至少将儿子调离十分危险的地中海战区。
看着王磊花白的头发,可怜兮兮的眼神,张耀东一点也不没觉得有什么同情、怜悯、感伤之类的,从心底里涌现出来。按理说王磊的儿子是军人,他张耀东的儿子也是军人,王林斌功勋卓著,张浩天同样是空军英雄,刚才他还在做儿子工作,让儿子离开军队,免得再上万分凶险的战场,让自己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俩人应该同病相怜的,可王磊就没一丝这种感觉。
怪谁呢?要怪只能怪王磊这种人。国内山呼海叫要求“严惩德国野心狼”的,大多是二十上下年轻人,看起来年轻人的血是滚烫滚烫的,可所有的参议员都明白,那些军火商、大企业主明着不表态,可暗地里,他们却一个劲推波助澜,将国内求战火焰点燃,让它熊熊燃烧,到最后社会形成一种风气,赞成战争的就是有正义感的中国人,反对战争的就是汉奸,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卖国贼。等战火起来了,普通百姓送儿送女上战场,他们呢?把自己的孩子藏到最安全的地方,惟恐蹭破一点油皮。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张耀东清楚的很!
张耀东根本算不清楚王磊在这场战争中捞取了多少钱财,他只知道,三年的战争让这个浔阳首富身家至少翻了两番,现在对他来说,孩子的性命自然是最重要的。张耀东的儿子也很宝贝,可他现在还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傻儿子离开空军呢!至于王家继承人问题,那只有等他什么时候舒心,什么时候再解决。
王磊磨破了嘴皮子,最后却茫然离开了张家,张耀东既没有答应一定帮他说,也没有肯定拒绝,只是跟他打着官腔,说什么尽力而为——政客的尽力而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幸好自己是浔阳中学董事会会长,张耀东老爷子还要看自己眼色过日子,这让王磊稍微放心些。
离开了张家,王磊谢绝了司机送自己回家,一个人沿着甘棠湖岸,缓缓踱步。
沿着九曲长廊,站在烟雨亭中,外面春雨霏微,雨气空濛而迷幻,一阵湖风掠过,几滴雨丝拂在脸上,冷冷清清,细细嗅来,空气爽爽新新,夹杂着湖水的香味,还有有一点点周围草和树沐发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
下雨天湖边没什么人,偶尔遇到零星行人,那也是打着伞,低着头匆匆而过,决不会抬头看一眼泛着涟漪的湖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