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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绍霆亲自来到巡阅使署衙大门口迎接梁启超,一阵热情的寒暄和慰问,然后迎着对方回到南厅休息室落座,岑春渲、宋教仁、许雪秋、陈少白等人也都赶了过来。所有人都知道共商大会的意义,也很清楚梁启超在共商大会筹划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因此他们全部是满怀真挚之心来慰问。
一连串客气的话说罢了,吴绍霆顺其自然的进入正题,他问道:“卓如先生,你在南宁的情况可有什么结果吗?”
梁启超与众人一一道谢之后,好不容易腾出空闲端起茶杯大大的喝一口,他畅然的吐了一口气,顾不得放下茶杯立刻就说道:“这一路上都很顺利,南宁那边也很顺利。陆大帅对我礼遇有加,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表现的甚是热情。关于这次督军大会,陆大帅表示他有支持之心,唯恐因为昔日的摩擦而使得震之会有心有芥蒂,所以特别央我回来时与震之你好好说一说这件事。”
不等吴绍霆开口说话,一旁的岑春渲忍不住抢先问了道:“这么说,陆干卿是想与我们握手言和,并且参加这次督军大会了?”
岑春渲是广西人,如今他在广东任职,自然不希望看到两广之间的仇恨会越积越久,如果陆荣廷可以先一步放下成见,这为两广的关系趋于温和有很大的帮助。
梁启超点了点头,带着笑容说道:“正是这个意思。”
岑春渲马上把目光转向了吴绍霆,如今陆荣廷肯言和,只要吴绍霆能接受,一切就顺理成章皆大欢喜了。
梁启超也语重心长的说道:“震之,眼下我们主要的对手还是北洋政府,地方的隔阂和矛盾可以先放一放。再不然,这次督军共商大会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大家有什么话不妨坐下来好好诉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会希望仇家多呢?”
吴绍霆呵呵的笑了笑,坦然的说道:“卓如先生所言极是。吴某是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因为个人恩怨而忽视国家利益。若陆大帅真心愿意参加这次共商大会,我必然热烈欢迎,哪怕亲去城外迎接都不在话下。”
梁启超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哦,还有一件事要向震之你交代一下。”
吴绍霆道:“卓如先生请说。”
梁启超调整了一下表情,颇有几分严谨的道:“今天之所以没有乘船返回,主要是因为我从南宁离开后,又经桂林去了一趟贺州!”
吴绍霆脸色微微有了变化,他问道:“卓如先生莫不是又去见了刘震寰?”
梁启超缓缓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与刘将军会面,印象颇深。刘将军告诉我,自桂林战败之后,镇守使刘谷香至今下落不明,有士兵见到刘镇守使死于乱军之中,可惜还未能找到尸首。刘将军还说,桂林告急之时,他曾经劝说刘镇守使向震之求援,可惜刘镇守使太过固执,坚持不从,最终导致了这场惨事。”
吴绍霆听得出来梁启超有为刘震寰说话的意味,他脸色陷入深思,眉宇不自禁的拧在了一起。他到现在仍然有几分怀恨在心,刘震寰和刘谷香这两个忘恩负义之人,当初若不是广东的扶持,哪里轮的他们当上镇守使和大将军,到头来这二人还是顽固的选错了位置。
事情已经过了,他知道刘震寰和刘谷香已经尝到恶果,也算是向外界做出了一次警告。
“卓如先生,你的意思是……”良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问道。
“刘将军好歹是一方势力,在南方也是有名声的人物,咱们这次标榜着求同存异,会聚南方诸省头领人物向北方施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声势上也更好看一些。”梁启超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刘震寰他的意思是什么?”吴绍霆若有所思的问道。
“刘将军虽然没有正面说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刘将军还是寄望这次共商大会。他也明确的告诉了我,当初只可惜太过信任刘镇守使的决议,所以才落得今日的地步。由此可见,刘将军还是一个明白人,只等震之你开口定论了。”梁启超说道。
“如此,也罢。连陆大帅都能不计前嫌,我岂会因为些许小事而耿耿于怀呢?这样吧,稍后立刻就发两封电报,一封去南宁,一封去贺州。共商大会意义重大,断然不可草率,诸省督军答应参加是第一关,而办好这次大会才是最重要的一关。”吴绍霆颇为大度的说道。
“震之所言极是,如今有陆大帅和刘将军加盟,这次大会一定会更有声色。”梁启超愉快的说道。
“要想办的有声有色只怕还缺少一位要人。卓如先生,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有劳你在南方奔波,拉拢南方督军响应号召、共谋大举,然而身为进步党党魁,卓如先生同样也要看重党内的力量才是。半年前秉三响应我们《两党声明》,为此还积极在北方游走奔波,可是如今过了这么久,秉三先生反而越来越没了消息。他是前任国务总理,也是贵党的中坚力量,若此刻能邀到秉三先生南下为共商大会助威,这可比十个督军到场还要震撼人心。”吴绍霆顺着梁启超的话题,抛出了自己早已打算好的话。
“是了,是了,唉。一个月前才与秉三先生通过书信,不是秉三先生忘记南下,而是……唉,而是他实在忧心过度。之前几个月他一直在北方游走,积极策动进步党籍督军、省长或者其他地方势力,只可惜连续遭到闭门羹,实在是又急又气,一怒之下就回家乡寓居,整日难解心头郁结。”梁启超连忙说道。
“这件事又要拜托卓如先生了。此外关于共商大会的承办方案已经拟定出来,卓如先生可以跟进一下,若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大可提出来。卓如先生最近清闲的话,也可以直接去梧州走动走动,负责和监督大会的准备工作。”吴绍霆颇有用意的说道。
“好,我一定竭尽所能。”梁启超欣然的答应了下来。
随后几日,吴绍霆又与署衙各部门开了一次小型会议。
共商大会的主体内容差不多准备就绪,但并不是拉拢了几位督军就可以了事。
为了让共商大会显得更权威、更深入人心,有必要把大会的主旨向民间推广。新闻部自然肩负制造舆论的作用。不仅如此,这次还特别要求教育部和国学院参与其中。教育部要把共商大会的宣传直接投在辖下的所有中学、大学,让学生团体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他们眼里认为共商大会是拯救中国、抵制袁世凯新法的唯一途径。国学院蓄养的一批名士、学者和艺术家们,也纷纷利用各自擅长的手法,为共商大会制造声色。
在迎接共商大会正式召开的这些时日,整个南方都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这件事上,街头巷尾、茶肆酒楼每日皆在热议不止。有好言,有坏言,有希望之言,有感叹之言,甚至还有不明所言。
卷五:新中华之战 第557章,北京行动
蔡锷自从接到蒋百里转发的电报之后,一直在筹划南下之事。
只是南方督军共商大会的消息越闹越凶,早已经在北洋内部引起不小的震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统府对他的“管制”加强了不少。每当入夜之后不准轻易出门,就算在青云阁过夜也会有人盯梢。
蔡锷心里很清楚,南方的气势已经有十足的威胁,绝不能再让南方增长气焰。而他这几个月与南方的电报虽然经过加密,可北洋政府不能查出电报内容,最起码也能查出电报的来头,用基础的逻辑都能推测出自己的意图。
正因为如此,这几天让他感到很苦恼,自己竟然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抽身,而唐继尧已经把南方督军共商大会的时间告诉了自己。
或许他可以不必斤斤计较准时抵达广州,可一旦督军大会召开,自己有很多想法想要借助大会抒发出来却错失机会,同时在那之后北方的反应一定会更加严厉,再想走就是难上加难了。他试想过用东渡日本看病为借口,可是从去年开始自己一直在调理身子,早年积弱已久的病症竟有所好转,只怕这个借口不足以说动袁世凯,反而还会让袁世凯更加警觉。
这天夜里,蔡锷从青云阁出来,带着郁闷的心情准备返回寓所。
上了车,忽然闻到车内有一股卷烟味道,他心头的郁闷马上化作怒气爆发了出来,冲着驾驶座上呵斥道:“都过去一年多了,你不记得我戒了烟吗?谁借你的够胆在这里抽烟的!”
司机愣了愣,赶紧把手里的烟头丢出了车窗外,回过头连忙道歉:“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小的……小的一时给忘了,该死该死。”
蔡锷看了这司机一眼,发现对方竟不是下午送自己来青云阁的小李,忙问道:“你是何人,我的司机李文金呢?”他懊恼的更厉害,以为是总统府故意支开自己所有亲信,改派新面孔来监视自己。
那司机憨厚的笑了笑,解释道:“李哥儿的母亲下午突然进医院,所以到侍从处告了一天假,那边就派小的过来顶班。李哥儿有交代过将军您不爱烟味,这不,小的一时贪嘴竟忘记了,小的一定记住教训,绝不敢再有下一次。”
蔡锷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没有下一次?回去跟你的主子说,我只要原来的司机,别以为找个借口我就能被糊弄过去。”
司机赶紧说道:“将军这是哪里的话,小的今天真的是来顶班,上面说明儿个我就调回原职,李哥儿还是会回来帮将军开车的。将军千万不要多想。”
蔡锷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冷森森的吩咐了一句:“开车罢!”
司机发动了轿车,沿着胡同街道开了出去。
在胡同门口等候多时的另外一辆轿车也发动了起来,紧紧尾随在其后。
蔡锷只回头瞥了一眼,马上就认出这辆轿车是总统府派来监视自己的人,都跟了自己两个多月了,就算闭着眼睛单听车轮声音都能认出来。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心头又一次烦躁不堪起来,索性闭上了眼睛养神。
也不知道轿车行驶了多久,蔡锷觉得比平日返回的路程要远了不少,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还没有到寓所。他睁开了眼睛,侧目看了看窗外,好不容易看清楚外面的路况,突然发现早已经开过自己寓所的街道了。
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忙对司机喝问道:“你这是要开到哪里去?”
司机略略回过头看,对方先前憨厚胆小的模样一扫全无,换上一副精明冷酷的脸色。他简洁明了的吐出了两个字:“南边。”
蔡锷大吃一惊,又追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一边问着,一边又扭转过头透过后车窗望去,竟发现总统府派来盯梢的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司机淡然的一笑,说道:“将军放心吧,那些尾巴已经被我们使了障眼法,这会儿还以为您已经回寓所休息了。在南大胡同门口时我们的人挡住他们一会儿,之后到转弯路口特意安排了一辆跟您的座驾一模一样的车,连车牌号码、窗帘颜色都一样,里面坐着的人也经过了化妆,黑夜里很难分辨出来的。”
蔡锷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次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司机没有回头,镇定的说道:“小人特奉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