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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沉舟笑嘻嘻地牵着他就走,便走便笑道,“大师兄如今如何了?”
想到昨日情景,唐天风也有些后怕,目光落在转头四望的墨沉舟身上,透着说不出的柔和。
“你大师兄让我跟你带一声谢,多亏了你,不然不知会怎样呢。”想到昨日沈磊服下火元果后的情景,唐天风语气中带了一些感叹之意。“真真的没想到,那常观海如此狠毒,竟是要坏大师兄的道基!连师尊都看走了眼,没有发现那普通寒毒中竟夹着一缕九玄寒毒,如今有一部分都渗入了师兄的肺腑,若不是火元果的火灵之力,怕是再发现也迟了。”
想到当时沈磊炼化火元果时痛入骨髓的样子,唐天风就极为后怕。沈磊的性格他深知,最是刚毅,若不是痛到了极致,脸色都不会变一下。还有那丝九玄寒毒被逼出后仍然不死心想要钻回沈磊体内时那可怖的场景,只是想想,便令人心生寒意。
墨沉舟也是神色一冷。“且记在心里,沐阳宗这笔账,总要讨回来。”
这个沐阳宗是居于西南的一个二等宗门,向来野心勃勃,想要取凌云宗而代之。特别是自沐阳宗二十年前出了一个大乘修士,气焰更盛,屡屡不驯。若不是凌云宗还有两名大乘期祖师镇守宗门,如今又有沈谦进阶化神,怕是更不好压制。
若是她没有记错,百年之后,两宗战起。这场历经数十年的宗门战乱最后席卷了天下半数宗门,不说练气期和筑基期弟子,便是金丹和元婴期真人也有不少人就此陨落,凌云宗甚至折损了一位化神期祖师,而沐阳宗的那位大乘修士,却也在凌云宗两名同阶修士围攻下身殒道消。最后诸宗杀红了眼,连靖元宗与簌玉阁也被拉入浑水,可谓是生灵涂炭。
墨沉舟沉了沉眼,她如此拼命修炼,也确实是为了在那场大战中能有一搏之力。
唐天风不知她所想,只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叹道,“哪里那么容易,沐阳宗好歹也是二等宗门,当日大师兄虽挨了常观海的一记冷玄珠,却也一剑斩断了他一条手臂,外面人看起来倒显得我们理亏。若是再找后账,更显得凌云宗专横霸道了。”
墨沉舟也知是事实,也不多说。反正她却是知道,那个常观海在百年之后的大战中被自家师兄一剑绞碎了金丹,从此成了无法再修炼的废人,倒也是一番因果。
当下两人也不再多说,向着墨九天的洞府而去。昭云峰比鼎天峰要热闹许多。虽说除了墨九天一脉居于峰顶,其他的金丹修士都聚集在峰腰,不过墨九天向来没有那么大的规矩,昭云峰其他金丹真人所收弟子的行动也很自由,常来峰顶呼朋唤友。这些弟子远远望到两人,便都聚拢上来。
费了一番时间和这些弟子寒暄,唐天风和墨沉舟才脱得身。
唐天风看了一眼有些冒汗的墨沉舟,笑道,“在鼎天峰时间久了,可是有些不习惯?”
“师兄还真是说着了,”对着唐天风有些戏谑的口吻不以为意,墨沉舟一边走一边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鼎天峰上一个个都是锯了嘴的葫芦,不说其他,开口闭嘴的都是某某灵草,某某丹药,若不是我有时间还能回来昭云峰,真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正说着,就来到一处横挂正篆体写成的九天仙府字样的洞府前,唐天风宠爱地揉了揉墨沉舟的发顶,笑道,“你去寻师尊吧,师娘去了万芳园,一会儿才能回来。”
“师兄不进去?”
唐天风摇头,“早上已经拜见过师尊,掌事殿还有人寻我,还要去看看。”
墨沉舟就一笑,“那师兄快去吧,倒是莫因为我耽搁了。”
直到目送唐天风远去,墨沉舟才转身进了洞府。就见其中亮如白昼,富丽奢华。洞府正中坐着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容貌不过普通,身周却是逼人的刚毅果敢之气。一身气势惊人。正是昭云峰首座墨九天。
墨沉舟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坐到墨九天对面,方才笑着拱了拱手,“见过爹爹。”
墨九天瞥了她一眼,却是哼了一声。“可不敢,我和你娘才几天未见你,你就在丹苑惹出如此大的风波来。如今鼎天峰墨沉舟的大名可是响得很。”
说起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明明这丫头合该拜入昭云峰的,没想到半途却硬生生被端木锦劫了胡,怎不叫墨九天心中不忿。
墨沉舟却是知道墨九天在想些什么,笑着执壶为墨九天倒茶,柔声道,“爹爹消消气,女儿确实是对炼丹一道极感兴趣。况且大师兄如今一百五十岁便已结丹,二师兄不过百岁就已结丹在望,谁不说一声天纵英才呢?爹爹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墨九天也不过是发发牢骚,闻言哼了两声就丢开了,又上下看了看她。“你这些天又要冲关了罢,你的根基打得不错,却也要记得不可太过激进。”
墨沉舟点头,沉默了片刻方才觑着墨九天的神色道,“爹爹,我练成黑龙经了。”
墨九天的神色陡然一僵,脸上现出一丝怒意,斥道,“谁让你自主主张的!你如今不过是练气期,再三和你说不要着急,筑基之后把握更大,你怎地就不听!”
☆、温情
自己女儿是个有造化的,出生便自带伴生神器。墨九天还记得墨沉舟出生当日是在夜晚,婴孩降生的那一刻满天星斗被乌云遮蔽,暗无天日。又有无数雷电疯狂击在洞府之上,几欲将洞府劈成两半。不休的雷电中一个手镯状法宝自婴孩的怀中升起,金光四射,向着天空喷出一道金光,直直绞碎了天空的乌云雷电后飞回墨沉舟的手腕,消失不见。
墨九天当时看到手镯上方浮现的虚影中有着一座大殿,又有无数的灵草药园,直看得目瞪口呆,却也认定是祖宗庇佑,方有如此好事。对外却只说是自己炼制宝器时的劫雷而已,从而把墨沉舟出生时的天生异状瞒得死紧,只有沈岚知道。
幸亏当时因墨沉舟出生的仓促,除了几个服侍沈岚的侍女外没有旁人知道。因担心怀璧其罪累及自己的女儿,墨九天背地里处置了那几个侍女后方才松了口气。
墨沉舟慢慢长大,却是并不瞒他们。各色的高阶灵草偷偷给了他不少,又有不少的功法,虽说不能再从头修炼,却能在修炼时给他一些新的方向。他已经困于元婴中期近三百年,如今竟隐隐有突破的征兆,如此一来,墨九天倒还有信心冲击一下化神。
墨沉舟修炼的功法他都留意过,只是这黑龙经凶险奇诡,他并不赞成女儿修炼。谁知自己女儿脾气倒和他一般极为倔强,非练不可,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没想到这丫头的主意这样大,一声不吭地自己办了。
死丫头!
“这么说你练成了?”墨九天虽说语气不好,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骄傲的,他的女儿个性强悍硬朗,天资卓绝却又能沉下心来修炼,小小年纪就可以压制筑基期修士,谁又能比得上呢?
墨沉舟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地将手化成龙爪显了显,然后在身旁的石壁上轻轻一挥,就见石壁上出现了五道深深的划痕。
墨九天眼睛一亮,咳了一声,“倒也不愧是我的女儿,若是你和那些软绵绵,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丫头们一样,倒不如没有你这个女儿。”
可不是嘛。那个时候引凤死在了苏柔的手里,痛不欲生的墨九天欲处置了苏柔,却被墨引凰所阻。她还记得墨九天那双血丝遍布的双眼看着墨引凰的眼神。失望,愤怒,厌恶……最后化成一个重重的耳光。
“滚!”他嘶哑着嗓子只说了这一个字,就再也不肯看墨引凰一眼。
从此在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墨引凰这个女儿。
可是她墨沉舟不一样。墨沉舟满眼孺慕地看着自己这一世的亲生父亲,说道,“那是当然,我是爹的女儿,自然要做得最好。”
所以,爹爹和娘亲要一直这样爱我啊,不是墨引凰,而是,永远都不会令你们伤心失望的墨沉舟。
墨沉舟不动声色地眯着眼睛,她不是眼瞎的墨引凰。墨引凰不珍惜的人和感情,她会全盘接收。半晌又笑着道,“还有一件事,前些天我认识了一位师兄,想要和他去天目山游历。”
“是陈天罡吧。”墨九天不在意地开口,“如今你实力也够,出去历练历练也不错,免得没见过世面显得血性不足,他日遇上事反倒容易慌了手脚。”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思考着,“这个弟子我倒也听说过,梅宏的三徒,资质一般,比风儿还年长些却还在筑基中期,不过听说个性疏朗,倒还可交。”
想了想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亮金色的小盾和一张符纸交到墨沉舟的手上,“我猜有了你这么一个三品炼丹师这几人必不会甘心再在天目山外围打转,定是要进入内部的。你实力不错,却还是小心为上,也注意些别进入得太深了。有些地方,便是我也没有什么把握。”
自家老爹的东西,墨沉舟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金色小盾她从前在墨九天手中看过,是极品的灵器,以她如今的境界也能勉强驱使得动,可以算得上难得的防御法宝。而那张符纸封印了三道元婴期的剑气,威力极大。
笑眯眯地刚刚收了法宝,正要和老爹继续联系联系感情,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柔媚至极的呼唤。“阿凰……”
墨沉舟笑容一顿,下一刻,颈后的汗毛刷地一下立了起来。
慢吞吞地转过头来,就见一名容貌娇艳到了极致的女修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双波光潋滟的凤眸中露出淡淡的威胁。
“娘亲。”识时务者为俊杰。墨沉舟跳到地上,什么霸气侧漏都不见了,没见连墨九天都缩了缩脖子嘛,一蹭一蹭地挪到沈岚的面前,墨沉舟讨好地笑,“好久不见,娘亲越发美丽了。”
“别跟我来这套,”沈岚哼了一声坐到墨九天的旁边,墨九天殷勤地为她倒了茶,她眼中波光一转,嗔道,“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谁要去天目山?”
见到她有些发怒,墨九天不敢接话,目视墨沉舟示意她来抗雷。
肚子里问候了一下没义气的老爹,墨沉舟堆着笑凑到沈岚的面前,“是女儿想去天目山,只是想开开眼界罢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你还没有筑基呢!”啪地一拍桌,在墨九天紧张兮兮的“仔细手疼”声中沈岚眼中一厉,“你看你如今还有没有女孩子的样子?整天和你爹似的喊打喊杀,如今更加了不得,竟要往外跑了,”眼眶一红,“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儿,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叫我怎么活!”
说完便哽咽了起来。
墨九天一下子就紧张了。
他年长沈岚三百多岁,本就将这个妻子视若珍宝,墨沉舟都要靠后。平日里便是沈岚皱一下眉都要心疼半天,更何况如今。
“再也没有你这般狠心的爹了,”沈岚继续指控道,“孩子还小呢,你做什么逼得这样紧!若是真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