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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小羽不是那种感情,你也不要顾左言他。”刃雾紧咬不放,“你明知道小羽喜欢的是你,也不会移情别恋,还瞎搅和什么?就算她真的对那个人类有好感,最后还是要生离死别,这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好玩。”帕西斯乐呵呵地道,“罗兰本来就是把那小子丢来给我消遣的,我就消遣个够。小羽若瞧得上他,日后可以多个玩物;瞧不上,也好当头棒喝,让他趁早死心——我多面面俱到,全部考虑到了。”刃雾一手按头,放弃向这个冷血无情的臭屁主子讲道理。
无论恨意指标是否降低,帕西斯骨子里还是愤世嫉俗,乖戾偏激,惟我独尊的反人类危险份子。
※ ※ ※
“费尔南迪先生,大人有话传给您。”
崔西战战兢兢地汇报,生怕眼前的人误会自己是安插来的监视者,也不明白主君这么做的用意。
“哦,你怎么知道?”看出他的不自在,帕西斯还故意反问,性格之恶劣可见一斑。
“这个……”年轻的官员狼狈得脸色青白交错,“是大神官阁下通知我。”
“你会魔法?为什么不说?”
“我不会,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放了封信在我的桌子上。”崔西的声音越来越低,冷汗也流了下来。见他实在可怜,帕西斯终于法外施恩:“嗯,罗兰说什么?”
“他说,请您联络他。”
看来是长话了。帕西斯有点不安,担心徒弟识破了自己干的“好事”,来兴师问罪。然而用卧室里的穿衣镜联系上后,浮现出影象的伊维尔伦城主却面带温暖的笑容,语气更是关怀:“好久不见,师父,最近身子还好么?”
“没事啦,没事啦!”帕西斯暗暗松了口气,挥手道,“你看起来气色也不错。”
“师父,如果你拐骗了我的侍女,或者偷拿了我珍藏的美酒,就老实交代。”
“啊!?”
“你没发现吗,你只要一心虚,就有摆手或挥手的习惯动作,笑得比平常轻浮,态度特别友善。”罗兰在椅子上交叠起双腿,与慵懒的坐姿相反,眼神犀利。帕西斯干笑不已:“呃——”
“算了。”以为他犯的不过是小错,大度的徒弟转移话题,“抽不抽得出空?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参加后天的空之祭。”
“咦?”帕西斯一愣,搜遍记忆找不到对得上号的名词,“空之祭?什么东西?”
“羽族的祭典,听说是百年一度的大盛事,这次的性质更加特殊,包括了新族长的选举,种族的未来等等一系列严肃的课题,因为天空之岛要开放了。”
“天空之岛……”清越的嗓音陡然暗哑,隐隐透出一股压抑的波动。罗兰的神情柔和下来:“去看看吧,那里有你的亲人不是吗?”帕西斯回过神,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很轻。”金发城主笑了笑。银发青年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随即露出迟疑之色:“让我考虑一下。”他不想给徒弟添麻烦,去那里,他可能会踢场。但是,他又想看看那个母亲出生的小岛。
“没问题,你慢慢考虑,后天以前给我答复就行。啊,不过我很好奇,你的耳朵为什么不是羽毛呢?”
“有羽毛的是羽族,我是翼人,不,半翼人。”帕西斯耸了耸肩,沉郁的心情略微开朗,“羽族是未进化完全的翼人,所以在族里地位比较低。不过,这些也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实际如何不清楚。”
“应该没错,席斯法尔就说过那群秃毛什么的…咳咳。”发觉这句话连师父也一起骂了,罗兰连忙干咳着掩饰过去,“不过他对克里莫族长倒很尊敬,因为对方给了他不少照顾。”
帕西斯的身体顿时绷紧:“克里莫……还活着?”罗兰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心里若有所悟:“是,但时日也不多了,所以才提早举行空之祭,想选出接班人。”
“……”
“没关系,师父,有什么恩,什么怨,都趁这个机会一并了结吧。我不想你为了我,将来后悔。”
深吸一口气平复沸腾的情绪,帕西斯毅然吐出两个字:“我去。”
※ ※ ※
千年前,为了彻底和人类断绝关系,十位翼人长老以生命的力量活化岛屿,使之升空,成为名副其实的'天空之岛'。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仇恨被淡忘,越来越多的年轻一辈受不了和平却拘束的生活,离开故乡,来到这个大千世界。席斯法尔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个,因此他是羽族和人类的混血。
透过他,预见到自己快要撑不住结界的现任族长克里莫与东城城主搭上线,通过几次交谈和长期的观察确认他可以信赖,决定将族人的未来委交给他。理所当然,这次空之祭罗兰就成为最重要的主客。除了他以外,满愿师兰冰宿,红族族长艾德娜·菲尔,水族族长艾露贝尔·西珐和三将之一席斯法尔·克雷因也在受邀行列;而帕西斯是罗兰自己要求陪同的随行者。
以蓝天为背景,翠绿的小岛峰峦叠嶂,地形多样而丰富,远远看去就觉景致优美,涤人心脾。深深凝望那片原以为此生无缘的世外乐土,帕西斯整个人飞进母亲的童年,遥想她是如何在那里出生、长大,而没有注意到同行者的情况。
“师…师父。”一个明显压抑到极限的呼唤响起,清冽的声线完全不复平日的理性沉稳,反而颤巍巍的像受了莫大的惊吓,“这个……这个东西真的不会翻吗?”
“怎么?”帕西斯回过神,环视众人一个比一个惨白的脸色,不解地歪着头,“感觉不平稳吗?”
“平稳,但是——”四面空荡荡的,实在很不保险!
“平稳就行了嘛,我保证它结实耐用,稳如平地,看!”说着,帕西斯还身体力行地一手握拳,重重擂下,骇得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异口同声地喊道:“别敲!别敲!”
呜呜呜,心脏差点被他吓得跳出来!
没错,他们一行六人,正乘坐在一块无所凭依,约二十厘米厚的大毯子上,朝天空之岛飞去。据说这是帕西斯呕心沥血的作品,质量可靠,舒适性强,沿途还可以欣赏风景。
见鬼的欣赏风景!他们压根不敢东张西望,眼睛就钉死在毯子上,唯一的念头是——从这里掉下去,绝对尸骨无存!
罗兰欲哭无泪地狂踹当初的自己:真不应该鬼迷心窍信了这家伙的巧言令色,坐上这条催命毯。他宁愿单枪匹马面对十万大军,也不要再经历一次这种酷刑。
连他都这样,其他人的状态更不用说。而且那个始作祟者还嫌不过瘾,摸了摸光滑的下颚:“你们觉不觉得太慢?”
一双双眼睛惊恐地睁大,不及反应过来,某人已擅自下了决定:“是太慢了,照这个速度,天黑也到不了目的地——好,全速前进!”
“啊——”
这一次,崩溃的叫声响彻云霄。
※ ※ ※
“各位没事吧?”
前来迎接的羽族小队错愕地看着五名男女摇摇晃晃地从一张怪异的毯子上面下来,毫无形象地瘫软在地。其中一个金发青年喘了会儿粗气,咬牙切齿地道:“师父,我们的梁子结大了。”
“我又没恶意。”卷起毯子的银发青年闻言十分委屈,“我还是特地做风毯出来,想给你们一个安全又快活的旅行。”
是惊悚又悲惨的旅行吧!
众人的视线带着腾腾杀气。
“失礼了,我是罗兰·福斯。”罗兰首先振作起来,向为首的队长致歉,帮忙冰宿站稳;接着是自己跳起来的艾德娜;席斯法尔则扶艾露贝尔起身。羽族们客套了几句,带领他们前往祭典现场。
整座小岛翠意盎然,但是树木都不高,显然是为了方便岛民飞翔。远远可见许多忙碌的身影,喧哗的声浪隐隐传来。恢复精神的冰宿饶有兴趣地打量走在自己前面的羽族,研究这个种族的生理奥秘。鸟类能飞是因为骨骼空心,胸部有龙骨的关系,这些有翼人胸肌并不特别发达,到底是怎么控制平衡的?听说羽族体重极轻,那么骨头一样了。可半羽族又是怎么回事?一半空心?
可惜来的那天没带舅舅的手术刀,不然就可以解剖了。
她在这厢转着可怕的念头,那厢席斯法尔本能地感到一丝寒意,和她拉开距离。帕西斯当然不会被小女孩吓着,冰宿的怨气也不是对着他散发,周围的羽族更没看出这个人是自己的同伴,倒是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除了矮人,异族都是俊男美女。因此一路走来,经过或纯粹看热闹的羽族无不身材苗条,面容纤细,发色和眸色从黄到棕不等,耳朵清一色是三丛毛茸茸的羽毛。罗兰观察至此,忍不住吐露疑问:“岛上没有翼人吗?”
队长惊讶地看着他:“您真是博学多闻,没错,我族是翼人的旁支。本来是我们人数比较少,可是千年前的人类大统一战争里,他们几乎遭到灭族的打击,之后也极少有人生育,所以到现在,只剩下克里莫族长和红羽长老几个。”
红羽……听到这个名字,帕西斯的瞳仁猛地收缩。席斯法尔头一撇:“哼,他们死得差不多也好,活着时成天狗眼看人低,叫我们杂毛。”
“你也好不到哪去,总是回骂他们秃毛。”队长用熟人的口吻说话,竟是认得的,“族长多照顾你,你还不晓得收敛,尽给他惹麻烦。”席斯法尔分辨道:“族长明明也讨厌他们,虽然我不知道原因。”
“那是族长,我现在说的是你,以后不许再骂秃毛了,尤其是今天,听到没?”队长严词教训。顾忌帕西斯的立场,罗兰也干咳一声作为警告。席斯法尔只好不甘不愿地答应。
“其实族长想让你当接班人。”
“什么!”苍空骑士吃惊得大呼小叫,“有没有搞错?我可是羽族,还是半羽族!他居然要我继承?!”队长叹了口气:“我也不明白,不过族长时间不多了,如果他待会儿提到,你最好乖乖接受。”罗兰插口:“抱歉,席尔是我的部下,恐怕不方便做贵族的新族长。”席斯法尔连连点头。
“罗兰城主,请不用担心,这些族长都会和您慢慢协商。”队长相当擅长交际,圆滑地推卸责任,并用开玩笑的语调缓和气氛,“而且也没有老一辈的支持席尔,年轻的又不够分量。”
“哎呀,听起来席尔是年轻一辈的领头羊。”
“他只是叛逆的先锋。”
“罗兰,你别听他瞎掰,这家伙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谈笑间,一行人不知不觉走下降落的山坡,茂盛的绿色被远山代替,视野豁然开朗。只见一片大得惊人的空地,应该就是祭典的会场了。虽然来来往往的同族多到眼花,帕西斯还是一眼认出远处那个素未谋面的亲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身影衰老,佝偻,与莉拉没半分相象。但是凝神细看,皱纹深刻的脸上,一双宛如祖母绿雕琢的眸子清亮有神,流动着熟悉的神采,是温柔、慈爱、和深深的包容。
一瞬间,爆发的怒气险些冲破帕西斯的自制。
他怎么配!放在两边的手握得死紧,混合着杀意的气息惊动了护卫的羽族:这个男人,怎么配有和她一样的眼神?我要挖出来,狠狠踩在脚底!
“公主!”
形势急转直下的一刻,一个翼人女性冲出来,扑到帕西斯脚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