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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子?”她回头,看到大红丝绸上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子,上面赫然刻着安莲两个字。
“下、去!”她是皇帝,但也是女子啊!难道他们没想过对女子而言,贞节是何等重要!气怒从心底冉冉生起,加上适才在金玉宫的悲伤,她再也克制不住,“崔成,明天就去清惠宫报到!”
崔成吓了一跳,立马跪下,磕头道:“奴才错了,请皇上责罚!”
“错在何处?”她垂下头,额头散下的刘海在脸上挡出一小片阴影。
“奴才、奴才……”他整个人埋在地上,缩成一团,讷讷说不出来。
手边的窗没关严实,一阵细风自空隙里溜了进来,吹在她脸上,冰凉如水。“起来吧。”理智慢慢回来,她嘴角上翘,“责罚什么?朕不过是想让你就近学习张富贵的手艺,等学好了再回来。”
崔成大松了口气,“奴才谢过皇上体恤。”
“恩,下去吧。”
崔成捡起地上的盘子和牌子,跪着后退出去。这主子的性格是越发阴晴难测了,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
崔成去了清惠宫,临走推荐了个同乡,叫严实。明泉见他为人憨厚,样貌端正便留下了。
十一月中旬,狄族少主和北夷王子相继入京,这是明泉登基以来,第一次接见别国王族,因此格外隆重。礼部杨焕之几乎天天盯着她,恨不得她变出三头六臂,无所不能才好。只是两个人的矛盾也日益严重。
“再议!”她霍然起身。
杨焕之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面容严肃,对天子之怒视而不见,“北夷王子入京已有数日,请皇上召见。”
她一拳捶在桌上,镇纸轻抖了下。登基之初,各国也曾派遣使者来贺,不过敷衍于形式,冷眼看她一个女子能坐得稳几天皇位。果然一个月后前太子叛乱,大宣风雨飘摇。那时不知道笑歪了多少看戏人的嘴角,可惜好景不长,先皇埋下的伏笔一一显现,笑到最后的还是她。其他各国自此偃旗息鼓,相安无事。
狄族与宣朝虽不交好,也算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狄族少主来的有些突兀,所以她故意凉他们几天,想从他们的反应里看点门道。
而北夷……她头疼地皱着眉,向来是宣朝心腹大患,内战乱了十几年,终于由跋羽尉戥坐上了王座,一统各族。而跋羽煌,跋羽尉戥最骄傲最英俊的儿子,这次来大宣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和亲,以保证大宣二十年不侵犯两国边境。
她理解他们的想法,北夷元气大伤,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宣朝历经几个皇帝的长治久安,正是如日中天。此消彼长之下,凭着两国过去的恩怨,自然要防着他们痛打落水狗。
但理解归理解,不等于接受。她曾问连镌久可否免结亲,仅以结盟形式。后者回答,皇上真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犯北夷边境?她终是无法保证。
所以这场婚礼她不能推,只能拖着再说。
不知道父皇在天之灵看到她会娶这么多丈夫有何感想。
“皇上,请接见北夷跋羽王子。”杨焕之微微扬高了声音。
“罢了,你安排时间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宵小(中)
一壶清酒,两个杯子。
明泉两只脚挂在扶手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蜷在椅子里,青丝披下,悬在椅背上,缠于素裳间。
斐旭进来时就看到这个样子。
她抬眸瞪他,“你又擅闯朕的寝宫。”
他自顾自地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恩,清醇淡雅,回味无穷。难道是月下酌?”
她无奈地坐起身,“斐帝师不如再猜猜这酒的价值?”
“如果是平常人问,我一定回答无价。若是皇上问嘛,臣就只有一个字。”他伸出一根手指。
明泉替自己倒了一杯,“哦?”
“惑。”
“何解?”
“一杯酒解一个惑如何?”
“那要看你的回答值不值钱了。”
“请。”他做了一个手势。
“狄族的来意。”
“皇上的酒真是不好喝啊。”斐旭转着杯子道,“狄族位于我朝西南,民风强悍比之北夷不枉多让,其族长阿修西达与跋羽尉戥并称为雄战双狮,可见其勇猛。他的儿子阿修巍巍虽然没有其父名声,听说也不好惹。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如果你再不见他的话……可能要从户部拨点钱去修城墙了。”
“朕问的是来意。”这些消息她早就知道了。
“皇上也许该问问雍州总督或是……西南军总兵慕流星。”他笑嘻嘻地为自己倒上第二杯酒。
“这样就完了?”她不悦。两个人都远在千里,她找谁问去?
斐旭把杯子凑近嘴巴,“臣在等皇上的第二个问题呢。”
她仰头饮下杯中酒,“跋羽煌的来意。”
不是北夷,而是跋羽煌。
他在桌上缓缓划了两个字。
明泉闭了闭眼睛,心中想道:果然。
“夜深了,斐帝师请回。”
斐旭将酒壶纳入怀中,笑道:“皇上下次要召见臣明说即可,今天幸好是逆风,不然闻不到酒香我罪过可大了。”
“斐帝师也喜欢那个位置?”她不阴不阳地戳着桌面上曾被划过的痕迹。
他朗笑一声,身影已掠出房间。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严实。”
“奴才在。”他从门内转进来,头低得很下,整个背弓得像只虾。
明泉觉得这才是宫里头标准的姿势,而崔成似乎很久都没有做到了。
“朕想出去走走,一个人。”
“遵旨。”严实垂着头倒退出门去,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
等她走出来,他手里已经多了件紫貂领缕金百蝶穿花鹤氅,是比桑进贡的那件,她嫌太过华丽而一直不曾穿,想不到会被翻出来。
将大氅披在肩上,她接过一个宫女手中的灯笼,踏着漫悠的步子延路走去。
天上稀星,地上淡火,与周遭无尽的黑烘托出一个孤寂的氛围,让明泉的步子越来越缓。
偏离主道,她顺着曲径走,沿途是连呼吸都无的寂静。
走着走着,脚步在一座园子前停了下来。
劲拔的翠竹自拱门内斜出小半个身子,探头晃脑得似是邀请。她瞧着有趣,认出是徐太妃以前最爱的碧园,便走了进去。
天黑,她看不出园子的败落,但脚下不时踩到石子的感觉总不会假。
想不到自己即位后忙于国事,逛园子的时间少了,奴才们给自己分派的活也少了。
一脚踢开刚踩到的石头,她向左边那条小径走去,没记错的话,这园子的管事应该住在那里。
心中有气,脚下走得更急了些。两旁的竹子一下子刮到她的大氅,挣扎两下没挣脱,她干脆把它解下来,任由它挂在那儿。
没了碍事的大氅,她走得更快,三两下钻出林子,走到一排平房前,刚要踹门,却被里面的动静震得面色发白!
这声声女子的娇喘和男子的低吼分明是两人苟合时的淫音!
心中怒火高炽,她表面反而平静下来了。
“来人。”她沉声道。
身为皇帝,就算她想一个人转转,身边也会跟着人的。
一个侍卫自暗处跳了出来,跪在地上。
房子里面也听到了声音,喘息声立刻低了下去,只是交替的粗重呼吸还冷却不了。
“把里面的狗男女给朕拖出来!”她眼中酝酿起风暴。
如果本来还没猜出外面的人是谁,现在也知道了。
不等侍卫抓人,一个矮小的太监身后跟着个宫女衣衫不整地爬了出来。
“皇、皇上饶命!”
两人浑身发颤地趴在地上,小腿扯着脚踝直哆嗦。
明泉连瞟都懒得瞟他们,“拖到园子外头打,打死算数!”
“皇上!”宫女尖叫一声,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太监又好些,强撑着意志求饶,“皇、皇上,饶了奴……奴才吧,奴才是第一次啊……”
侍卫没让他把话说完,就一手拎着一个往外走。
明泉不想再听他们鬼哭的声音,朝另一条路慢慢走了回去。
前朝曾有太监和宫女对食的规矩,有的甚至连后妃都参与其中,朝里朝外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所以在今朝是明令禁止的。先皇在位时,上行下效,从未有这等事情发生。没想到后宫到了自己手上就全变了样,园子荒废了,奴才长胆了,规矩打破了。
看来真的要好好整顿整顿后宫了,只是这人选……
她想到几位太妃,都是有岁数的人了,也不好意思让她们再为这些小事操心。而自己的妃子嘛……只有那位前右相了。让他去管太监和宫女?
她是不敢想的。只怕被他调教得全起来造反了。
叹息一声,刚生出的念头又被强压了下去。
还得再合计合计啊。
宵小(下)
心里挂着事,明泉辗转了两个时辰,到凌晨才勉强眯了会又被拉起上早朝。
朝上念经般的上奏她楞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袋嗡嗡作响,恨不得立刻躺下去。好不容易挨到下朝,她被簇拥着进乾坤殿,正想找个借口睡一会,左右两尊门神就开口了。
“皇上,接见北夷跋羽王子的事宜已经安排在两天后正午的御花园里。”杨焕之道。
“准。”明泉接过严实递的茶,头也不抬道。
“皇上是否将选秀的事情也一并办了?”杨焕之趁热打铁。
站在一旁的连镌久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
她一口茶含在嘴里,咽了一半又觉得难受,呛了出来,顺了会气道,“再议。”
杨焕之跪下道,“不可再议啊,皇上!”
明泉皱了下眉头。最近很多人动不动就喜欢跪着上柬,难道怕站着她听不进去还是想倚老卖老让她不好开口拒绝?
杨焕之自然不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想法,道:“按惯例,若两国皇族联姻,其品级从未下过妃。若皇上后宫空虚,恐为有心之人所趁。”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皇夫之位。她一手支住额头,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些,“朕不是册了安莲。”
杨焕之欲出口的话顿时一窒。安莲任右相时可算他的顶头上司,年纪虽小,他却一直钦佩有嘉。知道他在造反之列时也曾扼腕不已,后来听说他脱罪进宫让他松气之余不免有些叹息,一代俊才恐怕从此陨落。不过在他心里,安莲罪臣的身份早就定下,所以压根没想到他在后宫的影响。
“皇上不如早定皇夫人选。”他没直接评论安莲,“以稳定朝纲。”
连镌久眉眼一跳。这话重了。
果然,明泉支着的手缓缓放下,眼角已是明显的讥讽,“没想到在杨尚书的心里,朕的朝纲需要后宫来稳定啊。”
杨焕之虽为刚才的话有些懊悔,却也未觉说错,因此低头不语。
明泉见他不答话,心中怒气更甚,拍案道:“喜欢跪就到外面跪个够!”
杨焕之头也不抬地磕头谢恩出去了。
他们俩这是闹上脾气了,连镌久夹在中间劝与不劝都不好,心中有些懊悔跟到乾坤殿来,琢磨着开口道:“皇上息怒,杨大人他……”
明泉愤然起身,一甩手想斥退他,谁知眼前事物一下子天旋地转起来,手挥到半空还没落下,屁股就先咚得一声倒到椅子上,人事不知了。
迷糊中周围好象闹腾了一阵,最后渐渐安静下来。
她也安心睡了过去,再醒来,窗外已是全暗,只留了两盏小火。她动了下身子,浑身的疼,“崔成。”
严实小跑着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明泉看着他,才想起来崔成被拨到清惠宫去了,“朕躺得乏,要出去走走。”
他犹豫了下,才应声出去了。
再进来,手上多了件紫色大氅,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