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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蜀-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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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错自己,是自视太高。”马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涌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知人者智,知己者明。我不够明,却还多少有些小智。我不会看错丞相。”
    说完,他迈步向前走去。他的步子跨得很大,腰杆挺得很直。
    向朗没有再说,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马谡的背影。
    马谡出了向朗的营地,一路为到诸葛亮的中军。营门前的士卒看到马谡,下意识的叫了一声:“马参军回来了?”话一出口,立刻想起了马谡现在不是丞相信任的参军,而是打了败仗,而且失踪多曰的败军之将,脸上的恭敬顿时凝固了,神情非常尴尬。
    “我要求见丞相。”马谡平静的说道。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很紧张,可是走到诸葛亮的营门时,他却奇迹般的镇静下来。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他感到一丝丝暖意慢慢的渗入四肢百骸,那些酸痛的骨肉都开始舒展开来。
    我的选择是对的,人不能在黑暗中躲藏一辈子。马谡如此想着,阴沉了很多的脸,终于又一次露出淡淡的笑容。
    士卒看着微笑的马谡,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马谡看着他,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请参军稍候,我立刻去禀报丞相。”
    “有劳。”马谡颌首致意。
    士卒一惊,有些手忙脚乱的还了礼,匆匆的转身去了。其余的士卒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马谡是何等样人,他会对一个普通的士卒致谢?以前的马谡来见丞相,都是不用通报,长驱直入,目光也从来没有在他们这些普通士卒的脸上停留片刻,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
    今天的马参军有些奇怪。每个人的心里不约而同的觉得有些诡异。
    诸葛亮正在安排撤退事宜,按照魏霸的建议,他要先由水路进入关中,然后由郿县转褒斜谷,直接回到汉中。除了留在关中的一万多人之外,他还有四五万人要带回去,其中还有不少伤兵,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行程一千多里,少了不能少,也要一个半月,仅是路途上需要的粮食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仅靠关中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汉中做好接应的准备才行,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导致大军在半路上断粮。诸葛亮不敢掉以轻心,蜀汉现在是多事之秋,任何一个士卒都是宝贵的。因此杨仪亲自做的方案他都不放心,一定要亲自再算一遍,以确保万无一失。
    听到“马谡”两个字,诸葛亮正在拨弄算盘的手滞住了,右手的笔颤了一下,一滴墨滴了下来,瞬间在帐簿上洇成一个大黑团,正如他的脸一样黑。
    杨仪也吃了一惊,他看看那个面色紧张的士卒,又看看面色有些难看的诸葛亮,舔了舔嘴唇,轻声提醒道:“丞相,让幼常站在营外,可不好啊。”
    诸葛亮的眼角抽搐了两下,放下笔,双手握在腹前,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他睁开双眼,眼中掠过痛楚之色。他淡淡的说道:“站在营外的确不妥,把他带到辎重营,看管起来。”
    杨仪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忽然觉得不对劲,他转过头,盯着诸葛亮,惊愕的说道:“丞相,带到辎重营?”
    “不是辎重营,难道还要请他上座?”诸葛亮瞥了杨仪一眼,重新拿起了笔。
    杨仪倒吸一口冷气,把马谡关到辎重营,那就等于把他下狱了。打了个败仗而已,至于吗?杨仪想再说,可是一看诸葛亮的脸色,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也知道这些天营里的那些议论,知道诸葛亮此刻压力很大,关马谡一段时间,也许是权宜之计吧。
    杨仪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匆匆的出了大营。马谡看到杨仪快步走来,心头一喜,上前拱拱手:“威公,丞相不在帐中?”
    杨仪二话不说,拉着马谡就走。马谡莫名其妙,一边挣扎一边说道:“威公,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丞相有令,带你去辎重营。”杨仪一边走,一边回头给马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
    马谡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他挣脱了杨仪的手,抚平了衣褶。“威公,你这是何必,不就是到辎重营闭门思过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两天已经习惯了。走,我跟你去。”
    杨仪欲言又止。他觉得马谡想得太简单了,看诸葛亮刚才的脸色,恐怕不是让他闭门思过这么简单。他不敢去看马谡,匆匆的在前面领路,向辎重营走去。
    ……“马谡自首了?”魏霸诧异的站了起来。
    “是啊,马谡自首了。”赵广笑眯眯的说道:“整个大营都知道了,你倒是后知后觉。”
    “整个大营都知道?”魏霸更诧异了,怪不得消息传得这么快,以至于他安排的小密探都慢了一拍。不过,这样就更诡异了,马谡自首,又不是敌军来袭,怎么会整个大营的人都知道。
    难道是丞相下达的命令,通告全营?
    “是的,丞相派人通知的。”赵广嘴角一歪,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魏霸闻出了不同的味道。他转了转眼珠,沉吟片刻:“是藏在向长史那里的?”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想来想去,除了向长史那里,好像也没人有这胆量。”
    “嘿嘿,这么说,好戏要上场了。”魏霸重新坐了下来,摊开手臂,靠在案几上。
    “好戏?”赵广不屑一顾:“能有什么好戏,无非是削职,最多贬为庶人,给大家一个交待。冷落几年,再找个借口起复。我早就看厌了,张裔不就是这样?”
    张裔字君嗣,蜀郡成都人,出任益州太守时,因为雍辏ё髀遥乓岜环透怂锶āA醣溉ナ篮螅罡鹆林髡傻酥コ鍪苟猓潮阆蛩锶ㄌ忠乓帷U乓峄乩春螅妥隽素┫喔尉鸶拢至煲嬷葜沃写邮隆U獯沃罡鹆帘狈ィ乓嵋陨渖N玖炝舾な罚虢彩隆�
    张裔被敌人俘虏,诸葛亮还能既往不咎,委以重任,马谡身为诸葛亮的心腹,不过是当了几天逃兵,还没有被俘,想来待遇不会比张裔差。赵广的分析即基于此,不过魏霸却有不同的看法。诸葛亮既然将马谡自首的消息通报全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马谡。
    说不定,马谡还会像历史上一样死去。
    这可是标准的自残啊。丞相,你真的做得出来?
    ——————又一位盟主,谢谢尘烟mj。
    (未完待续)


第242章 愤怒的向朗
    马谡的自首迅速引起了各方的强烈反应,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诸葛亮的身上,看他如何处理马谡。魏霸也在看,看诸葛亮如何处理这个危机。重生以来,独自沉思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喜欢从不同的角度去揣摩对手,去分析行动背后的动机。
    历史上,马谡是死了。有人说,他是罪有应得,是他不听王平的建议,失守街亭,导致诸葛亮的第一次北伐失败。有人说,他的确有罪,但是罪不至死,诸葛亮杀他,是为自己的失责找一个替罪羊。
    这样的争吵从来就没停止过,是是非非,留与后人说,所以后人就说得不亦乐乎。可是真正的原因,大概只有诸葛亮自己才清楚。
    如今历史已经改变,但是具体到马谡这件事,却大同小异。马谡的失误,让诸葛亮在木门围歼张郃的计划破产,直接导致了北伐在陇右的主力战场上的失利,也让诸葛亮这个主将成了别人的讥讽对象。不过仅仅从责任上来讲,正如赵广所说,马谡的确罪不至死,与曾经被俘,流亡东吴十多年的张裔相比,他的责任要小得多,张裔能够起复,马谡没有道理一定要死。至于他做逃兵的事,更不是一个问题,如果诸葛亮想宽宥他,这个罪名根本就不是一个罪名。
    可是,魏霸从诸葛亮的举动中看出了一些端倪。诸葛亮如此大张旗鼓的处理马谡,根本不给他申诉的机会,可以认为有杀马谡的打算。至于是他觉得马谡够得上死罪,还是其他的原因,就很难说了。
    毕竟他再揣摩,也不是诸葛亮本人。
    当然了,他也不关心诸葛亮究竟怎么想,他关心的是诸葛亮将会怎么做。
    马谡是襄阳大族,是荆襄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他不仅出身名门,才干过人,而且与荆襄系中的关系非常亲近。向朗身为丞相长史,而且是一个被排挤的丞相长史,敢于冒险隐藏他,就是一个明证。诸葛亮如果杀他,势必会在荆襄人中引发离心,自残手足。
    可是如果不处理马谡,他就要面对非荆襄系的质疑。那些人追究的不是马谡打败仗这件事,而是诸葛亮识人不明,明知先帝刘备说过马谡不可重用,却依然违众重用。如果马谡打了胜仗,这当然可以证明刘备就是说错了,没人敢出来说什么,可是现在马谡打败了,证明了先帝的英明,如果诸葛亮还包庇马谡,那岂不是故意要和先帝别扭?
    上纲上线,向来是政治斗争中无往而不利的杀手锏。诸葛亮再强势,在先帝刘备这个招牌的面前,他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些的。
    是否处理马谡,已经超过了论功行赏的范畴,而是是否把先帝放在眼里的问题。
    对诸葛亮来说,这其实已经没有有利的选择,只有损失大和损失小的区别。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在犹豫,正说明他也在权衡。一端是他的威望,另一端是马谡的姓命。
    ……马谡坐在杂草上,双颊已经瘦得深陷,颧骨高高耸起,眼睛也陷了进去,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不安和迷茫。他在辎重营已经呆了三天,短短的三天,就将他的信心消磨得一干二净。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可能正如向朗所说的那样,不仅不认识自己,而且也不认识诸葛亮。
    战败以来,他一直在不断的反思,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清楚的认识,这种认识中蕴含着痛苦的希望。可是现在,他的这点希望却慢慢的沉沦下去。作为诸葛亮身边的亲信,参与了无数计划的心腹,他知道这种沉默代表着什么。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的那些反思变得没有意义。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懂多少道理又有什么用?
    我要死了吗?马谡觉得不可思议,恍在梦中。
    是的,我要死了,虽然那与战败无关。
    可是,我才三十九岁,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啊。
    那又如何?
    几个声音在马谡的脑海里反复争吵,吵得他头痛欲裂,眼前模糊一片。正如他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能指控若定一样,他发现在死亡面前,他同样无法镇定从容。
    眼前忽然一黑,耳旁一声惊雷,马谡吃了一惊,身子向后一倾,忽然间绷得笔直。
    “幼常?”诸葛亮站在马谡面前,裹着一件大氅,只露出大半张脸。看着形销骨立,神情恍惚的马谡,诸葛亮的眼神复杂。
    “丞……丞相?”马谡大喜,连忙翻身拜倒在地,还没有说话,眼泪就下来了。他匍匐上前,抱着诸葛亮的腿,额头轻触诸葛亮的鞋尖,泣不成声:“丞相,我对不起丞相,我让丞相为难了。”
    “幼常,起来,快起来。”诸葛亮弯下腰,声音也有些哽咽。他招了招手,一个亲兵走过来,摆上一张几,铺上两张席,又有人摆上酒肉。“幼常,坐!”
    马谡看着案上的酒肉,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看着诸葛亮,仰起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在案边,用衣摆慢慢的擦着手。他擦得非常用心,直到将手上的泥垢擦掉,擦得皮肤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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