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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国栋周身,而传至陈玉卿周身。钟国栋正以本身内家功力辅助陈玉卿疗伤,一
方面运功逼去陈玉卿体内的毒血。
钟国栋的脸上一片湛然,已进入忘我之境。钟国栋只感丹田一股纯真的真气,
缓缓升起,然后在周身三十六穴道畅通游走,再自两掌传入陈玉卿体内。此刻要
是有人,即使是一个毫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只要轻轻向钟国栋一点,那么钟国栋
与陈玉卿就会双双走火入魔,或者当场气绝而死。此时此刻,钟国栋在大敌当前
之下仍能如此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但也足见其伉俪情深。
须臾,只见陈玉卿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而且伤口处正缓缓流出一股
黑褐色的毒血。
如此约摸过一炷香,钟国栋始缩回两手,周身白蒙蒙的气体也随之消失,只
见脸上流露出一片疲惫的神色。
睡着的陈玉卿悠悠醒了过来,她撩目一见钟国栋闭着两眼,两掌互按着,放
在盘膝的脚跟上静静打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暗暗运了一下气,骤感体内
真气十足,宛如长江涌流,畅通周身三十六大穴。
知夫莫若妻,她知道钟国栋十六岁便打通了任督两脉,功力之厚,非凡无比,
自己这条命算是从鬼门关打了转回来。她心中一喜,猛的坐了起来。
“哎”的一声,陈玉卿蹙起眉,又躺了回去,只感全身的皮肤如针刺股的抽
痛起来。她俯下螓首,朝自己身子看了一下。只见全身几乎体无完肤,除了受到
暗器的伤口外,还有几处被兵器所割伤,再来就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皮肉飞绽,
是受到灼伤后所引起的。
内伤虽愈,体外的皮伤却使人痛得难受。她咬了一咬银牙,不敢再动一下。
须臾,钟国栋吁了一声,睁开两眸,脸上疲惫之色消失一空。他向陈玉卿望
去,正爱妻的目光打了一个正着,陈玉卿不自禁的红了脸,赶忙的又伸手遮住胸
前裸露的乳峰。
钟国栋尴尬的朝陈玉卿笑了一下,轻轻说道:“玉卿,你醒过来啦。”
陈玉卿带着少女般的忸怩点了一下螓首,红着脸,细若蚊声的应道:“国栋,
累垮了吧。”
钟国栋道:“还好,适才调息了一阵子已经恢复过来了。这一次,真是苦了
你啦。”
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瓶白色的瓷器,拔开塞子,倒出了四五粒红色的
丸子。陈玉卿十分清楚,这是钟氏祖传秘方制成的伤药,可治外伤。
钟国栋望着陈玉卿道:“玉卿,我要替你敷药了。”
陈玉卿放下胸前的手,让丈夫敷药。只见钟国栋从瓶中取出一支小小的银匙,
捋了一匙红色药粉,小心翼翼的洒在胸前的伤口上,陈玉卿顿感伤口处一阵澈心
的清凉传来,苦痛立即消失。
陈玉卿明知是伤药敷上后产生的效果,但仍不期然的向下望去,只见那红色
的药粉敷在伤处,立即化作一滩红色液体,沿着伤口窜进肌肤内。而伤口处马上
起了一层血红的黏膜,逐渐闭合起来。陈玉卿心中不禁赞了一声:“好个生肌再
生丹。”
钟国栋依样照葫芦的在其他伤口处一一洒下,然后将小瓶揣回怀中,微微一
笑道:“好啦,明日再敷上一次药就可痊愈。”顿了顿,又说道:“现在你不要
说疾,堡中所遭遇的情形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我去叫琴丫头进来,看看她是否
有备用的衣服,你先将就着穿穿。不然的话,你这样子怎能出去。”
陈玉卿羞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当钟国栋走出茅屋时,看见钟惠琴和她的
嫂嫂姚玉姑已经走过来了,琴丫头手里正提着一套衣服,钟国栋暗自既又骂赞的
说道:“这个鬼丫头,真是生了一付玲珑心肝。”
一切妥当之后,钟家忠把生还的堡丁聚在一起,吩咐他们去黄土坳找于明、
罗鹏听候分派工作,如有不愿留用的每人可支二十两银子,任自离去。钟国栋交
代一切之后,这才率领大家继续上道。
柳泉在徐州以北,是一个位于要冲的大镇。这天傍晚时分,一行男女六人赶
到镇上投宿,他们正是钟家堡堡主钟国栋夫妇,还有二子一女及长媳姚玉姑,这
群隐居山林的老少,在这次大劫之后竟举家投入了江湖。
钟国栋老谋深算,他终于摆脱了前来找碴的神秘门派金蜈门,很平安地进入
了河南境界。当然,陈玉卿难免想到吉凶未卜的钟家信,经过钟国栋的百般劝慰,
依是唏嘘不止。
柳泉镇上的客栈只有四家,以一个镇集来说,应该不算少了,但钟氏老少连
走三家都无法找到容身之处。
第四家在一个冷僻的横巷之内,房屋低矮,环境脏乱,是贩夫走卒歇脚的地
方,一般人是不屑一顾的。而且这里没有房间,只有两条长长的统铺,只要一脚
踏进店门,那股包括汗臭、脚臭,以及说不出的怪味便直冲鼻端,当真是五味杂
陈,不令人作呕才算是怪事。
来订房间的是钟家忠夫妇,他们被薰得掩鼻而退,姚玉姑几乎呕了出来。
钟国栋问道:“忠儿,有什么不对吗。”
钟家忠道:“爹,这家客栈又脏又臭,咱们如何住得下去。”
钟国栋往里瞧了一眼,说道:“走吧,咱们先找地方吃饭,然后再想办法。”
吃饭的问题就比较简单了,虽然酒馆中也是家家客满,只要等一下总会找到
座位的。饭后钟国栋询问店小二道:“小二哥,镇上除了四家客栈,还有什么地
方可以借宿的。”
店小二道:“客官不妨到药王庙去试试,镇西有一条小路,约莫五里就可到
达药王庙了。”
钟国栋说了一声“多谢”,顺手塞给店小二一声碎银,店小二千恩万谢的颠
着屁股走开。
离开酒店,他们沿着镇西的小路前进。五里不到,果然瞧到一片森林。钟家
孝一马妆先,钟惠琴紧跟身后,兄妹俩穿越林间小径,径向庙前驰去。
他们刚刚驰出小径,庙前忽然传来一声“打”的叱喝,接着三点寒星挟着厉
烈的劲风,向钟家孝迎面袭来。这是有人发射暗器,由寒星飞驰的速度及取位的
准确推断,此人在武林之中必然是个有头有脑的人物。
不过,钟氏追风神芒是武林中的一绝,钟家孝虽是骤遇袭声,还不至将那三
点寒星放在心上。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右掌倏地一吐,同时叱喝一声道:“还你。”
就这么一抓一抖,三颗银色弹子便似流星逐月之势倒飞而回。
庙前立着一名长髯拂胸的黑袍老者,是江湖上颇负盛名的八卦掌门银弹夺魂
时逢春,他身左站着一位油头粉面、长像英俊的银衫少年,是他的大弟子浪蝶虚
龙,身右站着一名满脸煞气的白衣少年,是他的二弟子百步蛇闻放鳌。
在江湖上,八卦门原是一个小门派,很难与其他门派争一日之长短,但时逢
春却勤练武功,力争上游,终于获得了银弹夺魂的盛誉。时逢春成名了,八卦门
也在江湖道上占有一席之地,只不过他们还是一个小门派,仍然无法与少林、武
当、丐帮、令狐世家等相提并论,甚至连新近崛起的冷泉庄也凌驾于八卦门之上。
时逢春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无可奈何,因而性格大变,几乎是动辄伤人,要不他
就不会以成名的暗器轻率的出手了。
他绝未想到,来人年轻如此之轻,功力竟这般惊人,银弹伤人不着,还几乎
弄来灰头土脸。他避过钟家孝还击的银弹子,但不肯善罢甘休,口中喝一声道:
“小贼,你小下,老夫要劈了你。”
天下竟有这种不讲理的人,双方素昧平生,见面就施煞手,除非他是疯子,
怎能这么不讲理的。因此,钟家孝兄妹全被逼出真火,连随后跟来的钟国栋夫妇
也对他大为不满。
当然,钟家孝兄妹并不知道他是一派掌门,就算知道他们也不在乎,所谓初
生牛犊不怕虎,说什么他们也要战战这三名师徒。他们跃下坐骑,撤出长剑,兄
妹并肩踏前数步,冷冷一哼道:“为什么,朋友,咱们有仇吗。”
时逢春不理会这些,伸手向名弟子一挥着:“废了他们。”
浪蝶虚龙及百步蛇闻放鳌同时应了一声,双双向战场奔去。在江湖道上,这
师兄弟俩可也是一对名人,师兄好色,师弟嗜杀,出道几乎就做了不少坏事。由
于他们十分狡猾,很难抓到他们为恶的真凭实据,各门派倒也奈何他们不得。
浪蝶虚龙出场之后首先奔向钟惠琴,因为她是一个小美人儿。
“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请教贵姓芳名。”他好像不是为搏杀的,一双贼
碌碌的眼珠在钟惠琴身上一直转个不停。
钟惠琴日处深山,几层见过这等恶形恶状的嘴脸,立时气往上冲,抖手一剑
刺了过去。钟家堡的天都九归剑法,快如闪电,玄奥绝伦,出招就是九剑连施,
速度之快无与伦比。钟惠琴这一剑并未施展天都九归剑法,但仍有石破天惊之势。
浪蝶虚龙原是全神戒备着的,他却想不到钟惠琴出招如此之快,要不是来了
个懒驴打滚,他的左肩必然会刺出一个血洞。
钟惠琴没有跟踪追击,只是秀目一翻,樱唇一撇,说道:“滚得好,姑娘饶
你一回。”
浪蝶虚龙曾经打过败仗,但是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因而一蹦而起,八卦刀
展开了疯狂的攻势。
钟惠琴的功力不弱,只是欠缺打战的经验,他们兄弟姐妹平时过招都是点到
为止,几曾见过这等凶狠的搏杀。如此一来,她自然要落在下风了。十招不到,
她就陷入手忙脚乱的险境。
堡主夫人陈玉卿眉峰一蹙,说道:“国栋,琴儿只怕招架不住了。”
钟国栋说道:“不,她能够应付。咱们的出乱子除了忠儿全都缺乏打战经验,
尤其经过这次劫难之后,往后可能处处荆棘,借这个机会让她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他说得没错,二十招以后钟惠琴就稳了下来,现在她已是有攻有守,再也不
会手忙脚乱了。
钟家孝最初的形势跟钟惠琴差不了多少,在百步蛇闻放鳌狂野的攻势下也有
点应接不暇。不过,他的功力高过钟惠琴,百步蛇又比浪蝶差了一点,因而十招
不到他就已争回了主动,现在更是胜算在握。
场中的情形,银弹夺魂时逢春自然比谁都明白,他知道再战下去,他这两名
得意的弟子只怕会一败涂地。八卦门人才凋零,这两名弟子是他最大的本钱,他
当然不愿意他们遭到意外。于是,他忍下一口气,扬声呼叫道:“住手。”
钟氏兄妹原本不愿打这场糊涂仗,场中的搏杀因而应声停了下来。银弹夺魂
时逢春冷冷地说道:“叫你们的大人出来答话。”
钟国栋踏前数步,双手一举,说道:“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时逢春道:“咱们好像面生得很,阁下是那个门派的高人。”
钟国栋道:“咱们原本不是江湖中人,练武宜在强身,倒叫兄台见笑了。”
时逢春“啊”了一声道:“这就难怪了,本座时逢春是八卦门的掌门,承江
湖朋友抬爱,送给老夫银弹夺魂的名号。”
钟国栋说道:“是时掌门,久仰了。”
时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