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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挠了挠头笑道:“对了,我记得在汉阳时,你不是问过我,是怎么把船上的两个恶奴吓跑的吗?现在还想知道答案吗?”
苏童见他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让自己难堪,不由芳心大慰,她转过身来抿嘴一笑道:“你是不是拿出了锦衣卫的腰牌把他们吓跑了?”
“正是!”
李维正却一下子想到了那个程延年,可以说他是间接死在自己的手中,自己这两年也是杀人无数,现在还能在这里谈情说爱,上天也算是眷顾自己了,自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想到这里,他心胸忽然开阔起来,便指着远方的元宝山笑道:“苏童,要不我带你去爬山吧!”
“不!不!不!”苏童吓得连连摆手,她为难地说道:“我的脚是不能爬山的。”
“没关系,你坐在轿子里上去就是了。”
苏童看了看青烟缭绕的元宝山,她心中很是矛盾,一方面她也想上山去游玩,可总觉得和李维正单独上去有些不妥,她想了想便笑道:“要不改天大家一起去,就当是去踏青。”
“那好!我和紫童商量一下,全家人一起去。”
这时,李维正看见倩倩正向这边快步走来,便知道有事情了,他迎了上去问道:“倩倩,出什么事了?”
倩倩气喘吁吁道:“大哥,家里有客人找你,听他说是从北平来的。”
“北平?”李维正一怔,这一定是燕王派人来找他了,他当即对苏童道:“我有要紧事,得先回去了,让倩倩陪你吧!”
“你去办正事吧!我正想和倩倩说话呢。”
苏童拉住了倩倩的手埋怨道:“死妮子,怎么现在才出来?”
倩倩俏皮地眨眨眼笑道:“我是那么不知趣的人么?”
李维正见她们有说有笑,便放下心来,快步向家里走去,一进家门,紫童迎上来道:“大郎,客人在小客房里等候。”
“我知道了,你让管家带他到我书房去。”
李维正又向站在门口的十三郎招了招手,对他吩咐道:“你到附近去查看一下,看看那些凤阳的锦衣卫今天有没有来。”
去年回来后没多久,十三郎便发现有凤阳锦衣卫在监视李宅,开始时几乎天天都能发现他们的踪影年后便渐渐少来了,时断时续,李维正知道这是朱元璋派来的监视者,前几天吕思远来时他们正好不在,李维正担心这几天又来,如果他们发现了燕王的人,这
件好事。
十三郎答应一声,迅速去了,李维正来到了书房,客人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他了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皮肤白皙,须发稀少,喉头也十分扁平,一种直觉告诉李维正,此人可能是个太监,果然见李维正进来,立刻站起躬身道:“在下是燕王府内官,参见李大人。”
他的声音尖细,确实是太监,而且他自己已经承认了,来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李维正道:“这是燕王给李大人的亲笔信。”
李维正接过信,笑了笑道:“请问先生贵姓?”
“在下是内官,当不得‘先生’二字下姓马,小名三保。”
‘马三保?’这个名李维正似乎有点熟悉,只是他一时想不起,便又继续道:“请问燕王现在何处?”
“我走时燕王尚在北平,但:在估计已经出发进京了,参加下个月前太子殿下的出殡。”
李维正神一黯,他是在太子去世的第三天得到了罗广才发出的消息子的去世尽管是早晚之事,但它的到来还是让李维正感到十分悲痛,不仅仅是太子朱标是他的领路人,将他领上了大明官途,更重要是在最关键时侯他挺身而出了自己和全家一命,仅这份恩德让他李维正难以报答了。
李维正不用看,也知道这封信写的么王要招揽他了,但出于礼貌封信他还是得看一看,李维正刚要撕开信皮,他忽然一震,惊讶地向这个叫马三保的太监望去,他想起来了,马三保不就是郑和吗?马三保被他惊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问道:“大人,出了什么事?”
“么!”李维正笑了笑,他撕开信皮,取出里面的信纸,是朱~的手笔,虽然书法一般,但笔锋刚劲有力,十分大气,信中的意思很简单,希望李维正能去北平为官,如果他肯答应,他会亲自向父皇求情。
李维正看完了信,便将收了,又笑着问马三保道:“马内官老家是哪里人?是什么时候进燕王府的。”
马三保连忙施礼道:“在下是南人,七年前被选入宫,随后被派到燕王府做事,一直服侍燕王。”
李维正点了点头,这个马三保既然被燕王派来送信,他应该是燕王的心腹,所以他后来才会被燕王选中下西洋,不过郑和下西洋这段历史会不会因为他李维正的到来而被改变呢?如果被改变,那么这个马三保永远就只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了。
“李大人,我临行时殿下告诉我,如果大人肯答应他信中之事,就把信收下,如果不肯答应,就把信交还给我带走,就当燕王没写过这封信,也当我没有来过。”
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逼迫,朱棣不想再让李维正拖下去了,不过,朱棣派人来也是在李维正的意料之中,他心中早有定计,他微微一笑道:“请马内官转告燕王殿下,这封信我可以收下,但也请他不要给皇上说什么,太子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要为他守灵一年,一年之内,我不会出山担任任何官职。”
“好!我一定转告殿下,告辞了。”
马三保去了,李维正却陷入沉思之中,他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前,凝视着院子里一树缤纷洁白的梨花,因为他过早地暴露了海权思想,使他遭遇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挫折,他一步步奋斗出的官职被悉数罢免,似乎又回到了刚来大明时的起点,但正是这次重大挫折使他成熟了、清醒了,而他这两年的奋斗经历又使他得到了一笔极为宝贵的人生经验和官场人脉,让他能从一个更高的角度重新考虑自己的人生之路。
今年是洪武二十五年,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朱允登上东宫的宝座,那明年就应该是蓝玉大案爆发,一场血雨腥风的开始,他来大明之初便是想着怎么样避免蓝玉案爆发,可两年后的今天,他的想法变了,不仅仅是他知道了蓝玉的爆发是必然,是朱元璋完成亲王就藩后的一步既定策略,年少的宁王都已经能率八万甲士出征,那么蓝玉案爆发的时机即将成熟了。
但更关键是他李维正希望蓝玉案爆发,让朱元璋自毁长城,这次他从朱元璋的屠刀中侥幸逃生,使他变得现实了,他的心变黑了、变冷了、残酷了,使他终于认识到,要想改变大明的历史航船,那他必须成为舵手。
李维正又慢慢走回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太子时朱标给他的信,让他在适当的时候打开,在得知朱标去世时李维正便打开了它,里面是一幅薄薄的白绫,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愿公早晚看护吾子,朱标泣上。
李维正将它抖开来铺在桌上,又将燕王朱棣亲笔信和它并排放在一起,李维正默默地注视着两封信,他忽然笑了,向左是建文帝,向右是明成祖,那他李维正又会往哪里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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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苏童进门(上)
说失之东隅,得之桑榆,这句话用在李维正身上错,就在他被罢免官职六个月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刚刚升为大明户部尚书的叶天明忽然写信回老家,正式同意了女儿叶苏童在十三年前订下的一门婚事,叶苏童将正式嫁给邻村李家村李员外之子李维正,他朝务繁忙无法回家,女方家长便交给了叶天明母亲叶老夫人和弟弟叶天亮,不过叶夫人也在最后时刻赶回了老家。
此时的叶苏童已是尚书小姐,而李维正却只是一介庶民村夫,按照‘嫁女高高求,讨亲低低凑’的传统,这门似乎有点不般配婚事须悄悄进行才是,但恰恰相反,这门不般配的婚姻却轰动了临淮县,中都留守司、凤阳知府送来了贺礼,临淮县知县亲自上门做司仪,并派衙役来维持秩序,赋闲回乡的前广东都指挥使鹤庆侯张翼则做证婚人,甚至锦衣卫凤阳所也派人送礼上门。
娶亲结婚是明朝社会生活中的大事,按照后世某位欧洲革命导师的说法,婚姻是政治的延续,所以小门小户则是钱物财产交换,豪门高户则往往寓意着某种官场利益结合,大明王朝为了表示婚姻的严肃性,在洪武元年便在礼制中加以规范。
明朝的婚姻分媒合、订亲、成礼、合亲四个阶段,一般有九道程序:说媒、行聘、请期、搬行嫁、开脸、迎亲、拜堂、闹洞房、回门,经过以上阶段和程序的,才能称为“明媒正娶”,才能为正妻官员之妻才能被礼部承认,得到诰命。
李维正和叶苏童的媒合是始于他们二人的母亲,她们都是苏州松陵镇人洪武初年十二万江南大户填凤阳时相识于临淮县邻村,两个夫人成为了莫逆之交,为表示她们的友谊将一对儿女撮合在一起,那年李大郎十二岁,叶苏童四岁便说一句,当时叶紫童十岁,李维正的母亲因她总和李维正打架而不太喜欢她,便没有把这门亲放在她身上。
而订亲是由叶的祖父和李维正的祖父两个老地主拍板敲定叶苏童的祖父叫叶涵,据说研究过易经,他不知怎么看出了李维正将来非池中之物,便认定了这个孙女婿,在两人八字不克后,李家便送去了一千零八两白银和一百口猪作为聘礼正式订立了婚约,将男女方出生的年、月、日、时在“庚书”上,一式二份执一份为据,若要退婚的话则就要退还庚书且还要向已经去世的两位老地主灵前告罪,所以李维正和叶苏童的亲事几次都没退成,关键就在后一项上,怎么向先人交代?
订了亲后,李维正就是叶的假女婿了,每年三节都必须去叶府探望,并送去猪羊等礼物,这一点下井的李维正勉强做到了,可从井里出来的李维正却一次也没有去过,还拐走人家的大女儿。
经过十三年漫长等待,洪武二十五年四月初一这天是良辰吉日,两家正式定下来作为他们大婚之日,迎娶之事皆不用二人操心,都是家里人一一办妥,李家早在一个月前便忙碌开了,李员外格外重视这门婚姻,在儿子前程遇挫的时候,正好借喜事冲去儿子眼前的晦气,因此,他破天荒地从床下将祖上埋的黄金取了一千两出来作为儿子娶妻的花销(当然是偷偷进行,不能让老婆现)。
天色还在三更时分,李维正便被倩叫醒了,紫童和瑶姬两天前都去了叶家,按照老家的规矩,如果男方在成婚前已娶了妾或次妻的,那妾和次妻也必须和新妇同时行礼,通俗点说,李维正今晚要和三个女人结婚。
李维正本来就是一怕麻烦的人,这两天迎来送往,他有点嫌礼数繁杂了,他一边让倩倩给他梳头,却有点不高兴地道:“娶亲怎么这么繁琐,小轿送来不就得了,偏偏弄得人仰马翻的。”
倩倩见李维正不耐烦。便用子敲了他地头一下道:“大哥。你什么都不做还嫌烦。我都累了半个月了。还不敢埋怨一句呢!我们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不隆重点怎么行。再说大姐一直就盼望着能坐一次花轿。还有瑶姬。她远离故国跟你。你总得替她们想想吧!”
李维正苦笑了一声道:“我只是牢。又不是说真地不行礼。”
“牢骚也不行。这表示你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