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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身穿大将胴具的内藤昌丰,抬头看了看天色,“大伙,歇息上一刻,接下来可就不停了。”说罢,昌丰爬下战马,自己找了个树荫坐了下来,顺手招来近侍旗本,“去几个人周边警戒一下,虽然这是本家腹地,但是三好家的忍者和别动队还是很多,别吃了亏。”说罢昌丰倚着树就打起了盹。说实在若不是在大营里和胜赖的亲信又拌了几句口,他才不会那么积极的一接木曾家的求援信,就带着自己的本部五百人赶来救援呢,不过这路也是在太差了。
就在昌丰迷迷糊糊之际,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啸声,接着就是一声沉闷的巨响。怎么了?昌丰猛地跳了起来,“敌袭,木曾家叛乱了,三好家的大筒。”各式各样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然而他却无法做出回应了,他身上艳丽的大将铠出卖了,三好家的打击第一点就集中在他的周围,铁炮、强弓、甚至是大筒都瞄准了他所在的位子,于是这个以用兵老到、处事强硬以及口舌恶毒而著称武田名臣,顿时被打成了筛子。
天正二年秋九月初九重阳节当日,武田家信州西北的门户木曾家叛变转投三好,而在木曾家的掩护下,三好家的一部袭击了前去增援木曾家的武田上野军,武田四名臣之一的内藤昌丰战死,武田家的大厦向彻底坍塌,更加前进了一步。
“该死,现在木曾家投向三好了,本家和武田家就彻底被分割开来了,”海津城里昌幸的叔父矢泽萨摩守赖纲忧心忡忡的说道,“本家该何去何从呢?”
“我看,倒是个好机会,”真田幸隆最小的儿子金井高胜却有些兴奋,“本家可以就此自立,再也不用看武田家脸色。”
“不用看武田家脸色是没有问题,”昌幸的亲弟加津野信昌皱着眉头,“但是夹杂在上杉、三好两家之间,怕是也难做啊!”
“这倒未必,”昌幸的另一位叔父镰原大和守幸定却不是这样看的,“三好家和上杉家可不是如外界传言的如此亲密无间,这就给了本家周旋的空间,想必这海津城五万石两家强藩还看不上的,本家自立正是时候。”
“武田家鞭长莫及,两家强藩心有顾及,不错、不错,倒是个好机会。”昌幸不由自主的点头称是,“海津城也是天下闻名的坚城,本家的勇士也是不逊任何一家的,若能就此成就一番事业,也是一个不错的开端。”昌幸想了想,“这件事还要三好、上杉两家不做出过激反应才是,你们看哪个去三好家,哪个去上杉家?”
“主公,那对两家的态度是?”加津野信昌小心谨慎的问着。
“不卑不亢,本家绝对保持中立,”昌幸抿着嘴,“如果能以平等的身份和两家盟约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则两家一家也不要答应结盟,以免日后召来另一家的报复。”
“想得美,让本家坐视真田家占有信北,”义继愤而将手中昌幸措辞恭顺,却又言而无物的亲笔信丢在书几上,“真田家算盘倒打得如意,却把本家当成什么了。”
“主公息怒,”黑田官兵卫捡起书几上的信看了一遍,“来信州之前,先生和我谈论过,”官兵卫的让义继稍微平复了一点,“真田家不过占据信北一地不足五万石的领地,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再说真田家一旦独立了,对武田家的影响更大,所以主公不妨答应昌幸这家伙的要求,本家也好腾出手了对付主敌。”
“也罢,”义继已经冷静下来了,“本家就姑且饶了昌幸这家伙一次,既然真田家想自立,那本家就帮他一把,本家要表他为上野守,让天下人看看本家的气度。”
断腕
“该死的木曾家,该死的真田家,”诹访武田大营里,胜赖如暴跳的猛虎,已经准备择人而噬了,“还要北条家,一个个忘恩负义,落井下石,本家一定一定要你们好看。”
“主公,”已经满头花白的高阪昌信终于开口了,这个为武田家奉献了整个身心的老人在得知自己最后的老友身殒的消息后,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现在可不是暴跳如雷的时候,木曾家叛变和真田家的自立,已经使三好家打开了诹访西北的道路,而今我们是两面受敌,是战是守,何去何从,主公你要立刻拿定主意啊。否则,一旦三好家合围上来,就悔之晚矣。”
“弹正有什么见解吗?”胜赖终于从狂躁中清醒了过来,开始谦虚的向昌信讨教起来,“本家心乱如麻,一时也没了主张,不知道老大人这有何良策?”
“本家在信州只有一万人,而三好家传言动用了二十万,当然二十万是夸大的虚言,仅凭三好家此役走的的中山道就可分析得出三好家此战最多不过二、三万军势。”昌信既是说给胜赖听的也是说给胜赖侧近的信浓众听的,“但是即便是只有两、三万人,再加上原本在信州三好家近万人,投向三好家的木曾家的人,怎么算也有四万吧,几是本家的数倍。”昌信实事求是的分析让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点着头,“这样一来无论守战,对本家而言都是个严重的考验。”说到这昌信斩金截铁的说着,“本家现在实力大损,决不能干白白浪费本家实力的事了,因此本家必须放弃诹访,放弃信州。”
“放弃诹访!放弃信州!”胜赖和一干侧近一个个目瞪口呆,“怎么可以,这是前御馆公苦斗了多年的战果,怎么可以说放弃了就放弃呢?”胜赖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如此提议的昌信,直觉得他是不是疯了。
“御馆公当年可以拿下诹访、拿下信州,主公日后也可以做到,”昌信给胜赖鼓着气,“但是若是本家全部实力都折损在了诹访,那又拿什么来守备甲州、反攻信州,乃至骏州、远州等全部失地呢?明国有谚语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主公已经到了当断则断的时候了,你可不能因小失大啊。”昌信看着狐疑不定的胜赖,叹了口气,终于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主公有了真田和木曾两家的前例,家中说不定还有效仿的,一旦本家主力尽没,再有小人作祟,本家就万劫不复了。”
“本家明白了,”胜赖悚然而惊,“若不是弹正提醒本家险些误了大局。”不过胜赖转念一想,新的问题又冒出来了,“如果本家放弃了信州,那岂不是和上州断了联系,信廉大人孤悬在外,不会被三好家各个击破吗?”
“若按臣的意思,上州也不要了,把信廉大人全军撤回甲州,集中力量,再作打算。”
“什么?弹正,你想把上州也送给三好家吗?”对昌信放弃信州的主张深为不满的长坂钓闲终于自以为抓住了昌信的疏漏,开始反击了。
“不,昌信怎么会把上州也送给三好家。”高阪早有腹案,所以才不怕小人的进谗,“上州可以作为向北条家交换的筹码,一方面可以利用武藏把上野军撤回信州,另一方面也能获得本家渡过难关所必须的钱米财物。更关键的是一旦北条家接手了上州,那么面对原本以为上州唾手可得的三好家,会是怎么样一个情况呢?”
“说得倒是好听,若是北条家不上当呢?”钓闲反唇相讥,“北条家不会等本家撑不住了再浑水摸鱼吗?”
“第一,北条家还是本家的盟友,他们还指望着本家拖住三好家,所以做不成背盟的事来,”昌信不温不火的回答着,“第二,北条家肯定也垂涎上野这块肥肉,他们也怕逼急了本家,到时候鸡飞蛋打,道理很简单,本家不给他们北条家,还可以给上杉家,而他们绝对没有第二个选择。”
“给上杉家!”胜赖又是一惊,“兹事体大,本家还要好好想想。不过从信州撤军势在必行,老大人你看看该谁来充当后诘。”
“除了老臣,谁还能称得上逃弹正。”昌信暗自伤心,胜赖还是只信赖自己的侧近啊,不过昌信这块老骨头就当是为前御馆公尽忠了吧,“主公,该撤走的尽量撤走,另外,要在甲州边境立刻修筑城砦,老臣一定想办法拖到,城砦完工的那一天。”
“拜托老大人了。”不知道胜赖是没有听出,还是故意忽视了昌信话中的死志。
“事不宜迟,主公立刻动身吧,”高阪苦涩的笑了笑,“另外上州的事不能久拖,一旦臣这坚持不住了,逍遥轩大人也只有从武藏返回这一条路了。”
“什么?武田胜赖逃了。”刚刚抵达福岛城的义继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不利的情报,“只有高阪昌信还留在诹访督战,该死,”义继看了黑田,“官兵卫,你的意思是?”
“主公,应该立刻命令高远城的荒木大人进攻诹访,一定要咬住武田家的主力。”官兵卫想了想,“不过在逃弹正面前,伊势守未必能获得全功,不过也不要紧,就做出一副紧逼不放的架势才好,这才有利于本家的下一步行动。”
“穷寇勿追,你倒是反其而用之,”义继意外的看着孝高,“官兵卫,本家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本家怎么不知道啊!”
“上野呀,难不成主公浩浩荡荡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黑田孝高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不会吧,真的不会吧。”
“好你个油腔滑调的黑田官兵卫,”义继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做出一副怪相的孝高,“你说,本家该怎么处置你,”义继眼珠一转,“不过得陇望蜀,能拿下西上野,至少本家在关东也有了支撑点,”义继想了想,“让荒木来负责上野攻略,本家倒想会会这位逃弹正,”说到这,义继一指孝高,“孝高你目无尊长,本家就表奏朝廷,贬你为从六位下主书首吧,不要再留在本家身边,去给村重当军师吧。”
“臣叩谢主公加恩。”在义继身边久了,官兵卫自然知道派自己去荒木身边是去制衡村重的,至于从六位下的官位更是加封,所以得了便宜的他终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脸恭恭敬敬的给义继行礼谢恩。
“好了,等拿下了西上野,本家再给你们真正的实惠,但若是拿不下来,就休怪本家不客气了。”
意外
说是义继亲自指挥对诹访以及高阪昌信的殿后军的攻势,其实义继一到高远城就不挪窝了,开什么玩笑难道要让天下第一大名,堂堂的正二位内府殿去指挥五千大军围殴一只不到八百人的小队伍吗?义继可没脸做做这样的丑事。所以直到真正负责战事的三木高近指挥着联军攻克了上下诹访之后,义继才带着姗姗来迟的亲卫旗本赶到了位于诹访湖畔的诹访大社下社秋宫。
“还真是厉害啊!”义继看着被远道而来的近畿神道众们接管了诹访大社,闻着犹在鼻尖的血腥气,不由得感叹着,所谓党同伐异这种事还是狂热的宗家信徒干起来最出色。“这个鬼地方,本家怎么住人?”
“还请内府殿再赶些路,湖对岸有座逆贼武田胜赖停军时建筑的小砦名曰:高岛,内府殿可以在那稍歇。”领路的是当地的豪族,自打高阪昌信的殿后军一撤,他们这些地头蛇就开始随风倒了。
“高岛?”义继自然不会知道这就是异时空诹访氏的居城高岛城的前身,但总算有座砦馆可以栖身自然是不会计较是不是简陋的,“吉继,你先五百御亲兵去清城。”除去三木带走的五千联军,义继接受了近二千五百人的御亲兵,在信州已经是绝对无敌的武力了,所以义继很放心的分出五百作为前锋。
“急报。”突然在义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骑马的使番。“武田家大举反击,三木大人兵败津岛神社。”
“怎么回事?”义继的脸色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