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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确实有点可惜了……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利用到了极致,但是不能完美地达成计划,也没办法。”朱元璋笑了起来:“这世界上,没有必定能成功的计策,也没有永远都被蒙在鼓里的敌手,大伙儿要记住这一点,战争的正道,始终是堂堂正正的从正面击败敌人,用计谋就要有迎接计谋不够完美的心理准备。”
众头领默然受教。
王二大声道:“那咱们要不要把练国事和他那一伙手下全部杀了?”
“这倒不必!”朱元璋摇了摇头:“放他回去吧……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如果杀了他,就是我们占不住理了,何况……我留着他还另有一个用处呢……”
朱元璋没有把这另一个用处说出口来,他只在心底里叹了一声道:能不能招揽到杨洪这个人才,就得看练国事帮不帮忙配合了。
“朱八哥……这时候放练国事回去,是不是意味着剩余的二十天里,咱们将要迎来一次朝廷的进攻?”苗美颇有点关心这个问题。
“其实……就算这二十天拖过了,我们终究还是得和杜文焕打上一场。”朱元璋笑了:“你想想,朝廷已经把五千兵力调到了白水,只要我们不愿意受抚,就算陕*西再次陷入大乱,这只已经调到了白水的军队,终究要先和咱们黄龙山寨打上一场,才会撤去对付别的义军。绝对不可能打都不打,直接就撤走的道理。”
“原来……如此!”众头领这时才恍然大悟,说到底,这一仗终究是免不了的,只是早打和晚打的问题,如果打得早了,朝廷就会源源不断地增兵来,若是打得晚点,等陕*西再次大乱了再打这一仗,那时朝廷迫于各地的压力,又要将军队分散,就无法源源不断的调兵来了。
朱元璋将手一挥道:“通告全寨,现在开始,进入战备状态,准备迎接朝廷的进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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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国事在五十名士兵的拥护下,顺着山路一路狂奔,奇怪的是,前些天随处可见的,火并的山贼们,现在全都不见了影子,通向前山的道路一片通畅,不见半点烟火气儿。
他忍不住有点好奇:“怎么山贼们没拼了?这究竟是朱八拼赢了?还是王二拼赢了?”
“大人……”一名士兵忍不住道:“依我看……他们根本就没真的打起来……”
“何以有此一说?”练国事奇道。
“若是真的发生了大火并,这一路走来,连具尸体也没看到,不是很奇怪吗?”这个士兵还算有点脑子:“小人曾经在延绥打过仗,见识过大战后的山道,到处是尸体,还扔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器具,尸臭味弥漫……但是现在这条路走过来却干干净净……可见前几次咱们出来侦察时看到的战斗,全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练国事大惊,他这时才惊了起来,自己一介书生,对打仗的事真是一点都不懂,连大战过后的山道应该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经验……还需要一个士兵来提醒,这可真是糟糕透顶。
“总之,尽快到前山看看……”
众人在山道上狂奔了许久,前山终于在望。练国事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一大群山贼,站着一个整齐的军阵,似乎等他多时。这只山贼穿着统一的衣服,手上提着铁制矛尖的长矛,前排还提着包铁皮的木盾,其中有一部份的腰间挂着腰刀,不少人的背上还背着弓箭和箭囊……
虽然他是一个没打过仗的书生,此时也感觉到这只山贼的气氛有点古怪,他第一次来到黄龙山寨时,看到的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小山寨,里面的山贼拿着粗陋的武器,穿着破烂的布衣,阵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乌合之众。
但此时看到的,却是一只训练有素的jīng兵,没错,肯定是一只jīng兵,虽然书生不懂打仗,但是这不影响练国事最直觉的判断,这绝非一群乌合之众,而是朱八手中的王牌,这个山寨真正的战力!
白水朱八,他在这时候突然摆出最强的军阵,究竟意yù何为?
二一二、摊牌
练国事一行人跑到山贼的军阵前,只见贼兵们并没有让开山道放他过去的意思,而是将长矛平举,盾牌也抬了起来,分明是不让他继续向前。
练国事可真是气坏了:“你们这些泥腿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快让开山道,本官要去前山议事厅,和朱八或者王二说个明白。”
一名山贼头领从军阵里走了出来,练国事还认得这个人,他好像叫做苗美,在山寨里也有一把交椅,只听苗美嘿嘿笑了一声道:“朱八哥和王二哥正在来此的途中,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前山已经不能再让你去了。”
练国事顿时大怒:“吾乃朝廷命官,天子使节,你们居然敢阻本官去路?还敢让本官等朱八和王二?简直岂有此理,本官今天非去前山看看不可。”
他对着身边的五十名士兵大叫道:“给本官向前冲,我就不信谁敢阻拦……”
“大人,冲不得!”三名士兵赶紧同时抱住了他,一起叫道:“千万不要乱下令……”
“为什么冲不得?”练国事脖子一挺:“本官就不信他们敢动我一根毫毛。”
那三名士兵的手都不敢松,死死抱住他,其中一人急促地说道:“大人,这可不是公朝之上打嘴皮子架的地方啊……咱们面前的是一个摆好了阵势的军队,不管咱们是什么身份,就算玉皇大帝在这里,如果没有取得对方领军将领的同意就走过去,那些士兵为了保持自己阵形不被搅乱,会立即反击,毫不容情。”
这就是练国事不懂军事了,要知道军队的运作方法,那和文官们打嘴巴架有很大的差别。一名士兵如果在平时,看到比自己大的官,或是杀不得的人,那肯定是要退避三舍的,但当这个士兵在执行命令的时候,例如站岗、布阵这些职位时,就不会被个人的情绪所左右,不管你多大的官儿,多了不起的人,如果你去干扰他执行任务,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你干倒。
举个例子来说吧,后世发生过的真实事件,有一名小武jǐng在电视台的大门口站岗,一名当红的演员想进大楼,这个演员没有带身份牌,武jǐng不让她进去。演员以为自己身份很牛逼,区区小武jǐng没放在她眼里,而且她是女人,总以为男人不会对女人动手,就想强行进入大楼。
强行进入的结果就是她被武jǐng毫不客气地给揍了出来!管你是当红名星还是天王老子,管你是男是女是猫是狗,士兵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被任何情绪所左右,该出手时就出手。
练国事不懂这些,还好他手下的士兵懂,三名士兵将他死死抱住,拖到后面:“大人,别闹了,咱们……还是在这里等一等吧。”
练国事不知道刚才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如果不是那三个士兵抱住他,他只要再向前走上三五步,就是长矛穿心的下场,他反倒怪那几个士兵不懂尊卑,脸上的表情有点难看:“混账,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作主?”
士兵们真是哭笑不得。
还好,练国事没闹腾多久,朱元璋和王二,还有大批的头领们,就顺着山道走了过来。
朱元璋对着练国事抱了抱拳:“哟,御史大人,好久不见!”
“岂有此理!”练国事指着朱元璋怒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究竟是不是安心接受招抚?这些贼兵又是怎么回事?本官要你一一从实道来,否则休怪天兵无情,铲平你这区区破寨。”
“嗯!你的问题问得好!”朱元璋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调皮的微笑:“其实今天我也是来找御史大人说这件事的,经过咱们山寨十几位头领的商议,最后还是决定不接受招抚了……麻烦御史大人跑进这山沟里来,真是万分过意不去,您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洗个澡,明儿咱们把你送下山去……”
“什么?不接受招抚了?”练国事大吃一惊,他之所以一直居高临下,摆着官老爷的架子,就是因为他认为这只山贼是一心向抚的,不论贼人们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主动权永远都会在朝廷这一方,因为受抚之后,他们总归是要受朝廷管辖的。没想到最后的最后,这些家伙居然说不受抚了?这是什么意思?
练国事楞了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大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原来这些天来,你们一直在戏耍本官?”
“哎呀,戏耍了您,真是过意不去!”朱元璋笑了起来,身后一群头领,一起哈哈大笑:“咱们不过是想拖延几天时间,谁叫你乖乖地配合咱们。”
“拖延时间……果然是拖延时间么?”练国事将这句话喃喃地念了一遍,这时才猛然想起杨洪一直在他耳边念哪的那些话,此时已经是由不得他不信,但是这拖延时间总得有个理由吧?他实在想不到山贼们拖延时间有什么屁用,朝廷的天兵终究会来剿灭他们,不是么?拖下去意yù何为?
“你肯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拖延时间……”朱元璋笑了:“但是就算你问我,我也没有兴趣告诉你,你何不带着这个疑问,回去问问三边总督杨鹤,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掌握着最多情报的他,已经能猜出我拖延时间的理由了……”
“好……好……好!”练国事气了个半死,胸口急剧地起伏,像他这种高傲的文人,最是受不得别人的戏弄,因为自古文人都爱面子,所谓“面子问题,宁死不屈,金钱权力,皆可放弃”,这就是古代文人的真实写照。所以才会有什么“不受嗟来之食”、“不为五斗米折腰”一类的故事留传下来,说到底都是面子在捣鬼。
练国事感觉自己面子崩不住了,将袖子一挥:“好,你有种!等本官回到白水城,立即点起天兵,将你这破寨子夷为平地。”他甩开抱着自己的三名士兵,大声道:“走了,下山回城。”
“御史大人……杨洪将军还在后山洗澡呢……”一名士兵急道。
练国事很想来一句别管他,但是他心尖一颤,这句话终究没说得出口,而是长叹了一声道:“去几个人叫上杨洪将军,就说本官在山下等他一起回城……本官……唉,以前是错怪他了,这次想和他好好聊聊……快去……”
练国事说完之后,再也不想和朱元璋对上眼,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屈辱,只想尽快带兵来将这里夷平,于是他挥了挥袖子,转进旁边的一条小道,也不管是向哪个方向在走,反正只要是下坡的就行,几十名士兵赶紧跟了上去。
朱元璋看着他走的,并没拦他,继续在山道上等着,不一会儿,几名士兵就带着杨洪又跑了过来,杨洪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衣甲也没有披挂整齐,一边走,还在一边扣着铠甲上的环扣,走到近前,朱元璋伸手一拦,笑道:“杨洪将军,你这就要走了?”
杨洪不答。
朱元璋笑道:“借一步说话!”
杨洪楞了楞,想了想,瞥了一眼那几名来叫他的士兵,心中也不知道在转什么念头,还真的跟着朱元璋走进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走到走进小树林,左近无人,杨洪才沉下脸道:“叫我有什么事?”
朱元璋道:“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你若不想死,留下来落草为寇,或是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杨洪皱起了眉头:“练国事这人虽然刚愎自用,傻了八矶,但是人品方面并没有问题,现在他已经知道我说的没有错,回去之后必然不会再害我,说不定还会上表朝廷,给我加官进爵,你凭什么说我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