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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覃江愣住了。
“陆老师，你为什么不高兴？”覃江问道。
听到覃江这么一问，孙浩等人也都收敛得意忘形只形态，看向陆扬忧虑的双眼，生怕他嘴里吐出空欢喜一场的话语。
“呵呵，我很高兴，谁说我不高兴呢？”陆扬傻傻地一笑，但是笑容很不自然。“可我高兴不起来。这件事搞得太大了！如此诡异的事情，敌人很快就会怀疑有人做手脚。按照美国人的自大，他们绝不会承认有人渗透进他们的指挥系统中了；但是他还是会采取紧急措施的。估计不出一个小时，他们一定会封锁一千公里的海域，然后搜遍每一寸海底。看来，必须马上找个绝妙的地方隐蔽！”
身在临近崩溃危崖下，随时都有全艇覆灭的危险！陆扬的估计还是有点出入，美英法联军封锁了一千五百海里的海域，远远超过一千公里。这个距离差不到要到中国的东海了。
这席话，把激动的大家全都拉回残酷的现实。如果被敌人发现，那前面做的任何努力都是白做的了！
安静下来了，指挥室里非常地安静。
听他这么一说，覃江不住地微微点头。心里再一次对陆扬有了更新的评价：头脑清醒，绝不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
联想起那次冲出水雷阵的情景，覃江几乎可以肯定地认为，陆扬不仅仅是研究武器的天才，如果训练得当，将来更是我军一位审时度势、不可多得的帅才！
“是！”覃江第一个打了个立正，洪亮的嗓音说道：“请陆指挥长下令！”
陆扬并没有意识到覃江眼神的变化，他的脑子里面还在搜索适合躲藏的地方。
“岛上还有我们的人，我们绝不会抛弃他们的。现在是上午九点，我们在附近海沟里面找地方躲起来，晚上派人去接他们回来。孙舰长指挥下潜，我去声纳室看看。其他人各就各位，立即行动！”
陆扬的话音一落，所有的人即刻严肃起来，整齐划一地一个立正，异口同声道：“是！”
“航速，6节；舵舱，9点钟方向！”
“水机，全水箱满位，下潜100米！”
“……”
指挥室马上紧张起来，陆扬趁着孙浩下令时，带着耿强快速地向声纳室奔去。
近距离声纳探测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陆扬去声纳室就是要掌握一手的海床情况，选择一个绝佳的躲避位置。
一个小时后，当八国联军的封海令下达的时候，003号潜艇已经巧妙地停在海沟里一块巨大珊瑚礁下的凹槽里。
当所有的机械停止，核反应堆最小化运作，全舰启用蓄电池供电后，陆扬才满意地回到舱室。
一看到床，陆扬紧绷的身体即刻就如砂子一般——散架了。身上再也没有任何动力支撑，“啪”地一声倒在了床上，吓了耿强一跳！
“首长，你没事儿吧？”耿强惊声道。
陆扬闭上眼，懒散地挥了挥手，道：“没事儿，我想休息一下，这里没事儿了。你去帮我照看一下胡蒙，好吗？”
“首长，我……好吧。”耿强今天才知道胡蒙为什么那么对陆扬死忠了。一个举手间消灭几万敌人的人，一个这么关心手下的人，能不让手下以死保护吗？
耿强把陆扬脚上的鞋子脱掉，拉开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舱室，轻轻地关上舱门。
陆扬感觉到很累，但是说来奇怪，陆扬却一点睡不着。这并不是因为完成任务感觉到兴奋，而是隐隐地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任务是一组程序，到现在为止不过是程序运行了一半，最关键的结果也没有得到验证，所以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现在，他除了担心岛上的战友之外，脑子忽然间变得异常清醒。刚才他是强压住这股思绪，因为他感觉到肩上的责任——他要把全舰的兄弟带回家！现在危机暂时过去，刚才那股不安马上跳了出来，让他不得不去面对。
海水那么剧烈的震荡，类似10万吨T－N－T当量的爆炸威力，那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可以夷平一个广岛，再加上一个长崎；
可以令方圆五十公里内生灵涂炭，无一幸存；
……
这些，不用思考，陆扬都能知道。
假如三艘航母覆没，每艘航母在战争时期，会有10000~25000名官兵，三艘就是四万~七万人，如果加上护卫舰、运兵船，在爆炸中绝难逃生。粗略估计，日本方面这次真正的损失肯定超过六万人！
六万人呀！
就是六万个活生生的身体，六万具年轻的生命，他们不是历史书上数据！
而且，这六万人都是被陆扬的手送进地狱的。
对于陆扬来说，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一想到覆没的巨舰，血染的大海，陆扬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慌张起来，几天前八个噩梦再现。
忽然间，感觉那血海之中，无数死亡的身影向自己扑来，陆扬吓得使劲儿地摆动双手，喊叫道：
“别……别……别过来！”
但是那些玩意挥之不去，他猛地睁开双眼，只见到处都是鲜血，地上、墙上、舱顶上……床上都是血！
舱顶上鲜红的血液还在滴答滴答地向下滴，滴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这简直是血弥地狱！
惶恐、心悸、胆颤……，霎时间涌上心头。
陆扬猛地坐了起来，“啊——”地惊叫了一声，跟着一头栽倒在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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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心之旅途（第三更，求收藏）
“陆扬~~”
“陆扬~~”
随着轻柔飘渺的呼唤声，陆悠悠醒来。
莆一睁眼，只见房间里都是人。他下意识地缩成一团，紧紧舱壁上，目光呆滞，惊恐地望向大家。
这些人是覃江、孙浩、耿强等，连郝明辉、辛子明、翁立已经不知几时从小岛上回来，全都来看望陆扬。在走廊上，还有更多的人，他们都是舰上的官兵。一个个肃然静立，期待的眼神紧紧盯着陆扬的舱室之门。
“陆扬，别怕！我是覃江。”覃江微笑着，极尽温和地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杀人了！我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来向我索命，我……”陆扬哆嗦着。陆扬信科学，是个无神论者。但不知为什么，这时候也会说这样的话。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覃江等人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日本航母上的亡者给陆扬年轻的心灵带来了莫大的压力，让他堕入一种迷茫和恐慌的心理，这是很正常的战争心理恐惧症，又叫杀人心理综合症的。越是平时温和善良的人，亲手杀人之后，情绪、心理、甚至是生理上的反差就越大。
想到这里，那一颗颗紧悬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落回了心窝里，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昨天下午，孙浩来找陆扬聊天，却发现他在地上躺着昏迷不醒！即刻拉响了警铃，迅速叫来医生。
呼吸、心跳、血压都很正常，但就是昏迷不醒，怎么叫也叫不醒。一时间把大家都急得团团转。随舰军医官对脑瘤的治疗和处理知之甚少，所以根本不敢动对他下任何药物，只能干守着。
好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守候，陆扬终于被他们唤醒过来。
覃江做到床边的椅子上，用最坚定的眼神看着陆扬，温和地说道：“陆老师，战争是要死人的。你不杀死他，他就会杀死你。这绝对难以避免的事情。”
“战争，战争就一定要死人吗？”陆扬抬起自己的手，在灯光下看着苍白的手掌，并不粗壮的手指。陆扬呓语道：“就是这双手，转眼间杀死了六万人吗？我……”
说到这里，陆扬的双手再一次颤抖起来。
他杀过鸡，吃过蛇，踩死过小强；但是他却没有见过死人，更别说杀人了。而且他的初衷只是为了阻止战争，却没想到自己的手指动了几下，就杀死了这么多人！
想着那些士兵临死前的哀嚎惨叫，想着血肉模糊、肢体纷飞的情景，想着浮尸整片海域的情景……，他就抑制不住身体发颤。
在他的眼里，自己那双苍白的手忽然间都是刺眼的、鲜红的人血！
忽然间，陆扬想起前些日子总做的噩梦，血海上漂浮的尸体不是自己人的，而是敌人的！
“这双手沾满了鲜血，我这不是变成刽子手了吗？我不想杀人……”
在昨天操作的时候，他绝没有这么想过会死这么多人，也绝没有想过自己这双无缚鸡之力的手指的动作会要了几万人的生命。那时，他的心里只有民族大任，只有肩上的重责，只有如何进入、如何操作、如何退出的流程，满脑子塞满了数据、代码和一条条的程序指令心无旁骛。
但是，现在……
陆扬拼命地甩动双手，想把手上的血甩掉。不仅越甩越多，而且随着他的甩动，他的耳朵里钻进无数冤魂凄厉地惨叫声……
他的双手紧紧地捂住双耳，但是那哀鸣的声响钻进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进入到一个哀怨、悲惨的世界。
真是惨不忍睹！
他再次赶到头痛、恶心，肠胃感到一阵痉挛。
陆扬忽然举起拳头、狠狠砸在舱壁上！
“咚”地一声，陆洋的手背皮开肉绽，鲜血之流。
跟着，“哇”地一声，他张开大嘴，满肚子的食物倾泻而出，吐了覃江一身都是！
周围的人们一下子愣住了！
孙浩、耿强见状冲了上来，一把抱住陆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但见陆扬脸色铁青了，眼神散乱，浑身软绵绵地。众人忙给他擦拭干净，扶他躺好。
“他们死了？是我杀死的？我杀人了，我是刽子手……我怎么会杀人呢？我要救人的！”陆扬目光呆滞地看着正上方，喃喃地自语着。
“你没有错！陆扬，你不该自责！你的确是在救人。如果你不杀那些日本人、美国人，他们马上就会变成侵略者，侵入我们的家园，杀死我们千千万万父老乡亲。那时，就不是六万了，可能是六十万、六百万。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日本侵华时，南京大屠杀，一次就杀死了我们手无寸铁中国人六十万人！战争是残酷的，是冰冷的！你不杀死敌人，敌人就会杀死你。这是战场，没有对，没有错；没有善，没有恶。只有军人保家卫国的责任！只有为千万乡亲喷洒的热血！”
覃江铿锵有力的话语响彻这整个舱室。
陆扬怔了一下，眼球艰难地在眼眶中转了两圈，虽然不够灵动。但心神似乎稳定下来，他没有看向人和人，更不想有任何言语。
“孙浩，安排人24小时守护陆老师。他只是一时想不通，慢慢地就会好的。”覃江很自信地说道。
孙浩点了点头，“我去叫心理医生去开导他、陪着他。如果核动力航母发生爆炸，大家都怀疑会不会发生核泄漏，请将军决定是现在趁乱闯出去？还是在这里驻留？”
覃江看了一眼床上的陆扬，毫不犹豫地说道：“就按陆指挥长的指令，在这隐藏一个月！”
完成了任务，其他都是赚的，现在不被发现才是最主要的任务。
……
也幸亏没有动，距离日军航母出事儿不到一个小时，美军英法澳印巴联军就封锁第一岛链到第二岛链之间广阔的海域。
海里，十几艘海浪、海豹级核动力攻击潜艇在分界线海底游弋；
海上，反潜巡逻舰、重型巡洋舰、反潜驱逐舰、导弹驱逐舰周而复始地巡逻；
天上，每隔半小时，F151C、F37B战斗机都会从航母、广岛、关岛等军事基地起飞，巡航海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