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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无数个雷劈中,肖恩连退数步,史列兰天籁般的嗓音在脑中清晰浮现:
'回到小村子,像以前一样生活,不用猜忌,不用提防,可以放心去爱,可以开怀地欢笑——你只想有个全心全意爱你,你也能全心全意爱他的人——这才是你的真实愿望,不是吗!'
这一刹那,之前的许多疑问:兄长为什么那么恨他,为什么无论如何不原谅他,都豁然开朗。
因为他做不到……做不到全心全意的爱。
肖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席恩轻拍他的脸,用一种嘲噱的口吻道:“乖乖恨我吧,弟弟,对你我都好,也对得起死者。”
叮!定幻石从昏暗的空间坠地,落在肖恩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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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肚子火地回到西琉斯,席恩定了定神,解开精神纹章的控制,恢复神智的两人采取了不同的反应。
雪露特跳开一步,摆出戒备的姿态。而洛黎塔眨眨眼,打量周围的环境,最后视线定在他脸上:“你是哪位?”
“很久不见,洛黎塔。”奇异而暗哑的声音从青年的双唇之间流泻而出,频率低得人类的耳朵几乎听不见。这是'潜音',最标准的水族语,美人鱼们在水里就是这样交流,陆上语已经是一种变化后的语言。
水族长老深蓝色的瞳仁因惊讶而收缩,愣了一会儿,道:“你……是我族吗?”
“不是。”魔王在心里翻白眼——他哪里像人鱼了?“我这张脸你不认识,原来的长相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语毕,列文的形象被另一个身影取代:洗得灰白的旅行者斗篷,帽檐下的脸伤痕交错,唯独那双眼,依然如故,深沉而明亮,闪耀着钻石般硬质冷冽的光辉。
“席恩!”洛黎塔深深吸气。雪露特被一连串变故搅晕了,决定先静观其变。
“真想不到,你还活着。”回过神,水族长老露出怀念而伤感的笑靥,“大姐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为什么?”魔王解除幻术,拿起茶杯浅啜一口。洛黎塔瞪他:“你你…你还敢问!你害大姐变成了老处女!”席恩莫名其妙:“什么啊,我只不过免费听了她一首曲子而已。”
“我们只会和第一个爱上的男子生育后代,你就那么走了,大姐当然不会再找别人!”
谢过构装生物递来的香草茶,雪露特已完全进入看戏状态,还是出精彩的泡沫恋爱剧。
冰色瞳眸浮起困惑的薄雾,席恩凝神回想,又思索了良久,一字一字道:“洛黎塔,你帮我分析一下。那时侯我带着哈玛盖斯去海底探究遗迹,撞上一艘沉船,她吹着笛子勾魂,那些水手一个接一个往水里跳。我是不想管,可是她的笛声有共鸣魔法的效果,我就听了。然后她看着我,笑笑,递给我一颗有两瓣叶的蓝色果子……”
“这就是她的求爱!”洛黎塔激动地打断。
“……你听我说下去,我知道水族的生殖方式,你们全是雌体,必须和异族的男性结合才能生小孩。但是这样很难怀孕,生出来也是死婴或怪胎。所以你们引诱男人吃下'海生果',配合满月的魔力,会短暂地改变体质,生下来的就是纯种的健康宝宝了。”席恩加重语气,“但我没吃!我又想拿回去研究,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海生果,我就给了她一枚戒指——非常公平的交易,我最好的收藏。”
听到这里,洛黎塔无力地抚额:老兄,大姐知道送戒指是人类求婚的习俗!
“我问她,可不可以交换,她答应了;我也明确告诉她,我身体不好,消受不起,她更没有意见——你说,哪里有爱情了?还是你们和男人说两句话,就要为他守身一辈子?”席恩一脸无辜地反问。洛黎塔不屑理他。
“算了,大姐碰上你也是她倒霉,我会跟她说清楚。不过,你怎么会突然出现?这里又是哪里?”
闻言,雪露特挺直背,专注倾听。之前两人交谈是用古代语,她在圣域学过,勉强听得懂。席恩将一本厚重的古籍轻放到面前,抚摸扉页上的银色镶边和充溢着力量的魔法字符,漫不经心地道:“这里是夏尔玛大陆,我现在是西琉斯王国的二皇子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本来我没打算绑你来,是想顺便试试法器对不同种族的作用。”
“什…什么。”洛黎塔啼笑皆非:这根本是无妄之灾嘛!但转念一想,总比待在西城的地牢好,说不定还能套个旧情回家去。雪露特惊骇地瞪目:“你是魔王!?”
“啊——”水族长老也猛然想起,倒退数步,“‘席恩’!真是你?”
“确切的说是恶魔之首亚美尼斯。”席恩不喜欢和魔族的称谓重叠,淡冷的目光扫视两人,“洛黎塔,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代我向多米尼克道谢,她的果子治好了我的咳嗽。至于你,我亲爱的弟弟和爬墙王妃的后代,你留下,做我的实验品。因为心甘情愿有助于我们的合作,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雪露特凄厉一笑。帕西斯的死也意味着神官记忆和感情的消失,对眼前的人,她有一股混合了迁怒的恨意。
“这不行。”席恩毫不犹豫地拒绝,“不损伤我利益的范围。”不等雪露特开口,他补充:“你冷静想想,不同意我还是会强迫的,或者争取条件——你自己选择。”
“席恩……”洛黎塔想出言求情,毕竟雪露特救过她,又是罗兰的部下。法师一记冷睨让她不由自主地闭嘴。
前密探咬着下唇,她曾亲眼目睹光复王如何被海精灵王子钉在地上,明白他不是说大话,又逃跑无门。事实上,她早已无处容身,即使逃回艾斯嘉大陆也只有天涯飘零。
想到自己力量的微薄,她握紧双拳,下定决心。
“我要你推翻德修普家族。”
席恩微微一愕,端详她片刻,沉吟道:“名存实亡可以吗?”
“可以!”雪露特断然抬首,眼中射出森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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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还欠希丝蒂亚公主四个晚上,欠艾拉拉公主五个晚上。”
“谁准你代我许诺的?”
“她们真的很缠人啊!”器灵哀声诉苦。魔王不为所动地踢回皮球:“你自己想办法解决,狠一点无所谓,该让她们懂得安分了。”路过的精灵皱起眉头:“你不能对她们好些吗?那两个女人是很娇纵任性,但你和魅魔做…做不雅的事,也不对。”
“哪里不对?”席恩完全没有对婚姻忠实的概念。在朝不保夕的大黑暗时代,人人高唱及时行乐,看对眼就谱一段可歌可泣的火热恋曲,谁也不想死了再后悔。东方学舍就是把这种精神发挥得最彻底的地方,明令不得结婚,鼓励流动式同居,多产报国。肖恩懵懵懂懂,天天梦到他的席恩可不傻。而他的老师们更不会教他何谓一心一意,倒是以身作则,使他养成了差劲的性癖。
所以,也难怪这夫妻三人都给对方戴绿帽。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蒜?”丽芙气得涨红脸,精灵是非常保守洁癖的种族,“难道你和法娜小姐在一起时,也在外面乱搞吗?”席恩侧过头,从肩膀滑下的黑发带起一阵流光:“我喜欢她,当然对别人没兴趣。”
丽芙缓和神色:“那你现在也应该收敛了,不然对哈玛盖斯的教育不好。”
这倒是,提前进入发情期会不利于龙的生理。做父亲的理解到另一个层面。正巧来打牙祭的餍魔之王娇嗔:“讨厌,人家和主子你情我愿,你插什么嘴。”
“下次躲到没人的地方去!”
“嗯嗯,这建议好,但是我更希望你看住那只不识相的小龙。”
席恩突然觉得吵,他难得想来花田放松一下,移植几株稀有草药,闲杂人等却接连冒出。忍耐着种完,回书房办公。不料才拿起笔,就响起敲门声。
“摄政殿下,陛下和依路珂少爷找您。”格兰妮带着两个男孩走进。头戴王冠的年幼国君看见桌后的兄长,体贴地道:“王兄,你别太操劳了,偶尔也要和嫂子们多增进感情。”
这是九岁小鬼说的话吗?席恩心下纳闷:还是他家庭不和的传言已经人尽皆知了?
“我会管好那两个母老虎,不让她们出去撒野。”
我不是这个意思……亚尼额角冒汗,童言无忌的他也觉得对方说话太直了。
“有什么事?”席恩瞄了次子一眼,猜出他们的来意。果然亚尼满脸期盼地道:“我上完课了,可不可以和依路珂去抓鱼?”
“去吧,小心点。”
“耶——”两人兴高采烈地跑远。
批阅了几份奏折,又一个怯生生的脑袋探进室内:“列文哥哥,打扰了。”
“什么事,约瑟芬娜?”席恩没有停笔,这个乖巧的女孩从来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
“我想画你……”
魔王比了个无声的手势。机关女仆轻轻将高脚椅、支架和画板摆好。之后,就只有沙沙的声响。
透过薄纱窗帘的光蕴涵着一股宁静的气息,淡淡的纸香和油墨味在空气中弥漫,细嫩的小手翻过一页,寂静里传来干燥的脆响。
银眸微抬,席恩执起茶杯,看着那只手流畅地勾勒,忽而起了奇妙的联想。
魔法是运用魔力的工具,不拘泥于手段,有无穷无尽的变化,亚利安族的魔曲就是个最好的例子。音乐如此,那……绘画呢?
以空间为画布,实现二维和三维的转化。有别于音乐的'发散',画画是'框架',能够营造出不同的效果。
越想越兴奋,法师彻底忘了公事,专心投入新的研究课题。和他的饿死鬼弟弟相同,席恩也有一种名为魔法的狂想症。
“……列文哥哥、列文哥哥!”不知过了多久,属于少女的呼唤渗入听觉的水位,席恩茫然抬头,只见友人站在面前,作势用扇子敲他,“你在写什么?这么专心,约瑟芬娜叫你好几声了。”
席恩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奋笔疾书,随手抛飞的纸还砸到对方的脑壳上。伊莎贝拉握紧扇骨,从牙齿缝里迸出声音:“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答案是没有。随侍在侧的格兰妮用特殊感应,席恩才真正清醒过来。
“啊,伊莎贝拉。”草草招呼,转向重点对象,“约瑟芬娜,把你的画给我瞧瞧。”
小女孩高兴地递上画作,一张接着一张,有喝茶的样子;办公的样子;浇水的样子;闭目小憩的样子,甚至还有刚才眼神狂热大撒纸张的样子。法师并不关心自己的模样,而是注意笔法,边看边问:“很像,怎么把握的?有哪些技巧?”少女呆呆瞪视一大一小热烈探讨:什么时候,她毫无品位的表哥对艺术感兴趣了?
身为宫廷画师的弟子,约瑟芬娜的基础知识自然扎实,她本身又刻苦,说来头头是道。席恩一字不落地消化吸收,他画魔法阵的功夫堪称天下第一,但终究没专门学过,什么线条、阴影、浓淡、色彩统统不懂。
伊莎贝拉认识这个男人毕竟不是一天两天,认命地叹了口气,耐心等到他想起她。
“你又想干什么了?”她才不信他真的想改行当一个画家。
“嗯…研究一种新型的构物术。”在脑中计算魔素比例,席恩抽出法杖,以虚空为布幕,画他最擅长的图形——两个圆,大圆套小圆。
奇妙的事发生了,圆心拉长成轴线,外圈的圆周抖动着,慢慢分离,构筑出实物的质感。再一眨眼,一顶白色的遮阳帽飘然落下。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