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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握着为空降兵作战特制的狙击步枪。
“都是你的手下?”
“是的,都是我那班里战士。”
上等兵腾威说了句:“班长,外面还有一位,二连六排兄弟。”
徐永晋看着腾威和应良明:“刚才是你们把我们的向导捉了去?”
在中校面前,俩个上等兵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腾威点了点头,转头小声叫道:“老祝,自己人,过来吧。”
一阵悉悉声响,徐永晋先是看到嘴里被塞了布片的福斯坦老爹又从上面滚了回来,接着又一名身材魁梧的空降团战士“飞”了下来。
最后一个过来的战士一眼看到徐永晋的军衔,扶正钢盔,行个军礼,简短道:“一营二连六排三班下士,祝正宇。”
明知道周围还没出现德国人,徐永晋还是作贼般,下意识扫了眼两旁,压低了嗓门:“行了,这里是战场,不是训练场,你们想让我早点和佛祖聊天吗?”
“既然你们都自报家门了,我也说说吧——空降团中校团长,徐永晋。”
“首长您不说我们也知道是您,别说空降团,我所知道的其他团里也没这么年轻的中校。”腾威脸上笑的极为古怪:“上次召开全团大会时,我们都见过了首长您。”
徐永晋有些害羞,很有威严一番自我介绍过后,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他是谁了,想想自己到空降团没多少时日,这当然让徐永晋感到脸红,当然,他也自我感觉良好——看看,看看,全团八百将士都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呢!
虚荣心膨胀的徐永晋看到腾威眼角不自觉地瞥向李海保,脸上笑容说不出的——贼,一转念,那点虚荣心全都飞走了:看来这个中士不定对他的部下把自己形容成什么样呢!堂堂中校团长挂在树上荡秋千,还得中士解救下来,这可真是笑话,用来显露中士,同时贬低自己的笑话。徐永晋心里不由不自在起来,刚看到李海保时的那点好感全都不翼而飞。
徐永晋身边的李海保正帮脸色刚从煞白转为涨红的福斯坦老爹取出嘴里布片,福斯坦老爹由于过度的紧张(或者激动),浑身不停发抖,李海保还好心安慰他——按照老爹自我介绍,他早在四十年前就和德国佬面对面拼过刺刀,还捅死了一个班的德国鬼子,现在不过是被中国人误抓,实在没必要太在意——就却没注意到身边的团长,正在用可以杀人的眼光看着他。
“你们是从山北过来的?”
“是,团长。”
“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德国人?”
“距离这里大概五百米,遭遇了一队德国机枪手,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三个,只好躲开了。”二连的祝正宇下士说完了,自己觉得有些脸红,他们到这里来就是打击敌人的,看到敌人就和人家捉迷藏,这实在有损精锐部队威风,自己心虚,说的话也没了什么底气。
“躲得好,要不躲,你们几个现在就成烈士了。”徐永晋赞同道,转换话题低声询问:“就你们几个吗?离开飞机后,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离开飞机后大家彼此都能看到,不过落了地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其他人在什么地方。”祝正宇指了指北面:“一些人落在比我们更北的地方,中间隔了几个山,收拢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还有一些人落在平原上了。”
徐永晋纠正道:“不,是盆地,一块并不大的盆地。”
“是,是盆地,他们或许能很快集结起来,我们三个相遇后,正打算到那里和部队会合。”
徐永晋有些发愁,和部下会合是让人高兴的事,只是拥有八百人的空降团团长,现在手头却只有四个大兵,一个中士,一个下士,再加俩个上等兵,他这个团长只有这么几个人,实在有些太寒碜,这么一点人,还不如当班长时手下战士多!
徐永晋自己在降落时看到的,加上几个战士的说辞,都让他明白天晓得那些运输机把他的手下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战场是战场,却不是事先商定的空降地域。能落在盆地的,只是少数。
现在看起来,对那些降落错位置的战士来说,这倒也是好事,也不知情报部门吃什么东西的,情报中介绍预备空降地域连法国警察局都没有,他们的空降不过是一场在火炮轰鸣伴奏下,愉快的踏上异国土地旅游,可事实却是从进入法国海岸线后,运输机群就遭遇地面防空火力拦截。也不知有没有运输机被击落——徐永晋没注意到有飞机被击中的痕迹——但机群原本整齐的编队被打散却是事实,而且那些驾驶运输机的胆小鬼把飞机飞到了让徐永晋产生恐高症的高度,空降前奏居然错的如此离谱,这让徐永晋把总部那些管情报的肥头大耳军官恨得咬牙切齿了。
更让他痛恨的是那块盆地里居然出现了德军战车部队!他的空降团大量装备自卫用手枪,只有狙击手才装备了改进后的狙击步枪,不过这种狙击手一个班只有一名,团里面还有少量轻型机枪和60迫击炮。这种火力配置,全团集结起来,对付一个普通步兵营都显得火力密度不够,更不用说遭遇战车部队了,面对隆隆作响的战车,难道要求战士举着手枪去和战车对射吗?更何况他的部下还没集结起来,落在盆地里的战士,不少连手枪都没取出,就让德国兵打成了蜂窝煤。这实在算不得一场战斗,只能是单方面的屠杀。
“团长您负伤了?”
“没什么,不过是扭了脚而已。”
“哎呀……好象很严重,我们这里又没有卫生兵。”腾威看到徐永晋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疼痛,充满同情地说道。
“有卫生兵也派不上用场。”徐永晋皱了皱眉头:“不能去盆地,那里现在都是德国人,过去是找死。”
“德国人?”
徐永晋没有回答,只是眼望着面前郁郁葱葱的山头。从战士嘴里,这座山后面还有一个山头,山头后面又有一个山头……连绵不决的山,或许一直连接到阿尔卑斯山去。他的空降团大部队人都丢在这群山中了,这还算好消息,真要在盆地,他的这个团很快就会让德国人吃的连渣都不剩,只是那么多山头,要想把分散在各处的空降兵们招集到一起,却成了难上加难的事情。
徐永晋眼中浮现出青灰的钢盔上用白油漆刷的阿拉伯数字124,这数字代表他们遭遇的是德军第124团,只是周围的德军,是这个团的一部分,还是整个团,或许这里还有比团更大规模的德军,对这个,徐永晋两眼一抹黑。
按照原定计划,空降成功后,空降团将分兵几路,一路去配合登陆部队在耶尔的正面登陆行动,其他各路去破坏通信线路,摧毁后勤仓库,引导空军对可能出现的敌人增援部队进行打击——最后一点在平日演练中从来都没有很好完成过,空降团配备的无线电台功率太小,信号传输距离有限,就算作了弊,等空军赶到也不知道是多少小时后的事情了,只是听说“空地一体战”是国父一再推崇的战法,明知道这根本没有可行性,上级还是如此制订了计划——现在看来,这些计划根本就是虚的,对空降团来说,要将散落在各处的战士找出来,重新编组就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南面不能去了。”徐永晋小声而又坚决地说道。见几个战士露出不解的表情,想了下,徐永晋还是解释道:“降落在盆地里的弟兄凶多吉少,那边都是德国鬼子,我们这几个人过去,还不够人家吃的。”
“那里有战车,起码十多辆战车。”
几个战士侧脸望向李海保,李海保停止了跟福斯坦老爹交谈,说了刚才那句话,一脸平静地看着徐永晋。
徐永晋低沉地说道:“不能去盆地,去那边等于找死。”
徐永晋无意识地拔着斜坡上背荫处长的蕨类植物,这些草在生物课上老师有过介绍,不过徐永晋早就将那些东西还给了老师,他唯一还记得的,是这种蕨类植物可以吃,当野菜吃,至于味道,要是和斑鸠、泥鳅什么的放在一起,再加上各种调料,当然不错,光吃植物,这却需要很大毅力了。
出发前就没考虑空降团要在敌后奋战多少日子,所以干粮是携带了一些,但数量绝对不多,也就够大家吃上一天,紧巴紧巴吃两天是不成问题的,但日子要是多了,问题肯定很麻烦。那些运输机把空降团撒的到处都是——幸好如此,真要在盆地空降,空降团将不再存在——,在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把这些人纠集起来是何等困难。耶尔那边炮声隆隆,既然空降区域情报失准,那么又如何能肯定登陆地域的情报一定准确?要是耶尔方向有德军主力驻守,那么中国军队很难顺利登陆,真要出现最糟糕局面,逃脱劫难的弟兄们只能吃野菜了。
捻着蕨类植物想心思的徐永晋一抬头,见几个战士谁也不说话,全将目光投到因为疲惫,靠在斜坡上的自己身上。揉揉发酸的大腿,徐永晋费力站起来,大手一挥:“北上,去找其他弟兄去!”
已经正午,外面是耀眼夺目的阳光,树林里却阴阴暗暗,凉气袭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松香味,湿漉漉发黑的枯倒树干上生长着几簇乳白色的平菇,高大的苍苍青松,如毯的茸茸野草,不知名的鸟儿在周围鸣叫着,偶尔有只狐狸在远方一闪即失。
没有得到开发的树林里到处都可以行走,却没有事实意义上的路,不熟悉周围环境,在这里很容易迷失方向。危险不光在这方面,树林里还潜伏着来自生物的威胁,譬如:毒蛇。
徐永晋与几名战士排成松散的搜索队型,除了被其他人保护在中间的狙击手和福斯坦老爹,其他人一手提着大开枪机的手枪,一手横持伞兵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没有人说话,只听到脚踩在枯叶上发出低沉的沙沙声,战士们时不时将目光投到走在最前面的徐永晋身上,看他不时打出的手势,时而分散,时而集中;时而急速前进,时而躲进树后,侧耳倾听周围最细小的声音。
进入树林后,徐永晋自觉地放下了团长架子,把自己当成了步兵班班长。事实上他现在也就是一个班长,手头拥有的兵力还不足一个班。作为班长,身先士卒是必要的,拄着拐棍走路,看起来就像蹩脚鸭,可丰富的战斗经验,却让徐永晋拥有了在战场上生存下来所必须的直觉,也就是对危机本能的第六感,或许有时候这种感觉并不正确,但你却不能忽视他。
除了徐永晋,他身边的其他战士身体强壮是强壮了,单兵肉搏徐永晋对付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他们的枪法也很好,五十米距离内,说打左眼,决不会打到右眼,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兵,但他们却是些在今天之前,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战争,对他们来说,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徐永晋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老母鸡,有责任保护着下面那些小鸡茁壮成长起来。
快接近山顶时,徐永晋突然停下脚步,竖起左手,后面的战士见到手势,停住不动,眼睛直勾勾看着团长,耳朵仔细搜寻声音。
沙沙声,极为轻微的沙沙声,好象风掠过树梢,不是仔细聆听,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徐永晋坐个下蹲手势,战士们全都蹲了下来,包括福斯坦老爹,也学着战士的样子蹲下。又听了片刻,徐永晋面朝后面战士飞快下达命令——全是用手势——两名战士绕到徐永晋左边,两名战士绕到徐永晋右边,和福斯坦老爹在一起的狙击手应良明好象猿猴般,悄无声息飞快爬上树,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