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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安全。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找不到安全感。
突然,一阵狂野的叫声传过来,他判断不出方向。这声音像是一个人在和狼群搏斗时从喉头咕哝着发出的,这让他很害怕。
“嘘!”福特说,“听好了,这可能很重要。”
“重……重要?”
“这是沃贡舰长在扩音器里宣布什么东西。”
“你是说这声音就是沃贡人的语言?”
“听着!”
“可我根本就不懂沃贡话!”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把这条鱼放进耳朵里。”
福特稍微动了一步,一下子把手贴在阿瑟的耳朵上,然后阿瑟很恶心地感觉到那条鱼深深地滑进了自己的听觉孔道。出于一种本能的恐惧,他抓住耳朵抖了半天,但渐渐却开始惊讶无比地瞪大了眼睛。如果用视觉来形容他此刻的听觉,那就是,他仿佛是在看一幅画着两个黑色的脸部侧面轮廓的画,可这幅画突然间变成了一具白色烛台。或者说,在看一张纸上画着的许多彩色圆点,它们突然间组成了数字“6”。眼睛真要出了这种事,你的眼镜商就会为了一副新眼镜收你一大笔钱。
他仍然在听咕哝般的嚎叫声,现在他知道了,只有这样这声音才能呈现为非常简单明了的英语。
以下是他听到的……
附:名词解释
总统:全称是“银河帝国政府总统”。
“帝国”一词是一直沿用下来的,其实是一个与时代不符的错误。世袭的皇帝已经死去好几个世纪了。他所有的后代也已经死去很久了,这就意味着,在没有经过剧烈的政治动荡的情况下,权力简单而有效地下放了,现在掌握在一个以前只单纯地扮演皇帝顾问这一角色的实体手中——一个选举产生的政府议会,由该议会选举产生的总统所领导。但实际上,权力并非掌握在此处。
总统其实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首脑——他并没有实质性的权力,表面上看他似乎是由政府选举出来的,但要求他负责的却并非真正的决策岗位,而是那些已经决定了的暴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总统一直就是一个争议很大的角色,总是既让人愤怒又充满了诱惑力。他的工作不是掌握权力,而是把人们的注意力从权力上引开。从这个意义上说,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是银河系历史上最成功的总统之一——他已经因为诈骗而在监狱里度过了10年总统任期中的2年、只有极少极少的人意识到总统和政府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权力,在他们中间又只有6个人知道最终的政治权力掌握在何处。剩下的人大部分私下相信最终的决策程序是由一台电脑控制的。在这一点上,他们无疑大错而特错了。
福特·普里弗克特的原名只有用参宿四的一种晦涩的方言才能读得出来,但这种方言在银河系系年03758年的那场异物大坍塌灾难之后就灭绝了。那场灾难袭击了参宿四星系7号星上的部落,而福特的父亲因为一种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的巧合成为整个星球上惟一的幸存者。整件事都相当神秘: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异物是什么,或者它为什么会恰好选择在参宿四星系7号星上坍塌。后来,福特的父亲来到参宿四星系5号星上居住,为了纪念他已经消亡的种族,他用古老的方言给儿子取名。
由于福特从来没有学会读自己的原名,他的父亲是带着羞耻死去的——这在银河系的某些地方仍然还是一种疾病,学校里的其他孩子给福特取了一个绰号Ix,这在参宿四星系5号星的语言里的意思就是“不能令人满意地解释异物是什么,或者它为什么会恰好选择在参宿四星系7号星上坍塌的男孩儿”。
第六章
“嚎叫、嚎叫、咕哝、嚎叫、咕哝、嚎叫、嚎叫、”嚎叫;咕哝、嚎叫、咕哝、嚎叫、嚎叫、咕哝、咕哝、嚎叫、咕哝、咕哝、咕哝、嚎叫……重复一遍。这里是你们的舰长在讲话,停下你们手头正在干的仟何事情,注意听着。首先,我们的仪器告诉我,飞船上来了两位搭便车的漫游者。你们好,不管你们现在在哪儿。我必须清楚地表明我们的立场:你们是不受欢迎的。我能到今天的位置,靠的是我的努力工作,能当上沃贡建筑施工飞船的舰长不是因为我会把飞船变成免费为乘客提供服务的出租车。我已经派出了一支搜索队,一旦找到你们,我会把你们扔出飞船。当然,如果你们足够幸运的话,也许我会先给你们读几句我的诗。
“第二,我们即将进行通往巴纳德星的超空间跃迁。
到达以后,我们将在空间码头内进行72小时检修,这期间任何人不得离开飞船。我再重复一遍,任何离开飞船到星球上去的行为都是不允许的。我自己刚刚遇上了一次很不愉快的泡妞经历,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其他这些人有可能享受一次美妙的艳福。讲话完毕。“
然后这声音就消失了。
阿瑟这时才尴尬地发现自己已经蜷成一圈躺在地板上了,双臂还抱着脑袋。他只好勉强笑了笑。
“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他说,“我真希望自己有个女儿,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不准她嫁给这么一位……”
“这你大可不必。”福特说,“这帮家伙的性关系就像马路上的交通事故—样泛滥。不,别动。”看到阿瑟开始舒展身体时,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最好准备一下超空间跃迁。那感觉可不太舒服,就像喝醉了一样。”
“喝醉了又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呢?”
“你会需要一杯水。”
阿瑟想了想。
“福特。”他说。
“什么事?”
“这条鱼在我耳朵里干了什么?”
“它替你翻译啊。这是一条巴别鱼。你可以去查指南,要是你愿意的话。”
说着他就把《银河系漫游指南》扔给阿瑟,然后把身体蜷缩成像胎儿一样奇*书*电&子^书,为跃迁做准备。
就在这时,阿瑟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他的眼睛鼓了出来,脚开始一个劲儿往头上顶。
整个房间在他四周折叠起来,旋转着,宇宙中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滑行。
他们正在通过超空间。
“巴别鱼,”《银河系漫游指南》轻轻朗读着,“体型很小,黄色,外形像水蛭,很可能是宇宙中最奇异的事物。它靠接收脑电波的能量为生,并且不是从其携带者身上接收,而是从周围的人身上。它从这些脑电波能量中吸收所有未被人察觉的精神频率,转化成营养。然后它向携带者的思想中排泄一种由被察觉到的精神频率和大脑语言中枢提供的神经信号混合而成的心灵感应矩阵。所有这些过程的实际效果就是,如果你把一条巴别鱼塞进耳朵,你就能立刻理解以任何形式的语言对你说的任何事情。你所听到的解码信号就是巴别鱼向你的思想提供的脑电波矩阵。
“这一似乎是不可能的奇异巧合已经被某些思想者作为上帝并不存在的最终和确定的证据:”关于这件事的辩论是这样的:“我拒绝证明我存在,‘上帝说,’因为证据就意味着否定了信仰,而否定了信仰我什么也不是。‘”’可是,‘凡人说,’巴别鱼泄露了秘密,不是吗?它不可能是偶然进化而来的。它恰恰证明了你的存在。因此,按照你自己的逻辑,你并不存在,证明完毕。‘“’噢,天啊,‘上帝说,’我可没想到这一点,‘然后就在一阵逻辑的烟雾中消失了。
“‘噢,这很简单,’凡人说,于是又开始证明黑就是白,最后在下一个人行横道被撞死了。
“大多数最高级的神学家都宣称这样的证明根本不值一哂,但这并不妨碍奥龙。卡路菲把它用作自己的畅销书《关于上帝的隐情》的主题,从而小赚了一笔。
“同时,可怜的巴别鱼,虽然卓有成效地清除了不同种族和文化之间交流的障碍,但却比造物的历史上任何其他事物引发了更多更血腥的战争,”
阿瑟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他对于通过超空间的冲击还心有余悸。现在,他已经身在地球曾经存在过的地方6光年以外了。
是啊,地球。
地球的景象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他感到一阵令人恶心的眩晕。他的想像无法面对地球毁灭这一事实的冲击,毕竟这太震撼了。他希望通过想起他的父母和妹妹已经死去来刺痛自己的神经,但没有反应。他又回想曾经亲近的所有人,还是没有反应。接着他想起了—个完全陌生的人,两天前他在超市时曾经排在此人后面,这使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刺痛——超市没有了,里面的所有人都消失了。尼尔森的专栏没有了!尼尔森的专栏没有了,大声疾呼和公开抗议也就没有了,因为没有人再这样做了。从现在起,尼尔森的专栏只存在于他阿瑟的脑海中。英格兰也只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他的脑海,目前正被囚禁在飞船上这个阴冷潮湿的钢铁空间中。一阵幽闭恐惧症的潮水开始袭向他。
英格兰不存在了。他得习惯这件事——无论如何他都得习惯这件事。他又试了一次。美国,他想,同样也不存在了。但他一下子还是不能理解这件事。于是他决定从再小一点儿的开始。纽约不存在了。还是没有反应。毕竟他从来就没有真心相信过这座城市的存在。美元,他又想,已经永久性地贬值了。这一次总算有点儿震颤了。所有汉弗莱。鲍加的电影都被毁灭了,他对自己说。这又给了他一股不愉快的冲击。麦当劳,他想。再没有什么东西和麦当劳的汉堡一样了。
他一下子昏了过去。几秒钟后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正在为母亲而啜泣。
他猛地跳起来。
“福特!”
福特抬起头,他正坐在一个角落里自己哼哼着什么。他一直觉得空间旅行过程中实际穿越空间那部分非常难受,让人相当疲惫。
“什么事?”他问。
“如果你是这本书所收录内容的研究者,又在地球上,那你肯定为它收集过地球的资料吧。”
“噢,是的,我确实能帮着对原始条目作一点扩充。”
“让我看看关于地球这上面都说了些什么,我一定得看看。”
“好吧,随便你。”这一次福特又同意了。
阿瑟捧着书,努力想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他按下相应页码的条目。屏幕开始闪烁,出现旋涡状的图案,最后显示出一个打印页。阿瑟盯着看了半天。
“这个条目是空的啊!”他大叫一声。
福特从他肩膀上看过来。
“不可能,有内容的,”他说,“往下看,看屏幕的底部,就在‘奇异Gallumbits’的上边,就是那些长着三个乳房的妓女。”
阿瑟顺着福特的指头看过去,找准了位置。一时间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突然爆发了。
“什么!‘无害’?这就是它的全部内容吗?‘无害’!就这么一个词!”
福特耸了耸肩。
“噢,是这样的,银河系里有几千亿颗星球,而这本书的微处理器容量有限,”他说,“所以当然不可能讲多少地球了。”
“好吧,可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就不能稍稍调整一丁点儿吗?”
“哦,是的,我当然调整了。我给编辑传送了一个新的条目。他可能会删改一点儿,但这已经是一种改进了。”
“那么现在最新的解释是什么呢?”阿瑟问道。
“‘基本上无害’。”福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基本上无害’!”阿瑟叫起来。
“哪来的噪音?”福特嘘了一声。
“是我在叫。”阿瑟继续叫道。
“不是!闭嘴!”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