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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他上次在墓上诉说案发经过已被人见到,他就不该再一次干这样的蠢事,可是他太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只有他耍别人的份,别人是永远也没有办法耍他的。再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是十分的刺激,而他正需要这样的刺激。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最终他还是决定前往姐姐坟上汇报工作,哪知等待他的竟是死亡。蹇泰满心希望能等来邓艾,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蹇福。不过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终于知道自己儿子死亡的真相。
蹇福众寡不敌,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而蹇泰也因太过激动而呜呼哀哉。两人一前一后的赶到阎罗王那报道,蹇乂和王三媳妇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了这个消息,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那就不得而知了。
离乱葬岗百步开外的小土坡上埋伏着几个人,当先是一个马脸丑汉,正是贾仁禄。其时没有望远镜,他只好手搭凉棚,极目远眺。虽然这副臭皮囊原先的主人贾福不是近视眼,但天色既暗,距离又如此之远,他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眼中只有一个模模糊糊轮廓。不过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他早就心中有数,只有一个模糊轮廓,倒也不妨碍他预测事态的发展。他煞有介事的查察良久,说道:“好家伙,黑帮火并!只可惜实力相差太也悬输,看起来不得劲。要是蹇泰这老狐狸队伍里混有几个奸细,临阵倒起戈来,那可就有得瞧了。”
邓艾道:“蹇福屈身侍仇,苦心经营……营数年,不可能没些死……死党,怎的到了关键之时竟无……无人相帮?”
贾仁禄目视徐氏,徐氏答道:“蹇泰为商多年,老谋深算,不可能仅凭市井之言,就认定他的儿子是你杀的。蹇福毕竟年轻,在这老狐狸面前不可能一点破绽也不露。蹇泰其实对他早有提防,认他为义子不过是安他的心罢了。此番他所选的家丁肯定都是他的心腹嫡系,这些人一般难以被收买,当然不会倒戈助敌了。”跟着想起孙翊,长叹一声,垂首无语。
贾仁禄笑道:“好了,好了。如今这结果正是咱们想要的,可谓皆大欢喜,咱也别在这里唉声叹气了。”侧头在祝融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祝融点了点头,道:“可是你这里……”
贾仁禄笑道:“没事,孔明、元常就在新安,老子跑到他们那里趴着,他们自然会照着老子,不会有事的。”
邓艾闻言心中一凛,贾仁禄向他瞧了一眼,道:“你可是想问孔明、元常在新安做什么?”
邓艾被他看穿了心思,嘿嘿一笑。贾仁禄笑道:“自然是来查荀攸之死一案。皇上听闻荀攸猝死于新安,又听说在他死前你小子曾和他趴在一起,龙颜震怒。特命孔明、元常及老子等人组成治丧领导小组前赴新安,一来为荀攸治丧,二来查察他的死因。孔明是治丧领导小组组长,元常是副组长,两人位高权重,自然责无旁贷,不可擅离。老子不过是小小顾问,挂名而已。老子既没什么事干,又不想天天对着荀公达的遗体发呆,于是找个借口,溜将出来,搂着美媚逛逛风景,透透气。没想到半路上却遇上了你。既然你小子自投罗网,老子当然要押着你到新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跟孔明、元常解释清楚。”
邓艾吓了一跳,道:“皇上肯……肯……肯定认为是我杀了荀……荀公达,我若去新安哪……哪还有命在?我不去,我不去。”
贾仁禄笑道:“要是皇上驾临新安,你小子去了,不被五牛分尸,最起码也要被扔到锅里煮了。可现在坐镇新安调查事情真相的是孔明和元常。这两人都是通情达理,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这事要是你干的,你小子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拉回来枪毙。可这事要不是你干的,他们自然也不会冤枉你,审问明白后,自会还你清白。现在你若是堂堂正正的随老子去新安,证明你小子心里没鬼。你要是一心想逃,老子自然不拦着你,可到时你不慎被人逮着了,你可别指望老子替你说话。”
邓艾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对。我行得正,坐得正,又有何惧?”
贾仁禄点头微笑,道:“这里怪渗人的,又没有热闹可以看了。咱也别在这趴着了,还是赶紧闪人吧。”
当夜一行人回到偃师,贾仁禄命偃师县令立即准备囚车一辆,精干差役若干。偃师县令也不多问,接令后亲自去牢中挑了特大号囚车一辆,然后召集全县差役亲自挑选,选了身手极佳的差役三十余人,由县尉领着来到贾府。次日一早,贾仁禄令县尉将邓艾绑了,装上囚车,一行人策马扬鞭,首途前往新安。诸葛亮见贾仁禄去而复返,不由得有些莫明其妙,亲自出城迎接。贾仁禄将事情始末说了,诸葛亮向关在囚车里的邓艾上下打量,问道:“你就是邓艾?”
邓艾点了点头,诸葛亮笑了笑,对贾仁禄道:“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也能给你遇上,怪不得皇上总夸你是福将。”
贾仁禄脸皮虽厚,但在师父面前倒也不敢吹牛,嘿嘿一笑,道:“这运气来了,当真是连城墙也挡不住。”向邓艾瞧了一眼,在诸葛亮耳边低声道:“老子怎么看也觉得这小子不像是杀人惯犯。一码归一码,咱可不能因为杨瑛的事而找他麻烦。”
诸葛亮道:“这里不是说话所在,咱们先进城吧。”
县衙正堂,诸葛亮屏退左右单独与贾仁禄叙谈。诸葛亮道:“这邓艾可是杨瑛的意中人?”
贾仁禄点了点头,诸葛亮轻摇羽扇,道:“你打算怎么办?”
贾仁禄道:“不知道。这事难办的很,为私,老子自然希望杨瑛能得到幸福,和心上人百年好合;为公,老子却希望杨瑛能以大局为重,前往鲜卑和亲。老子现在左右徘徊,进退两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师父,不知您是怎么看的。”
诸葛亮道:“邓艾乡试时的试卷我调来看过,答得很不错。只可惜此人桀傲不逊,稍立微功,必会得意忘形,目空一切。不甘居人之下者,必想要居人之上,若重用此人,必将给国家带来后患。如今国家人才济济,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我看不如……”
贾仁禄笑了笑道:“师父就是师父,一眼就看出这小子的毛病所在。”
诸葛亮道:“你可同意我的想法?”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人才难得。小子辈中除了姜维无人能望其项背,就这么废了,怕是有些可惜。”
诸葛亮道:“我也有同感,只是为了国家长治久安计,有时不得不做些牺牲,何况现在他还左右着杨瑛的决定,只有除了他,杨瑛才会心甘情愿的嫁入鲜卑。”
贾仁禄沉吟片刻,长长叹了口气问道:“师父,你认为杨瑛出塞,真能阻止轲比能扩张,给汉鲜两国带来长久和平?”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世事如浮云,将来的事情到底如何可难说的很。”
贾仁禄道:“既然如此,让这么一个弱小女子舍弃至爱,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使命,跋涉千里,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岂不太委屈她了?”
诸葛亮笑道:“你问得真好笑。婚姻大事向来是由君父作主,哪管他们之间是否情投意合?小两口成了夫妻,开始总会有些磨擦,日子久了,自然也就好了。你和貂婵成婚不也是由曹操作主的么?我想貂婵当初心里肯定一万个不愿意,可现在呢?呵呵,不用我多说了吧?”
贾仁禄一时语塞,道:“这个……这个……唉,老子是辩不过你。不过既便杀了邓艾,杨瑛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前往鲜卑,倘若这小妮子十分烈性,殉情而死,咱们可都傻了眼了。”
诸葛亮缓缓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你有何妙策化解此事?”
贾仁禄苦笑道:“宁拆十座庙,不悔一门婚。这种烂事你自己不愿搞定,就扔到老子手里,不明摆着让老子遭报应么?”
诸葛亮笑道:“我可不是不愿处理,而是真的束手无策。”
贾仁禄一脸无奈,道:“谁叫你是老子师父呢,好吧,老子就想一个法子。”
五天后,贾仁禄命人将邓艾从监狱里放出,带到馆驿。邓艾跟着差役来到大厅,只见大厅正中并排坐者三个人。正中坐着的是诸葛亮,坐在他右手边是贾仁禄,坐在他左手边的那人自己不识得,不过想来便是此次治丧领导小组副组长钟繇。三人神情肃穆,不苟言笑,有点三堂会审的架式。邓艾慑于气势,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贾仁禄满脸堆笑,上前扶住,道:“随行太医已详细检查了公达的遗体,证实公达乃因积劳成疾,猝然而死。这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蹇乂那桩案子也已证实非你所为,如今真相俱已大白天下,你也就不用在牢里趴着了。今天把你叫到这来,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呼,你已是自由之身,想去哪里尽可自便。”
最近一段时间邓艾日日夜夜就盼着有朝一日能沉冤得雪,可这一天真的来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当下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贾仁禄笑了笑,道:“会试之期虽过,可是榜单尚未公布,你还有机会。我们冤枉了你,害得你无法参加考试,自会做出相应补偿。”指着案上放着的一卷白帛,又道:“这就是今番会试的试卷。我们三人连名上表,替你陈述冤情。皇上怜你遭遇,破例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在这里考试。我们三人就是主考官,具体规矩一会元常自会对你说明。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可得好好把握,倘若你拉稀摆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算老子饶了你,皇上也不会饶你。到底是要老老实实的展试你的才华,还是要投机取巧、混水摸鱼,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邓艾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良久,跪倒在地道:“多谢三位大人,多谢三位大人。若非三位大人连名上书,小人将永无出头之日。三位大人之恩,小人定当铭于五内不敢一时或忘!小人能获此机会,已是檄天之幸。若是执迷不悟,投机专营,又怎对得起三位大人的厚恩?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钟繇道:“你可别谢我们,要谢就谢皇上。”
邓艾连连磕头,道:“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当下钟繇将考试的规矩一一讲明,然后将卷子发下。笔墨砚台等物自是早已备好,不用邓艾操心。邓艾定了定神,来到案前坐好,摊开试卷,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微一吟神,提笔作答。
贾仁禄煞有介事的看了一阵,突然间一阵困意涌来,势如排山倒海。他打了个呵欠,跟着趴在案上,打起呼噜。诸葛亮轻摇羽扇,笑吟吟的看着邓艾,默不作声。三人中就属钟繇最敬业,时不时来到邓艾跟前,低头细看。他有了一次监考经验,收放更加自如,此时他表面上虽神色漠然,心里却啧啧称赞。
显示时间的沙漏还只漏到一半,邓艾便已飞快的将题答完。这场考试可是关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