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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贾仁禄换上一套朴实无华的装束,看上去就像个农民。他离了司马懿为他准备的那间不太豪华府邸,直奔城东,在那雇了一辆马车,径出东门。
他只催车夫向前,车夫不知目的地是何方,越走心里越没底,问道:“老爷这是要去哪?”
贾仁禄取出十两银子,道:“十两银子雇你十天,总够了吧?”
车夫大喜道:“十两银子雇一个月也够了。小的好好服侍老爷,老爷要行便行,要停便停。”
当晚停在东平陵郊外一处小镇,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客栈歇宿。贾仁禄抹身洗脚,吃了晚饭,倒在坑上便打起呼噜。睡至中夜,一道黑影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车夫。只见他四下瞧了一眼,从腰间拔出一柄亮晃晃的匕首,插入门缝,拨开门闩。只听吱呀一声轻响,木门缓缓开了,车夫闪身而入,轻手轻脚的来到贾仁禄跟前,举起匕首便要戳下。
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屋顶上疾闪而至,抓住那车夫的后领,将他扔了出去。那车夫大叫一声,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下,一动也不动。车夫的大叫引来了客栈掌柜及一帮伙计,他们各执器械,凶神恶煞的站在那身着黑色紧身衣的不速之客的面前。原来这是一家彻彻底底的黑店,和《水浒传》里描写的也没有什么两样。那车夫和他们是一伙的,平时到处招览生意,一见到有钱人,就千方百计将他们拉到和自己有关连的客栈里。客栈掌柜则负责在酒饭里下药,将人麻翻,然后由车夫或伙计动手,结果那人性命,并将其开膛破肚,把他的肉一片片切下,把去做成人肉包子。
贾仁禄人长得很不起眼,穿的也很不起眼,原本不会引起车夫的注意,可他这一露财,足以使车夫起坏念头了,便将他带到这么一个毫不起眼客栈里开剥。这种下作的买卖,这车夫也不知做过多少回了,自是熟能生巧,哪知这次碰到了硬茬,这人没剥成,自己倒先倒着飞了出去。
那帮流氓和那黑衣人对峙了一盏茶的功夫,蓦地里客栈掌柜大叫一声,率众冲上。那黑衣人丝毫不惧,伸手入怀,手中多了五把飞刀。但见她右手轻轻一扬,冲在最前的五个壮汉,哼也没哼就倒在血泊之中。其余流氓对望一眼,发一声喊,四下乱窜。那黑衣人双手连挥,飞刀密如连珠般的从他手中飞出,不片时所有流氓均来不及逃走,中刀倒地屋前闹了这么大动静,贾仁禄依旧睡得死死地,呼噜之声震耳欲聋。
次晨醒转,他只觉头痛欲裂,双眼沉重,半天也睁不开来,四肢更是酸软无比,难以动弹便如在梦魇中一般。他想张口呼叫,却叫不出声,一张眼,却见床前坐着一人,正笑吟吟的瞧着他。贾仁禄大吃一惊,啊地一声叫了出声。那人笑道:“昨晚睡得还好吧?我没有吵到你吧?”正是祝融。
贾仁禄道:“你不是在长安么?怎么会来这里?”
祝融道:“哼,你每次出来都不带我,我气不过,就悄悄的跟着你。我知道你一定是嫌我长得黑,不如甄宓姐姐、貂婵姐姐那样皮肤白晰,不愿见我。所以我也就隐藏起来,不让你看见,免得惹你讨厌。”
贾仁禄绷起脸来,道:“孩子话,你也跟老子这么多年了,老子心里怎么想的,你难道不知道么?”
祝融笑靥如花,道:“那你为什么总不带我出来?”
贾仁禄道:“打战可是件十分危险的活计,这种大粪就该我们大老爷么来淘,你们这些娘们就该在后方好好享福,要不是老子有要用到甄宓、貂婵、徐氏她们的地方,老子也不会带她们出来的。再说了,谁说老子没带你出来的,上次不是带你出来过一次么?”
祝融撅起小嘴,道:“那哪里叫出来,只到了偃师就回去了。”说着便要流眼油。
贾仁禄道:“好了,好了。老子以后带你出来还不行么?”
祝融破涕为笑,道:“真的?你可不许耍赖。”
贾仁禄道:“反正老子不让你出来,你也会偷偷跟着出来,这样老子更不放心,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让你跟在老子边上呢。”向门外瞧了一眼,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地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个人,道:“看来老子的担心是多余的,母夜叉估计也就这水平,谁撞上了你,当真是前世不修。”
祝融气鼓鼓的道:“我救了你,你不说谢谢也就罢了,还说风凉话,快向我道歉!”
贾仁禄起身长长一揖,一本正经的道:“娘子大人在上,小生这厢给你赔你了。”
祝融笑得前仰后合,贾仁禄道:“好了,说正经的,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祝融道:“那车夫和这里的掌柜伙计是一伙的,他见你身上有很多钱,就把你引到这来,用药将你迷倒,然后车夫乘你熟睡之际,潜入房来打算谋财害命,幸好我及时赶到,出手阻止,不然你可真就再也起不来了。我见那车夫拿着一把匕首刺向你胸膛,吓得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哼,我这么担心你,你非但不领情,还说我是母夜叉,真是没良心!”说着伸拳在他的胸口上乱捶。
贾仁禄绷着个脸道:“现在又不用打战了,用不着擂鼓了,再说老子又不是大鼓。”
当年贾仁禄一再将孟获释放,祝融实在气不过,也像今天这样猛捶他的胸口,发泄胸中郁闷,当时他就是说得这么一句话。现在祝融虽是他的夫人,不过由于他长年在外奔波,家里又有好几个老婆,一碗水总是很难端平的,甄宓、貂婵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常常给他很大的帮肋,他多陪陪她们倒也无可厚非,如此一来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便十分有限了。祝融时常独守空房,百无聊籁之际,她只好一遍遍回想过去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是以事情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可这几个字,在她心头耳边,不知萦回了几千几万遍。此刻陡然间听得他又亲口说了出来,当真是又惊又喜,又甜又苦,百感俱至,泪水扑簌簌而下,道:“当年你就是说这些疯话,骗得我嫁给你。我到你家里终日见不到你,心里有多苦,你知道么?”
贾仁禄想想也觉得自己这些年对她太过冷淡了,不禁羞愧万分,起身来到案边,借用客栈的帛笔写下了三个歪七扭八的大字:“东平陵”。他将帛书折成了一个方胜,塞到了祝融的手里,说道:“老子这张嘴你是知道的,赌咒发誓的话那都是不作数的,所以老子也不说什么海誓山盟,豪言壮语。下次老子再冷落你的时候,你就拿这张字条给老子看。哪怕老子在其他女人的被窝里,见到这张字条,也会毅然绝然的离开,钻到你的被窝里!”
祝融小心翼翼的将字条揣入怀中,啐了他一口道:“流氓!”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上路吧。”
祝融道:“我来替你赶车吧。”
贾仁禄点点头,道:“去赶车吧。”心里补上了一句:“母夜叉。”
由于车夫换成了飞刀之技天下无双无对的母夜叉祝融,一路太平无事,两人很快就到了临淄。祝融正要将车赶进城,贾仁禄却要她停车,他下了车,来到城门口,取出写有自己名讳的金牌,在守城小卒面前一晃,道:“叫邓艾以最快速度死到老子这来,否则后果自负!”
一名小卒看清楚金牌上的字,吓了一跳,颤声道:“大人且在此稍待,我这就去叫。”
过了一会,那小卒急匆匆的赶来,道:“尚书大人正忙着处理公务,没空见大人,请大人先到馆驿歇息……”
贾仁禄打断他说话,道:“这小子没当官的时候,一听说老子来了,没穿袜子就跑了出来。如今这官没当多大,这谱倒不小,居然要我一个一品大员去馆驿等他召见,就是皇上也不曾这样待我。老子不吃一套,你去告诉他,就算是天蹋下来的大事,也先给老子放在一边,赶紧来城门口见老子,否则老子可就走了,至于老子走后会出什么后果,老子可不敢保证了。”
邓艾将贾仁禄头顶上最有实权的一顶乌纱帽给摘了,把去安在一个已烧成焦炭的死人头上,这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小卒自然知道,眼见他面目狰狞,显是为这事来找邓艾麻烦,心想这事可大可小,万一闹大了整个临淄都要遭殃,自己若是跑慢了,怕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不禁心里暗暗叫苦,道:“大人再等等,我马上就把邓大人带到这来。”
又过了一会,邓艾和那小卒匆匆赶来。邓艾全身披挂,银盔银甲,对着贾仁禄浅浅一揖,道:“下官适在校场练……练兵,身披甲……甲胄,只能以军……军礼相见,望大人恕……恕罪。”
贾仁禄也不理会,问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邓艾道:“想来大人是为下……下官承制封曹丕为骠……骠骑将军一事来找下官理……理论。这事利弊下官在给大人的信……信中已说的很清楚了,要是大人心里仍想……想不通,请大大……人移步下官家中,下官为您慢慢分……分剖。”
贾仁禄道:“老子还有许多大事要处理,没空听你瞎扯淡!”控制一下情绪,又道:“我刚进历城,手头上的事情千头万绪,闹得我心烦意乱。你这边的事应该比我的更多更乱,想来你心里也一定很烦躁吧?”
邓艾点点头,贾仁禄道:“皇上到了历城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吧?我向皇上告了个假,出来散散心。我顺道经过临淄,便来约你一起出去走走。”
邓艾道:“这……下官公务繁……繁身,忙得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都没有,实在脱不开身,还请大人另邀他……他人吧。”
贾仁禄道:“这一趟出游不只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它和你的前途息息相关,你要是不想再往上升的话,就当我从来没来过。好啦,老子也不耽误你办公了,就此告辞。”说着上了祝融的马车。
邓艾听说这事以他的前程息息相关,心中一惊,蓦地里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贾福最爱怕皇上马屁,在皇上面前阿谀奉承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他才能升得这么快。如今他刚进历城,手头上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有迹象表明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是什么使他放下手边堆积如山公务,心甘情愿的跑出来玩?嗯,一定是皇上想要微服出巡,命他随王伴驾,这一点也能解释为什么此行和我的前途息息相关了。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若是错过了,当真追悔莫及。”
贾仁禄右脚刚踏上马车,这个念头便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他满脸堆笑,抢上前去,道:“下官愿……愿随大人同去。”
贾仁禄回头瞧着他,道:“怎么,又不忙了?”
邓艾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嘿嘿傻笑。
贾仁禄道:“那就上车吧。”
邓艾上了马车,贾仁禄放下车帷。祝融扬鞭打马,催马向西北方向行去。
贾仁禄从上车后就一言不发,邓艾见他面色不善,倒也不敢多言。行了十余里,邓艾再也忍不住了,道:“咱们这是要去哪?”
贾仁禄道:“去乐陵。”
邓艾道:“这么说皇……皇上在……在乐陵?”
贾仁禄笑道:“你小子真聪明,居然连这也猜到了。”
邓艾听贾仁禄称赞他,心里很高兴,笑得十分灿烂,道:“皇上去乐陵做什么?”
贾仁禄道:“还不就是为了求仙。皇上听说你在黄县附近海域发现了一个大岛,他猜测这个岛就是一直不为世人所知的蓬莱仙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