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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又骑着摩托,鬼鬼祟祟地溜回了那个村子附近。他们把摩托藏在路旁的农田里,然后钻到田地里,猫着腰,借着不高的庄稼的掩护,摸到了蓝一师先头坦克连的旁边。
这就是大概位置了。那些拿钱挡道的村民,应该就在公路上。
但是附近好像没有多少人吵嚷的声音,只有四处的发动机转动声。
两人从庄稼地里偷偷露出头,惊讶地发现,刚才还是挤满村民的公路上,现在已经人去路空了,只留下一条笔直宽阔的柏油公路,直通向远方……
公路中间和两侧田野里,停着无数辆坦克、装甲车,发动机轰轰的转着。
最前排公路正中一辆坦克的炮塔上,一个车长带着耳麦,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后一挥手,喊道:
“坦克前进!!!”
……
顿时,四野里发动机声音一下高了几十个分贝,上百头钢铁巨兽喷着青烟直冲过来。
红六师的两个军官吓得赶紧低下头,埋在庄稼里不敢动,生怕被发现。
一辆闪电3坦克吼叫着,一下就冲到他们身后一两米。两个红军军官看着黑压压的两条履带翻着泥土、直冲着自己头顶就过来,吓得大声嚎叫,一边往前爬一边拼命喊道:
“别开了别开了,哎,哎,轧死人了!!轧死人了!!……哎,自己弟兄,自己弟兄……我们是红六师的,我们是红六师的啊……别他妈轧啊,别……”
炮塔上面的车长望着前方无穷无尽的田野,回想着一上午的辉煌突破,难以抑制胸中的兴奋,不断拍着炮塔顶大喊道:
“快开!快开!不要停!一直开到南京去!哇哈哈哈……”
坦克“轰隆隆”从头顶开过去了。
两个红军军官死死抱在一起,这时候才松开,脸白得像纸一样,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两侧泥地上两道深深的履带印,再摸摸身上,确认零件都完好,这才吐掉一口汽油尾气唾沫,抱在一起狂笑起来。
“嘎吱……轰!!!”
两人刚想站起来,前方一声闷响传来,他们吓得又缩到庄稼里。
一个车长扶着炮塔,转过头来,发现身后逐渐远去的一团烟火,立刻敲了敲炮塔顶,喊道:
“停下!”
周围好几辆坦克都停下了,几个车长跳下来,跑到十几米后,困惑地围着一摊被轧成铁饼,还窜着烈火、冒着黑烟的东西的东西,议论纷纷。
“这啥玩意儿?”
“还有火。”
“好像是个挎斗摩托。”
“这儿怎么会有个挎斗摩托呢?”
……
长长的一个装甲师终于全部过去了。两人狼狈地从庄稼地里爬起来,望着眼前的景象。
空荡荡的田野,空荡荡的公路。远处两三百米外,还隐约能看到蓝一师最后面的军车背影。
眼前,这一摊冒着黑烟、攒着火苗的“铁饼”,就是自己二人的挎斗摩托。
……
“咦?很好,”蓝一师师长在装甲指挥车里,望着窗外公路一侧退过去的村子,满意地说道,“这一会儿接连过了三个村子,都没再有农民堵路了。看来我们的运气好起来了。”
“我不相信运气,”隆美尔伏案研究地图,丢出来一句,“我只相信我们坦克的履带。”
……
西边5公里处,公路上红军的一辆小越野车、几辆挎斗摩托玩命似的飞驰,身后枪炮声震天。头顶上一架战斗机不停地扫射着往下冲,想要把它们干掉。
每次飞机俯冲下来的时候,总是有一辆摩托停下,开到路旁田地里,士兵下来给摩托系上红丝带,代表被击毁了。那架飞机俯冲了几轮之后,几辆摩托和一辆小车都被“击毁”了,只剩下一辆挎斗摩托还在飞驰。
当飞机再次俯冲的时候,下面前方十门还没被“炸毁”的20毫米二联高射炮同时开火,24条火舌直指着这架孤零零的战斗机。蓝军战斗机看到已经飞到了红六师上空,知道自己再往下冲,耳机里就会响起演习裁判宣布自己被击落的声音。飞行员只得作罢,悻悻地拉起来,掉头往回飞去。
那辆挎斗摩托冒着撞人的危险飞驰到临时师部,“噶”地停下,一个侦察兵跳下来,大喊道:
“师座!蓝一师就在我们东边5公里!……侦察营突然和大批敌军坦克遭遇,短暂交火后全体阵亡!无线电也被毁!只有我只身逃了回来……”
“噗!”
黄叔亮正在喝水,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怎么可能!”
他扑向地图,指着上面吼道:
“一个小时前,他们还在我们东边十几公里,这中间还有三个村子,每个村子至少能拦他们好几个个小时,我原指望能把他们拖到天黑的!天黑之后,我们头上就没那些玩意儿了!现在……”
他敲着自己头上的钢盔:
“他们怎么就这么一路开过来了?那几个村子花了我们上千明洋,那些村民他妈的……怎么就这么花钱不办事啊?……我们原答应他们挡两小时每人再给给一块明洋,挡三小时每人再给一块五的!他们都不想要那一块五啦?”
旁边的参谋急得道:
“师座,五公里对敌人来说,也就是十五分钟的事啊!师座,当机立断啊!”
黄叔亮望了一眼天空,眼睛一转,一挥手,高声喊道:
“传令,全体撤进新孟庄!一般辎重扔在路上不用管了,把火炮都拉进庄子,伪装好!快!工兵在庄前路口埋地雷!在村口挖一道战壕!”
几个参谋一愣:
“师座,您是想……?”
黄叔亮一咬牙:
“利用这个居民点坚持,只要坚持到天黑,我们就能公平地跟他们干一下子!……天黑后,他们的飞机就没用了,他们的坦克估计也用处不大了!我告诉你们,坦克那玩意儿视野窄得很,再加上天黑,声音又响,他们听不见我们在哪儿,我们老远就能听到他们在哪儿……”
黄叔亮的这个师真的是训练有素,十分钟内,10门高射炮、62门轻迫击炮、22门重迫击炮、45门反坦克炮、10门轻步兵炮、2门重步兵炮、15门轻榴弹炮、6门重榴弹炮,统统被推进了这个几平方公里的大庄子。红六师的火炮原本还多一倍,但是经过将近一上午的轰炸,现在还剩下的只有半数。特别是那些目标大的重炮,更是损失更多。
除了这些火炮,还有60支反坦克枪、325挺轻机枪、86挺重机枪也被搬进了庄子,和火炮一样,匆匆隐蔽好。在空袭之下,轻武器比重武器损失少得多,基本上百分之七八十还被判定为完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万二千人中的九千多人跟着撤进了庄子。这些是在一上午的狂轰滥炸中,既没有阵亡、也没有受伤的士兵。他们的战斗力依然完好,依然保持着完善的建制和指挥系统。
黄叔亮买通村民给蓝军找麻烦很在行,现在征用整个庄子,也是利索的很。他一声令下,士兵们就像真实战争时一样,二话不说就接管了整个庄子,村民只准进不准出。
狙击手爬到庄头最高的一棵大树上,用狙击镜观察着东边远方的公路。
军官们在庄子发疯般地指挥着,把一门门火炮、机枪推到合适的位置。好多栋民房直接就拆掉大门,把火炮拉了进去。炮口从小窗户里,十分阴险地对着外面。
牲口棚里、水井边、墙垛后、二层小民房的窗户里……到处都架了机枪、反坦克枪,还有“燃烧瓶”。这里的燃烧瓶就是玻璃瓶子装的水。直接砸到坦克上、砸碎了让水流在上面,就可以判定坦克烧起来了。
村民们当然不干,而且大明的村民可不像北清的村民那样好欺负,刚开始吵着闹着不让士兵们往里搬机枪、推大炮,好几个地方差点打起来。但宪兵们高喊着“军事演习,征用村庄,配合的每家补偿十明洋”,很快,整个村庄就都配合起来了。很多村民甚至热情地拉着大兵们,让他们把反坦克炮和机枪拉到自己家里去,还不断介绍着自己家地形怎么好、怎么隐蔽……
这个庄子比较大,有四五平方公里大小,北边是一片大水塘,没有路。但是南边紧靠着公路,东、西、南三面都是开敞的。
但是大小一百多门火炮、近200挺机枪、还有九千兵力布置进去,这巴掌大的庄子人满为患的同时,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密集杀阵。火力密度之夸张,堪称空前绝后。
黄叔亮在村中心最高的一栋三层小楼顶上,架着炮镜向东边望去。这里视野很好,能看到千米外村口的沪宁公路。还能看到公路东西两头上千米远。
……
“师座,”一个参谋望着头顶盘旋的飞机,惴惴不安道,“我们近万人都缩在巴掌大的庄子里,敌人固然不敢贸然往里攻,但他们要是用飞机炸、重炮轰的话,我们这不等于自己躺到砧板上?”
黄叔亮又是叼着草棒子,凑在炮镜上没回头,冷笑着说道:
“别忘了,现在我们可是在一个居民点里,把几百口村民和我们扣在一起的……而且,我们现在是攻入大明的清虏,对方是前来迎击的明军。这庄子里的百姓可都是大明百姓,他们大明军队不可能置这么多百姓生命于不顾,就用飞机重炮轰炸的。这一招嘛,清虏不是经常这么干么。现在咱也这么干一把……这演习,多真实。”
“那……师座,他们要是不考虑那么多,直接就轰了怎么办?这可是演习,不会死人的,他们又一心想取胜。”
黄叔亮“嗯”了一声:
“所以说,我们就得赌,赌那个隆美尔按规矩来。……放心,他们德国人别的不懂,就是懂规矩。”
这时候,身旁无线电耳麦里传出声音:
“大狗大狗,我是青蛙……狐狸已出现,狐狸已出现,1000米,1000米……”
“来了!”
黄叔亮立刻转动炮镜,瞄着远处东边的公路。
公路遥远的尽头,出现了几辆灰色的坦克轮廓。紧接着,公路两边的田野里,也纷纷出现了坦克的身影。
……
庄子上头几架飞机“嗡嗡”的盘旋着,不时低飞冲下来一下,但既没投弹,也没扫射。
红六师在公路上的时候,一路都不停受到轰炸和扫射,但从他们撤进居民区后,蓝军的飞机就变得十分克制,只是盘旋观察,并不往村庄里攻击。
这在黄叔亮看来,是个很好的兆头,这说明蓝军是懂规矩的。也就是说,他们要想攻击自己,就必须只凭着步兵和轻武器,来硬闯这个“密集杀阵”了。
第六卷 厉兵秣马 第59集 智取红六师(上)
蓝一师在距离新孟庄800米左右,停下了。但是先头部队的四辆坦克、还有六辆装甲车分散在公路两旁往前开,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开到了离庄子还有200米的位置,停下。
四辆坦克退到公路路基南侧的一片低洼地,借着半米高的路基和地势的低洼,把车身隐藏了起来,只露出炮塔,压低炮口,瞄着公路另一边的庄子。
车长只露出一个头,端着望远镜小心观察着。
六两装甲车也分散停在公路南侧,上面的60名步兵下来,抱着冲锋枪和轻机枪,在公路上蹲低身子,借着红六师丢在公路上的辎重、车辆作为掩护,快速检查这些马车、汽车,确定里面没有伏兵和诡雷、炸弹之类的。
头顶的四架战斗机不住地盘旋、俯冲着,尽力观察庄内的情况。
“庄内到处都是人,”飞行员直接往蓝一师师部报告,“暴露在外的敌军士兵就有上千人,他们在庄内道路和空地上进行挖掘作业,可能是在挖壕沟,也可能是在埋地雷,他们还在拉电话线……敌军和当地居民混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