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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逵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豆大的眼泪不住自他的脸上无声滑落下来,宝玉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去,愧疚与自责正在不断的给他带来着巨大的痛苦!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宝玉微微皱了皱眉,轻挥了半下手,不久一名神色惶恐的小兵被带了进来,他的慌乱畏缩与身旁引他进来的聚贤庄下属果敢剽悍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宝玉看了那畏惧的士兵一眼,温和道
“我便是这里的主事人,不知道你来寻我有什么事?”
在那士兵的印象中,统率这支凶神恶煞,杀起元军来就似砍瓜切菜一般的可怕队伍的,应当也是一位威风凛凛,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才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竟是这样一名洁净得似一尘不染,神情里带着浓重忧悒的俊秀公子!
大概是因为惊讶于面前公子的和气与温文尔雅,宝玉又问了一次,那士兵才从愕然中回过神来,忙道:
“小……小人是奉了鲍将军之命,来查问一下你们为何停止前进?顺带命这里主持大局的长官过去一趟。”
这小兵虽然将话说得结结巴巴,又是转述,但那鲍将军说这话时候的颐使气派与盛气凌人还是可以从这些言语里窥之一二。宝玉旁边手下本来均沉浸在痛失同僚的哀伤中,正愁无处发泄。又几名性情急噪的已经拔出兵器怒骂起来:
“妈个X,跟在大爷屁股后面拾回一条命,现在转脸又做官老爷了!”
“娘的,这狗日的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公子说话!”
“去把他们做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那小兵直吓得面青唇白,不住发抖,宝玉挥了挥手,场中却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微笑道:
“既然是鲍将军查问,那好,我就亲自过去向他汇报。”
不知怎的,这小兵忽然打了个寒噤,他只觉得面前这位公子此时微笑的时候,笑容里竟然流露出一种残酷的嗜血意味来!
宝玉的部队既然已经停住,身后跟随的那些残兵败将自然也随之停了下来。在死亡的威胁暂时被消除后,疲乏,劳累,还有劫后余生的恐惧一起漫卷过身心,不少人已经四肢摊开,不顾寒冷与饥饿沉沉的酣睡了过去。宝玉行走在这些士兵当中,一路上似是漫不经心的向那小兵探问着这位鲍将军的情况,待走到之时,已将此人各方面的情况摸透得十之八九。
鲍将军驻扎之处却是在地势较高的一处平坡上,可以将周围情形一目了然。宝玉身边只带了焦大一人随行,旁边士兵军官见了这一少一老两人,无不投以诧异的目光。那鲍将军踞坐在一块大石上,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干粮,见那小兵引了两人上来,大怒道:
“刘二!老子叫你去把那支炮灰队伍的头领叫来,你莫非把我的话当作放屁?”
刘二吓得浑身颤抖跪了下去,颤声道:
“鲍将军!这……这位公子就是那里领头的啊!”
这姓鲍的诧异的“哦”了一声,扯起一根草根懒洋洋的剔着牙齿,大刺刺的斜着眼道:
“你就是一直冲在前面的队伍的领头的?怎的这般细皮嫩肉的?看上去似个花旦?”
他这话问得是无理至极,宝玉却微笑道:
“将军大人说得是,他们都是我的家丁而已。”
这鲍将军也颇为诧异,“哦”了一声望了望天色道:
“既然如此,本将军已经吃饱了,你就带着你的人马上启程在前面开路吧,现在我们身处这等凶险之地,还是早些赶路为妙。等脱离险境后,本人一定抬举你一场大大的富贵!”
这厮只以为自己吃饱,精力充沛,旁人便都同他一般——也不想想一夜混战,他乃是被部下包围在正中,何曾经历过半分风险?以他的资历才干,能做到现在这等位置上,实仗了其妻妹乃是正炽手可热的六皇子弘兴的王妃的权势。
宝玉目光闪动,微笑道:
“将军真是深通兵法,精擅谋略,如孙武复生,吴起再世……竟然能想出立即起程的这等绝佳主意。在下马上便去着手动身。不过……”
“深通兵法,精擅谋略”这八字考语这鲍将军鲍雄实已经听过无数次,但后来就连他自己都知道那不过是旁人的恭维之言。不过饶是鲍雄这等酒囊饭袋,也对宝玉麾下的强悍战力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八个字自宝玉口中说出来,落在鲍雄的耳中,实在是正搔着痒处,喜得心花怒放,忙唤人打赏十两银子,不过想想又有些肉痛,旋即又改成五两。忽然听得宝玉话后面还带了个尾巴,忙不肯罢休的问道:
“不过什么?”
宝玉又一笑,他的牙齿很洁白,在场的军官却感受到了一股危险至极的强烈威胁霍然袭来!
“不过在此之前,求借大人的头颅一用!”
此语一出,在场的十余名军官无不惊骇莫名,顿时站起身来,呵斥着拔刀出鞘,又见似是文弱书生模样的宝玉身边只带了一个半截身子入土了的糟老头子,胆气陡升。
——反应得最慢的却是尚且沉浸在喜悦中的鲍雄。这厮苦思了半日头颅是什么东西,后来终于明白过来:
“头颅似乎就是脑袋。什么!这兔崽子竟然想要我的脑袋!他可是不想活了?”
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宝玉已霍然拔刀在手,出手如电!一刀劈下了身旁离他最近的一名偏将的脑袋!
——他拔的是却正是那偏将的刀!
血怒激!那无头尸身兀自矗立,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了一番,这才颓然转动着倒地,只有颈项鲜红惨白的断面上,殷红的鲜血激射出丈余高,落下来恰好滑滑腻腻的洒了鲍雄一身。吓得那家伙杀猪一般的惨叫起来。
宝玉一击得手,也不趁势进袭心惊胆战,手忙脚乱的其余人等,他又笑了笑,洁白的牙齿映着锋利如镜的雪亮刀锋,分外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寒意。
他们处身的地势较高,稀稀拉拉散布在周围的三千余名士兵抬眼便能将一切尽收眼底。一个个都惊得呆了,聚贤庄中人却在吴用的指挥下,迅速的扼住了接近那平台的路口,接连斩杀了百余名企图上去救援的亲兵后,控制住了场面。
——在这三千余残剩士兵的心目中,这支凶神恶煞的队伍的战斗力已经被夸张到了一种神化的地步,他们更是士兵心目中生还的唯一希望。因此这整整的三千人竟然为这区区几十人的雄浑杀气所逼住,只能呆呆的望着高台上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第二部 征战边塞 第十二章 整军
宝玉温和的微笑着,他身边那老得似乎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的仆人也依然是那样佝偻着衰弱的身躯,间中微微咳嗽几声,却再无一人敢于小看这对主仆!
因为正蜿蜒流淌,浸入地下的殷红的鲜血便在向他们阐述着一个事实——
轻视他们的下场,便只有死!
自兀自口出恶言的鲍雄与其三名亲信足足惨叫了一刻钟方才血液流尽身亡后,剩余的三名偏将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明哲保身之举——纷纷跪将下来涕泪横流的哀求宝玉放他们一马,无非便是些“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的套话。而下面那三千余人见到这般情景,无不目瞪口呆,鲍雄官居要职,在他们大多数人的心目里,那便是与徐达元帅相同地位的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
——如今这存在竟被面前这个拥有了温和与残酷这两种截然不同气质的年青人谈笑间轻易格杀!
——偏偏那青年还刚刚将他们从那地狱一般的战场中挽救了出来!
这就直接导致了两个必然的后果。
首先是尊敬,感激。
然后是惊恐,畏惧!
宝玉看着这高台下方那些士兵密密麻麻的一张张写满敬畏表情的惶恐的脸。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他其实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些即将伴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的脑海里留下这样的印象。如果时间和地点允许的话,他也想似徐达那样做一个被士兵热爱遵崇的将领,但是眼前的情势实在已紧迫到了不容耽搁的地步。这实在也是万不得已的从权之举。
不立威,怎能服众!
——而可怜的鲍雄,则恰巧撞到了这节骨眼上,不幸的成为了一只被杀给鸡看的大猴子。
宝玉安静的立在高处,一袭白衣分外的烘衬出他眉心间那点朱痣的鲜红夺目。此时的他,又有着一种循循然的儒雅书生气质。他环顾全场,忽然高声道:
“你们这些士兵可知道,为什么你们还能在昨天晚上那样的混乱中留得一条小命?那是因为你们都很明智的选择了跟在了我的后面!”
说到这里他讥诮的看了看身后鲍雄那肥硕的尸体一眼。
“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的人,已经付出了非常昂贵的代价。”
“现在我们处身于蒙古人的大后方,每一刻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我也不想多浪费时间:若是在场的各位还想活着见到你们家乡的老婆孩子的话,那么从今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得完全按照我的话去做!”
宝玉的脸上忽然浮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他旁边的那三名劫后余生的偏将见了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噤——方才这青年便是这样对鲍雄微笑的。
“对于任何不从我军令的人来说,处罚都只有一个——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一个。”
“死!”
于是聚贤庄中剩下来的六十七人便被分别打散到了这三千余人中去。宝玉只对他们淡淡说了一句森寒逼人的话:
“不从军令者,杀无赦!”
于是在当日下午的磨合训练里,又有整整三十余人丧命在这塞外的大漠之上——但是训练的成果是斐然的。这样一支由隶属各处的散兵游勇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竟然在短短四五个时辰中焕然一新!
其实,宝玉这样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试想能随他们自乱军中冲杀而出,一口气奔到这远离战场近百里处的兵丁,其自身素质定然绝非老弱病残,自是非常优秀!否则早已在残酷的险恶局面下遭到了淘汰!
在劳累不堪的部下休息了数个时辰后,已是繁星满天的深夜。宝玉却在此时下令全军整备,预备开拔。凡是限定时间中未到的,交头接耳高声喧哗的,统统被军法处置!
转瞬间又是十余个人头落地!一时间三千余人的队伍安静的挺立在寒冷的风中,鸦雀无声。映衬着苍茫大漠,分外有一种肃杀的冷意。自宝玉的口中冷冷的吐出了七个字:
“目标,正西,科尔斯塔旗!”(注:旗是当时元人的一个行政单位,基本等同于一个集镇,)
三个时辰后,这支被主帅的严威下统治着的军队无声的潜入了这个富庶的集镇中。因为草原上地广人稀,因此旗中大约两千人口稀稀拉拉的分布在方圆十余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所有的士兵都死死记住了这样一条被深深刻入脑海的命令:
“不许放火,不许留下活口,不许发出响声,劫得的战利品不得私藏。”
于是士兵这几日里被死亡带来的压抑便在这一刻里尽情的爆发了出来,一切残酷的事情都在黑暗的笼罩下进行着。听着四处传来的女人绝望的哀泣与小孩子悲惨的哭声,宝玉却坦然的在帐篷中望着面前一个个脸色铁青的忠实手下淡淡道:
“御下之道,在于有张有驰,这支军队被我以死亡为威胁而成型,但是士兵的神经实在被压抑得似一根根随时绷紧的弦,若不给他们机会松弛,那么结局只有一个,我们不是被元人所杀,便是被疯狂的士兵所杀!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云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他忽然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