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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书见杨逍如此干脆便解开小昭身上锁链,微感奇怪。他知杨逍乃是第一等的不愿低头之人,断然没有两三句话便让他做出如此让步之理。他听自己一言,却变相服软,却是奇哉怪也。
却听一个颇显豪迈的声音远远传来:“诸位弟兄,殷白眉来晚啦!”
青书循声望去,但见一个高大身影大步迈来,白发白眉。鹰目阔口,鼻如悬胆,满面英气。正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如今的天鹰教教主殷天正。
韦一笑拱了拱手,笑道:“殷二哥风姿如故,小弟甚慰。”
五散人也各自迎上前去,唯有杨逍冷冷注视,不发一言。
但听殷天正洪声道:“杨左使,久违啦!”
杨逍淡淡道:“不敢,殷教主如今雄姿英发,胜过当年多矣。”
他话里带刺。众人一听便知杨逍意在讽刺殷天正另立门户,周颠虽和殷天正交情不算太深,但他最是看杨逍不惯,闻言当即冷笑道:“殷二哥英雄气概,自然远胜某些小人……”
殷天正抬手止住周颠再说,向着众人团团一抱拳道:“我殷天正生是明教人,死是明教鬼。这次上光明顶。便是要为我明尊出这一份力。”说着咧嘴一笑道:“至于创立天鹰教,不过是我殷某人见明教教主无望,但却确实想过把教主瘾头,因而立教。哈哈,大家切莫见笑!”
青书听他说地坦诚,话语里多有让步之意,暗道这位白眉鹰王傲骨铮铮,却无杨逍那份盛气凌人的傲气,委实难得。
人皆须有傲骨。却不定要有傲气。有傲气而无傲骨者,多为色厉内荏、贪慕虚华;有傲骨亦有傲气者,必有可仗之才,而心高气傲,杨逍即为此类。至于有傲骨而无傲气者。多为饱经世故、胸襟博大之辈。当年殷天正性格火爆。一怒之下另立天鹰教,此刻听闻明教有难。立即便马不停蹄的赶来,这份心意,也着实难能可贵。
杨逍听他这般说,显然对于明教教主没有觊觎之意,又见这时八派围攻光明顶,形势危急,殷天正不啻一大助力。微叹一口气,杨逍道:“殷法王,杨某之前有何得罪之处,还请包含。”
方才杨逍称殷天正为殷教主,如今却是殷法王,虽不如韦一笑、五散人叫殷二哥来地亲近,但也承认了殷天正“白眉鹰王”的四大法王之一的身份。
殷天正道:“杨左使客气了。”目光流转,却望见一张可怖可畏的脸,殷天正久经事故,倒也不惊,见周围诸人都是一脸自若的神色,不由笑道:“这位兄弟是新近加入明教的高手么?”
青书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江湖一浪荡散人,见过白眉鹰王。”
殷天正听他这般说,只道是来助拳的高手,呵呵一笑,也就没有多问。
这一时间,明教的高手,已然到齐大半,诸人便在这光明顶大堂之上计议,纪晓芙与杨不悔乃是女流,奉上茶水之后,便退下堂去了。
青书乃是外人,这等内部定计之事,他不好介入,告个罪,便由一名弟子引他去厢房了。
少时便听殷天正洪声道:“诸位兄弟,我观道上五行旗地兄弟们都是稍作抵挡,便将正道的杂碎们放上山来,这其中莫非有甚玄机?”
韦一笑笑道:“不错。殷二哥,你且猜猜缘何如此。”
说不得抚掌道:“嘿嘿,这个我料殷二哥绝对猜不出来。”
殷天正莫名其妙,周颠和彭和尚也是大眼瞪小眼,冷谦、张中和说不得三人却似乎早就知晓。周颠忍不住道:“老蝙蝠!你卖个什么关子?”
彭和尚却是推搡着说不得,说不得却只嘿嘿的笑,一个劲的说:“说不得,说不得。”把彭和尚给气得牛喘吁吁。
殷天正道:“莫不是诸位兄弟在要紧处埋伏了精兵锐卒?”韦一笑等人只是摇头不语,殷天正连猜了七八个答案,却始终不得要领。
却见彭和尚挠了挠他锃亮锃亮的光头,苦笑道:“诸位哥哥,大家都知道兄弟是个憋不住的人,不然也不会叛出少林来做这个花和尚了,你们可都行行好,告诉了我吧。”
殷天正也道:“快说快说,老头子猜不出来!”张中将头凑过去,悄悄在殷天正耳边说了一会话,说不得、韦一笑也分别和周颠、彭和尚说着什么。
但见殷天正愕然半晌,蓦地哈哈大笑道:“早知如此,这几千里路我也不必跑啦!”
彭和尚却是微有疑虑:“这个……能成么?”
周颠一拍大腿:“他***!怎么不能!那老小子谨小慎微,从不夸口,他说能,便一定能成!”
杨逍斜了一眼周颠,笑道:“周大仙人也是向无虚言地,彭和尚,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他话里带刺,周颠脸色一红,却不说话。
周颠昔年看不惯杨逍孤傲,曾夸口说三十招内打败杨逍,结果却被杨逍击败,此时见杨逍斜眼望来,即便以他老脸之厚,也是难得地红了一次。
众人见这位颠而倒之的周大仙人竟也有脸红的时候,都是哈哈大笑,周颠黑脸透红,哼哼唧唧的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未曾开口,但经此一搅,气氛倒是融洽许多。
诸人接下来又计议一番,杨逍道:“敌方能称得一流好手的,至多不过十个。我们在座有八个好手,五行旗五位掌旗使中,庄铮也堪一战,我们要依武林规矩堂堂正正的击败这群自命正道的家伙,然后再放他们夹屁离开,这才显得我明教威风出来。只是…这般算来,还差一名高手。”他经纪晓芙劝告,已然决定不对正道中人下重手,教训一番,放回去也就算了。
韦一笑沉吟道:“那谷羽先生,或许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请他上山,原也有助拳之意,我等若邀他下场比斗,倒也不难。”
彭和尚拍手道:“有恩公出手,定然无虞!”
殷天正奇道:“恩公?”彭和尚当即将数年前他在赣江边为青书所救的事说出,殷天正听得血脉卉张,握着彭和尚的手道:“老弟,多亏那位谷兄弟,否则老哥哥可就再见不到你啦。”
彭和尚咧嘴嘿嘿笑了两声。说不得道:“那小子功夫极高,我和老蝙蝠二人联手也不是他三十招之敌。嘿嘿,我估摸着他一个人便能将杨左使口中那十人全都给挑了。这样好是好,只是未免显不出我明教地手段。”
冷谦久不说话,此时却是道了声:“是。”
张中蓦地冷笑道:“少了一名高手便少了一名,他们八派围攻我们一教,以少胜多的事咱明教什么时候少做了?我就不信凭咱们手段,还胜不过他们去!”殷天正大声叫好,周颠等人也是连声附和。
韦一笑拍手笑道:“不错!何必求人?谷羽先生既于彭和尚有恩,此次上山便当是观光游览,人家远来是客,可不能劳烦他动手动脚的。”
杨逍听得彭和尚、说不得和韦一笑都盛赞青书武功高明,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惊慌,但俄顷便即掠过,他沉吟半晌,点了点头道:“就依诸位所言!”
第一百二十八章 … 密述
昆仑山脉绵延千里,为中华大地龙脉之始,向来多有仙家传说,因而被描绘的锦山绣水,美仑美奂。
当年的太公姜尚于昆仑立派,传承道家一脉,道场所在,至今已是难能稽考。而历代以来,占昆仑一隅而称本派作“昆仑派”者,亦不在少数。至于如今,江湖上扬名的昆仑派,自非传自姜子牙了,而是当年的武林怪杰何足道所立的昆仑派。
他于秘洞中得剑经,在空山中谱天籁,立松柏下独对弈,潇洒固然潇洒,却也因之得了一份亘古以来便有的寂寞。于是他兴致勃勃的为了一个临死之人的要求远赴中原,上少林,下战书,目的很简单,只是转告一句话而已。
放眼少林,无人能敌,昆仑三圣的名头,倒也极盛,虽然十招之内没有打败那个小小少年,但风采气度,已然足以在江湖史上刻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谁又能料到呢,当年在少室山中风云际会的三人,竟是如今叱咤江湖、领袖群伦的武当、峨嵋、昆仑的三派祖师?
然而,这些总会慢慢遗忘在人的记忆里。
或许,只有三圣坳上的奇花异草,还会记得那第一个亲自浇灌它们的清瘦男子吧。
青书捧着一杯兀自冒着热气的茶水,心中想着这位与太师傅有莫大干系的男子,脸上还罩着杨汐晴送的面具,望着窗外的白雪皑皑,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何足道啊何足道,你创下的昆仑派,现在也真是何足道哉了。
这般人物,一旦辞世。所遗下的基业乏人继承,也就自然而然的慢慢消亡了。
留下的,不过是同样寂寞地人的无尽叹挽之情而已。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青书扶了扶面具。
他身在光明顶。为不曝身份,只能将庐山真面目藏起。
这面具乃是当年的黄老邪传下的手段,杨过算是承了黄药师五成地衣钵,玉箫剑法和弹指神通两脉武功为东邪武功精华之最,如今的苏若雨却是专修九阴内功以及这两门武学。
想到这里,他暗忖道:“我与韦一笑和说不得狂奔至此,也用了六七个时辰,若雨她们跟着华山派攻上山来。少不得要耽搁个两日。这段时间,须得多多拉拢这些人才是。唔,来人脚步轻健沉稳,是五散人中的哪一个?咦,不对,这人是杨逍!”
霍地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杨逍清癯的面庞。
青书想到殷梨亭这七年来闭关修剑。不理尘事。全为此人,心中微怒,才想着如何刁难此人一番,却见杨逍满脸堆笑,朗笑道:“谷先生凭栏啜饮,这份清雅,可是远胜我等俗人了。杨逍在光明顶人缘不好,真正同他说得来的也就范遥一个,而青书于彭和尚有恩。五散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向来重义,只消他对明教无有恶意,自是牢牢同他绑在一起;而韦一笑对于杨逍不满已久,只是碍于同门。祸起萧墙的事。他还是不会做的,但若有人教训教训杨逍。他也乐得袖手看戏;至于殷天正,老爷子豪气干云,气魄甚大,也不会将这区区小事放在心上;而五行旗这些个掌旗使,心中早为当年汉水畔自家殒命地兄弟鸣不平。是以青书若是刁难杨逍,至或于动起手来,只消不把杨逍打死或重伤,明教高手便只会对他有感激之情,而不是怨恨。
所以,青书若是难为杨逍,光明顶上诸人觉得青书高深莫测之余,更不会阻止。
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青书见杨逍开口便是奉承话,当即淡淡道:“哪里,让杨左使见笑了。”
两人客套两句,但见杨逍目光闪烁一阵,便呵呵笑道:“先生这些年在终南山过得可好?”
青书听得一怔,看着杨逍的目光渐渐怪异起来,开口道:“杨左使…你此话何意?”
杨逍好似十分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额上渐渐见汗,蓦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盯着青书面庞,一字一句的道:“先生…可否一见庐山真面目?”
青书微微怔忡,但听杨逍又道:“主人身子可还好么?”
听得这句,青书目光一凝,寒声道:“原来你是古墓的人。”心中好似也恍然了:“弹指神通,这家伙是从古墓学到的弹指神通!”俄顷又想道:“不对,若雨不是说从未听古墓人说过杨逍的名字么?这是怎么回事?嗯,他还不知道汐晴父亲已然去世地消息……无论如何,先问他一问再说!”
杨逍见他不答,反说出这样一句话,身子一震,神色陡然间灰败起来,喃喃道:“竟…竟都没有提过么…”踉跄两下,继而躬身深深一揖,道:“别离三十年,方知故土情热。打退此次围攻,杨逍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