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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仁禄蹬蹬蹬地抢上前去,伸出手去,抓向彭允衣袖。只听嗤地一声响,彭允衣袖给他撕下一大片,人却没有抓到。彭允头也不回,迈开大步,向大门处奔去。
这条壮士断袖之计,贾仁禄还是始料未及的,瞧着手中那片断袖,怔了一怔。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彭允已然奔出了数丈,拐上一条小道,向小院的月洞门跑去。
法正虽觉孟达的所做所为有些过分,但毕竟与之情好甚笃,还是担心彭允伤了孟达,叫道:“彭兄切莫急躁,事情尚未到无可解决的地步,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再做区处。”说话时脚下不停,疾追而上。
彭允怒道:“你是孟达那狗贼的同乡,自然为他说话。哼,今天我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在那厮身上戳个透明窟窿!”
贾仁禄瞧着彭允以奔到月洞门附近,心下大急,大声叫道:“老子是你老爷,叫你不要去寻仇,你居然敢不听,还不给我滚回来!”发足向彭允追去。
彭允道:“小人父母俱亡,就剩下姐姐这么一个亲人了,她便等同我的父母一般。如今姐姐遭小人抛弃,万念俱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这次只好不听老爷吩咐了,还请老爷见谅!”
彭允毕竟做过一段时间白毛男,轻身功夫实是一流,口中说着话,跑起来犹似足不点地一般。贾仁禄、法正奔了一阵,却见彭允离自己越来越远,看看追赶不上。两人互视了一眼,摇头苦笑,脚下加紧,发足奔了上去。
又奔了一阵,贾仁禄见彭允离大门不过数丈,焦急更甚,大叫道:“来人啊,将大门给我把住了,切莫将彭允放出去!”
忽听一女子冷冷地说道:“让他去!他死了,我在世上也就没了牵挂,可以安安心心的去了。”说话之人正是红袖。
彭允只觉头上好似有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心中原是怒火万丈,霎时间诸般火头一齐烧熄。他冷静下来,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瞧向红袖,哽咽道:“姐姐……”
红袖走上前来,两道冰冷地眼光向他射去,淡淡地道:“怎么又不去了?是不是没有刀子,来我给你!”袖出一把匕首,倒转剑柄,递了上去。
彭允和她目光一触,遍体生寒,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道:“姐姐,我知错了!我听孟达那厮要向张家提亲,一时气不过……”说到此猛得想起红袖还不知道此事,说出来只能更令红袖伤心,忙按住了嘴。
红袖笑了笑,道:“那很好啊,他是巴郡太守,自然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我不过是一个婢女,一个下贱的舞姬,又怎能配得上他,自不会再要他娶我,免得污了他的名头。”
便在此时贾仁禄气喘吁吁地奔了上来,拍了拍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半晌,看着红袖手中那柄青光闪烁的匕首,吓了一跳,伸出手去,夹手夺了过来,略感放心,道:“这怎么成!你切莫伤心,我一定想办法,让孟达那厮用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红袖向贾仁禄瞧去,脸上柔情无限,眼波盈盈,眼中泪光莹然,道:“这一切都是我命苦,我不怪任何人,自然也不会怪他。老爷有多少大事要办,不用为此事空费心神了。那日刘璋将我送与老爷,我便是老爷的人,今生今世,我哪也不去了,就在府中服侍老爷一辈子。”说到这里,眼泪流了下来,脸上神采飞扬,又是害羞,又是欢喜。
彭允道:“我也是,我也一辈子服侍老爷,哪也不去了。”
贾仁禄扶起彭允,道:“你们这又何必呢,我不过是行了针鼻大的一点好,不值得你们这样做。红袖,一段感情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这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咱们慢慢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红袖垂泪道:“老爷这么说是不肯要我了,一定要将我赶出门去?”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红袖泣道:“我知道我身分下贱,连老爷也瞧不起。既是老爷不喜欢见到我,不用你费神把我嫁出去,我自己有脚会走。”迈步向大门走去。
贾仁禄只觉头大如斗,忙抢上前去,张开双臂,将其拦住,侧头对法正说道:“好了,好了!孟达那厮爱娶谁便娶谁,老子不管了,瞧这通乱!”
第268章 … 新笑旧哭
红袖一番作为看似无理取闹,其实却大有深意,这样做一来迫使贾仁禄就犯,使得他不再为孟达之事劳神,免得他在与孟达的争斗过程中,万一不慎受了伤损,或了中了诡计。二来孟达少了贾仁禄这个劲敌的阻挠,也可以如愿以偿地娶到张家小姐,可谓是一举两得,两蒙其利。
法正侧头瞧了瞧红袖,长叹一声,显是在说孟达竟然只因身分地位便抛弃了这么一位品貌俱佳的女子,实是有眼无珠。他情商颇高,又身处局外,不似贾仁禄一般当局者迷,实已看出红袖对孟达已心灰意冷,完全失望,而对贾仁禄这个不遗余力,诚心相帮的傻小子情深一片。若非如此他内主尚虚,颇想娶了这个秀外慧中的俏佳人。
贾仁禄侧头瞧向红袖,道:“你放着好好的太守夫人不当,偏偏想在老子这里为牛为马,这不是犯贱么?”
红袖撅起小嘴,扭过头去,不再理他。法正嘴角似笑非笑,对贾仁禄说道:“人各有志,岂可强求?军师这里的仆婢如此忠心不二,真是叫人羡慕啊。”
贾仁禄苦笑道:“唉,你是知不道啊,这些下人的鬼心眼多着呢,哪一招没拆好,都够老子喝一壶的,这不眼下这个小妮子就够让人头痛的。”对红袖说道:“好了,孟达的事老子不管了,这下你可满意了?”
红袖破涕为笑,道:“老爷昨晚操劳政务,很晚才入睡,如今一定很累了吧?”贾仁禄昨晚先是同孟达喝酒长谈,后同红袖磨牙聊天,诸般作为和操劳政务半点也扯不上关系。红袖如此说,不过是不想他在法正面前下不来台,硬往他脸上贴金罢了。
贾仁禄昨晚几乎整晚未睡,实是疲累异常,只因今日大小事情不断,这才不感到疲倦。经她这么一提醒,困意顿生,打了呵欠,道:“你不说我倒给忘了,咳……咳,昨晚处理政务到了快四更,真是困死了。”
法正献上马屁,道:“军师勤劳国事,夜以继日,真是在下学习的榜样啊!既是军师想休息了,在下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了。”
贾仁禄道:“孟达的事我是不管了,也不会帮他出什么主意,还请孝直回去之后婉转地为我分说。”
法正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告辞离去。
红袖道:“老爷一定很累了,我便服侍老爷更衣休息吧。”
忽地两位少女走了上来,同时哼了一声,道:“服侍老爷休息一向是我们姐妹的活计,又有你什么事了?”
贾仁禄凝神一看,却是梅、兰双姝,不禁头昏脑胀,几欲晕去。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日后行走江湖之时,宁可招惹小人,也千万不能再招惹美女了,否则便后患无穷,甩不开,挥不掉,当真是头痛之极矣!
这一场由姐弟相认所引发的风波,就此告一段落,一切又归于平静。接连几日太平无事,贾仁禄这个喜欢生发的热闹的市井小人,却终日无所事事,难免无聊。只是红袖新遭情变,郁郁不欢,他倒也不敢胡乱招惹。梅、兰二花不知怎的,像是吃错药一般,对他爱理不理的,搞得他头大如斗,不明所以,也就不敢胡作非为,倒行逆施了。正当百无聊籁之际,忽地心血来潮,便想到要和彭允一起出城跑马。可彭允是以跑马为名行泡妞之事,当然不会欢迎他这个大电灯泡前来搅局了。只不过他身份显赫,地位超然,彭允当然不敢正面拒绝,拐弯抹角地同他讲了个把时辰,终于使他认清错误所在,痛改前非,赌咒发誓从今而后再也不当电灯泡了。
连电灯泡都没得当,这生活便显得更加无聊,贾仁禄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重操旧业,躲在屋里看春宫图,以打发无聊时光。这日正看得心神俱醉之际,忽地一只小手伸来,将他手中的春宫图一把夺了过去,跟着一阵女子的声音叱道:“别看了!真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法孝直又来了,还不赶紧的去见他。”来人正是梅花。
贾仁禄皱起眉头,道:“没大没小,怎么和老爷我说话呢。你们几个泡妞的泡妞,失恋的失恋,生气的生气。一个个都不理老子,老子不看这个,还有什么事可干啊!”其实若要打发时光,或可像关公那样读读《春秋》,或可像赵云那样练练功夫,或可像徐庶那样约约友人出外踏青,吟诗作赋,可干之事甚多,也不一定非得要看春宫图。贾仁禄这个大流氓,被抓到现形无可辩解,只得强辞夺理了。
梅花将春宫图往袖子里一揣,哼地一声,不再理他,转身出屋。贾仁禄大声叫道:“别没收啊,老子可是你的老爷,你可别这么心黑手狠,快还给老子。”
梅花嗔道:“再叫就一把火烧了,让你没得看。”
贾仁禄瞪了她一眼,嘀咕道:“不叫就不叫,有什么了不起。再说你要烧便烧,我还有,嘿嘿。”
他这声嘀咕颇为小声,梅花却像是听到了一般,道:“你那些烂图藏在哪里,我都知道,别惹的我不开心,不然统统给你烧了。”
贾仁禄默然无语,心道:“这小妮子最近是吃错药了啊!唉,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来到前厅,见到法正,寒喧几句之后,贾仁禄挖苦道:“孝直可是很少到我的狗窝里来走动,今天是刮得什么风啊?”
法正苦笑道:“军师才思敏捷,不论多大的事片时便决,不虚多耗时光。我头脑笨拙,处理事情颇慢,哪能像这般军师这般悠然自得,只好将勤补拙,多耗时光了,这样一来便没有什么时间来军师这走动了,还请军师见谅。”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真有你的,没想到孝直也这么会拍马屁,哈哈。”
法正笑了笑,道:“呵呵,军师怪责的是,我以后便多来军师府上走动便是,到时军师可不要嫌我太烦人。”
贾仁禄道:“孝直说得哪里话,最近无聊死了,我还巴不得孝直天天来呢。”顿了顿,又问道:“我看孝直也不像是来我府上聊天磨牙的,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法正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替子敬来送请柬的。”
贾仁禄大声叫道:“不会吧,子敬的婚事搞定了?”
法正点了点头,道:“定于下月十一,还请军师介时赏光。”
贾仁禄皱起眉头,道:“下月十一,好象有些迫促吧。子敬这小子难道是想早生贵子,等不急了吗?哈哈!”顿了顿,又道:“那时老子说不定已经领兵出征了。”心道:“不知怎的,老子一见这小子就想吐,这婚礼能推就推,还是不参加的好。”
法正摇头道:“南中各族散居各地,道路不一,或远或近,聚集起来,颇耗时光,非是一日之功。加之主公这里要准备军粮兵器,也需一段时间。如今十月将尽,还未有南中方面的消息,这场战今年看来是打不成了。我料下月十一这日军师一定在江州,哈哈!”
贾仁禄沉吟片刻,道:“孝直说的没错。既便兵马能短期内集结完毕,从南中到江州的道路崎岖,不利大兵团行进,兵马往来颇不容易,估计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那日我急于报仇,竟未考虑到这一点。唉!看来姜冏这仇今年是报不了了,只有等明年了。”说到此脑海中不禁浮现浑身浴血的姜冏正咬切切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