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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半晌说不出话来。钟氏天都九归剑法,原以玄奥快速威猛见长,但跟改进后
的招式相比,就显得迂缓平凡,一无是处了。
钟国栋长长一吁道:“改得好,画龙点睛,超凡拔俗,武圣传人,果然名无
虚致,今后你们兄妹将改进后的剑招及六度无相掌法传给你们的兄妹,咱们就不
必再畏惧金蜈门而避居深山了。”顿了顿,他又感喂的说道:“若是早获改进,
怒汉坡一役也不至使元苍损伤如此之大。”
钟家仁、钟惠琴同时应声道“是”。等钟家信回来后,家人团聚在一起,又
是一番家常话。各人述说别后的经过,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就不说了。其中钟
国梁述说别后经过时,小辈们也蛮有礼貌的静静的听着。
第二十二章
武汉好玩的地方很多,有鹦鹉洲、晴川阁、归元寺、鲁肃墓等等不胜枚举。
但是,现在这个地方的热闹人潮,绝不下于这些名胜所在。这个地方是个大院子,
挺大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栽着一根根木桩,每根木桩上挂着两盏气死风灯,把院
子里照得如同白昼,就是掉根针在地上也能找得到。
灯下乱烘烘的十几张四方桌儿,坐满了人,坐了个四方桌满,后面站的还有
人,坐着的也好,站着的也好,什么样的人都有。几张方桌儿上的玩艺儿还真齐
全,有牌九、有骰子、押宝,还有几桌麻将。呼卢喝雉的,虎头闭十,一声声的
叫嚷,一阵阵的吆喝直往天空里冒。
不错,这里是赌场,赌场多半以武场为主,也就是说以牌九、骰子,因为它
们输赢大,又快,赌场抽的税也就越多。如果是打麻将就不同了,时间既长,利
润又不厚,所以打麻将这项赌,赌场很少设局的。
但是这家赌场居然有麻将局,真个是不简单。其实打麻将这玩意儿还真有点
儿学问,搓麻将讲求牌意,但随机应变,机智仍然重于一切。举个例子来说,你
做对对糊,手上已经有三对,偏巧第七张牌摸进了同样的一张,变成了四对,你
被逼着要拆一对。要是牌风困滞,你拆去那一对说再摸那一张,么九碰不出,中
张反而有得碰。遇到逆势,就是你牌张会飞,也无济无事。
俗语说:打牌吾无底,神仙也无解。虽是市井之谈,而牌风之必须重视,由
此可见一斑。再说老妈子个风字着想,来无踪去无踪,真个是形容得惟妙惟肖。
有许多人打惯老张,还未入局,即以牌张自夸。但是一交手就节节败退,此
无地不懂抢风之道而已。
抢风之道,瞬息可变,开始打牌的头四圈最为重要,即使不能够独占鳌头,
也要不屈居末座。
这个院子很怪,没上房,没堂屋,靠北是一堵墙,墙上有扇门儿,关得紧紧
的,墙的那一边灯光上腾,似乎住的有人,可能那是后院。正中间那张圆桌面儿
上最热闹,坐的一圈人后头站的人也最多,倒不是因为这张圆桌面儿上有什么新
鲜玩意儿,而是这张圆桌面儿边儿上坐着两个漂亮妞,这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说多标致就有多标致的女孩子。
这两位,没参与赌局,而是坐在后头瞧的,一个坐在一位大腹便便,白白净
净,穿著气派异常的胖老头儿身后,一个坐在穿裤褂,满脸络腮胡大汉身后。坐
在胖老头儿身后的那位,香唇边,嘴角儿上有颗美人痣,比坐在大汉后头的那位
多了几分俏,多了几分媚。
围在后头的一圈,眼往桌面上瞧的时候少,往两张粉面上瞧的时候多,有的
甚至死盯着不放,喉头上下直动,直咽唾沫,要没眼皮挡着,他那对眼珠子非蹦
出来不可。
白净胖老头儿那张细皮嫩肉的胖脸上没一点儿表情,两眼直盯着手里的两张
牌,两张牌叠在一块儿,一双胖手捏得紧紧的,恨不得把两张牌捏出油来,右手
大拇指按着上头一张牌往下拉,往下拉。
他后头那长着美人痣的小娘们儿睁着一双凤目,也盯着两张牌不放,小嘴儿
半张着,那模样儿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就冲着她,白净胖老头也该来个“皇上”。
不错,下头那张牌是个三点儿,有一半儿“皇上”相,奈何,上头那张牌是
个七点儿。白净胖老头儿刹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叭”地一声把牌扣在了桌上。
“哎哟”一声,他身后长美人痣的小娘们儿娥眉一皱叫了起来:“老爷子,
您怎么老抓闭十呀,您要是再抓闭十,可就得把我留在这儿了。”
当庄的天生一张曹操脸,他一眯眼一咧嘴道:“金二奶奶,就冲您这句话,
金老今儿晚是闭十到底了。”
“哄”的一声,站在后头的人全笑了。有一个两眼盯这金二奶奶,嘴里却骂
当庄的:“别他妈的胡说八道,金二奶奶的身子何等娇贵,金老就是把房产都押
了,也舍不得把金二奶奶留在这儿让你们这儿的臭虫占便宜去。”
哄然一声,围在后头的又笑了。金老跟没听见这些话似的,两眼瞧着桌上的
两张牌直发愣。
金二奶奶却瞟了说话那人一眼,这一瞟,不带怒、不带气、只有三分嗔。
那人混身热血儿刚往脑门子上一冲,砰然一声,络腮胡大汉拍了桌子,大笑
说道:“奶奶的,咱比金老少了一点儿,当庄的,赔吧。”
“哎哟,死人。”他身后那小娘们儿皱眉发了矫嗔,一粉拳捶在他肩膀上,
娇声嚷道:“别那么乐好不。你一乐就出汗、一出汗就一股子的马屎马尿味儿,
熏死人了。”
络腮胡大汉扭头、咧嘴道:“我的小宝贝儿,乐哪能不出汗,乐本来就是个
出汗的事儿,你还怕我身上这股子味儿啊,你不早沾上了,不干这一行我还养不
了你呢。”
又笑了,这回声音更大。小娘们儿粉脸上掠起两片红云,扬起粉拳又是一下:
“死人,你狗嘴里就是长不出象牙来,当着这么多人,你怎么……”
一咬下嘴唇儿,住口不言,络腮胡大汉仰天大笑。
金二奶奶皱了皱眉,突然,她那双凤目猛然一睁,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起了两
道光亮的异采。她发现络腮胡大汉身后那小娘们儿身后多了个人。
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反正刚才她没看见这个人,现在她看见了,只
一眼,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自从记事儿,她没见过这么俊逸,这么有魅力,这
么吸引人的男人,尽管她打刚解人事时就梦想着这么一个人。她没碰见梦想中的
人,却碰见了金百万,张家口的大富豪。
她爹娘死得早,那狠心的舅舅把她卖到了妓女胡同,只卖了百把两银子,结
果又在赌桌上化为乌有。她的命苦,但并不算太苦,老天爷并不是不知道怜恤人,
进妓女户不到三年就碰上这位金百万。
金百万把她赎了出来,她跟了金百万,做了金百万的小妾金二奶奶。金二奶
奶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连胭脂粉都是金百万托人从苏杭一带带来
的。可是金二奶奶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儿不满足,那就是:她一直没碰见刚解人
事时就梦想过的那种男人。而现在,她终于碰见了。那个人就站在那小娘们儿的
身后,一刹那间那小娘们儿显得跟那络腮胡大汉那么不相衬。不,他不该站在她
身后,她不配,哪一点儿配,狐狸精、贱女人,尽管小娘们儿没招她,没惹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儿她就瞧那小娘们儿那么不顺眼。
突然,那个人的一双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下,跟两道电似的,扫得她心里猛
一跳,混身上下连脸上都热烘烘的。金二奶奶心里扑扑跳,心里热热的,刹那间
她显得那么不自在,心里好慌。在马蹄胡同见过的人多,出了马蹄胡同,进了金
家大院,见过的人也不少,一天到晚有人盯着她看,她就从来没这样过。
“哎哟”一声,金二奶奶忽然又从心里叫了一声,她一颗心顿时跳的更厉害
了,要命,那个人竟走过来了。金二奶奶想找个缝地钻到地底下去。可又舍不得,
真舍不得,要是这时候金百万站起来要走,她会恨他一辈子。
那个人只两步便到了她身边,金二奶奶低下了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好
慌、好怕、手心儿都出了汗,用香手绢儿狠命擦,可是没用,恨死了。
此人非别,正是拜别泥凡道长回来的钟家信。他本来要去码头与父母会合,
忽然在中途遇到两个金蜈门的人,于是便尾随其后来到逢发赌场。经他暗中观察,
发觉这赌场原来是金蜈门的一个据点,于是不由计上心头。
“看样子今儿晚上金老的手气不太顺。”钟家信说了话,听在金二奶妈的耳
里,混身上下没一处不舒服。
金百万没反应,两眼只望着牌桌上,怎么聋了,就知道心疼银子,心疼你就
不该来了,哼,猪似的。金二奶奶忍不住伸手在他腿上推了一下,娇嗔道:“老
爷子,人家这位跟您说话呢。”
金百万如大梦初醒,头一仰,嘴一张:“嗯啊,是是,说话,说话。”
恼死人了,他根本就没听见人家说什么。
幸好钟家信没在意,他笑笑又说:“一般人都是傍赢家,我这个人跟一般人
不同,一向爱傍输家,说起来也怪得很,也许我有帮人运,输家经我这么一傍,
往往会变成了赢家,如今我想傍傍金老,金老可有意思再试试。”
金百万的一双胖手直搓,迟疑着说道:“这个,这个……”
金二奶奶心里千个百个愿意,可是这不是别的事儿,她没敢吭气儿,虽然她
没敢吭气儿,心里可恼死金百万了,个头儿挺肥的,胆儿那么小,哪像个男人。
钟家信看出金百万的心意来了,又说了话:“这样好不好,金老,您再试试,
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们二一添作五,您看怎么样。”
金二奶奶一听这话,她不能不答腔了,一推金百万道:“老爷子,人家这位
看咱们今儿晚上输得不少,可是一番好意啊,您就再试试吧。”
“是啊。”刚才吃金二奶奶豆腐那个,这时冷言冷语地说了话:“金老,这
年头儿这种热心肠的好人可不常见哪,输了归他,赢了他跟您二一添作五,这种
好事上哪儿找去,二奶奶都瞧出人家的好意来了,您还瞧不出么。”
金二奶奶只觉脸上一阵奇热,心头别别的乱跳,生怕这句话得罪了人家那位,
把个说话的那人恨得牙痒痒的,想起他刚才的轻薄,越想心里越恼,她真想站起
来狠狠骂他一顿。
钟家信好度量,根本就没跟那东西计较,淡淡地笑了笑,一口牙齿好白,他
一翻腕,把一样东西放在了桌面上,冲那当庄的道:“请给我估估,这颗珠子值
多少。”
这是菩提宝丸,是他义母给他的见面礼。宝珠自是不凡,大伙儿刹时都瞧直
了眼,那确是颗珠子,拇指般大小,只要是真的,它就够个八口之家过上半辈子
的。其实这还是低估了,这是无价之宝,可解百毒,用来治病,子子孙孙都用不
完的。钟家信不含糊,与众不同的人出手也跟人不一样。
金二奶奶也睁大了一双凤目,直直地盯着就在她眼前的那颗珠子。这么样一
个人而且多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