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含讥讽地轻松。“而去除了这几个关键的大将大帅,皇帝这一回借着军制这个题目发难,要处理起风司冥剩下的那些冥王军将领,简直比翻翻手掌还要容易。”
赵翼忍不住连连摇头:“虽然不太懂得军制,但按着王爷如此说来,诚郡王简直……简直太过蒙受大神恩宠。”
“大神恩宠?是蒙受皇帝宠爱来得比较实在。”风司宁轻嗤一声。“而且比起来,老三的性子确实比老九好了不知多少倍。从藏书殿到现在一直如此,讨人喜欢的有老三在就不会有别人的份儿。”
赵翼微微一怔:“诚郡王声望在士人之中虽隆,但比起冥王……”
“冥王的声望自不用提,但说到个性为人,他可实在不是什么可以让人放心地。”风司宁淡淡一笑,“老九那个人,性子太过好强;又太能干。什么事情都要显出‘我能做到’。这两年宁平轩的拼死拼活他是做给皇帝看。做给所有曾经欺负过小看过他的人看——当然,也做给柳青梵看。他怕别人看他年少,怕别人说他是武人不通政事。怕别人把那些战功当成是底下将领白送的,所以一个劲儿地争。身先士卒,威严冷漠,从军队到朝廷,什么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抓不到一点毛病。殊不知,这就是他最大的毛病。”
接过赵翼适时递来的茶水慢慢喝一口,风司宁一字一句继续道:“军队里面建立起来的冥王军,只知道为冥王效死,把能够跟随冥王共赴死地视为最大荣耀,而他一次次的胜利让这群将士敢死而无所畏惧。北洛五名可为元帅地上将军,有哪一个能够与他争锋?宰相台统治了宁平轩,一众手下除了秋原镜叶其他都是从军队里面带来,从来没有接手过地政务做得井井有条,就连在朝许久的老臣都不能不承认这群年青人的能干。再看看朝堂之外,霓裳阁里一场风流韵事,本来也不算什么,可听听街头巷尾地议论,什么人都是向着冥王的——民心人望如此,哪个做皇帝的能够安心?而风司冥为人处事的肚量、委曲求全的能力,行事看起来公心正气,就更加没法让他安稳了。擎云宫里的那些过去,我从不相信他会真的忘记。风司廷是从未参与那些事情,但身为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打狗也要看主人,以风司廷的骄傲,如果不得他的默许擎云宫里谁敢放肆?风司冥又不是傻瓜,他会想不到?现在,又增加了这条夺权之恨。面上的融洽,哪里能真的掩饰底下不和?那日大宴上公然顶撞风若璃、顶撞风司廷,虽说做得还是留足了情面,但这其中的味道有心人又有谁品不出来?不愧他风司冥战场铁血称雄,就是当着皇帝的面也不肯委屈了自己
“只是如此,靖王在朝中的处境只变得更加艰难。”赵翼叹息一声,“大宴上与倾城公主还有诚郡王的事情,虽然皇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听王妃议论说当时皇后娘娘的目光神情真是不好看。本来对七皇子串连群臣参劾的动作皇上似乎还有不满,这两日已经是参劾奏疏递一本接一本。而靖王那边,大宴一结束又直接往霓裳阁去了。”
“这种时候,他也只能靠这个使使性子了。他也未必不明白。做皇子的,第一要审时度势,决不跟皇帝相争。可惜他是朝廷上公心正气地冥王,真正要和老三争,比起来倒还是我容易得多。”风司宁扯一扯嘴角勾起一个说不出意味的笑容。“比如军制的事情,摆明了是皇帝决定下来的事情,责怪老九就是一个由头。朝臣们相争,哪怕是帮着冥王暗争。都只有吃亏的份儿;白白花费了力气不说。还要被视为不识时务不明事理的蠢才。弄得不好连身家性命都会陷入危险。而这回风司磊的事情也是一样。”
“所以王爷决意以这一次七皇子的事情为契机,顺应了皇上确实追究责任、但又不伤朝廷和皇室体面地心思,把包括风司磊手下在内地朝野内外那群把着笔杆子地文臣全部收拢过来?而诚郡王现掌着宁平轩,兵部、吏部、禁卫军相关的都要避嫌,正是不能动作的时候。赵达也能起到很好的作用。”赵翼笑一笑,但很快敛起笑容。“可是王爷,风司磊的事情无须担心。与诚郡王相争也另一论,只有继续参劾靖王的事情……却是有些不得不顾忌的地方。”
风司宁闻言抬头:“嗯?什么地方?”
“柳青梵——柳太傅那边怎么办?这两年他虽很少主动说话,大事上他向来都是护着冥王地。若他起来说话,事情就又不对了。”
风司宁顿时笑起来:“我倒以为,所有的事情当中,只有督点三司是最不用担心的。这些年柳青梵的为人行事我们看着,也琢磨着。那个人只在乎大局,该忍的时候比什么都能忍。柳青梵跟别人不一样。他是想要‘被用’的。看看他写下《四家纵论》。多少政治主张,他是一定要有皇帝可以按着方略一步步去做的。所以他绝不在乎一时一地的错误,或者达到目地地手段。只要最后能够按照他的意图完美地治理国家,他甚至不在乎辅助自己的‘敌人’。不,在他地心里,那已经不是敌人,而是合作者。看看督点三司这两年的作为,想想当年太宁会盟前上方未神的伪装来访,他是为了自身的理想、为了理想的大局能够忍耐到什么样的人,还不清楚?”缓缓摇一摇头,风司宁随手搁下茶杯,“而大政方略上皇帝要做什么,几曾听过是真正的一人独断,并不经过柳青梵议论的?军制的弊病就算别人看不清,柳青梵也一定能够看清。就算为了跟靖王的情分他说了话,我们站起来驳回去,在皇帝眼里也好、在他眼里也好,只怕是更加出色、更加能担大任呢。”
赵翼沉吟片刻:“王爷这么评价,倒是让赵翼想到卓先生教导世子时候的一些说法。”见风司宁注目自己,显出好奇询问之色,随即继续道,“卓先生曾言,柳青梵精善权谋,少年担当太傅,平衡擎云宫中权力分派,更代皇上观察皇子选择储君。他考虑的不是‘最好的人’、‘最强的人’或者‘最有资格的人’,而是最合适的人。若非如此,从胤轩十八年到今天,以靖王之势之能,承安京定是另一番景象。”
“柳青梵一身经纬之才,自然要找可以达志之人。个人的能力、能不能实现他的治世理想是他看的首要,政治才能是评判是否能够成为皇帝的基本标准。要不老九会心慌意乱,在他面前处处跟人争强?可惜风司冥到底太年轻,为了军权又遭了忌。而老三虽然看起来什么都好,可是一旦真的要做皇帝,掣肘的却是太多。”风司宁露出极有趣味的笑容,“老九登位必然难容老三,皇上绝不乐意;老三登位,则先得平衡了老九。一来天下未定,三国鼎立势成,战事随时可起,绝不能自毁长城。但同时又要防备着拥兵自重进而夺权一举,必然要倚重其他将领。锋、皇甫雷岸这些上将军的彼此牵制才有朝廷安稳,单是这一条便要花费他多少心力。再者,他们不比其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别说忍不忍心,单是史书上一条骂名,又是谁能够承受?以柳青梵顶顶精明,这种一辈子都解不开的死结他会舍得花费力气,还落得毫无结果么?”
“那柳青梵会选择的……”
风司宁嘴角微扬:“胤轩皇帝和毓亲王,不是已经说明了什么是最好的天家兄弟的模式?”
赵翼一呆,随即想到风司宁一母同胞的五皇子风司宁。风司琪荒诞不经的行为,倒是和毓亲王十分相像。不过毓亲王是才智平庸再加谨小慎微,跟风司琪在一众气势卓越的皇子当中显出异常的懒散颇有不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念:万一风司琪的放任胡闹只是故作姿态……但赵翼随即好笑起来:哪有人可以把戏唱这么多年还不露半点破绽的?甩开没由来的担忧多虑,向风司宁道:“这次七皇子的事情揭露出来,虽说要顾念天家体面,以朝廷还有督点三司的行事却不可能轻易放过。河工涉及之众,除了靖王无人可以完全脱得开关系。王爷既然令赵达呈上证据,这一着先下手为强,王爷不如再上一本,针对这次北方水灾之中各处堤坝、水利工程的使用情况进行检讨,承认工部的失职,抢在所有人前面划清界限。这样一来……”
“苏辰民那一群文人的心思,就更多地抓到我的手里。”风司宁闻言顿时笑起来,“果然是好主意。工部固然是我管着,但我不专精河工,当初又全由风司磊一个人主持,有错也轮不到我的职责。倒是风司廷,他之前管着吏部,前岁倒有多少官员都是风司磊通过河工一事奏请了旌表还有升迁。这些人当中有没有跟他关系特殊,或是有没有什么别的私利往来……真要顺便查出什么来,也是说不准的。”
赵翼笑着点一点头:“王爷明鉴。”
风司宁微笑颔首:“好了,磨墨吧——这一篇文章值得费些心思,也许……顷刻便要用到呢。”
顺着风司宁目光看一看窗外渐深的暮色,赵翼心中微震。回头看向铺开纸张奋笔疾书,直是文不加点的风司宁,赵翼突然发现:承安原本炎热的天气,夜风之中透露出的,却是十分的凉意。
第四卷 朝天子(天下篇)·上
第二十六章 … 谁人书《士隐》(上)
轩二十年六月六日,夏花朝。
夏季花朝花朝之主为绯樱,又称绯樱节祭。
大陆诸国,因各自习俗对十二月花朝各有侧重,但四季花朝却是各地共通的节日。绯樱生长既广,花时又异常集中,一旦盛放便似将整个大陆浸染在一片绚红之中。虽然人多厌恶夏季的暑热难耐,但每年六月绯樱像是要将全部生机燃烧殆尽一般的盛放,却总是让人产生一种花木与时节呼应的感觉;空气中多余的能量仿佛能够被这些绚丽的植物吸收,如火如荼的花事在眩人眼目的同时似乎也吸收着人心的躁动。加之绯樱花期极短,从大陆第一枝盛放到最后一朵凋零前后也不过一月时间,而一时一地万红于瞬息谢尽的景象,其中时光情境的流转变幻不仅使文人骚客吟咏感叹,就连普通百姓对也将之视为易逝韶华的代表而郑重礼节。因此,相比于春之玉梨、秋之金萼、冬之素兰,无论是所处的时令气候还是花朝之主本身的花事色彩,绯樱节祭的热闹繁华都是理固宜然的。
而经过了四月的连绵淫雨、五月的回春反复,终于迎来与正常时令相符无异天气的承安京,京城百姓对于这一个绯樱节祭来临的热情让这座原本便富丽繁华的古城越发热闹。城中处处流彩飞红,就连最清静安宁的神宫之类,都被周围绚烂如锦的花树染上了一层蕴带喜意的淡淡暖色。人们更按着花朝习俗,精心选择花枝花树前往神宫。向大神诚心祈福后作为珍贵地礼物赠送亲友。通往太阿神宫的大道上到处可见手执艳红花树之人,就连满城的空气都是芬芳流逸、郁郁如醺。
因此,从太阿神宫返回伦郡王府、踏入位于王府西北侧西席卓明的院落,闻着院中扑鼻而来的药草气息,风亦瑾顿时生出一种两个世界的感觉。转身向随从做了一个噤声和原地伺候的手势,一边接过王府总管杨劭手上斜插了一枝绯樱的琉璃瓶,这才举步悄声向院中走去。
“亦瑾殿下?”
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屋中传来略显虚弱却语气肯定地低沉声音,风亦瑾连忙加快两步掀帘进屋。向半倚半坐在窗下软榻上地卓明行一个礼问过安。风亦瑾这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