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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降落伞能把战车也投掷下来。而现在给他看的文件却表明降落伞不是什么都能保障安全落地的,为了安全,那些较重的武器不能由伞兵携带落下来,于是手枪就成了伞兵的标准装备。至于机枪、六零炮,这要由降落伞携带单独落下来,天上一个一个跳,落到地上天晓得相距多少远。如果给伞兵配备步兵一样的重武器,他们就不用作战了,宝贵的时间用来搜索武器都不够!
按照以前的经验,伞兵主要承担特种作战,一般不会和强敌面对面硬碰,如此,装备轻武器已经足够了。何况重装备一般体积都大,中国虽然国力超强,但制造出来的运输机和部队需要来比,并不算太多。携带太多重武器,那些重武器将占据太多运输机上宝贵的空间,如是,携带的伞兵就不会太多。于是在人和装备之间,只能寻找一个平衡点,到最后,一个伞兵团,拥有的重武器还不如一个步兵营多——本来伞兵团人数上也赶不上主力步兵营。
和陆军各团队相比,伞兵团的装备实在太寒酸了些。让徐永晋感到心中没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这支伞兵团应该用在什么地方。
冲到第一线是不现实的,这是伞兵团,不是步兵团,让伞兵团执行陆地进攻,本身就是一种失败。降到敌后去吗?这是肯定的,问题是,敌后的概念是什么?敌后十公里?还是一百公里?这可没人告诉他,他不知道,团部那些参与伞兵团组建与训练的军官同样不知道。一个伞兵班,从一架飞机跳下来,等落地后,最远的两个人能相距几公里。一个伞兵排呢?落下来相距最远的估计就有十多公里了。十公里是什么概念?正常速度走路,十公里可是要走三小时的,这还要走快些,要是缩头缩脑,时刻提防着周围出现敌人,那速度就更慢了。
一个排还好说,在敌后伞降一个连,光把人纠集起来,那时间够让当首长的头发白他一半了。而伞兵团现在只进行过连级规模伞降训练,这还在国内进行的,在西西里岛,排级伞降训练都没进行,又谈什么连级?
组建伞兵团当然不是为了大而全,好看才组建他。既然组建这种编制,那就是要以团为单位,进行作战。现在营级训练都没进行,真要伞兵团全体出动,徐永晋心中没底。他曾经隐约提出过在这里进行一次营级规模实战演习,可那些参谋却马上大摇其头否定了徐永晋的设想—:按照那些参谋测算——一般来说,这些参谋算术水平还不错——运输机单机跟进,伞降一个伞兵营,那是可以把人从西西里岛一直空投到罗马去。这话自然有些危言耸听,不过罗马投不到,墨西拿还是很有可能的。要是这样就不是实战演习,而是投入一场毫无准备的战争了。
在伞兵方面,徐永晋实在没有什么发言权。不懂装懂,意味着无谓牺牲,这个徐永晋还是懂得的。他需要自己在伞兵团的绝对权威,但不希望因为这种权威,让战士们无谓送死,当过步兵的徐永晋很明白战士们把这种军官称呼为什么。
大鹏式运输机从头顶再次飞过,阴霾的天空下盛开了一朵朵洁白的花朵,那些白色花朵在空中晃荡着向下飘落。徐永晋眯缝着眼,大致估计下高度,伞兵们大致从六百米高度跳下,要是换算成空军惯用术语,伞兵们是从两千英尺高度跳落。从徐永晋这两天观察,这种高度跳下的伞兵,从离开飞机,到再次集合在一起,没有十多分钟是不用指望的。
摸了摸胸前的银色喜鹊徽章,这是101伞兵团的团标,喜鹊,在中国代表着报喜的意思,给101伞兵团喜鹊标志,那自然是期待伞兵团能取得胜利了。如果失败呢?“要是失败,喜鹊就要变乌鸦了。”徐永晋在看到喜鹊徽章时,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要是没有什么危险,从天而降的感觉真的不错。在知道自己被分配到伞兵团担任团长后,徐永晋头脑中出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夏天在广州地界的跳伞,那时他刚在伞塔上进行过五次训练,头一次飞到将近五百米的高度——按照飞行员说法,是一千五百英尺——让教官从舱门里一脚踹出去,徐永晋还以为自己会跟块石头一样,给地面砸一个坑。如果不是强风让他张不开嘴,他当时会把教官祖宗八代问候个遍,现在想想,开伞前,他是吓晕了头,完全记不起来当时具体想了些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就那么如同石头一样落下去,一直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把,急速扑面而来的大地剧烈晃动一下,猛地定格——肯定还在移动,但但是感觉就是自己和大地维持一段固定的距离,不再靠拢——自己才清醒过来。
当时的感觉真的无以言表,这个世界上能乘坐飞机的有几人?虽然飞机颠簸的比军舰厉害多了,巨大的噪音让人不堪忍受,但是你在天上,高高在上,在所有人头顶,这中待遇可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的。乘坐飞机的没几个,从天上跳下来的就更少了。而徐永晋就是其中之一,这让他十分自豪。那种感觉就算落地崴了脚,也没有阻止他渴望第二次跳伞,当然,第一次不光崴了脚,还因为没有及时将绳索割断,他被降落伞拖着,一瘸一拐以最快速度身不由己跑了十多米,当时差点把他累死。等把绳索割断,徐永晋还怀疑,自己怎么能在稻田里跑这么远。
跳伞是极为刺激的,但跳伞也是相当危险的。军校组织的几次跳伞,事先伞具检查了好几回,跳伞的天气选了又选,风大了是肯定不能跳的,阴天也不成,高度是绝对安全的,哪怕主伞没打开,还让你有足够时间打开辅助伞……
到了伞兵团,一切都不一样了。这里一切要向实战靠拢,伞具还是要细心检查,不过那么多伞兵,听说在国内训练时,已经发生过降落伞未打开,摔死伞兵的事情,至于跳伞天气,老天可不看到敌人猖獗,一定给你露出笑脸。所以只要风还没大到要死人的地步,天空也没有雷雨天,这就算适合训练天气。从两千英尺跳下来,安全系数是高,不过飞的越高,伞兵在空中滞留时间也就越长。而伞兵强调的就是突然性,那么长时间在上面晃悠,空中又没法开火,不给可能遭遇的敌人当靶子打?于是跳伞的高度也是越低越好,而高度低了,万一主伞没打开,连祈祷上帝和菩萨一起保佑,那也是没什么效果了。
不过战争本身就具有太大的危险性,伞降部队只是将这已经很大的危险,再推向更高层次,让那些胆小鬼望而却步。人总是害怕死亡的,作为老兵,徐永晋在了解到伞兵要在什么条件下,使用何种武器作战后,出于本能,他也心颤了那么几下。
“都是好小伙子!”
徐永晋心中暗赞正在乘御几朵白色花朵的伞兵。他的伞兵团装备是差了些,不过这些伞兵个个都不是平凡之辈。他们在陆地可以很熟练的驾驶汽车、战车,到了海中他们又能操纵帆船、汽艇,不少伞兵拥有飞行执照,人人能够使用通信器材,至于摆弄火炮,这就更不在话下了。而且这些器材不光是本国的,还有友军甚至敌对国家的。隔着跑道对面操场上,现在停放着几辆机动车辆,如汽车、战车,而这些机动车辆的国籍有中国的,也有英国、法国、德国的。他们不属于伞兵标准装备,只是拿来供伞兵进行训练用。
到团里时间不长,要说精通业务,那还是远远谈不到的,徐永晋现在不过是大致了解一些。伞兵作战与一般陆军作战不同,步兵作战有前后方之分,会得到炮兵支援,运气好,还有战车与空军配合。伞兵呢?伞兵要到敌后去,可以说,一开始就陷入敌人重围中,要进行世界上最复杂的军事行动。战车是谈不上了,远程火炮也帮不了伞兵什么忙,至于空军,因为距离的关系,空军也不可能给予太多支援,一切只能靠伞兵自己。什么都能摆布的伞兵却只能使用手枪、冲锋枪、手榴弹和优势敌人作战,这对军官指挥能力要求极高,可徐永晋偏偏又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真要上了战场,空投到敌后的伞兵很可能各自为战,军官在战场上未必能派的上什么用场。两种互相矛盾的念头在徐永晋心中不断冲突着,这让他心如悬旌。
空中传来一阵低吟的嗡嗡声,如果大鹏式运输机发动机是蜜蜂叫,现在这飞机的声音最多只能算蚊子在哼哼,如果没注意,就把飞机发动机转动声忽略过去了。
徐永晋侧头看着南边天空,一个小黑点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渐渐变大,那是一架上单翼小型飞机,伸展开的修长机翼,看起来就像一只展翅海鸥。很快,飞机在草坪跑道上降落,滑跑距离很短,从徐永晋方向看去,也就滑了十几米就停了下来。
这里经常有各种轻型飞机起降,徐永晋已经失去了刚看到大批飞机起起降降的兴奋劲,现在他有些见怪不怪,相反,却觉得频繁的起降影响了伞兵团正常训练,可机场是空军的,伞兵团无权要求空军不使用这个机场。要想改变现状,要么伞兵团转入空军系统——陆军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要么伞兵团撤离这个机场。只是天下机场都归空军管,想要完全避开空军,这根本不可能。
春天匆匆溜走,快进入夏天,西西里岛的雨季即将结束,漫长的晴天即将到来,在太阳还没有把人烤成黑碳前,雨后的西西里岛让人心旷神怡,不过这种日子即将过去,徐永晋知道,伴随着晴朗的季节,对伞兵团而言,铁与火的日子即将到来。
“团长,您在这里?”
徐永晋将军帽戴了回去,整了整衣服,转身看着来人:“什么事情?”
站在徐永晋身后的是伞兵团参谋长。徐永晋想起来他叫唐龙,是个比较年轻的少校。作为团三号首长,参谋长一般享受正营级待遇,在团长调到其他部队担任副师长后,唐龙还以为自己能从三号首长进一步成为二号首长,要是这样,上面的一号首长发生什么意外,他自然顺理成章要成为一团之长,可没想到团长前脚刚走,徐永晋后脚就“空降“下来,唐龙的幻想没两天就破灭了,前几天徐永晋看着这个唐龙,总觉得他对自己有些冷眼旁观的味道,看他现在诚惶诚恐样,徐永晋相信自己刚才那顿怒骂起了效果,让这些眼睛长到头顶去的家伙搞清楚这里谁才是老大。
唐龙脸色还是冷若冰霜,可说话的语气却很是恭敬:“刚刚在前面观测的飞机在我们这里降落,把最新前线动态发送回总部去。”
“怎么,前面发生什么重大变化了?”
徐永晋很快把握到唐龙来意,这里侦察机整天来来回回,需要通报到上面去的各种各样情报,那纸张堆积起来,一天能把人的小腿淹没,要是来个情报就向他这个团长汇报一次,他徐永晋干脆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只要蹲在指挥部翻阅文件就是。现在他还没回指挥部,参谋长就找上门来,这份情报一定非同小可。
唐龙点了点头,双手贴着裤缝,徐永晋很满意参谋长在自己面前标准的军人站像。
“空中侦察,内布罗迪山区发现大股德军。”
“德国人?”
“可以确定是德国人,他们正在构筑阵地,从空中看,阵地很完整,也很坚固。”
“知道吗?在对面,不是西西里岛,而是意大利本土,德国人正在等着我们……或许巴勒莫和墨西拿就有德国人等着我们。”
秦烈风当时在路口对徐永晋说的话,突然从他脑海中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