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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大举南下,如果没有足够的财政支持前线作战,别说第一次发行的几十万公债还不了,我们的政府更是不复存在了。”
张直自然很明白这个道理,而问题的关键也恰恰就出在这里。他无奈的说道:“都督,正是现在北洋军兵临城下,第一次公债的偿还已经失去了信任,各界各方都很担心革命粤军挡不住北洋军,现在没有人还会愿意购买第二次公债了。尤其是都督您这次要发行的额度是第一次的三倍之多,我甚至担心一些吊诡小人会臆测都督这是要携款而逃呢!”
不等吴绍霆开口,一旁的李煜堂同样纠结的说道:“张部长所言极是。这个时候不是我们不赞同发行公债,而是发行出来也未必有结果。广东现在面临的危机不单单是北洋军南下,上个月都督你动用武力打压了一些商人,这在商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虽然都督的想法是一荣俱荣,可万一失败了,那也是一损俱损呀。”
“我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今天请你们来,是希望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提出一些让人不振奋的难题。李部长,张部长,我吴绍霆为广东为革命所有的一切你们都是一步步目睹过的,我吴绍霆是什么人,你们不会不了解。跟曹锟和李纯的这一仗必须打,这是没有退路的决定。”
吴绍霆大声的说道,他的气势就好像一个站在火线上的将军,面对万千炮火都无惧无悔。
李煜堂和张直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神色各有不同。李煜堂深受感动,他对吴绍霆的看法一直是理想化的。然而张直却是一副更加忧愁的神态,他比李煜堂要真正了解眼前这个年轻人,听完吴绍霆的这番话之后,他深刻意识到这次发行公债势在必行,而且必须有结果。
“这件事拜托李部长和张部长了,只要能筹到这笔款项,哪怕是借、是募、是求、求乞我都不在乎。”吴绍霆调整了一下语气,有一种诚恳而认真的口吻说道。
“我……尽快想办法。”李煜堂缓缓的说道。
张直一言不发,等着李煜堂转身离去时,他也跟着一起去了。
当天晚上,吴绍霆正在官邸吃饭,邓铿神色匆匆的冲了进来。
“都督,不好了,南京丢了。”
吴绍霆抬起头,微微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邓铿手里拿着一份电报,一边递了过去一边说道:“昨天下午张勋和卢永祥的部队攻克了城关,第八镇投降,第二师溃不成军。黄师长只身撤往上海了!”
吴绍霆眉头皱的更深,厉声道:“黄克强把部队给丢了?”
邓铿仔细看了一眼吴绍霆的神色,随后委婉的说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这电报是上海转发过来的。都督,哪怕黄师长真的把部队丢了,那也是迫不得已之事,如今安徽、上海、浙江和福建都让北洋军掌握了,广东补给中断,黄师长根本无处可退呀!”
吴绍霆重重的搁下了筷子,胃口顿时一扫全无。他知道历史上江苏北伐时,黄兴最终是丢掉了革命军自己走了,可此时非彼时,好歹革命粤军第二师是广东的部队,黄兴起码要安置好部队投降或者遣散的事宜,怎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罢了。”他最终叹了一口气,脸色凝重,“现在是二次革命最困难的时候,江苏、湖南、上海都没了,江西也差不多了。我广东虽然还算能坚持,可人心惶惶不安,贷款又无着落,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
“都督,二次革命现在全靠您了。”邓铿郑重的说道。
“跟上海取得联系,看看孙先生有何打算!”吴绍霆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
卷三:南北对决 第297章,革命大旗
孙中山在上海的情况每况日下,上海是革命策应之地,也是第一个被攻陷的地方。
虽然北洋军在江西、湖南和江苏三地的战事愈发激烈,国民党在上海的地位也愈发动摇。虽然租界的巡捕还没有开始采取行动,可公共租界管理局的美国人已经再三暗示,让孙中山等人尽早安排离开中国的打算。
昨天南京失陷的消息传来,很多国民党已经放弃了讨袁战争的希望,一些人连夜开始收拾行李陆续离开上海。
闸北公共租界一栋法属公寓洋楼里,蒋志清带着一份《民立报》快步踩着楼梯来到二楼客厅。客厅里有一些香烟味,不过并不浓。陈其美、廖仲恺、胡汉民和孙中山四人,正在听着无线电消息,此时电台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内容,泛泛而谈让人百无聊赖。
“先生,报纸买来了,是昨天的旧报纸。徐血儿还在反对我们。”蒋志清走上前,将报纸递给了陈其美。
陈其美接过报纸只看了一眼头版标题,随后冷冷哼了一声,直接又把报纸递给了孙中山。
孙中山看完了报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原本忧郁的脸色增添了几分无可奈何。
这时,陈其美忍不住抱怨道:“早先我们资助过《民立报》不少的经费,以前姓徐的也是积极为我们革命事业做报道,年初渔夫兄遇刺,他也还不畏险阻的报道袁世凯的阴谋。现在可好,一转眼,在我们最困难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他偏偏跳出来唱反调。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廖仲恺和胡汉民默不作声,只是看了陈其美一眼,不发表任何意见。
孙中山严肃的说道:“英士,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这样的话。徐先生是一个正直的新闻人,他有他的见解,如果一定要强求他人的思想跟我们一直,这跟独裁者有什么区别?由徐先生继续报道下去,不同的意见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反省。”
陈其美脸色揶揄,他很少反驳孙中山的话,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他站起身来,惆怅的说道:“我先出去抽一支烟。”随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客厅。
陈其美刚刚出去,楼梯上再次传来脚步声,胡毅生带着疲惫的神色出现在门外。
“送之骏先生上船了?”胡汉民站起身来,先一步问了道。
下午时,胡毅生被孙中山和胡汉民派去为居正送行。上海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很多人选择离开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况上海国民党党部眼下没有太多的经费,很多外地党员的基本生活水平都无法维持。
胡毅生没好气的说道:“当然送上船了。不过不止之骏先生一个人,还有行严、伯循、秋实三位先生,也跟着之骏先生一起上船了。”
胡汉民有些惊讶,连忙道:“什么?于先生他们都走了?”
胡毅生冷笑道:“他们昨天还说会再留一段日子,结果之骏先生为他们买了船票,今天直接上船走了。”
胡汉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廖仲恺没有理会胡毅生的抱怨,他一直认为胡毅生是一个不懂人之常理的年轻人,当即侧过身来看向孙中山,真诚的说道:“逸仙,照我说,你也赶紧离开上海的好。内田先生现在已经在日本安排好接应,犬养先生最近也打听到郑汝成、杨善徳与公共租界管理局的交涉,犬养先生说英国人和美国人很快就会妥协的。”
“仲恺,展堂,你们明天就走吧。”孙中山突然说道。
众人听了这句话,不禁惊讶起来。廖仲恺赶紧问道:“逸仙,你这是……”
胡汉民也跟着问道:“先生,你不会是要单独留在上海吧!”
胡毅生大声道:“这可不行,就算要走也是大家一起走。这次失败不要紧,我们积蓄实力迟早还能重头再来过。”
孙中山站起身来,表情十分严厉,肃然正声的说道:“你们在胡说什么?什么是‘这次失败不要紧’?广东,四川,广西,这三省刚刚宣布响应讨袁革命,难道因为江苏和湖南的告急就草率的宣告失败?这是很不负责任的态度,我绝不赞同。”
胡汉民狠狠瞪了自己的族弟一眼,他就知道胡毅生这个冲动的人早晚会惹恼孙先生。
胡毅生低下头,一脸追悔莫及,缄口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廖仲恺同样也有几分责备,不过他还是为胡毅生辩解了道:“逸仙,毅生并不是这个意思,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你的安危担忧。南京失陷,克强兄自身难保,整个华东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军事力量。两广和四川还在艰苦奋战,可万一逸仙你在这个时候有所闪失,那才是真正的大势已去呀!”
“仲恺,你不懂的,”孙中山缓缓的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庄重的说道,“这次讨袁革命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刻,虽然很多人都不看好革命的前景,可是既然我举起了这面大旗,就必须扛着它一直走下去。为了渔夫兄的公道,为了中华民国的国计,更为了中国人民的未来,哪怕背上千夫所指的骂名,我也要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
“逸仙……”
“孙先生……”
众人听着这番话,心血不禁沸腾了起来。他们十分明白孙中山的意思,多少革命先烈的牺牲换来今天的共和民国,就算需要更多的牺牲,也应该轮到他们这些人挺身而出了!
“只要这面大旗还没有彻底倒下,我会一直站在大旗的下面,让那些坚持在前线的革命战士们看得到、听得到。这是一种支持,这是一种革命者得态度。你们可以走,我必须留下!”孙中山不可动摇的说道。
“逸仙,我们跟你一起留下。”廖仲恺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们也是。”
孙中山用熠熠的目光一一看过站在面前的这些同志,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极其缓慢的说了道:“谢了。从明天开始,我们要积极的进行走动宣传,为两广、四川还有江西募捐军费。一块钱也是钱,能筹多少是多少!”
从十月中旬开始,原本在上海蛰伏已久的国民党人再次展开了行动。他们冒着极大的风险在上海各界游走,有不少人党员在策动募捐时遭到上海警察局和北洋军的逮捕,可是行动没有中止,在孙中山亲自带领下,他们进行了一场特殊的战斗。
九月底时,宋教仁一派的国民党成员早就前往江浙一带筹集经费,不过他们一开始筹集的款项都用来维持上海国民党党部和南京方面。直到孙中山在上海的行动展开之后,宋教仁才与上海形成了联动,所有筹集的款项汇聚到公共租界,再由外国银行发往广州。
吴绍霆在广州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感到甚是欣慰,革命党总算能帮上一些忙了。虽然到十月下旬为止他还没有收到任何一笔资金,但相信以孙中山、宋教仁两个人的威望,以及江浙一带大资本家的实力,早晚会取得效果。
与此同时,李煜堂和张直也积极奔走在香港、澳门、台湾,甚至在南洋一带也建立了联系,忙碌的向外出售第二批政府公债。十月二十四日,李煜堂已经筹集到五十万的现款,张直也弄到了一笔款项,不过数量不足李煜堂的一半。
十月二十五日,第七团在宜章跟北洋军正式打响了广东战争的第一枪,虽然规模并不大,可是却成为了广州首义之后最重要的军事事件。
卷三:南北对决 第298章,粤北开战
连续好几天的大雨渐渐消停了下来,整个宜章县城仿佛进入了冰河时期。家家户户紧闭门檐,工人停工、商人停市,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