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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死,不能死……帕西斯咬紧牙关,为自己打气。
天边的浮云勾起他的回忆,碧眸浮起朦胧的光芒。
他恍惚记得,某个水波荡漾的深夜,那身穿舞衣的漂亮孩子是如何锐利而脆弱地瞪视自己,孤傲凛冽却又无助得如同受伤的小兽;而之后每一个细雨蒙蒙的日子里,被复仇之火煎熬的徒弟又是如何安静地枕在自己膝上,聆听竖琴发出悦耳的丁冬声,看着音符轻盈地跟着雨点跳跃。
一声轻叹,几分惆怅几分遗憾地融入初秋的寒意。
回首,他望见进进出出的人潮——他繁忙的徒弟正在办公。那些往事,罗兰大概都淡忘了吧,他是个拥抱未来的人。但是帕西斯也记得,那双手曾经冒着生命危险从湖底拿走囚禁他的世界之钥;在他悲伤绝望时,将他拥入怀中,坚定而温柔地支撑他。
转过头,光复王大步离去,灿银的发在空中划出决绝的弧度。
无论如何,他也要守护罗兰,守护肖恩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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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您受伤了!?”
哈玛盖斯第一个发现席恩的黑色法衣沾着血迹,紧张地扑过去。
“没事。”朝他点点头,魔王笑着夸奖几位功臣,“大家辛苦了,尤其是格蕾茵丝和艾斯托尔,立了大功。”
“小意思。”餍魔之王一挺胸脯,掩饰不轻的内伤,两名神祗可不好对付。暗影之王伤势更重,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席恩依序治疗,道:“你们回领地调养吧,这伤不轻。”
“主子,少了艾斯托尔和格蕾茵丝,万一他们乘机——”奇蜜拉提出忧虑。克鲁重重哼气:“他们敢来吗?他们损失更大!”
“是啊。”梅杰安意有所指地指指依路珂。席恩摇头:“不,如果他们还没蠢到家,就会吸取教训安排后路,人选我也大致有数——放心,格兰妮快修好了,坎菲斯再调教一番也能上阵,我还有后招。就算他们两边齐上也不怕。”
“那请您保重。”两位领主恭敬地深施一礼,返回了负位面。
“萨菲,你也联络你上司,他的冬眠该醒了。”
“是。”萨菲艾尔跟着离开。奇蜜拉注意到一旁完全呆滞的安东,问道:“这个人怎么处置?灭口?”
“哦,他啊……”黑发皇子打量目击者,立刻拿定主意,“不行,他是个好军人,叫他把嘴巴闭紧就行。”
“殿…殿下!”安东总算回过神,接近歇斯底里地大叫,“那些是什么人?你、你又是什么人?”之前席恩和帕西斯交谈是用中文,和部下则是说的深渊语,他一句也听不懂。但傻子也看得出他们统统不是人,至少不是普通人。
先拿回自己的宝贝书,渎神者才悠哉地解释:“他们是神,我嘛,真名是席恩?奥古诺希塔,第二代魔法神,恶魔之王。”
魔法神?恶魔之王……魔王?可怜的凡人因大脑负荷过重一阵晕眩,捧着头呻吟不已。
“你要逃避现实,回去睡一觉忘掉一切,对我们彼此都好。你若执意记得,就请闭上嘴,这点道理你想必懂。”
军人猛地放下手,眼中射出奇异的冷光:“你说,你是神?”魔王微微一愣,眼神沉淀下来:“对你而言,我可能是魔。”
“无所谓,神也好,魔也好……总之你不是人就是。”安东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喃喃道,“西琉斯的神,果然是假的吗?”
“夏尔玛大陆的神全部是假的。”席恩淡淡地道,“不是没有这些存在,人们的信仰之力也会形成‘神灵’,不过要靠信仰维持的‘神’,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真正的神不需要人的供奉,他们高高在上,冷眼看待世情,与宇宙同生共灭。
“那么,如果我信仰你,你会回应我,实现我的愿望吗?”仿佛下定决心,安东一鼓作气地喊道。席恩毫不吃惊,平静地笑了:“那就要看你付不付得起代价,有没有献身的觉悟。”
于是,在奇妙的因缘际会下,新生的神祗有了他在现代的第一个人类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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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的瞬间,世界在他的振翅下颤抖,万物在他的身下臣服……那一刻,突然理解了众神的心情。站在那样的高度,他们理所当然会抱有一种优越感,以看似悲悯实则高傲的眼光看世人。所以他们不能理解所谓的“无心之失”有多么不可原谅,他们的举手投足又对某些人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曾经是个多么卑微可怜的人类,又是怎样挣扎求存才爬到这个高度。
即使这些记忆只会折磨他,逼迫他嫉恨他幸运、纯洁的孪生弟弟,将他一步步推向毁人毁己的深渊,他也决不忘,决不背叛、舍弃那个支撑他到今天的自己。
“哈玛盖斯。”
一手夹着书,黑发皇子一手指着几个正朝一个瘸腿的老乞丐丢石子的平民小孩,“把他们赶走,太难看了。”
“是。”侍从打扮的古代龙飞快地奔过去,驱散小鬼,再放下一些财物。
“谢谢,谢谢。”
老乞丐不停地弯腰道谢。席恩瞥了他一眼,快步走开。
他并不鄙视那个奴颜卑屈的人,因为他也曾经是这样。当生命掌握在他人手中时,自尊只是个笑话,他无力也不屑清高。噢,他是可以抱着他的骄傲去死,但他会得到什么?除了自我满足什么也没有。他只会留下一具发臭的尸体,任他人指指点点,掩鼻嘲笑,然后散去,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的不甘,他的愤怒,他的怨恨,都会随着他整个人的死而消失。
所以他要活!再难看也要活!
他走着,走向自己选择的路。尽管他的人生其实没有任何选择,不是死就是堕落,但他还是选择了,选择了那条荒芜坎坷的小径。
选择了就要走到底。
哪怕结局是他从自己筑就的高台上摔下去,摔死。
但至少,世界会随着他的陨落震动,他的死不是无声无息的。
石制钟楼飞出一群鸽子,象征黄昏的钟声传遍大街小巷。席恩的嘴角泛开一丝笑意,由衷期待敲响自己丧钟的一刻。
哈玛盖斯追上他,紧跟在一步之遥,始终如影随形地伴着养父。
背对夕阳,走向他们共同选择的黑暗末路。
作者有话要说:
☆、序
“创世历1037年的秋天,我告别我最爱的那个人,踏上旅途;而1038年的秋天,我为了替他报仇,站在战场上。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回家,不要旅行,也要陪在他身边,但这终究不过是梦话罢了。今天的我也无法舍弃手上的幸福,再沉溺于过去的梦境。因为我已经付不起复仇的代价,我受够了,我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和我深爱的人们一起。”
“有时想想,我和维烈一样,都是短期爆发型。我们没有爷爷的冷血,席恩的狠心,罗兰的坚毅,菲莉西亚的偏激。搞出个降魔战争,维烈后悔千年;而一个星华,就让我心痛愧疚。唉,升斗小民的命。果然做坏人也是要素质的。”
“不知道爷爷和优叔叔在艾斯嘉到处找实验体时,会不会撞见席恩和哈玛盖斯……千万不要,太可怕了。希望肖恩追上了他那个别扭的哥哥,有他在气氛会好一些。但是想到必然跟在后面的菲莉西亚和维烈,我…我无语。”
“也许该称目前的和平是如覆薄冰。现在就有个堪称原子弹级别的小鬼在我旁边和皮卡丘玩,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谁能想到他是破坏神?但我不会忘记他没血没泪的三重状态,我也永远不会忘了小贺干下的事。这小混蛋该庆幸投到昭霆的肚子里,不然我的报复决不会仅止于每天捏脸这种程度。”
“我们都累了,所以这可能真的是短暂的宁静。等到我们有力气追究,会再打起来也没一定。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记得那些牺牲,记得我们经历过的痛苦悲伤绝望,就不会重复犯错。”
“回头翻翻,发现不少词句很俗。心情沉淀下来后,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些俗不可耐的词能稍微表达那么复杂的心境,就像我和他历劫归来,我终于能对他说:我喜欢你,诺因。”
——摘自卡萨兰满愿师杨阳的回忆录《在异世界的日子》,第七章开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战曲再鸣
自从王都攻防战结束之后,两支联军就进入了暂时的休战期。当然谁也没闲着,一方忙着占领化,另一方整顿会合,在艾斯嘉大陆的东西两边形成对垒之势。
如今,东城已经并吞了南北两城和中城的东境,可以说全境的三分之二都纳入了金发征服者的羽翼之下,但中西联军并没有降伏的念头,依旧积极备战。
而只有少数人知道,还有第三股不容小觑的势力潜伏着,那就是以夏尔玛大陆西琉斯王国二皇子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的双眼注视这里,实际身份是魔神的席恩奥古诺希塔。
时代的水流被搅混,掺进了不可预知的变数。即使面对混沌的未来和强大的异生命,凡人们还是尽己所能,赌上愿望、勇气、信念和骄傲,持续决定至高王权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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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之月底,东城城主罗兰福斯正式迁都首府里那,东境下属十六郡中有十四个宣布并入版图,新成立的联邦政府开始下派地方官员。通商情况良好,驻军秩序井然,东帝国初具稚形。其中还有一段小插曲,大规模瘟疫笼罩的北三省被王都派遣的圣职者净化,人员重新流入,红石山脉由特派官员监管,进行开采作业……
“那个该死的金发小子!”
失去家园的矮人在会议室里咆哮。翻看文件的人类军官不带感情地道:“摄政王陛下确实默许你们住进红石山脉,但是并没有明文纪录,也没有发居民证。罗兰城主接管了东境后,这样的行为是合法的。”
佛利特吹胡子瞪眼睛。没理会他,苍穹军团实质的指挥官——副团长亚法维恩布鲁克朝撑着腮帮,明显在发呆的幽灵上司投出专门准备的凶器,用能够让沸水降温的语气道:“请回魂,阁下。”
肖恩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连睫毛也没动一下。肯定这次症状严重,亚法向佛利特使了个眼色。义不容辞的矮人高举斧头柄往酒友的头顶敲下,他个矮,必须先爬到桌上才能做到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哇!”肖恩哀叫一声,眨眨眼看清脸色不善的两人,还是没半点危机意识,“很痛耶,佛利特。”
“阁下,您长得不像艺术品,摆出静态的沉思模样只会凸显您的愚蠢。”亚法毒辣地冷讽。肖恩缩了缩肩膀,他对这个副官有一种从徒弟鲁西克起就深入心底的畏惧感。
“我…我在想事情……”
“您的大脑不会考虑比今天的晚餐更伟大的事情,是不是把宝贵的时间花在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军团长更有意义?”
招架不住部下的词锋,肖恩难得聪明地转移话题:“亚法,你看看这个。”说着,飞速掏出一张纸,在桌面摊平。
“哦。”矮人和人类不约而同地赞叹出声,这是张很传神的画作,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神韵。虽然画技还不成熟,但该把握的分毫不差,也可能是被画人太有存在感的缘故。
亚法保守地评价:“很有气质,这位是谁?”肖恩苦笑:“我哥哥。”
“……恕我直言,和您不像。”生性冷静的副官也因为冲击停顿了一秒。佛利特更是差点拔下胡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