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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吏吓了一跳,飞快的跑出大殿,唯恐跑得慢了被抓去煮了。他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定了定神,寻思:“邓艾这厮仗着自己灭了魏国,就为所欲为,这接管城池还不到一天就做了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再往后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我若是继续呆在这里,就算不被他杀了,也要受他的连累,被朝廷杀了。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离开这个鬼地方,跑到历城出首,拿这事做个进身之阶。嗯,妙极,妙极,就这么办。”
当下他以最快速度跑回自己的狗窝,找出几件换洗衣服,包成一包,背在肩上。将几两散碎银子揣进袖袋,快步出屋,跟着飞身上了一匹毛都快掉光了的瘦马,径出西门。
历城位济南郡之西和临淄相去倒也不远,他从临淄出发经乐安郡的一角,很快就到了济南郡治东平陵。
那日司马懿听到了邓艾跨海偷袭的消息,心下大骇。作为太尉他自然恨不得马上带兵赶回去勤王。可他也知道这样做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贾福这厮最爱耍花样,自然不会让他安安稳稳的回去救人,肯定已在半路上扎好口袋,等着自己去钻呢。出于这个想法,他迟迟不动,这几日都在城中苦思良策,哪知这主意还没想出来,就收到了曹丕玩火自焚的消息。他听了之后,着实吃了一惊,跟着仰天长叹数声,召集众人商议行止。乐进受了刘备受命之恩,心存感激。蒋济对魏国已心灰意冷,二人都极力主张投降,其他官员都没有主心骨,自然人云亦云。司马懿本有心顽抗到底,可见众口一词,也无可奈何,率众出降。贾仁禄闻报心里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他先是在营中手舞足蹈了好一阵子,然后唧唧歪歪地说了一大堆没人听得懂的糊话,跟着颤颤巍巍的跨到卢柴棒身上。由于高兴过了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竟以右脚踏蹬,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一度上演了贾仁禄倒骑马。虽然众人都知道他常发神经,不过这样错误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均是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贾仁禄自许城打围之后,从未犯过如此低级错误,见众人发笑,一张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将进去。
徐氏见他神经不怎么正常,说话语无伦次,办事颠三倒四,怕他在如此庄重的场合下出丑,贻笑大方,忙跟了上去。有了她的照拂,贾仁禄倒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最多也就拿倒公文,念错降将名字仅此而已,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啰里啰嗦的仪式完成后,贾仁禄与司马懿并骑入城。诸将经验老道,进城之后都不用他指示,自去办理安抚、整编、清理、封仓诸般手续,一切井井有条。贾仁禄则置酒于高台之上款待司马懿,两人在战场上斗了好多年,不打不相识,此番难得聚首,惺惺相惜之意油然而生,当下各道仰慕之意。聊了几句之后,贾仁禄发现司马懿虽满腹经纶,却不似诸葛亮、钟繇那样一本正经,颇有几分市井无赖之气,和自己倒有些臭味相投。心情激动之下,他竟忘了司马懿八面玲珑,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之深相结纳。这一晚贾仁禄喝了很多酒,醉得人事不知,到了次日午后兀自头昏脑涨。好在诸般事务都有人打理,报捷之表也由徐氏写就,差人送入关内,一切井然有序,却也不用他多操心。
当那小吏到了东平陵的时候,魏国旗帜早已被人取下,大汉赤帜在城头上的迎风招展。他担心邓艾差人拿他,一路狂奔,到了这里已气喘吁吁,肚子乱叫。他牵马进城,找了家酒肆点了几样小菜。
其时离吃饭时间还早,饭馆里的人不是很多,他要的酒菜马上就做好端上,那小吏举起筷子正要吃饭。却见一位老者笑呵呵的向他走来,说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那小吏上下打量他一番,只见他约五十余岁,穿着件淡青丝制长袍,两鬓如霜,颏下一部短髯,面容和蔼却不失威严。那小吏在官场上混了有些年头了,善于察颜观色,知道他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豪贾,忙恭敬答道:“我姓丁行二。老人家叫我丁二便成。“那老者道:“在下没有什么嗜好,就是爱交个朋友。你这边还有空位,我能坐过来么?”
丁二道:“老人家请便。”
那老者在他对面坐下,自有人将他的饭菜碗筷移了过来,两个壮汉站在他身后,一位娇媚万状的少妇则笑盈盈的坐在他边上。老牛吃嫩草在这时代实属平常,丁二也不多问,说道:“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做何营生?”
那老者眼珠一转,道:“在下姓田单名一个单字。”
丁二噫的一声叫了出来,说道:“您竟和战国名将田单同名。”
田单笑道:“在下正是他的后人,爹爹希望我能继承祖宗遗志,在这世上有一番作为,这才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可在下奔波半生,仍是一事无成,当真惭愧的很。”
丁二道:“老人家说的哪里话来,您穿着非俗,仪表堂堂,一看就知不是凡夫俗子。如果你这样也叫一事无成的话,那我真该找面墙撞死了。”
田单笑道:“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我听你口音像是临淄人,想向打听件事,不知肯否见告?”
丁二道:“您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就是临淄人。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吧,不用这么客气。”
田单道:“我听说汉军已进了临淄,不知可有此事?”
丁二点点头,道:“嗯,正是如此。”
田单道:“那城内情形如何?汉人进城后可曾杀人?”
丁二道:“汉人秋毫无犯,城内秩序井然,一切都有条不紊,就和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一般。”
田单捋着胡子,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朕……我就放心了。是这样的,我原就是临淄人,打小随叔父到长安经商,如今我年纪大了,厌倦了商场的尔虞我诈,打算回故里安享晚年。可我到了这里才听说临淄在打战,我害怕汉人进城后别有一番杀戮,故迟迟作不了决定。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丁二见他和蔼可亲,对他颇有好感,道:“这么说你打算到临淄去?”
田单点点头,道:“嗯,我打算吃完饭就回去。”
丁二道:“我劝您还是在这住上一段时间再回去。”
田单眉头一皱道:“哦,这是为何?”
丁二四下瞧了瞧,压低声音说道:“这可是件大事,我觉得您忠厚可信才和您说的,您可千万别对别人说啊。”
田单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丁二伸嘴在他耳边悄声道:“驻守临淄的邓艾要造反,临淄迟早要有大事发生,你现在要是去了,等于自寻死路。”
田单全身一震,向他打量一番,道:“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能听风就是雨,人云亦云。”
丁二最受不得激,道:“您以为我和您说的事情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我可有证据!”
田单道:“哦,这我可不信,邓艾真要造反,如何会有把柄落在你手里。就算他真有把柄落在你手里,又怎会让你太太平平的来到此间,和我闲谈?”
丁二道:“邓艾反状已露,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原是魏国刘丞相底下的书吏,邓艾进城之后见我聪明伶利,应对敏捷,就把我要了过去。我在他身边服侍,他的内情我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进城伊始就做了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害怕受他牵连,这才逃了出来。”
田单道:“那个相士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唉,只可惜我当时不听他的话,一意孤行,没想到这番行程还真是一波三折。不过我实在很想早点回去。官场上的事我或多或少也有所了解,邓艾都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您能和我说说么?我好判断判断是该星夜就道呢?还是逗留此间?观望态势。”
丁二悄声道:“我看你是个老实人,和你说了也不打紧。邓艾还未进城,就封刘丞相为尚书令,其他官员各依高下拜官,什么镇西将军、征东将军的我一时也记不了那么许多。”
田单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道:“什么,他一个小小的威远中郎将,居然敢封人作尚书令,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何况尚书令不许封授已成朝廷惯例,他难道不知道吗?”
丁二伸手按住他的嘴,道:“轻点声,你想让邓艾的人听到,把我们都抓起来?”
田单定了定神,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这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丁二道:“比这更过分的我还没说呢。魏主曹丕害怕汉人进城之后找他麻烦,自焚而死,这事您应该知道吧。”
田单点点头,道:“我听说过。”
丁二道:“邓艾进城后,立即追尊他为骠骑将军、扶风王,令人与王礼厚葬。”
田单浑身发抖,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嘴里只道:“反了,反了。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丁二道:“这些都只是收买人心,不可能立竿见影,马上见到成效。不过之后他做的一件事,可就后患可虑了。”
田单问道:“什么事。”
丁二道:“他写报捷表章 ,写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叫我拿魏国投降时献上的文薄给他看。当他知道青州一年食盐收入约有近千万两白银时,就动了歪脑筋,发了个文命有司每年将食盐收入直接交入州库,不必上交国家。有了这笔惊人的收入,他招兵发马可就容易得很,你说他不是要造反又是什么?”
田单面色铁青,霍然而起,道:“气死朕了,气死朕了,朕不杀这厮,誓不为人!”
丁二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
田单道:“事到如今,朕也不瞒你,朕就是当今天子。”
丁二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倒在地,道:“微臣有眼不是泰山,望皇上恕罪。”
周围百姓听说那老者是皇帝,吓了一大跳,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
那化名田单的老头,正是刘备。他关心前线战局,贾仁禄前脚刚离开洛阳,他后脚就到了。其后他接到邓艾攻到平寿的消息,一时按捺不住,带着刘夫人和几位武艺高强的御林侍卫,微服私访,一来可就近了解些汉军进城的情况,二来没了烦人的仪仗及迎送官吏,他们可以更加尽兴的游览泰山胜境。离开洛阳之后,一行人取路兖州径奔青州而来,途中众人在泰山小住了数日,遍览山前山后的美景。刘备在领略了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同时,也萌生了封禅的念头,其实这个想法藏在他心底已经很久了,要不然他也不把给自己的两儿子一个起名叫刘封,一个起名叫刘禅了。当然这次他依旧将封禅这个念头深埋心底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不过刘贵妃通过察颜观色,还是猜出了十之八九,心中暗暗转着念头。
当刘备到了济南郡治东平陵的时候,魏国已经灭亡。其时正值盛夏,天气燥热,他们一行人走得累了,便在这家酒馆稍适休息,哪知竟与前来告刁状的丁二不期而遇。
刘备伸手扶起丁二道:“不知者不罪。你刚才说的可都属实?”
丁二道:“微臣敢以脑袋担保,微臣所说句句属实。”
刘备道:“好,你这就随朕到临淄去,诛杀这厮,事成之后,朕即以他的官职封你,绝不食言。”
丁二兴奋的整张脸变了形,跪了下来,道:“多谢皇上恩典。”
刘贵妃道:“皇上,且慢。”
刘备向她瞧了一眼,道:“哦,你有何话要说。”
刘贵妃道:“既然邓艾图谋不诡,临淄便成了虎穴龙潭,皇上万金之躯,岂可深入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