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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这种想法瞬间即逝。”说完这句话,他对着手中的杯子深深地呷了一口。
“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想,”约翰逊说,“你在从事着重要的事情。”
金一下子抬起头来注视着约翰逊。“你说什么?噢,你是说让人们重新工作?”
“每个人对此都很感激你。”
金摇了摇头:“他们不久就会忘了此事。感激只是一种短暂的激情,爱才是一种长久的感情,而恨则是伴随终生的情结。”他双眼盯着约翰逊,心里在估摸、判断自己的这位新助手。“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头,谁有办法帮助他人,他就应该去那么做。”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应该这么想,”金说,“他们真的应该这么想。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只是个开头。我们俩互相了解更多之后,也许,我会把我的其余想法讲给你听。你知道,找人来聊聊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几乎每一个人都想从他人那里得到些东西,或者要他人帮他做些什么事情。”
通向走廊的门这时打开了,安琪尔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白色游泳衣,上下镶着花边。同时,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件泰瑞布料制成的白色睡衣。现在,她走路的样子像个小女孩了,说话的声音也是一种小女孩的嗓音。“爸爸,你好。游泳去,准备好了吗?”
“游泳的时间已经到了吗?安琪尔,这是比尔·约翰逊。”
安琪尔卖弄风情般地朝约翰逊笑了笑:“我们早已见过面了。”
“我敢打赌你俩已见过面,”金说,然后像是安琪尔不在场似的对约翰逊说,“我女儿像许多因离婚或病故或事业上过于繁忙而失去父亲的关怀的姑娘们一样。”
“爸爸!”安琪尔面露不悦。
金继续说下去:“她见到任何男人,都想引起他们的注意,而且愿意做任何事情去赢得那份注意。任何事情。”
“爸爸!”安琪尔又叫了声,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我的朋友和同事们都知道这一点,”金说,并伸出手把他的女儿拉到自己的身旁,“所以,他们都不叫她付出代价便给予她所渴望的那份注意。”
约翰逊点点头,像是在说,这些话都听明白了,但不一定同意。
这时,与金卧室相通的另一间卧室的门打开了,伊万杰琳娜出现在门口。她身穿一袭淡绿色的夏季套装,美丽动人,孤傲冷漠。
金对约翰逊说:“这是我的太太。她与我女儿恰恰相反。她知道,随便走到哪里,她立刻会成为那里的目光焦点。她喜欢看到她自己对男人们所产生的效应,以及男人们对她注意后在我身上所起的反应。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向安琪尔证明,在吸引男性注意力方面,安琪尔青少年式的勾引根本无法与她成熟女性的魅力相抗衡。”
“哦,爸爸!”安琪尔绝望似地叫喊起来,她的双手更紧紧地抱住她父亲的腰。
金转过身,以一种粗率的亲热口吻对女儿说:“好啦,好啦,安琪尔。”并在她的屁股上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说完,他拉着安琪尔朝通向户外的那扇门走去,“让我们游泳去。”
看着他俩走向室外,伊万杰琳娜的美丽嘴唇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欢迎你来到我们这幸福的家庭,约翰逊先生。”她说。
过后的几天里,事情大致相同,重复着约翰逊第一天在金先生家里看到的情况。约翰逊在这几天里,像一只精密磨制的齿轮,慢慢地跟着金家这架大机器运转,适应新的环境,与每个人和谐相处,使这个家庭正常生活。安琪尔与伊万杰琳娜为了赢得金的欢心,无节制地明争暗斗。她俩以各自的方式,试图把约翰逊拉到自己的一边,加入到这场无规无则、不受制约的争斗中去。但是,约翰逊对此聊无兴趣。他向她俩表明,他在这场争斗中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而且,他还进一步向这两位女性解释,他作为一个男性,对两者的好感也一样,决没有厚此薄彼的倾向。金对两个女人的争斗饶有兴趣,好像玩这个游戏可以使他从其他更重要的游戏中解脱出来似的,脑子因而可以得到调整、休息。为此,他会有意挑动、怂恿俩人使出更大的劲来进行争斗。至于约翰逊,金的态度大为不同。他总是对约翰逊表现出一种领袖的迷人魅力。好像约翰逊不介入此事,他的意见就更为重要。
但与杰茜嘉说话时,金采取截然不同的方式。他总是使用一些简短的句子,快速地讲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好像同他讲话的人不是一位女性,而是一个积累了巨大财富的男商人。每天早晨,金先生在游泳池里游一会儿泳,然后坐在池边边吃早饭边读报。随后,他与杰茜嘉俩人在书房里呆两个小时。约翰逊这时从不去书房,只是偶尔之间,他会看见他俩坐在书桌后面,有时一起研究电脑上的信息材料,有时参加一个电视转播会议,有时压低着嗓音讨论重要事情。
金走出书房时,往往一脸阴森、严峻的样子。有时,他从书房出来后与他女儿或妻子共进午餐;有时,他与她俩一起吃午饭。他常常叫约翰逊参加他们的午餐,而这时,约翰逊总是像观众那样坐在那里,观看他们之间的互相逗弄、嘲笑。对金一家人来说,逗弄和嘲笑是他们互相谈话交流的主要方式。下午,金先生是读读疑案小说或者惊险侦探故事,然后游半小时的泳,接着回到房里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睡个午觉。午觉醒来后,他精神大振。他会在晚餐之前,到客厅里去喝几杯威士忌,并同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开开玩笑。逗逗乐趣或者与约翰逊聊聊天。这一切之后,金正儿八经地与全家人及杰茜嘉在家里的一间大餐厅里一起吃晚餐。约翰逊从不被邀请去参加他们的晚餐,但晚餐之后,金总要在书房里看一部电影。这时候,任何要看电影的人都在受邀之列,包括约翰逊。书房里的放映设备平时都看不见,放电影时,一边护墙板放下,露出一块屏幕,打开另一边的护墙板后,出现一架放映机。金在晚上与家人一起欣赏好电影后,11点钟前上床睡觉。
自约翰逊进入金家工作后,金的这种生活规律仅两次被打乱。它们都是因为一位年轻人的到来而造成的。有趣的是,两次来的都是年轻小伙子,但不是同一个人。俩人都是在下午较晚的时候到来的,而且俩人分别在书房里与金和杰茜嘉呆了一个多小时。从书房里出来后,一个人立刻急匆匆地离开了,另一个人则呆到较晚,参加了家里下午的社交活动及其之后的全家晚餐。
金把这个呆得较晚的人介绍给大家时说,他的名字叫道格·弗朗斯。
“而这位,”道格举起酒杯,指着金,接过话说,“将是下任美国总统。”
“够了,别多说了!”杰茜嘉以她那极为盛气凌人的架势命令道。
金咧嘴笑着说:“好啦,别提它了,道格。你知道,我打算拒绝做总统。”他这时看上去孩子般似的谦虚,但同时又不失男子汉的明智和成熟的判断能力。
“那也是一回事,”道格固执地说,“反正您是这个国家所需要的领导人,同时也是这个世界所需要的领导人。”
约翰逊转过头问金:“金先生,你在考虑竞选总统吗?”
“这事与你无关!”杰茜嘉厉声对约翰逊呵斥道。
“唉,杰茜嘉,”金不以为然地说,“比尔是我们家庭的一员嘛。”
“你肯定没在看电视,”伊万杰琳娜以十分轻巧的语气对约翰逊说,“电视新闻里一直在报道这件事。两大政党的党代会将在两星期后召开,两党领袖都在谈论要推选阿特做他们那一党的候选人。”
金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显然,他很喜欢这样的讨论。“那是因为我做事一向聪明,从不卷入政治。而且,我在向候选人捐款时,总是给两党候选人以同样多的赠款。”
“嘿,爸爸,”安琪尔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历史上第一位同时被两党提名的候选人?”
“假如艾森豪威尔没在党代会前就明确自己的党派身份的话,他也许会被两党同时推举为总统候选人,”金对安琪尔说,“不过,艾森豪威尔与我不一样。他是个战争英雄。”
“做一个和平英雄更难能可贵,亲爱的。”伊万杰琳娜接过话头说。
“但在仆人的眼里,没有一个男子称得上英雄,”金挖苦似的说,同时又笑着看了约翰逊一眼,“男人在妻子眼里也成不了英雄,”金紧接着又说,并对伊万杰琳娜瞧了瞧。“同样的道理,父亲在女儿眼里也算不上英雄。”金继续说道,而且把自己的目光从伊万杰琳娜转向安琪尔。
三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受委屈的样子,但都不愿意用否认对金钦慕的方式来承认自己受'奇書網整理提供'委屈的心情。在他们看来,好像克制住自己的自然情绪冲动,他们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否认他伤害他们的能力。
“不管怎么讲,”金继续说道,“这些都是说说而已。我这人不适宜从政。竞选活动、做出允诺、向别人让步,还有与对手达成妥协……”
“那就为过去的好日子干杯吧!”道格又一次举起杯子对金说。
“过去什么好日子?”约翰逊不解地问。
“你知道——当事情都恰当地干成的时候……”道格开始向约翰逊解释。
“住嘴,道格!”杰茜嘉说。
“比尔记不得过去的那段好日子了,”金说,“事实上,过去的任何日子,他都记不得了。这是他的迷人之处……”
有一次,约翰逊被邀去参加金一家人的晚餐。那次道格也在,所以约翰逊认为,他之所以被邀请,也许是为了使餐桌上的人数凑成一个双数。餐桌上的交谈是个奇怪的混合体。有的时候,弦外之音强烈明显;有的时候,表述含蓄,暗示巧妙。金在谈论政治问题时,总喜欢习惯性地逗乐自己的妻子与女儿,使得政治话题与这些玩笑混为一体。金对妻子与女儿的冷酷同他对约翰逊的和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的道理,金对杰茜嘉的谨慎小心和直截了当也使他对妻女的态度形成了一种反差。至于道格,金只是把他作为下属对待,任意对他指东指西。金与其他人进行的政治讨论,约翰逊无法听懂,因为他们看上去在对各候选人评头论足,但他们的话语之间常常蕴含着含沙射影之意,所以约翰逊听了也不知所措。
有那么一次,当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地进行交谈时,坐在约翰逊旁边的伊万杰琳娜斜过身子轻声地对他说:“你知道,阿特真的很想做总统。”
“为什么?”
她朝看坐在桌子另一端的丈夫看了一眼,目光中夹杂着骄傲、爱慕和迷惑的神色。“他能给予那么多的东西,而这个世界又如此需要这些东西,如领导、方向……”说到这里,她的话音逐渐轻了下来。
“什么方向?”
“我不知道,”她说,“他不同我谈论这些问题。”
“亲爱的,”金随意地从桌子的另一端对自己的妻子说,“试图勾引约翰逊是无济于事的。他早已证明,你的美貌对他不起作用。”
伊万杰琳娜看上去心情痛苦,但她紧缩下巴,像是在克制自己,不作回应。
“不管怎么讲,”金继续说,“你在向一个事情过后就记不得你的人调情、求爱。想想看,这对你的自尊心该是多么残酷的打击。”说完,金咯咯地笑了起来,而餐桌上的其他人也跟着他笑,似乎想要用这笑声来冲散金的话语中所表露出的尖刻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