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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玛盖斯吓得脸色惨白,死死拽住养父,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好端端的,那……席恩是打破了这个循环?
魔王低低笑起来,银眸亮得出奇。
“我一直一直,不愿死,永远,不想死。也是这种念头,让我在贺加斯的心灵攻击活了下来,但最强大的,还是自己啊,那个时候,我居然放弃了。”
挣脱命运,凭借的是实力,但是挣脱命运对内心的咒缚,靠的是却是自己。
战胜恐惧的感觉,原来这样好。
“您放弃的,是您的命?”听出言下之意,哈玛盖斯险些心跳停止,脸上更无血色。席恩低头凝视他,那深渊般令无数人恐惧的眼神,此时此刻几乎是温和的:“当时冲动的成分多些,但已经足够影响我自己了。如果这件事重要过自己的生命,自然用生命去证明它的价值——哈玛盖斯,这个命运,是我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谁也不许夺走,谁也不许摧毁。即使被你的先祖定义成惑乱之星,我也不能让它控制我,你明白吗?那是我的骄傲,对死亡再深的恐惧也不能超越。”
哈玛盖斯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养父对被预言的人生有多么痛恨,可是有机会的话,他竟然选择同归于尽。
“我不想死。”席恩静静地道,“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就像不成为惑乱之星,我早就死了,死得尸骨无存、不为人知。所以,我又选择了——世界之钥用罗兰的生命拴住我,那就让他死好了。都走到今天,还要受那些神、神圣器、见鬼的命盘掌控,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必要。”
哈玛盖斯死死抱住他,说不出话。
“可是您没有死。”良久,他才沉沉吐出一句话。
“是的。”席恩不带笑意地勾了勾唇,抚摸他黑褐色的头发,“我想岔了,罗兰是死后才成为时旅者——他的尸体不见了。” 哈玛盖斯紧张地抬起头:“那他……”
“哼,他当上时旅者,就和我成为惑乱之星一样,在开始就不能逆转了。今后要提防的不是我的过去,而是他会在未来跳出来妨碍我。”
小龙在心里增加了要监视兰冰宿等人的任务。
怀里的孩子,隔着贴身结界,也传来真切的温暖,席恩的双眸有一瞬的茫然,似是等待,也像是抗拒。
他的一生总在挣扎,如今,挣脱了对命运的恐惧,挣脱了对孪生弟弟诅咒般的爱恨,他还是没有办法面对最后的解脱。
哈玛盖斯什么时候会报仇呢?
“主人?”小龙感到养父的心跳似乎沉寂了一刹那,担忧地仰起头。那只停留在他发上的手落在他的额头,轻触能源石,不带一丝敌意。
“帮我泡杯茶吧,哈玛盖斯。”
说这话时的他,带着一抹黑夜的温柔,极轻柔又极沉重,仿佛打湿了翅膀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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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漫长而寂静,黎明的到来却像瞬间之事,连个缓冲的余地也没有。
阳光充足的沙龙,摆上了可以坐十数人的橡木长餐桌,当地用无花果、肉桂和海鲜酱调味的食品散发出浓郁的味道。
“咦,轩风你戴眼镜了。”
两位失业满愿师坐在垂着美丽边角的桌旁,穿着当地流行的点缀白色蕾丝,俏丽的浅蓝色丝绸长裙,手摇银红色的孔雀羽扇,就像上流贵族的仕女。
南城满愿师秀致的脸庞上多了一副垂荡祖母绿挂坠的水晶眼镜,表情无奈地推了推:“保护眼睛,最近做的事有点多,反正材料不要钱就申请了。”
“席恩绑架你?是要你做什么?”邱玲立刻问。
虽然北城满愿师是公认魔王最小白的后代,但某些场合却会展现出惊人的敏锐,比如此时。
“……不能说。”轩风一脸“我忍辱负重”,双手合十看着天花板,“佛祖作证,我是被逼堕入阿鼻地狱。”希露菲尔被禁言她们还可以钻空子,可是和恶魔玩文字游戏?她又不是傻了!
邱玲奇道:“这个姿势,向上帝祈祷比较正确吧。”酷爱美男的南城满愿师嗤之以鼻:“我们东方神界还有不少美人,比如二朗神,耶稣那个大胡子男怎么能拿来相比,好歹我的老板是大帅哥!”
她侧过脸,一时间,窗外的景色倒映入她的眼眸,万里晴空,云淡风清,只剩轻浅的呼吸。
胸口窒闷涌上,邱玲紧紧握住扇柄,为朋友感到心痛。
“轩风,贝姆特城主他……”
“没什么。”仿佛很短的一刻,少女的声音拖曳出透明的轨迹,融化在风里,“人说爱情死亡后,分三种态度:愚者多怨,仁者不言,智者不记——我想我就是最坏的第三种。”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扇骨,眼里有一种沉淀后的空虚:“我想过,在听到他的死讯时,我想过,是不是答应他的求婚,陪他度过最后一段日子;或者和野冰回去,到战场找他。但是,我最终只庆幸我没有当他的女朋友,没有像以前一样游戏,我有过情不自禁,但我没有跨过那条线。”
“他,不是我的男人。”
“可是,你很喜欢他吧。”邱玲搭住友人的肩,难过地低语,“那是一生,再也不会有的恋爱了。”
风从敞开的窗轻轻吹进餐厅,带着早晨清新的空气,轩风闭上双眼,想象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她喜欢这世上所有的晨风。
“他是最好的。”她睁开眼,眼神变得无比辽远,“但最好的未必最适合我。”
她深恨战争,与战争为伍的佣兵王……她爱贝姆特,但是她永远也不会后悔放弃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裙摆曳地的舒缓声响传来,身穿西地风格的优雅米色长裙,肩上坐着花精的伊莎贝拉走进,款款笑语:“早上好。”简单的中文是最近学习的结果。
“早上好,伊莎贝拉。”轩风和邱玲都是自来熟的人,几天就和这位魔王阵营中地位特殊的女性混熟了。
列文哥哥身边的女孩子越来越多了。伊莎贝拉轻摇雪松扇骨的薄绿折扇,在心里感叹。不过她看得出席恩和两个少女没有暧昧,应该说除了魔法以外的异性他都不上心——如果魔法有性别。
此地的主人很快进来,魔法特有的气味顿时飘进房间,这是一种经过长年的浸淫,刻入历史的醇香。
卡雅和依路珂跟在他身后,哈玛盖斯为他拉开椅子,格兰妮给所有人调制咖啡,丽芙从厨房端来刚煮好的水果粥。
“谢谢。”席恩由衷感谢,今天的早饭一看就没胃口,他讨厌鱼腥味。
“主人,这个开胃菜您可以吃。”哈玛盖斯的声音还是温温的,像热开水。
同两位客人打过招呼后,小龙帮养父布好暖胃的水果粥和无花果果酱涂抹的煎蛋。
“哇,开饭咯。”卡雅开心地品尝格兰妮为她泡的花蜜茶。欧斯佩尼奥抱着粉红小猪从空间门走出来——他挺喜欢人类的食物。
轩风和邱玲再度看呆了这对最美的萝莉正太,伊莎贝拉也不例外。
“拉菲格呢?”坐下后,席恩照例问。邱玲皱皱鼻子:“在睡懒觉呢。”
从私心角度,邱玲不讨厌席恩,魔王性子冷漠却很有礼貌,见面时总是简短地问候或点点头;餐具不会少她一副,显然把她当自己人对待,不像那个傲慢的诺因王储,成天用鼻孔和眼角对着她,当她是食客鄙视,言语尖刻。
她也和性冷的人相处惯了,冰宿就是这种类型。而且席恩身边的人都对她很友善,在中城,只有杨阳闲暇时才会关心她。
不过……苹果酱的酸甜气息唤醒她的回忆,轻轻叹了口气。
也来蹭饭的魇魔之王满心不爽地坐在伊莎贝拉下首,因为再过去就是哈玛盖斯,离席恩最近的位子:“主子,你还是穿黑衣服啊,别告诉我你又自己洗衣服!”
轩风早就注意到席恩的穿着,没有人能忽视这个人的存在感。
纯黑的长袍只有在衣角折襟每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刺绣繁复流畅的线条,隐秘地掀起复杂神秘的一角,纤长的手指翻弄洁白的桌巾,微微低垂的额头上柔软的夜色发丝随风轻冉,半掩了那双冷银的瞳眸,整个人就像亚麻布上用厚薄不一的颜料描绘出的古老油画,仿佛身处光与影的深邃空间。
“不,我用除尘术。”席恩静静抬眼,低沉动人的嗓音响起在明亮的室内,“早。”
“早。”众人一致回应。
席恩宣布开动后,大家一起用餐。
弥漫着肉桂香味的鲜鱼汤,浇上海鲜酱的米饭,奶油黑樱桃馅饼的甜香和黄油酥皮蘑菇汤的浓香恰倒好处的配合烘托,轩风觉得这里的早餐味道不错,原来席恩很挑食。
依路珂和卡雅为最后一块鹅蛋卷争执起来,还拉上长兄裁决。
“别吵架。”伊莎贝拉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再切开蛋卷,安抚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魔王端起茶杯,施法确定无毒后,才浅浅入口,春j□j和少量薄荷泡的花茶,清香扑鼻。
用餐的气氛很轻松,不像以前希丝蒂亚和艾拉拉在场时弥漫着诡异的氛围,虽然席恩不是会受外在影响的人,还是感觉到了。
自从结束了钻石王老五的身份后,魔王陛下就万分怀念清凉有劲的单身生活,现在终于可以重温了。这么看来,身份暴露还是有好处的,可以把两个老婆送去神殿。
“列文哥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伊莎贝拉有点担心,夏尔玛大陆的进度完成得十分漂亮,但尼普亚斯大陆没有这样的条件,她最怕的就是席恩动用魔军侵略人类,虽然这是占领最快的方法。
席恩愉快地啜饮了一口饭后茶:“先研发浮游系统,西琉斯和萨曼都有类似的原始设备,开通南北大陆之间的航班,将来也方便向艾斯嘉大陆施压。一个礼拜后,我会去一趟拜亚帝国。”
伊莎贝拉放下心来,仔细思量,不禁遥想期待:那样的空中通航后,一个世界大融合的时代会到来吧。
格蕾茵丝不满:“主子,你完全可以把尼普亚斯大陆交给我们解决嘛。”
“洗洗睡。”席恩闭起眼不理。给这帮恶魔还不闹得血流成河,好在他事必躬亲的只有初期,等帝国建好,事情就统统交给伊莎贝拉和萨菲艾尔,他不管了。
轩风忍俊不禁,这些日子和她私下相处,席恩也染上了一点地球用语。
因为邱玲要求,用餐时间魔王都对她们施加了'方言术',日常交流无障碍。
“我们现在就洗了睡觉?”死性不改的魅魔女王抛媚眼,风情十足的诱惑神态连在座的女性也心脏漏跳好几拍。
哈玛盖斯微笑着站起,收走她面前的杯子:“请。”等到了客房他就把这女人撕巴撕巴吃了。
“又是你这碍事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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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亚帝国位于尼普亚斯大陆西南部,临近一望无际的拉姆斯达洋,地气温暖湿润,向东的戈壁盛开着名为沙漠玫瑰的植物,也是拜亚帝国的圣花。
首都珊达瑞,王宫占据了西面阳光最丰盛的一处高地,完全用巨石垒成的如山地基托起了整个建筑,在周围茂密的红杉林簇拥下,就像一朵红得鲜艳炽烈的沙漠玫瑰。崇拜太阳神的拜亚子民,只有王族能将宫殿建立在高处,象征'最受光芒眷爱'的一族。
午后,睡莲池边的侍女昏昏欲睡,偷懒地打起扇子。穿过水榭回廊,清冽的山风从半掩的落地窗吹进书室,含着庭园浓郁的含笑花香。
高大的书架旁,刚满十二岁的公主莉蒂亚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