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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林雪茵一边向里走,一边看着这间被两个单身男人的气味充溢的
屋子。
“太乱了太乱了。”吴明然拖过椅子让林雪茵坐下,扑到床边看了看,担心
床上会有什么痕迹,并趁机把衣服穿好了。
林雪茵嗅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味,这让她有些神清气爽,却说不出原
因,说不出它到底是什么。
“今天是礼拜天?”吴明然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林雪茵面前。
“不是……你连礼拜几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有空?”
“开会。”林雪茵也撒了同样的谎,并调皮地笑了。
吴明然坐下来,开始抽烟。
“你抽烟真凶,刚起床——你是刚起床吧?——刚起床就抽,这对你不好。”
吴明然心里暖融融的,笑笑说:
“我也知道不好。习惯了。”
“还是少抽点。”林雪茵像妻子一样关切地说。
趁吴明然去洗漱的当儿,林雪茵仔细看了看他们这间小屋子,然后站在书架
前看他的书。
吴明然搭好毛巾,说:
“都是很枯燥的东西。”
林雪茵转过身。吴明然说:
“坐吧,别站着。”
“你不吃早饭?”
“很少吃。”
“胃会坏的。”林雪茵觉得自己真有点妻子的唠叨了。
“习惯了。”
“你有两个坏习惯了。”
“还有更多的。”
“什么?”
吴明然看看林雪茵的眼,那双眼睛是带笑的,但含着暖意。他捋捋头发,摇
摇头。
林雪茵又说:
“谁都有坏习惯的。”
吴明然想,我的坏习惯是男人的坏习惯,只有女人可以改正它。而面前的这
个动人的尤物不也曾经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吗?如果他现在狂野起来会怎么样?
吴明然的沉默让林雪茵产生了奇妙的感觉。女人的本能告诉她:有某种危险
正在向她逼近。而这种危险是什么,她是清楚的,她的皮肤,神经和灵魂都和这
危险短兵相接过,她一度失败了,那么,她这次还会失败吗?她对这结局没有把
握,而现在,她还可以全身而退;或者,她就必须铤而走险!
第八章
沉默使两个人的心理急剧地变化;或激或缓,或哀或怨,或勇或怯,或起或
伏。
吴明然觉着心脏在以一种亡命的速度搏动,过多的血液涌上头部。他知道,
这沉默是一种暗示,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默许,一种期待了。他现在所要做的只是
像倒一杯白开水那样,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她就是他的了。
“……学……雪”,吴明然低着头,就像一个近视的人在地上找一根针那样,
“雪茵,我可以握你的手吗?”
林雪茵似乎没有听见,她坐着,闭了闭眼睛,觉得有泪水从脸颊上滑了下来。
她并不激动,也不悲哀,甚至有些讨厌他这样说。
泪水在皮肤上滚动的感觉那么清晰,有些温热的泪珠慢慢变凉了,在下巴上
驻留了一会儿,轻轻地滴下去,落在腿上,在裤面上一圈一圈洇开。
我不爱他。她对自己说,看着那个低垂的男人的头颅。
吴明然的头像一个毫无生机的球体悬在那儿,突然,它活了,猛地扬起来,
和林雪茵的脸近在咫尺。她被他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大概那算作痛苦吧,但男
人表达的形式几乎是狰狞可怖的。
他的男性的气息扑到她脸上,她有些恶心。
吴明然看着林雪茵湿漉漉的睫毛和被哀怨充满了的一双眼睛,他听见自己说
:
“雪茵,我爱你,一直都在爱你!”
那两只清澈的眼泉里又蒙上一层更重的水雾,当眼睑轻轻一阖,两粒晶莹的
珠泪就滚了出来。
吴明然呆了一下,忙不迭口地说:
“你别哭,别哭!我是说真的,你知道,我真的很爱你,从第一次看见你,
看见你恬静静地笑,恬静地坐在草丛中央。从那时起,你的音容笑貌就一直印在
我的脑海了。”
林雪茵止住莫名的悲戚,接过吴明然递过来的纸巾揩干了泪迹。吴明然还想
说什么,但看见林雪茵有些厌烦的样子,就明智地住嘴了。
沉默重新使一切恢复了平静,但已经不同于刚才的沉默了。
吴明然坐在桌旁,用肘支在桌子上,一副沉思的样子。他觉得好多了,毕竟
要说的都说了,结局如何与他无关。
林雪茵站起来告辞:
“我走了。”
“你……”吴明然欲言又止,他觉得这种答复未免太抽象了。
“我要开会去了。”林雪茵坦然地继续自己的谎话,但已经不像来时那种心
情了。
吴明然站在那儿,连礼貌地送客都忘了。他看着林雪茵走出门去,然后关上
门,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来,消失了。
他虽然也曾预料到这种结局,但预料它只是作为一种对思维方式缜密性的证
明,而不是表明他可以接受它。
这下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包括所有的幻想和美梦。
吴明然点上烟吸着,想了想刚才的过程,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失败了。但值得
骄傲的是:他很有风度,自始至终都很有风度。相反,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小女
人可出尽了丑,看看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就行了,没准儿她还动心了那么一
阵子呢。吴明然把烟雾变成一条柱状吐出去,很解气地想:我刚才就应该强奸了
她!
林雪茵下楼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想踅回去,但还是走了。吴明然居然没
有追出来挽留她,她想,他的确不是适合她的男人。走在街上,她想了想几个留
在成都工作的同学,觉得并没有要见他们的欲望。
深秋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满地的落叶平添了若干凄楚。林雪茵瑟缩着双
肩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踯躅了一阵子,给曹约翰打了电话。
“你哭过?”曹约翰一见面就问。
林雪茵点点头,她觉得这才是男人,是女人需要的,可以向他撒娇的那种男
人。
“谁欺负你?”
“没有。想哭。”
“想哭?不对吧?想别的什么东西?”
“就是想哭,不信我哭给你看。”
“算了算了,又不是多有意思的事儿,我没那癖好。”
“我饿了。”林雪茵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床上。
“饿哭了,是饿得哭了吧?”
“是,是,是!”
曹约翰说那你坐等着,我去买东西你吃。曹约翰出去了,林雪茵洗了脸,感
觉好些了,开始后悔到这儿来找他。
曹约翰买回吃的,林雪茵吃了一点不吃了。
“不像饿的样子呀?你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再问我就走了。”
“好,我不问。”曹约翰把水递给林雪茵:“上次咱们讨论的那价钱能不能
商量一下?”
“什么价钱?”
“童男子嘛,你不是?”
“哼”,林雪茵笑了笑,“可以,你出什么价?”
曹约翰精神一振:
“我,我怎么样?”
“你?我知道是你,但你得有什么长处吧。”
“当然有”, 曹约翰兴奋地说:“比如说……经验。”
林雪茵脸红了一下,又笑着问:
“还有呢?”
“还有就多了,不过那得你自己验货。”
“呸!”林雪茵推了曹约翰一把。
曹约翰迅疾地把她的手抓住了:
“来,别客气!”
林雪茵挣开他,收起笑: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开玩笑?你开玩笑?我可是当真了啊!”曹约翰不依不饶,又来抓林雪茵
的手。林雪茵站起来,退到一边。
“我说真的,你再闹我真火了。”
曹约翰有些扫兴,悻悻地坐下来。
“你说,两个人结婚是不是真的不需要爱情也行?”
“想嫁人?”
“你别管,我请教你呢。”
“那得看你自己,我是这么想的。娶个老婆放在家里,爱不爱没关系,起码
是个保障。但找情人不一样,那得要爱情。”
“会幸福吗?我是说没有爱情结婚。”
“有爱情也不一定就幸福,时间长了两人腻在一起,早晚也会烦!唯一的解
决办法就是你别让自己烦,也就是说,加点儿刺激。”
“你那是说男人。女人,女人怎么办?”
“一样!你要结婚了找情人找不着来找我。”
“你……我不想什么情人,我就想嫁给一个男人就行了。”
“那我没辙了,你就苦撑吧”。
林雪茵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但她的确毫无把握。男人,是一种抽象的象征,
对女人来说,男人更像是一种命运的归宿。
第九章
林雪冰在省城开展生意,要求林雪茵辞职帮她的忙。她说江涛在海南做房地
产生意,跟赌博一样,眼都红了,根本顾不上她的这一摊子。而她在省城人生地
不熟,搞起来很艰难。
林雪茵说不行,我天天有课,根本就脱不开身。林雪冰不屑地说:
“上什么课呀?你一月才多少钱?”
“你一瓶香水钱吧。”
“就是!就这么几毛钱值得你在这儿扯着嗓子唱吗? 别说给我帮忙,你就
是随便找家夜总会打工干一晚上也比这多。”
“当歌女舞娘去?我不干!”
“没让你真干,我是让你帮我忙。”
“我不是做生意的料,要干我早就干了,用不着你说。”
“我不用你干别的,接电话会吧?吃饭、说话会吧?”
“你自己也会。”
“我不是忙不过来吗?”
林雪茵执意推辞,林雪冰苦苦恳求。最后,姐妹俩达成协议,等学校放假了,
林雪茵利用假期实习一下,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林雪茵还向妹妹推荐了自己在省城工作的同学,想了想,把曹约翰和吴明然
的地址也告诉了林雪冰。
这所小学的校舍、教学用的四层小楼几乎就建在山脚下面。林雪茵住的房子
是一楼,但比毗邻的另一栋楼的三楼还要高。
在教学楼和住宅楼之间是一块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平地,充作操场,两个用
简陋的方式做成的篮球架,由于年深日久,风吹雨淋,几乎只剩下孤零零的铁圈。
冬天来了,北风从山顶上掠过去,丝毫没有给山阳的小城带来影响。这是一
个躺在山的怀抱里安然无扰的小城,离山的另一面的冬天很远,但离生活很近。
晚上,林雪茵仰望着黑漆漆的山峰,被山的静穆和孤独所感染,回到自己冷
清的房子里,觉得百无聊赖。现在,她的两间屋子里添了沙发和电视机,都是妹
妹林雪冰资助的。
在这所小学里,只有她是一个闲人,因为音乐课不像其他功课那样对学生们
必不可缺,而且她所教授的东西,有些是孩子们无师自通的,比如像“长城永不
倒”那样的电视插曲,有些则是全民会唱的大众歌,像“东方红,太阳升。”
闲散的生活对于她是有害的,痛苦的经历和不可预知的茫然的未来不时骚扰
着她。
她的美丽和她的出身更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