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付了钱,对司机说声谢谢,下了车。
向山坡上走去时,林雪茵被自己的潮湿弄得很狼狈。
邻居的女人,一个眼睛很小,嘴唇发紫的女人告诉林雪茵,有个男人来找过
她。
“他说什么?”
“啥子也没讲,只说他姓陈,或者是程,跟你讲了你就晓得了。”
“我知道了,谢谢您。”
一定是陈文杰,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是和羊子一起回来的?羊子怎么没提
起他?
林雪茵进了屋,房间里有股霉味,夏天的湿气使一切都发霉了。
林雪茵拿着花露水在屋子里四处洒着,把电风扇打开,让空气流通起来。
忙乎了一阵子,她有些出汗了,细密的汗珠在胸口那儿沁出来。
林雪茵把衣服脱了,一种奇怪的好奇心使她站在镜子面前,她对自己的胴体
发生了兴趣。
她的身体令人满意地保持着青春的光泽和弹性,两只白鸽般的乳房有些孩子
气,但无疑是可爱的,它们向上微耸着,如同两只棉桃。
林雪茵用手托起它们,感到它们那种柔软与娇嫩和沉甸甸的重量。她满意地
笑了笑。
洗完澡,林雪茵觉得神清气爽,闷热的感觉淡了些。
床单虽然很干净,但还是把它换了。
裸着身子躺在床上,林雪茵很快睡着了。在梦中,她甜甜的笑,如同一个初
恋的少女。
但梦境与现实毕竟不同,她醒来后却不能不面对现实。而现实又是什么样子
呢?
第五章
林雪茵终于决定去看一看树丛后面的小楼。
有一条小径从林中穿过,通过小楼前面,小径上长满了野草,大概很少有人
走过这里。
林间飘逸着花香,午后的静谧在空气中与热烈的阳光交织在一起。似乎连聒
噪的蝉也去午睡了,湿润的林间草地蒸腾着温热的水气,风静止在发白了的树叶
上,一动不动。
锯齿草在林雪茵娇嫩的小腿上扫过,印下一道一道的锯痕。
这时候,林雪茵觉得自己像个披荆斩棘的勇士,但她心中对这午后的冥寂仍
心怀恐惧。有好几次,她想折身而回,但一种固执的好奇心理驱使她继续向前。
走到红色的三层小楼面前,林雪茵有些失望。
用红砖大致地构筑而成的外表,由于日久不加修护,有些地方已经破碎了。
门窗虚设着,十分脆弱,有些地方被人为地破坏了。在墙壁上,有兴致勃勃
者用粉笔写的愿望和誓言之类的话。
这幢小楼看来废弃很久了。
小楼的背面是道陡坡,坡下是一湾湖水,隔水而望的是轮廓粗犷的一道道山
梁、一座座山峰。
论景致,这幢小楼倒是占尽地利;远可观山,近可临水;掩映于林木丛中,
夏听蝉鸣,冬沐清风。
尤其让人贪恋的是这儿的幽静。有了林木的掩蔽,这儿俨然是一个桃源胜地,
不与世人相杂,宛若人间天堂。
林雪茵拨开长可没膝的茅草丛,走到楼下,摸了摸烫手的墙砖。砖的红色已
经不是那么单纯了,正因为杂色斑驳,也就更使它朴素,让人亲切。
林雪茵的思绪纷纷,把这孤独的小楼想象成一座城堡,堡中住着王子和公主。
王子和公主足不出户,终年享受爱情。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乡间别墅,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它据为已有。
林雪茵推了一下那扇肮脏的门,灰尘扑地扬起来。门轴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打破了这儿的安谧,有一只蝉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又沉寂无声了。
林雪茵听见楼里面有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动,但脚步很轻很缓,像一个
捕鸟的人靠近小鸟那样小心翼翼。
林雪茵张大了嘴巴,屏息凝气地捕捉那种声音,但那个声音——的发出者似
乎也在靠听觉来识别侵略者的位置。
空气中温度又升高了,林雪茵觉得手掌中变湿润了。
但她很快替自己从紧张中解脱出来。就像有一次在数学楼里那种被人追赶的
感觉一样,在静谧中,她往往会产生听觉上的恐惧症,而事实上,她是安全的。
有谁会在这夏季的午后像她一样对这破败的小楼情有独钟呢?
林雪茵宽慰着自己、转过身来,走下台阶。这时一声清晰的撞击声从身后的
楼里传出来,林雪茵惊悚地转过身来,她看见有一扇窗子打开,从那儿探出一个
人头,那是个男人,他显然并没有看见林雪茵。
男人非常利索地从窗子里跳出来,林雪茵认出他是中学部的一位老师,姓马,
就是在那年的元旦联欢会上拉二胡的那个。
林雪茵很奇怪他一个人中午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他到楼里去干什么?不会是
那种像八十年代的国产片中的特务吧?
只穿了一条大短裤的马老师上身油光光的,阳光下面,他的褐色的皮肤显得
十分健康,整个人也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而完全没有了站在讲台上那种单簿
虚弱的样子。
林雪茵想自己应该过去打个招呼,但他一直背对着她,并探头向窗子里面看
着。然后,就是一个女人在那儿出现了。
林雪茵被她所看见的事情吓了一跳,但马上恢复了平静,不过心里对马老师
的印象倒一下改观了。这可能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女人长什么模样林雪茵没有看清,她也并不想探究个仔细。只是她没有想到
像马老师这种平时循规守距,跟女人说话时眼睛只看着自己的手的男人竞也会有
如此放纵的时候。
在刚刚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一刹那,林雪茵还感到有那么一点震惊,一点仿佛
自己受了污辱的不舒服感,但继而便很欣赏这一对男女的勇气和激情了。
马老师已是四十好几的男人,而看那女人的体态,也不会比他年轻多少。这
个年龄的一对男女不但在生活的枯躁与艰难中勇敢地活着,而且,还在某种意义
上,找到了一种令他们感受现实激情的生活方式。这种行为本身既不丑陋,也就
没有必要来谴责他们违背了所谓道德。
毕竟,在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的一生中,他(或她)不可能只凭一次选择就
与幸福拥抱,有谁会知道,在那些幸福家庭的背后,掩盖着的悲哀与无奈呢?
她自己与吴明然的结合,在别人的眼中,该会是多么匹配的一对啊,但是她
心满意足了吗?吴明然心满意足了吗?
生活在道德与他们的监视中,你活得多么拘谨呀,随着你对那种众所公认的
幸福的巩固,激情和许多乐趣正从你身边滑走,直到有一天,岁月剥蚀了你的青
春、容貌、活力与激情,只剩下一个失去了知觉的肉体;曾经奋力抗争过的灵魂
终于疲倦了,认输了,于是与你的干巴巴的肉体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过着一种
麻木不仁的但快快乐乐的幸福生活。
实际上,包括她的父母,她自己以及妹妹林雪冰,谁可以骄傲地宣称自己幸
福了呢?
不,谁也不敢确定,甚至否认自己有什么幸福可言。
但是,婚姻太严肃了、太庄重了、太义务化了!你不可能来与这种根深蒂固
的社会习俗抗衡,起码大多数中国人就这样绝望地接受现实,在最初的不自量力
的灵魂躁动之后,一身疲累地承认这一宿命的安排。
这不是迷信命运,而是对现实的承认。
倒是像马老师这种,羊子的父亲那种,以及羊子那种类型的人,才以各种各
样的方式来或积极或消极地反抗宿命。自然,这本身就是挑战,冒险,和对常规
的不敬,因为这一行为后果常常是悲剧性的。
悲剧是美的。
中国有多少人会有精力和能力来欣赏美?追求美?
林雪茵扪心自问:你追求美吗?
马老师仍旧勤勉地工作,老老实实地在人们眼中做一个完美的老师。
林雪茵很奇怪地对他产生了一种亲近感,这大概是因为自己替他保守了一个
秘密的缘故吧。在与马老师相遇时,在双方点头一笑地示意时,林雪茵发现这个
男人的眼睛中有一股火焰,而那种绝望的脆弱的热和光深深感动了林雪茵。
也正是这短短的一瞬,她发现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
女人应该是美的有机化合物,而男人就是美的阐释者,发现者,并因为拥有
美丽而丰富和完善。
但世间的女人并不全都是美的,男人也并非全都能够欣赏美。也正因为这种
缺陷,于是美才称是珍贵,能够拥有美才更显出男人的优秀与低劣。
为他人暗暗保藏一个秘密,这令林雪茵感到高尚,并且还体验到一种类似身
临亲受的满足感。
或许,她只能是一个为别人的幸福而感动的旁观者,因为她缺乏勇气。
吴明然承诺的星期三之行没有兑现,羊子也没有来。
虽然林雪茵并不十分欢迎他们来与她共度一个晚上,也并不想听羊子对她的
职业选择大加褒贬,但整个晚上,林雪茵还是失眠了。
关于吴明然与羊子之间的莫须有的暖味关系,十分强烈地占据了她的思维。
林雪茵开始后悔自己的愚蠢。羊子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破坏性人物,她相信,
几年来,羊子只能比以前更具有破坏力,而不会稍有收敛。至于她的丈夫,他向
来就是个平常的男人,只不过机遇让他成了某些人眼中的成功者。处在他的地位
上的男人,将不会拒绝任何可以确证自己成功的机会。而女人对男人来说,往往
可以被认为是男人证明自己魅力与成功的一个标志,就像女人有时把征服男人作
为验证自己的魅力的标志一样。
想到羊子的威胁,林雪茵焦虑无比,同时被想象中的打击折磨及痛苦不堪。
他们将在她睡过的床上颠鸾倒凤,云雨交欢,甚至在那一对狗男女的脑海中,
也许还会把她给嘲讽一番。
鸡叫了三遍,林雪茵对睡眠的渴望占了上风,但担忧的情绪仍不时涌上来,
驱走她可怜的睡意。
她的头开始痛起来。
浓烈的夜来香气,溢满了室内,凌晨四点钟的气温让她觉得有些凉意了。
月辉一样的日光灯的光芒在室内笼上一层孤独的色调。一只受惊的夜蝉哇地
叫了一声,发出很响的扇动翅翼的声音飞走了。
林雪茵在空荡荡的大床上烦燥地左右翻滚着,但任何姿势在这个晚上似乎都
不利于睡眠。
最后,林雪茵干脆起床为自己简单地弄了一点吃的,然后坐在床头上,味同
嚼腊般把肚子填饱了。
住宅区里静得几乎可以听到邻居男人打鼾的响声,似乎还有人正从朦胧中睡
醒了,有马桶十分嘹亮的冲刷声响起来了,天正在一点一点褪掉灰暗色,变得晴
朗……
第六章
刚到上班时间,林雪茵就到办公室里给吴明然打电话了。
听声音是电话声把他吵醒了。听出是林雪茵的声音,吴明然似乎有些慌乱
(为什么?),但马上恢复镇静,他打着哈欠说:
“是你呀,才几点钟?”
“都八点多了,”林雪茵有些愤怒,大概一夜的狂欢让他有些疲倦,那么羊
子现在正睡在他怀里吧?“你……们,你和羊子不是说昨天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