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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林雪茵如同身受。她可以清晰地听到身边的大学生急促的呼吸,异性身体的温
度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如果他鲁莽地抓住她的手,她不会反抗。
大学生终于在下一次两只手的碰触中采取了行动。
林雪茵浑身一抖,一阵晕眩的感觉袭击了她。大学生的手掌有些粗糙,但很
宽厚,充满质感,同时也很安全。林雪茵的小手卧在另一个掌心里,如同一只出
壳的鸡雏。
“小雪。”大学生不知所措地喃喃。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这样亲呢地称呼她。
林雪茵用力咬住下唇,尽量让自己平静些。
“小雪,我爱你。”大学生声音干涩地说,听起来像是在宣布自己的科研成
果。
这句表白的话在林雪茵的想象中和梦境中应该引起惊涛骇浪,但她此时此刻
却无动于衷,似乎没有理解这几个字的意思。
“小雪——”大学生欲言又止,手掌加大了力度,几乎弄痛了林雪茵的小手,
“小雪,我可以吻你吗?”
林雪茵身子一颤,下唇被自己咬痛了。她抽回自己的手,声音平淡地说:
“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
大学生尚未来得及从林雪茵的回答中回过神儿来,她已经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了。
初恋的结束和它的开始一样急促。几年之后,林雪茵在经历一次惨重的打击
时,她会略感遗憾地回味这个晚上,但她并不感到后悔。她只是凭直觉认定了自
己的选择,而女孩子在选择自己的爱情时直觉通常是正确的。
第三章
十八岁的林雪茵告别了父母和妹妹,来到省城学习音乐。
第一次远离自己熟悉的环境,使林雪茵的心理和生理一片紊乱,到校后过了
三个月,她才正常地来月经。苍白的脸色使她看起来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在这
个陌生的环境里,她渴望一个朋友能够像妹妹一样地理解她。
十一月份,她在给妹妹的信中提到了她新结识的朋友:
“……这是一个本市的女孩,她有个很怪的名字:羊工楠。她长得很好看,
钢琴弹得棒极了。
她对我很好,可以无话不谈……她跟我谈了好多关于男人的事情,我想,她
一定和男人接过吻了。“
羊工楠实际上比林雪茵的猜测走得更远。她有着数不清的追求对象,包括学
生、工人、无所事事的闲人和一些做生意的老板,甚至还有老师。她无所顾忌地
和这些异性交往,她与他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接吻这种肤浅的男女游戏。
林雪茵有时会大胆地想到这一点,但她不敢相信那会是真的。
羊工楠为了让她的男友们记住她,给自己改了个很有个性的名字“羊子”。
羊子和林雪茵无疑使简陋的音乐学院生辉不少。两个类型相异,但美丽相匹
的女孩子并肩走在一起,吸引了众多异性的目光。面对那些目光,羊子坦然而又
放肆地回视他们,林雪茵却不敢,初恋的经验非但没有使她成熟,反而更加使她
缩进了自己的童话梦境里去了。
在羊子家那套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羊子成了唯一的主人。她作画家的父母和
一个哥哥像秋天的云一样飘忽不定,他们甚至没有这套房子的钥匙。
一个孤伶伶的美丽少女,和一套可以自由支配的大房子,构成了一个巨大的
陷阱,一个充满诱惑力的迷宫。
在羊子那迷人的身段里,凝聚着一枚炸弹的能量,她的三教九流的朋友在她
家的客厅里进进出出,使这套房子彻夜灯火通明,人流不息。
林雪茵作为羊子的好友被引荐给那些远比她成熟的男女们。她不习惯一下子
置身于一个聚会的中心,但她无疑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尤其是男人们的兴趣。
这些男人和女人的话题大胆而又直露,常常令林雪茵不知所措。当他们谈起
男女关系时,林雪茵会很吃惊地听见他们使用一些和“淫秽”同义的词,但他们
一点也不含糊。林雪茵奇怪自己并没有厌恶这些谈话,而是逐渐成为一个合格的
听众了。
羊子很欣赏林雪茵的进步。
“小石榴,”这是羊子对她的呢称,“你终于开始让我觉得满意了。”
“你指什么?”
“对男人的看法。”羊子断然指出,“其实他们并不可怕,你只要和他们有
了第一次深入接触之后,你就会知道。”
林雪茵不知道羊子所说的深入接触是指什么,但她的脸红了。
少女的成长期,是一个充满灵性的时期。
除了妹妹以外,她这是第一次如此近、如此仔细地来揣摩别人的肉体。
羊子像个将军一样端坐在钢琴前面,她的结实而白皙无瑕的臀部赤裸着坐在
琴凳上,两条小腿微微擎起,浑圆地泛着健康的蜜色的光泽;她的双肩犹如一匹
绸缎那样倾泻而下,肩头像两只玉碗倒扣在那儿;腰股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风
情,让林雪茵忍不住想伸手过去抚摸一下。她凭直觉知道,这是一具被男人爱抚
过的躯体。
男人的爱抚会有那么大魔力吗?
钢琴声从羊子的指缝里欢跃而出,这是一支描写春天景色的曲子。听起来充
满跃跃生机,并带有一种挑逗意味。
“你在看我吗?”
“你真美。”林雪茵由衷地赞叹道。
“你应该接触一下男人,”羊子半转过身,用右手在琴键上拂出一阵杂音,
“他们并不可怕。”
“你……和他们睡觉?”
羊子发出一阵笑声,她的双乳像小鸟一样蹦跳着,褐色的乳头如同花苞,似
乎会一下子绽开。
“睡觉?你知道什么叫睡觉吗?雪茵,你看起来太冰清玉洁了,你知道吗?
人们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女孩,喜欢你出现高潮时绯红的脸蛋儿,喜欢你自然
的发自心底的那种轻轻的呻吟,你的颤抖,和你的不可扼止的疯狂欲望。“
“疯狂……”
林雪茵红着脸,疑惑地看着羊子。
“是疯狂,你知道男生们怎么评价你吗?他们说你是一眼清泉,蓄积了惊人
的能量,一触即发,一发而不可收拾。”羊子煞有介事地说,然后又补充道,
“这是他们的经验”。
羊子站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林雪茵注意到了她结实有力的小腹和隐秘
的三角区,那里就像簇拥着一朵墨色的菊花。
羊子看着林雪茵柔若无骨的小手,仿佛她的手中已经握住了什么奇妙的东西,
“他们渴望你轻轻地、温柔地抚弄。然后,你就会感觉到有一支乐曲在你的手心
里跳动、激荡、膨胀,并感觉到温度,还有那么一点湿,慢慢地伸展,像伸着懒
腰那样。小雪,你的手是他们所向往的。我敢说,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你的触摸。”
羊子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面,从腹股交叠的地方,更强地洋溢出一种—
—性感。林雪茵觉得这种描述、这种对男人的近于赞美的看法吸引了她,但她在
抗拒,她的心灵深处有一个气喘吁吁的幽灵在大声叫喊,而身体却一点一点在发
热,从脸孔向下,从胸口向下,仿佛被一双陌生的手一扫而过,划向她少女的芳
草地,在那儿盘桓着、寻找着、试探着。而这双手是虚幻的,唯一的切近肌肤的
记忆仅仅一次,而那一次是多么肤浅和苍白啊!
她坐到钢琴前,把手自然而动情地搁在琴键上,一曲羊子的习作圆舞曲的乐
谱架在面前。
羊子把乐符画成了一个奇怪的形态,在匆匆一瞥时,会发现它们是活的,是
富有生命的一群因子,仿佛……仿佛在显微镜下游走的精灵。
林雪茵知道,羊子是故意这样画的。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浮游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抚摸,突然停在某一个键位上,
按下去,用力按下去,变换、连接。
那个野蛮的东西在乐曲里一点点耸立起来,像个战士一样走在草原中央。更
多的活的小精灵占据了少女林雪茵的心……
第四章
雪冰来信了,她说:“我有了新的男朋友,他比过去那一个强多了。他知道
怎样让我开心,而且他还吻了我。天哪!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大胆,他粗暴
地抱住我,吻我的唇。我生气了,发誓再也不理他,但那种感觉真是奇妙(我是
指接吻),我无法忘掉他。我想,等我中学毕业,我就会和他结婚了。”
林雪茵闭上眼睛,想象妹妹所说的“那种奇妙的感觉”,还有羊子那些关于
男人的露骨表述。练完琴后,林雪茵一走进宿舍,她就闻到了一种异常的气味。
她仔细地嗅了嗅,发觉那是一股湿漉漉的香椿的味道。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一
下,听见羊子的床上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而异味正是从那儿来的。
她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想转身出去,但脚却没有动,她听见
羊子的哀恳一样的呻唤声,和一个男人的粗壮的呼吸,它们像一支钢琴和清笛的
谐奏曲,激荡着她的心,牢牢吸引了她。
“小雪,是你吗?”
羊子在床上问。林雪茵呆呆地没作回答。
“把门关上。”
林雪茵听话地关上门,快步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来,把头扭向窗外,只看
到了一片天空,被空气和阳光塞满了的天空。而另一张床上的乐曲正走向高潮,
两个乐手在绝妙的配合中一齐向完美冲刺、冲剌、冲刺,最后猛地嘎然而止。
林雪茵觉得自己手心里出汗了,仿佛她是这场演奏的指挥。
羊子下了床,若无其事地拢着头发与林雪茵打招呼:
“小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文杰,我男朋友。”
林雪茵不知道这是什么意义上的男朋友,羊子的男朋友太多了。对于羊子来
说,他叫什么名字和长什么样子似乎是无所谓的,关键在于他是个男人。
“嗨,你好。”
叫陈文杰的男人冲她笑了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开始吸烟。林雪茵没有
理他,但她凭直觉知道他不是学生,也感觉到他正在看她。
刚才那股味道更浓了。
羊子的脸上泛着一股自然的潮红,使她看起来更加可人,但在林雪茵的眼中,
却觉得有些厌
恶了。
“吓着你了吗?”羊子柔声问。
林雪茵笑了笑,但她觉得自己要哭了。羊子对吸烟的陈文杰说:
“知道吗?我们小雪还是个清纯玉女,地道的处女呢。”
陈文杰被烟雾呛了一口,感兴趣地问:
“是吗?”
林雪茵又觉得他在盯住自己看了。她有些生气羊子那么惊乍乍地说自己是个
处女,但更生气的是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光。
不知道为什么,林雪茵觉得自己仿佛一丝不挂地坐在这儿,而那个男人的不
怀好意的眼睛,就像一双不规矩的手一样,在抚摸她,逗弄她。她的脊背上沁出
了汗珠,而身体却似乎被某个强硬的东西刺破了,一股热辣辣的感觉从体内喷薄
而出。
她闭了闭眼睛,又听见了羊子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气声。
她的月经又紊乱了。
男生的情书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但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充满抒情味的,
隐伏着他们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