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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在军校又再次接见,这就足够了!
可是洪葵元并不想让徐永晋离开。秦副官在出事后,已经调去装甲部队担任团长,要是徐永晋离开,他会舍不得的,现在就舍不得,虽然相处才几个月,可这是战争岁月,战争年代,不要说几个月,就是几天,大家也成了老熟人。
除了舍不得,洪葵元还有些不放心,对徐永晋能力上有些不放心。徐永晋当过日军大队顾问,可在当顾问前,他只指挥过一个排,现在他是中校,让一名中校指挥一个排,显然是大材小用了。指挥一个团吗?他连一个连都没指挥过,让他指挥上千人甚至几千人,是否合适?要是出了问题,自己丢了脸面倒是小事,问题是还要牵连上已经过世的国父,只要和国父有关,就是小事也要变成大事。
将雪茄在水杯里浸灭,等屋里烟雾渐渐散去,洪葵元将房门打开,空气流动下,很快,刺鼻的雪茄味从房间里消失。
洪葵元推着轮椅来到床头,按下唤人的电钮,很快,徐永晋出现在上将房间门前。
“首长您有什么吩咐?”
“傅司令到了没有?”
徐永晋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回答道:“按照约定,傅司令将在十点十五分前来拜访首长。现在距离十点十五分还有半个小时。”
“这么说正在路上。”洪葵元没指望徐永晋回答,摆了摆手,转过轮椅朝窗台而去。
徐永晋深深吸了吸鼻子,脸上表情很是古怪,想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转过身走了出去,随手将房门轻轻关上。
和傅浩然副司令见面是必须的,在自己离开指挥岗位后,傅副司令曾经代理过一段时间自己这位置,如果自己伤病痊愈,重新回到领导岗位,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是现在国内却另外指派一个战前还默默无闻的上校,当然,现在因为战功成为上将了,担任远征军总司令,傅参谋长是否心里毫无芥蒂,这很难说。
洪葵元了解自己的副司令,他知道傅浩然优柔寡断,在副司令位置上出个主意,提醒一下,去下面部队检查或者说督察也可以,这是很好的,可是让他指挥一支以百万计算的大军,他的性格会拖累整个大军。这也是为什么军部任命新的上将担任远征军总司令而洪葵元没有反对的缘故,现在,他将开导开导这个自以为失意的副司令。
除此以外,还有自己副官问题。
别人都在背地说洪葵元护犊子,这话他也听在耳朵里,但他从不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年轻人应该得到培养机会,这个洪葵元很认同,不然他也不会放秦副官去装甲部队,但徐永晋,这却需要好好酝酿下如何安排。
这事只能找傅副司令,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入伍的傅副司令算是军队中的老人了,他对国父有着老一辈军人特有的感情,至于新来的司令员,那个人连国父的面都没见过,他知道国父是什么样一个人吗?他连“老首长”的真实含义都不清楚……把徐永晋托付给他,洪葵元不放心。
透过窗户,洪葵元看见徐永晋走出病房,手指贴着裤缝,以标准的军人姿态站在楼外的阶梯上。看看时间,傅副司令快要到了,徐副官现在是要迎接副司令的到来。
这是一个自尊自爱之人,就是当了副官,他也不喜欢在首长面前晃来晃去。洪葵元很喜欢他这种性格。当然,年轻人有着年轻人共有的缺点,社会还没把他所有菱角磨平,他太冲动,急于对领导说是,不过既然说了,他还算能够说到做到,会不折不扣实现自己承诺过的东西。他又爱面子,别人说他好话他喜欢听,对各种奖励不要说无动于衷了,站在成年人的角度来讲,可以说是虎视眈眈,当然,他总是老老实实去争取获得自己该得的奖励,从不搞什么虚假的成绩出来,真要奖励没他的份,他也是默默忍受。
洪葵元不再看站在阶梯上的徐永晋,走到床那边墙壁旁,自己动手拉了下垂下来的绳子,将整面墙壁遮挡住的绿色绒布拉开后,墙上是一副巨大的地中海地图。这是按照洪葵元要求,徐永晋与已经离开了的秦副官俩人亲手挂上去的。现在秦烈风已经成了装甲团团长,而自己马上又要把徐永晋放飞。想到这,洪葵元出了会神,心底里摇头叹息:人老了,总是有些念旧。
时间缓缓流逝,洪葵元坐在轮椅上默默看着地图,地图上黄绿色的巴尔干半岛是他的军旅生涯中最辉煌的地方,同时又是最不幸的地方,指挥几十万各国联军作战!中国历史上有谁达到这个高度了?可是一场该死的车祸却让他在这里,而不是在司令部里,命运之神真是琢磨不定。
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接着傅浩然副司令那洪亮的声音透过打开的窗户传了进来。洪葵元推动轮椅,向后倒了一些距离,将轮椅转过来,面带微笑看着门口。
不一会儿的工夫,体型魁梧的傅浩然副司令在徐永晋陪同下,出现在门口。
傅浩然将帽子摘掉,笑着打招呼:“司令员,近来身体怎么样?真盼望司令员能早日康复,回到部队。”
洪葵元摆了摆手:“还好,请坐吧,小徐给傅司令倒杯茶后,没你什么事情,你去招待招待傅司令副官吧,中午傅司令在我这里吃饭。”
暴风雨刚刚过去。湿漉的高地向阳山坡上开着几朵野花,背阳的山坡长满了各种树木,最多的是灌木林,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杨梅和野生油橄榄等树木。
阳光透过云缝洒在山坡上,看起来就像圣光,一道道光柱呈扇状洒下来,给阴暗的大地增添几处光亮。空气中很潮湿,那些光柱里看起来有一种白色雾气在翻腾,淡淡的,捉不住,却真实存在。
林间小道蜿蜒曲折沿着山脊向远方的山峰延伸,小道两旁都是森林,森林是土拔鼠、貂、野兔、棕熊等等动物的乐园,平常这些可爱的动物很喜欢在小道两旁来回穿梭,从小道南边跑到北边,或者从北边跑到南边,只要它们愿意,想怎么着都可以。
现在小道上却没了这些可爱的动物,不光小道上没有,就是小道两旁的森林里也没有。
平常没人光顾的小道上,现在人山人海,正在缓慢地向北方挪移着迟钝的步伐。
阴霾的天空中,几架双翼飞机好象轻巧的燕子,在云雾里钻了出来。小道上的那些人群在听到蜜蜂般嗡嗡叫声,茫然抬头望着天空,看着双翼飞机从云雾里钻出,飞到山顶,几乎贴着山坡,滑雪一般扑下来,人群起了一圈圈涟漪,飞快消失在小道两旁的树林里。
那几架飞机紧贴着树冠飞了过去,油橄榄稀疏的树冠高高伸向天空,飞机飞过后不停地摇曳。飞机上机枪哒哒扫过后,几架飞机抬起头,漂亮地在空中划了道八字,得意洋洋朝南方飞了回去。钻进灌木从里的人们在飞机飞走后,稀稀落落又走了出来,耷拉着脑袋继续赶路,只是在两旁灌木丛里,有零星的呻吟哀号声传出。
这是从杰拉撤下来的意大利军队,昨天的战斗让这支军队吃了不少苦头,他们自认自己已经尽到作为一名军人应尽的义务,但是他们还是败了,不光败了,还败的很惨,大炮还没来得及炸毁就被丢弃在原来阵地上,机枪倒是销毁了,但要是不那么紧张,原本可以把那些机枪撤下来的。现在,整个师都在撤退中,队伍里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向北撤退,一支百来人的小部队现在逆着迟缓凝重的人流,向南开进。
“乔吉奥,你这是上哪儿去?中国人就要到这里了!”
乔吉奥。贝里尼中尉紧抿着嘴唇,眼睛下颧骨部位,小时侯因为玩耍,被刀子划过的疤痕,现在更给他增添了几分冷酷,乔吉奥不理旁边人的问话,带着自己手下,自顾自向南前进。
“空袭!”有人凄厉地喊了一声,人群中一阵慌乱,纷纷以最快速度离开山上小道,钻进灌木丛,紧紧匍匐在地上,让头紧贴着冰冷潮湿的茸茸青草。
乔吉奥在“空袭”刚刚响起时,已经飞快钻进树丛,他没有匍匐下来,而是紧贴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杨梅树干上,抬着头四处搜寻空袭的飞机。
不是说乔吉奥不怕死,这一路他已经看的太多空袭后的尸体,那些惊慌失措傻站在道路上,结果被飞机打死的人,他已经看的太多太多了。那些人就好象一个个人形墨水瓶,很轻易就让子弹将它打的粉碎,红色的墨水流了一地,这让人们心中升起浓浓的恐惧感。
乔吉奥也怕死,但他现在更多的是气愤,每半小时他就要带领手下离开道路,钻进灌木丛中隐蔽,一批又一批的中国飞机不断从头顶掠过,只要看到人,就是一顿狂扫。天空全是中国人的飞机,乔吉奥双目几乎喷出火。
“我们的飞机呢?”乔吉奥痛苦地问自己。中国人有飞机,意大利人也有飞机,可是在意大利土地上空,中国的飞机好象在自己后花园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意大利的飞机却连影子也没看到。不要说飞机,就连一直在天上飞翔的意大利本土的鹫和本松鸡,现在也消失不见。好象它们也不认为自己还有在意大利上空飞翔的权利了。
“继续前进!”乔吉奥扯了扯脖子上的松散系着的褪色了的红领巾——这是当年他那不被父亲理解的祖父,跟随加里波第转战意大利时获得的,是祖父遗留给孙子的唯一一份纪念品,如果不包括精神的话——大声命令他的那些手下。
百来人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跟着他们的中尉,略微整理下背在后面的步枪,让自己背着更舒服些,默默无语继续逆着人流前进。
脚踩在湿漉的泥水中发出单调乏味的吧唧吧唧声,这声音很容易让人消沉,看着那么多人丢弃一切可以丢弃的东西,只是为了能跑的更快一些,而自己却要朝相反方向前进,这更让人消沉,可是大家还是跟着中尉向南走,默默地走着,脸上写满了沉重,但没有谁停下脚步。
从南面退下来的意大利军人,有认识乔吉奥。贝里尼中尉的,在看到中尉带着他那支小分队,不向北走,而是朝敌人来的方向前进,很友好地叫着中尉,乔吉奥只是阴着脸,对那些关心不置一词。
红领巾就像一道绳索,冰冷地贴在脖子上。那场该死的雷雨将乔吉奥淋成落汤鸡,红领巾也不例外,虽然是丝绸做的,平常分量很轻,风一吹就会飘舞起来,现在却重了很多,好象一条死蛇,红色的死蛇。
乔吉奥没有将红领巾取下来,他发誓,只要战争没结束,就算睡觉这条红领巾也不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舒服不舒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关乎他的信仰,只有红领巾,才能让他感受到祖父和他在一起。至于不理解祖父的那些人——如他的父母,还有两个叔叔——他们眼里只有钱,只会想方设法巴结商会会长,让他和会长那不难看,也谈不上好看,除了打扮自己,就知道唱两句咏叹调的小女儿结婚,这些人怎么能理解他乔吉奥为什么活着?当然,乔吉奥在他们眼里是怪物,而他们在乔吉奥眼里是寄生虫,意大利的寄生虫。
“乔吉奥,你这是上哪儿去?快回头!中国人上来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有人关怀自己了。前面乔吉奥都没有回答,连停下来表达下友好都没有,这次,乔吉奥。贝里尼却站住了。
“罗西少校,您知道敌人到哪里了吗?”
“他们就在后面,听说距离这里只有五公里了……听,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