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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锚!”
“轰隆!轰隆!轰隆!”赵不歧的叫喊始终还是晚了一些,在猛烈北风的催动下,收势不急的建奴船只纷纷触雷爆炸,而且赵不歧也说错了一点,明军这次布置的不是大明万历二十七年发明的水底鸣雷,而是二十多年后天启二年进一步改进的触线漂雷!威力不仅更大,引线也更灵敏!只要碰上一颗,基本上就能报废一条海船,建奴船队猝不及防之下,才一眨眼时间就有六条大小海船被水雷炸毁,其中两艘还先后被两枚水雷炸中,倾斜的速度也更快,建奴甚至来不及派出小船接应,船上的建奴士兵就已经纷纷跌落海中,消失在漩涡深处。不习水性的建奴士兵绝望的哭喊声,也在笔架山北面的海面上回荡起来,“妈妈呀,救命啊!”
“娘的!”建奴在海上又哭又喊,马世龙和赵率伦两个坏种却在笔架山上破口大骂,“狗建奴,运气太好了,十颗水雷才炸了八颗,算你们走狗屎运!”破口大骂建奴运气太好的同时,马世龙和赵率伦还深深的遗憾——时间太紧了,收到消息后只来得及布下十枚水雷,如果多给笔架山守军一点时间,那么光是水雷阵,就能把建奴的船队彻底摧毁。
“赵将军,马将军,现在你们该相信我们镶蓝旗真是你们大明军队的盟友了吧?”被阿敏留作人质的瑙岱哭丧着脸问道——阿敏向赵率伦泄露皇太极即将从海路偷袭笔架山的消息后,赵率伦仍然对阿敏的立场半信半疑,逼得阿敏不得不把最小的弟弟瑙岱留做人质,赵率伦这才放了镶蓝旗军队离开,所以瑙岱也就被赵率伦捆上了笔架山。
“瑙岱将军,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我们真的相信了。”赵率伦回头歉意的答道:“你放心,我们会替你和阿敏将军保密的,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们马上想办法把你送回阿敏将军身边去。”
“相信的话,可以给我松绑了吗?”瑙岱亮亮身上的绳子,继续哭丧着脸问道。马世龙和赵率伦这才想起瑙岱身上的绳索未解,忙大笑着一起上来给瑙岱松绑,末了坏种赵率伦还不忘吩咐道:“让士兵们整齐大喊——皇太极小儿,你们的诡计,早在张少保预料之中,想死就来吧!免得皇太极狗建奴怀疑阿敏将军。”
“皇太极小儿,你们的诡计,早张少保预料之中,想死就来吧!”在明军各级将领的指挥下,上万笔架山明军守兵整齐呐喊起来。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建奴旗舰上的皇太极脸色顿时苍白成了死人颜色,心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张好古那个蛮子到底是人还是鬼?阿玛的第三波攻击如此隐秘,如此出人意料,甚至就连我事先都没有想到,那个小蛮子竟然还能这么神机妙算?”
“不对!”皇太极忽然醒悟过来,脱口叫道:“不对啊!张好古小蛮子再怎么神机妙算,再怎么料事如神,也不可能算到从海路偷袭笔架山的人是我啊?笔架山岛上的蛮子守军,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难道说,我们中间有内奸?!”
第三百四十八章惨胜
“杀——!杀奴————!”
略然已有些嘶哑却雄壮依旧的口号声在杏山战场上回荡,战场上,辽东特有的黑土地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触目所及,到处都是一片血红,士兵和战马的尸体铺满了杏山官道,鲜血染红大地,无数伤兵伤马在尸山血海中凄惨呼救,嘶叫呻吟。而在他们身上和尸骸堆上,全身浴血的屠奴军天雄队将士与双眼通红的建奴镶黄旗、镶蓝旗精锐仍然在忘我的血战,弹药早已打光,羽箭也全部射光折断,飘荡在淹没脚背的血水中。
“狗建奴,来啊!”全身上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伤口的金国凤提着一把砍卷刃了的马刀,摇头甩去头上脸上的鲜血,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冲着对面的建奴怒吼。看到金国凤那仿佛刚从血池里爬出来一样的凶神恶煞模样,冲在最前面的建奴士兵胆怯了,下意识的放缓脚步,但金国凤不依不饶,怒吼一声反冲上去,马刀闪电一般的斜劈而下,建奴士兵赶紧反劈,妄图用同归于尽的打法迫使金国凤收刀,金国凤却不躲不闪,马刀狠狠劈在建奴士兵肩上,深入颈胸,借势一脚踢起,将那建奴士兵尸体踢出一丈多远。
刀刃肋骨摩擦间,早已不堪重负的马刀砰然断折,金国凤也不气馁,顺手将断刀投出砸向一个敌人,复又一把抱住身旁的另一个建奴士兵,将他压在地上满地翻滚,怒吼咆哮着猛掐那建奴士兵咽喉,后面的屠奴军将士呐喊而上,又与建奴第十三次冲锋的队伍纠缠在一起,用刺刀捅,用马刀砍,拼命砍杀捅刺蜂拥冲来的建奴士兵。整个杏山战场完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吞进去一支又一支的建奴军队,吐出来的则是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有无数奇形怪状的残肢断臂。
“疯狗!真是一群疯狗!他们不是人,绝对不是人!”在战场远处看到这副壮烈的画面,建奴镶黄旗梅勒额真阿济格和镶蓝旗梅勒额真务达海绝望的惨叫起来,两个多时辰里,他们率领的七千建奴精锐向弹药告罄的两千多屠奴军天雄队发起了整整十三次冲锋,七千精锐折损过半,却始终没有冲破屠奴军的阻击阵地一步,反而被屠奴军打得节节败退,阵地向南推移了两里多路。尤其是那个赤膊上阵的金国凤,那更是所有建奴士兵的噩梦,他就象中流砥柱一样始终抵在最前方,马刀至少砍断了三把,死在他手下的建奴士兵不下三十人,身中五箭、大伤小伤不计其数,身体摇摇欲坠却始终不肯退后一步,建奴每一次冲锋,他都会大吼一声,“杀奴!”再一次冲杀到最前方,率领着屠奴军将士与建奴士兵展开新的一轮血战。
不能怪建奴士兵太无能,天底下能够屠奴军膛线火枪加刺刀战术面前鼓起勇气冲锋的军队真的没几支;更不能怪建奴将士太没有血性,天下军队之中,伤亡过半之后,还能保持着高昂士气向敌人发起一波又一波冲锋的军队更是屈指可数——要换了袁都督的山宗军队,伤亡恐怕刚超过半成,整支军队就能彻底崩溃!关键是,建奴这次碰上的是更勇猛、更顽强、战术纪律更严格的屠奴军,在一夜血战弹药告罄的情况下,仍然象一块磐石一样屹立在建奴面前,死死挡住建奴的回援道路,不让建奴越过阵地半步,面对着这样的敌人,纵横辽东无敌手的建奴军队真的是没有半点办法了。
“快跑啊!”终于,建奴的第十三次冲锋第十三次被屠奴军给打了回来,阿济格和务达海安排的督战队在潮水一般退下来的败兵面前,就象一叶小舟般迅速被潮水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建奴败兵背后,早已是个个血染征袍的屠奴军将士却还在象下山猛虎一样穷追猛打,拼命砍杀来不及逃命的建奴士兵。见此情景,阿济格和务达海的脸色难免更苍白了,良久后,阿济格终于回过神来,回头冲着身后的亲兵吼道:“派去和二贝勒联系的信使回来没有?二贝勒的军队,什么时候能到?”
“回十二阿哥,信使还没回来,请十二阿哥再等一等。”亲兵队长老实答道。阿济格勃然大怒,咆哮道:“传信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没回来的?快,再派一个人回去,请二贝勒赶快摆脱追兵赶过来,蛮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再有一支生力军,我们就一定能冲破蛮子的阻击!”
“没错。”务达海也附和道:“二贝勒也真是太拖拉了,四更回兵,这都午时二刻了,他的军队竟然还没赶到杏山,三十多里路他想走到明年去?”
又过片刻,屠奴军那边总算是放弃了追击重新组建阻击阵地,建奴这边也在抓紧时间休息以备再战,也就在这时候,派去与阿敏联系的传令兵终于姗姗来迟,向阿济格禀报道:“启禀十二阿哥,二贝勒的军队在高桥附近被蛮子缠住了,无法北上增援我军。另外二贝勒有令,命你们二位将军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在未时之前冲破蛮子阻击,以免我军被敌军前后包夹,落入重围!如若不然,军法从事!”
“二贝勒的军队也被缠住了?”阿济格和务达海信以为真,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阿济格只得务达海说道:“务达海将军,二贝勒说得对,现在战场形势不明,我们如果不赶快冲破蛮子阻击,很可能被蛮子前后夹击,没办法,我们只能拼了。这样吧,下一次冲锋,你我一起上阵,鼓舞士气,务必要一鼓作气冲破蛮子阻击。”
“好,拼吧。”务达海硬着头皮点头,又抬头大叫道:“镶蓝旗的弟兄们,集合列队,准备冲锋!”那边阿济格也冲着镶黄旗的军队大吼道:“弟兄们,想活命的,都给老子站起来,冲不破蛮子的阻击,咱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想活命的,都给老子赶紧列队,准备冲锋!”
不得不承认,建奴军队的斗志毅力确实在这个时代甲于天下,在超过一半的军队已经被打残的情况下,阿济格和务达海只是稍稍组织鼓舞一下,三千多建奴军队又重新拿起了卷刃的马刀,断折的矛枪,有马的上马,无马的步行,又重新排列起了整齐的队伍,阿济格和务达海这次也亲自上阵,走到队伍最前方亲自率队冲锋。看到这情景,正依坐在建奴尸体堆上休息的金国凤吐去口中的血沫,抓起从建奴尸体上搜来的羊皮水袋,将剩下的小半袋水仰头喝光,然后扔掉水袋也刀扶地艰难的站了起来,冲着周围的屠奴军将士喝道:“弟兄们,建奴又要上来了,起来,都给我起来!打完了这一仗,老子拿俸禄请你们逛窑子!”
“将军,你的俸禄够吗?别是想喝我们的兵血吧?”一个屠奴军士兵也是也火枪扶着地艰难站起,一边咳着血一边笑着问道。其他陆续站起的屠奴军士兵也是个个大笑,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金老大你那点俸禄,养了儿子又养婆娘,剩下的自己逛窑子都不够,还拿什么请我们?”“八成是打我们饷银的主意,用我们的饷银请我们逛窑子,金老大你比张大人还狠!”“不会是请我们嫖骚鞑子吧?听说有的鞑子老婆娘,两文钱就可以睡一次。”嘴里笑着,刚才还象死狗一样爬在血泊里的屠奴军将士一个个却摇摇晃晃的站起,一扭一拐的走到金国凤面前排好队伍。
“老子还用得着喝你们的兵血?”金国凤嘿嘿一笑,说道:“等打完了这一仗,估计朝廷至少要赏给我三百两银子,三百两银子,够包下三个窑子一晚上了。到时候,就怕你们站在进去,爬着出来。”屠奴军将士大笑,“三个窑子那够?起码得三十个!”“爬着出来的不会是我们,只会是你金老大,兄弟我小时候和邻村的小兰兰,可是一个晚上六次。”“听说上次金老大你老婆闹到军营里来,就是因为你一个多月没回家,你老婆怀疑你在外面养女人了,拿扫把追着你打了十几里路,你真敢拿赏银包窑子请我们?”
嬉笑声中,对面的建奴那边已经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怪叫声,三千多建奴人加步马加鞭,横冲而来,金国凤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回过身看看气势汹汹杀来的建奴军队,举起沾满鲜血的马刀,吼道:“弟兄们,看我们的了,杀奴!”
“杀奴——!”刚才还在有气无力大说下流话的屠奴军将士收起笑容,一起呐喊着迈动脚步,端着刺刀举着马刀,跟在金国凤的背后,义无返顾的杀向冲锋而至的建奴队伍中。新的一轮残酷血战,也在杏山官道上重新上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