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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指尖咻的收缩,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
不,不,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听到自己喃喃的低语。
是的,不能着急啊,要等,耐心的等,全心全意的等。
我会长大的。
缓缓地抬起视线,芭蕉宽大的叶子在微雨中瑟瑟发抖。懒懒的勾起嘴角,我仿佛看见了未来的某一幕,很有意思的一幕。
卫清啊,等我。好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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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子面无表情的站在我后面,手里拿着那件小小的雨衣,长长的眼睫毛被细雨沾得湿漉漉的。
她好像生气了。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走到她面前,把手交到她的手心。
页子撅了撅嘴,把雨衣披在我身上,小跑着拉着我进屋,迅速的拿了一块很大的毛巾盖在我头上。
“自己擦,谁让你不听话来着。”她有点赌气似的使劲捏了捏我的手。
我很听话的自己擦了起来。
有一双温热的大手就着我的手按着毛巾开始轻柔的擦拭。我的身体立刻就僵硬了起来。
这双手……不是页子的。
“小孩子……都是这么爱淋雨吗?我小时候可就没这兴趣。”低低的含着笑意的声音。
那双大手又开始用毛巾轻柔的擦拭我的额头,眉间,眼睛……
我一动不动,手也垂下来了。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扳过了我的肩膀。季笙弯下腰,悠闲的笑了笑,然后用清澈的眼睛盯着我:“小孩子不爱说话可不好。”
小孩子……小孩子……我垂下头低低的笑了一声,嘴里有些苦涩。
再抬头时,温热的笑容已经爬满了眼底。我对上他海水般清澈的眼睛……平静的海底,没有关心,没有慈爱,也没有……我。
咧了咧嘴角,有些空乏的笑了起来。我执拗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季笙的手。平静的盯着他,我依然没有说话。
季笙纤细白皙的手掌还提着洁白的毛巾,几乎分辨不出颜色。我无意识的盯着,怎么都觉得那白色那么晃眼呢。眼睛生疼,我这是怎么了。
季笙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没有情绪……他为什么不生气?我反反复复的想着。
页子满眼担心的扫扫我,又看看季笙。
季笙离开了。
我垂下眼帘。
季笙,好好想想。你的小猫,为什么不听话了。
{十四}梦境
坐在镜子面前,房间是昏暗的,有丝风从窗外溜进来,发丝动了动,有些甜腻的花香若有若无的飘进来。
心脏有些压抑的滞痛。
右手支起,托着下巴。镜子里的人同样戏谑的看着我。
缓缓抚摸自己的额间,双眉,眼睛,嘴唇,下巴……嘴角微微勾起。这个生命,是属于我的。它是多么幸运啊。
移开眼睛,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大理石地板上,窗前微弱的光线正隐隐的透进来。
眨了眨朦胧的眼睛,缓缓走到窗前,伸出苍白瘦小的胳臂,软软的风像丝绸清凉的滑过指尖。翻转手掌,手心向着光亮的天空。缓缓的握紧,张开,握紧,张开……我很高兴。我觉得自己抓住了风。
好像置身于温热的大海里,暖暖的海水轻柔的灌满我的眼睛,嘴巴,喉咙……摇摇头,海水忽然变成粘稠的血液。娇艳的玫瑰,在我眼里,大朵大朵的盛开。
“夏浅,夏浅……”有人呼唤我。
扭过头去,镜子里有一棵树。
火红的叶子刷拉拉的响着。风很大的样子。有大片大片艳丽的蝴蝶直直的飞进我的眼底,我想,我看到了燃烧的姿势。
伸手,轻松地撷取一枚叶子,看着它迅速的在我掌心枯萎。叶的脉络与我掌心的纹路交错。微笑,用力,握紧,叶子在我手心发出碎裂的呻吟。
“夏浅,夏浅……”抬头,镜子里一个男孩子在冲我微笑,木讷,羞涩。
勾起嘴角,我微笑着点头。
我想,我看到真正的季禾了。
“夏浅,夏浅……来……”男孩子依旧毫无知觉的叫着,甜腻的嗓音如同忧伤的玫瑰花刺。
我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他的表情开始龟裂。
他拿出带支架的镜子。他照镜子。他看看镜子,看看我。
我微笑着。
他向我伸出手。他的眼泪流下来。他说:“救我。”
我勾起嘴角,闭起眼睛。依然能看到他。
我听到自己用低柔的嗓音回应他:“为什么?”为什么救你。
男孩子的眼泪瞬间蒸发,他左侧面颊上的酒窝忽然盛大的绽放,开出妖娆明媚的笑容。四周甜腻的花香瞬间凝结,从空中掉落,砸到我微闭的眼角。然后,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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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开了眼睛。风雨交加的午夜。
梦的余温还没有退去。
害怕吗?
我勾起嘴角。季禾,他还是个孩子呐。
他想告诉我什么?
你说了什么呀?夏,浅,夏,浅,来……
季禾呀,再等等,再等等,我还有没了的事情呢。
雨水滴落空阶如同原始的打击乐。我光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走到窗前,黑暗灌满我的眼睛。
我看到了什么。黑夜。空洞的,永无止境的,戒备森严的。
我想起了季笙的眼睛。
伸出手,有一点冰凉的雨无力的打在掌心。用力,握紧……即使知道自己……什么也抓……不……住……
{十五}客人
四月初,已经进夏了,页子依旧坚持让我穿春末的衣衫。
我撅着嘴抗议。抗议无效。
入夜,页子软磨硬泡的拉着我去了附近最大的一家游乐场。坐过山车时,页子尖叫着搂住我。回家后,她呕吐到半夜。我很无奈的把自己的卧室翻遍了给她端去水和止吐药。
四月中旬,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我的新家庭教师,二十五岁,有着一双很妩媚的丹凤眼。
赵惠。季家人很亲切的叫她赵小姐。
季笙向我介绍她时,她微笑着拉住我的手,然后斜吊着凤眼睥睨着季笙。季笙谦和的微笑着。
呵,老……师么?我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不可抑制的嘲讽。
回到卧室时,页子告诉我,这个女人,是当地某宝贝富商的女儿。
我慢吞吞的点着头,懒懒的斜倚在有着精致花纹的靠枕上。
窗外的天一点一点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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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近末,女人开始正式向我授课。我像往常一样,支着下巴,盯着课本,走思。
这个女人并没有像上个男教师一样趁我走思就用问题来刁难我。相反,她很“宽容”呢……她时常用涂着油亮指甲油的双手亲热的搂着我的肩膀,凑近我轻轻地问:“哎,你爸爸喜欢吃什么呀……”
我耸耸肩膀。无能为力。挂在脖子上的手臂让我很不舒服。
挣脱,女人的束缚更加用力,指甲嵌入肉里。我抬起头盯住她的眼睛。她眨眨眼,用光洁的指甲轻轻地刮着我的脸。
我垂下眼帘,敛去眼中微冷的笑意。
季笙,锦里面出了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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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天气已经非常燥热。我站在芭蕉树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吩咐页子端些带着冰块的水来。
页子很快就回来了。我用清凉的水洗了脸,□的胳臂和小腿,然后懒懒的半躺在旁边的竹椅里。微闭起眼睛,耳边的蝉鸣一阵高过一阵,我很欣赏的倾听着。
这样的景致和温度让我想喝一点酒。但是……我皱着眉看了看身边的页子,页子挑着眉瞪了瞪我。我很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忽然想起了红楼里的湘云。她是我在曹雪芹笔下的人物里最爱的一个女子。直爽的话语,率真的性子,是一个敢喝一点酒的女人。
想到她醉卧青石,红香散乱的样子,我不禁抿嘴一笑。
向往么?眼角闪过自嘲,忽然想起我那个自认为肮脏而非常向往干净的同事。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嘴角轻勾,低下头,无声的笑笑。
远处传来闲散的脚步声。两个人的。
缓缓抬起视线。季笙向我走来,后面跟着我的女教师。她笑的很骄傲。
我挑眉,有些顽劣的笑笑。吸一口气,懒懒的侧过身,闭上眼睛。
“睡了?”有一只手轻柔的放在我的额头,我听出季笙话语中压抑着的闲闲的笑意。
春天前我那次小小的任性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在季笙眼底留下任何痕迹,我……该高兴吧。
那只手转移到我的脖颈,开始顽劣的轻轻抓挠。翻过身,咬着牙张开了眼睛,瞪着眼看季笙。
“赵小姐说你最近很听话,转性子了?”季笙用手背碰碰我的脸。
垂下眼帘,心底微微诧异。季笙在演戏,演给谁看?
和季笙相处的时间不是太长,我却能很敏锐的察觉他的异常。
我的眼睛瞟向季笙身后的赵惠。她斜倚在墙面上,抱着胳臂,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无意识的想起胳臂上深深的指甲印迹。
季笙在告诉赵惠什么?他很宠爱我这个儿子?
为什么?微仰起脸看季笙,他很快察觉到我的视线,低下头盯着我。他的眼底一片黑沉,没有情绪。没有。
垂下眼帘,再抬眼时眼底已经布满温热的笑容。我懒懒的站直身子,微笑着看看赵惠。转身,离开。
{十六}病发
天气转凉,入秋。
叶子迫不及待的给我换上有夹层的衣服。今天,我的女教师没来上课,页子说她下午会来拜访。
拜访?有什么不一样吗?我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不可抑制的嘲讽。
转身,回到卧室,关门。
踢开鞋子,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张着眼睛,听到流淌着的血液发出汨汨的声响。身体里的疲倦和燥意像落雪一样,一点点,降落,沉淀,安静。
睡了多久?不清楚。当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指尖已变得苍白和冰凉。
光着脚跳下床。忽然炽烈的晕眩。我跌倒在地毯上,闭着眼睛,头深深地埋进臂弯。
咬牙。调整呼吸。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徐不疾。
该死。
指尖掐入掌心,强迫自己清醒。门被毫不客气的打开,一双穿着精致高跟的玉足,踩着清脆的撞击声,走到我面前。
勾起嘴角,撑开眼睛,我懒洋洋的抬起头来。
“怎么睡到地上去了?”女人将手中精致的礼物放在方桌上,转身,绕过我,袅娜的斜倚在床上。
浓烈的优质香水味拂过鼻尖,香奈儿五号。我抬起头看她一眼,眼睛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慢吞吞的开口,赵小姐。
女人优雅的笑着。
她取出一支薄荷女士香烟,点燃,优雅的吸一口,白色的烟雾缭绕开。
女人说,有一天,你会叫我妈妈。
烟雾氤氲了她的脸。我看不真切。
女人说,来,叫一声,我先听听。
深吸一口气,用力,站起身,我将关闭的卧室门缓缓拉开。
“小孩子可不要任性呀。”女人站起身,款步走来,戏谑地掐着我的脸。
无声地笑笑,我抿了抿嘴唇,沉默。
她忽然弯下腰,两手用力,握紧我的肩膀,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