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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绡与锦衣各自骑着马,一路上一刻不停,急急地往回赶。
只是,潋绡时不时看向锦衣的左手臂,略有些担心。
毒是已经解了,但因为当时没有马上处理,手臂要恢复如常,得花上些日子。而在这段时间里,若是被人发现了那伤口,只怕又是不小的麻烦。
好好在玄天寺闭门思过的人,是去哪弄来这一道伤的?
不过,天光将近,眼看着藏云山已经要到了,如今首先烦恼的该是马上要面对的麻烦。
两人在玄天寺附近下了马,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便悄悄地潜进了寺里。
回到锦衣关禁闭的禅房外,周围安静如常,皇帝显然还没有到。
两人禁不住松了口气。
潋绡抬手轻敲了下房门,随即便听到脚步声靠近。
门打开时,当锦衣看到面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时,即使并不意外,仍是禁不住一愣,随即眉头一皱。
来人看到潋绡时,面色一喜,出声唤道:“师傅,你回来了!”
锦衣又是一怔。
潋绡拉了锦衣走进屋里,又朝那易容成锦衣的少年挥了挥手,他笑盈盈地点了点头,一掩袖,再放下时,已经换了一副容颜。
看起来跟锦衣差不多年纪的清秀少年,眉眼弯弯,似乎是十分爱笑的。目光坦然清亮,该是个心思简单的家伙。神色变化间,想什么几乎一目了然,显然是个单纯的性子。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
潋绡与锦衣俱是一惊,那是皇帝的声音。
看着彼此的衣服,又朝那个根本来不及离开的少年看了看,心一下悬了起来。
。
。
第二十七章 纷乱棋局
门外传来的说话声,是皇帝和一个陌生的声音,估计是寺里的僧人,为皇帝引路的。
而且,听脚步声,来的只有两人。显然,皇帝是独自前来的。
不管原鸿楼是用了什么理由让皇帝会想来玄天寺看看他们的,就算没让皇帝发觉他们不在寺里,只要让他觉得锦衣并不是真心在闭门思过,只怕又得恼了,这禁闭的日子还得持续下去。
潋绡看着彼此身上的衣服,眉头紧皱。
进寺之前,他们换下那身沾了血污的衣服,只是担心万一潜进寺里的时候被人发现了,那样一身狼狈的模样,怕是百口莫辩,到时候又要闹起轩然大波了。
可即便换过了干净的衣服,此时,若是让皇帝看到他们这一身明显不是宫里的日常穿着,定是要起疑的。明明该是在关禁闭的人,居然穿着显然是外出过的平民衣衫。
恐怕,就算潋绡说是她硬拉着锦衣想溜出去玩,皇帝也会对他有所责难的。而且会以为她是故意一人揽了错,替锦衣遮掩的。
还有这屋里多出来的人,又该如何解释?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只怕下一刻便要推门而入了。
匆忙之间,潋绡把那少年往屏风后一推,已经有了顶多让锦衣再关几天的心理准备了。
可是……
“皇兄?”屋外突然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些疑惑的唤声。且不说这声音本就熟悉,会称皇帝为皇兄的,王朝上下也只有那个人了。
慕澹怎么会在这里?
潋绡与锦衣有些疑惑地互看了一眼。
不过,也亏得他这一声,止住了皇帝的脚步。
潋绡禁不住心一松,但随即立刻让锦衣与那少年换过衣服。她看了看自己,锦衣的屋里是不可能有她的衣服的,她根本没有衣服可以换。
随后,潋绡朝屋里四处一扫,目光一亮,从衣柜里取出两件锦衣的外衣。又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解了藏进柜子里,把那两件衣服往肩上一披,然后坐到镜前,将挽起的长发散了下来。
走回来时,便看到锦衣正坐在桌前,取过棋盘,迅速地摆起局来。
潋绡禁不住微微一笑。锦衣显然是明白她的打算了。
而以潋绡与锦衣的耳里,对屋外的对话自然听得清楚。
“咦,你也在这里?”皇帝对慕澹的出现也有些意外,随即似乎恍然大悟,紧接着一句,“又是来找住持下棋了?”
“是啊。”慕澹回得轻描淡写。
“不过下棋怎么下到这儿来了?”皇帝又略带调侃地问道。
慕澹沉默了下,大概可以猜到他稍稍有些尴尬却依旧淡然的神情,而后便听他回道:“臣弟只有有些担心。”
然后听到皇帝半真半假地一哼声,道:“你总是护着这孩子。”
皇帝这话倒是令屋内听到的潋绡与锦衣都有些惊讶与不解。
而慕澹并没有否认,只是隐约听到他笑了笑。
屋外两人随意地聊了几句,但这短短几句话却给了潋绡与锦衣足够的准备时间。
等到皇帝推开门时,潋绡与锦衣已经各自对坐在桌前,明显是正在下棋的模样。
走进来的只有皇帝和慕澹两人,那引路的僧人候在门外。
潋绡与锦衣立刻过来恭敬地行了礼。
皇帝却是一挑眉,随意地甩了甩袖子示意他们起来,但又说道:“阿绡啊,我怎么看你都不是来陪着关禁闭的,分明是怕他太无聊了才来陪的。”说话间,已经坐到了桌旁,垂首看着那局棋。
潋绡只是笑笑,回答道:“父皇,我也不想啊,这是昨晚上研究了一夜的棋局,怎么也解不开。搁在心里头可真难受,只好一大清早就跑来找锦儿了。他的棋艺可比我高多了。”
皇帝抬头嗔怒着瞪了她一眼,道:“那好歹多穿两件衣服再过来啊。这山里头,早晨可凉着呢。”
“锦儿不是给我披了两件衣服了吗?”
“能顶什么用!”
“父皇,你不会是想把锦儿关上个大半年吧?”潋绡突然有些恼怒地问道。
“这话从何说起?”皇帝有些疑惑地问着。
“不然,这时节,锦儿身边也只有这些单薄的衣服,您还指望他带了棉衣在山上过冬啊?”说完,潋绡轻轻地一哼,别过脸去,似乎不愿理会皇帝了。
闻言,皇帝有些无奈地笑了两声,才道:“说到底,你还是在怪我关了锦衣了。”
潋绡没有回答,只当默认了。
随后,皇帝只有朝一直没有开口的锦衣看了眼,又将目光转回到棋盘上
潋绡并没有仔细看那一局棋,她不知道锦衣匆忙之间摆下的棋是否留下什么破绽,禁不住朝锦衣看了眼,但他却神色不动,平静淡然。
这也让潋绡稍稍放下心来。
可是,就在潋绡目光一转,略过那屏风时,竟发现那屏风下面有一部分是镂空的木制花纹,透过那些花纹,可以清晰的看见躲在后面的人露出的那双脚。
以屏风的位置,只要坐在桌前的皇帝,头轻轻一侧,就可以轻易发现。
想到这,潋绡禁不住心一颤。随即怪责起自己的大意了,什么地方不好躲,偏让他躲在屏风后。
而此时,她本是装做生气的模样,总不好这样突兀地情绪一转,又走到桌旁去吧。锦衣更是不可能的,在皇帝面前,他向来是恭谨而少言的,不可能如此逾矩地走过去的。
这时,听得慕澹轻声一笑,道:“我来看看,什么棋局啊,弄得公主这么头疼。”
看着他渐渐走近桌子,潋绡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
以皇帝的功力,不可能察觉到屋里还藏着陌生人。但慕澹的话,只要那少年气息间漏了什么破绽,估计他就能察觉了。
可是,却见慕澹走到桌旁,站到皇帝身边,聚集心神注视着棋盘,而好巧不巧的是,他站的位置,居然正好挡在了皇帝与那屏风之间。也就说,即便皇帝无意间转头,也不可能会看到屏风后隐藏的人了。
此时,潋绡禁不住起了疑心。
一开始门口的巧遇,还有现在的巧合,真的都是无心之举吗?
但如果不是,慕澹又为什么帮他们隐瞒?
“真是绝妙的一局啊!”慕澹突然地感叹道。
说完,招呼了潋绡与锦衣过来,取了棋子,说是要一起破这局棋。
弄得坐在一边的皇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门没有关,叩门只是示意下有人要进来而已。四人将目光转过去时,便见到蓝鸢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见到她,皇帝突然地一叹,道:“罢了罢了,今儿个就回宫吧。再关下去,你们三个怕要跟我恼了!”
“这里头,父皇您最大,谁敢那!”潋绡眉眼轻扬,笑着说道。
却是得来皇帝重重的一哼。
只是,在他将目光转向锦衣时,神色稍稍一沉。
“父皇,儿臣知错了。”锦衣轻轻跪下一叩。
“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管当时是那根心思没转过来,这几天也该想清楚了。所以,别让父皇对你失望了。”皇帝的语气并不见得严厉,可那话里警告的意思却是十分明白的。
潋绡轻轻垂下眼帘,掩去了目光深处的幽暗。
随后,皇帝笑着迎向蓝鸢,两人相携离去。
离开的时候,蓝鸢只是朝潋绡与锦衣看了看,目光平淡,看不透是否有传递着什么信息。
等他们离开之后,潋绡轻笑着朝慕澹问道:“皇叔解开了棋局没?”
他长叹一声,道:“这棋局太古怪了,无能为力啊。”
“原来也有皇叔您这棋痴解不开的局啊。”潋绡略带调侃地笑道。
慕澹并不回应什么,稍过片刻,浅笑说道:“罢了,我也走了。这棋局啊,不可能解开的。”
这倒是令潋绡有些意外,以他对棋的痴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罢手了。
慕澹也离开后,锦衣又坐回到桌前,静静地看着那局棋。
潋绡却是看着门口,若有所思。
“姐姐是在想,他是不是有意帮我们的,对吗?”锦衣突然出声道。
潋绡转过头来看着他,等着后话。
锦衣轻抚着棋罐的边缘,神色平静,心思隐晦莫测。
然后,他浅浅一笑,却是透着几分冷凝,道:“我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但刚才,他怕是起了疑心的。这局棋,父皇或许没发现,但他定是看出来了……”锦衣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上一枚白子,往左移了一步,“这局棋,我摆错了一子。”
潋绡眉头轻轻一皱。
“姐姐拿了这局棋来问我,所以棋是你摆的。可是,我的棋,是他教的。所以他很清楚,我不可能没发现这里摆错的。如果,我们真的是在这里研究棋局的话,按理,在你摆下这一子的时候,我就该纠正过来的,根本不可能让你摆完全局。”
“那他到底为什么帮我们?”潋绡喃喃自语道。
锦衣却是无所谓地轻笑了声,缓缓地往棋盘上落下七子,说道:“不管他是为什么帮我们,只要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成为我们解开棋局的助力就好了。”
潋绡朝那棋盘望去,刚才慕澹下过一子,现在锦衣又下了七子,整局棋突然之间乱了,黑白之间,各占胜场。
一着错,满盘皆落索。
这纷乱的棋局,步步为营,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锦衣突然伸手一拂,棋子散乱。
潋绡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收起来吧,整理下,这不是要回宫了吗?”他朝潋绡笑了笑道。
潋绡点了点头,又朝屏风那边看了眼。人已经不见了,该是刚才慕澹离开的时候就出去了。
“姐姐,那是谁啊?”锦衣突然问道。
潋绡收回目光,也在桌旁坐下,说道:“你问刚才那人?”
“恩,他怎么唤你师傅?”对此,锦衣似乎十分疑惑。
潋绡突然地一笑,才道:“师傅什么的,是他随便喊着玩的。”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假扮我的人估计也已经一起走了,真是可惜。锦儿,见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挺有趣的吧?”
“易容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