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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花弄影邻家顽女的娇俏,不是徐凝雪神侍祭司的圣洁,不是风若璃大国公主的冷傲清高,更不是秋原佩兰那样的娴静恬淡令人舒心,御华绯荧,是像初升的红日那样美得耀眼而充满温度,如东炎因图琛草原连绵的莘草在阳光下的生机勃发。然而巧笑嫣然言谈晏晏,盼顾之间却自然流露出一种天生的自尊与高华,无意
气势令人绝不敢有轻慢随意之心,更不用说不敬和亵双明亮如会聚了日月星辰的眼眸凝视之时,自己才第一次知晓:原来,美丽也能如此“惊心动魄”。
“无双当如此”,人非草木,是这样一位公主,世间任何男人遇见……都会不自主地怦然心动吧?
图兰银桂,十月十日银桂节祭,草原开放的民风允许女子大胆向心上的男子表达爱慕之情,便是已有婚约在身也不能束缚渴望自由爱情的心灵。虽然班都尔唯一地继承者早已与东炎军神、第一将军的考斯尔家族定下联姻之约。但那些情痴恋慕的传言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因为路途的遥远或是有心人的歪曲利用致使完全的变动走形。深知自己自玉乾关一路向东行来,一直将胤轩帝国书奉上兕宁皇城,班都尔的沿途接待和护送为此一行的快速和通畅起了多大地作用,但这,却是自己第一次正视一个女子地心意在惟有利益、惟有计算地冷硬国事中所展现出的巨大力量。
因为,若非陇君无意寻来打断了皇宫之中罕有的二人相对,只怕自己。便要真的深深沦陷在那双毫不作伪的真诚眼眸里。
伸手推一推略有偏斜的官帽。同时不着痕迹地擦去额角一层细密冷汗。秋原镜叶向自己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承安京里六年朝堂历练,三司监察史地身份走过北洛国内四方,自以为见惯了勾心斗角的权谋斗争,已然能够冷静处治世情清晰分辨人心,在面对那些热切、真诚、本身不带丝毫为害之意的面孔之时,却竟然一如当年初涉官场那般天真到再不加防备。
也许,自己确实可以相信无双公主眼中的热切真诚。相信那一份少女混合着大胆和羞涩的梦幻情怀。但,这里是与北洛纷争多年未断的东炎的国都,是密谋毒害靖王夫妇的罪魁祸首——鸿逵帝御华焰地皇城!
抬眼,恰是陇君也转眼看来,秋原镜叶露出最标准地笑容:“东炎风物,确与我北洛国中不同。草、图兰银桂,都是秋原生平首次得见,是不虚此行了。”
陇君微微笑一笑:“草原风物、好景无数。可惜秋原大人归心切切。不能让陇某为一一介绍。却是有些遗憾呢。”
停战、和议、处治凶手,秋原镜叶在兕宁交涉的出使任务已毕,下面便当是两国在边境一齐撤军。须得他与鸿逵帝特派的军政要臣尽快赶到第一道鹰山防线以西、班都尔雁砀草原两军对垒之地举行和平撤军地仪式,两国才算真正结束了这一场一共动用到五十万军队、时间持续了四个月之久的战争。听到陇君如此轻巧说法,秋原镜叶不由稍稍挑一挑眉,脸上却是堆出温雅平和的笑容:“陇大人见识广博,又兼文采。不能多与大人学习共处,也是秋原的遗憾。”
“秋原大人谬奖了……大人是青衣柳太傅的高足,柳太傅文采风流天下共倾,陇君这一点小小学识如何当得起秋原大人一句‘遗憾’?真是不胜汗颜。”
“是陇大人过谦。其实此行离开承安之际,家师还特意叮嘱,上得兕宁,若国事真有不拢不妥,便当首先向大人问计以求两国终能达成和议。”见陇君闻言脸上立时显出讶色,眼中却不见多少波澜,秋原镜叶心中不觉一动,语声平静从容依然,“家师曾道:东炎文武,贺蓝斯尔以下,唯典礼司仪最知鸿逵帝心意,能为家国天下大计。此番和议之事,因种种情由,十分复杂棘手。多亏了陇大人在其中一力推动,联合朝中众臣,传达草原各部族下情以至鸿逵帝天听,最终将事情处置得宜,使我两国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大人才具,令秋原不胜感佩,也由此明白家师令学生向陇大人问计求学的真意。”
沉默半晌,陇君才极淡地笑一笑道:“柳青梵柳大人才高能众,广视天下。一遭行走,便能将他国山川地理人情风物尽收胸怀,更可由此修正变通,处治家国天下之大事,乃至决策百万生灵命途所归——如此才具,才是真正令凡人感佩而不能及。秋原大人得拜名师,纵然在您自己眼中不过亦步亦趋;在陇君,却可以见到青出于蓝了。”
“青出于蓝,秋原实在不敢当,更不曾这般想。”忙不迭笑着回答并行一个礼,低下头的一刻秋原镜叶脸上竟全无笑意:自己方才固然是在试探,然而陇君一句,却把临行之际柳青梵对东炎局势的判断把握程度也点了出来。这一次出使,青梵曾嘱咐自己留意兕宁朝堂,尤其试验部族属臣与朝廷文官之间估测存在的隐约对立。东炎不比北洛,虽然两国因为多年的争战彼此多有了解,地方、或者说部族的势力在一国政权中的力量影响,远非自己在承安搜罗的几篇简单文字介绍便能领会清晰,自然要借机探看透彻。青衣太傅目光深远,谋虑远非常人所及,自己跟随数年,勉强能够触及他真正心意谋划。然而此刻竟亦有他国之人明见万里。虽然棋逢对手方能有传世名局,但对北洛,对这千万人性命为赌注的棋局,无论如何这不是一件可以高兴的事情。
抬头,凝视典礼司仪平静无波的双眼,秋原镜叶重新一点点扯起嘴角。“陇大人。”
“秋原大人?”
“或许此言有些僭越不当,但……大人真宰相才!”陇君尚自错愕未及反应,秋原镜叶已是一躬到底,“此番兕宁城中,一切仗陇大人照拂,鸿逵帝陛下宽厚正义,两国国事得以和平顺畅解决,秋原不胜感激欣喜。请大人再待秋原向鸿逵帝陛下转致谢意。秋原镜叶在驿馆随时等待命令出发。”
说话间两人早已从绯樱宫步出到东正门外。见秋原镜叶朗声说完便即登上等候在宫门口的驿馆马车,再看一眼被他之前一句同样没有压低嗓音的评价僵在一边的上朝廷宰相真恪廷哲与其他几位官员,陇君努力克制苦笑和伸手扶上太阳穴的冲动,向真恪廷哲的方向略略躬身施过一礼,随即向鸿逵帝的小墨华宫行去。
用意非常明确,表演得也很完美,效果自然不会有太大偏差;虽然属于阴谋诡计,却做得正大堂皇,让人纵使明知其意也无法应对反击——秋原镜叶,果然不愧是柳青梵开山亲授的弟子。兕宁皇城的这一行,东炎……在你师徒眼中又清晰了几分?
只不过,那一刻的软弱,也分明得不能再分明。
绯荧殿下,或许你约定的三年之期,这一次,皇上会等不及了的呢。
第四卷 朝天子(天下篇)·下
第三十九章 … 十年砺剑(下)
“下午才到的廷报,靖王已经平定av率百官恭送出城六十里。”
微微抬一抬眼,循声看向骤然打破了一室宁静,此刻大步流星步入正厅的好友,柳青梵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似的淡淡微笑。
胤轩二十三年七月的承安不似往年燥热,但眼前一身端正朝服,自领及袖每一处皆尽扣得严丝合缝的北洛朝廷首辅,还是让人一望便生一种错乱了时间季节的闷热感。抬手示意侍立身侧的月写影奉上消暑的酸梅汤,青梵这才从半斜倚的座椅上坐直了身子,只在那被随意甩在书桌上的文书瞥一眼,便将目光对上一手端茶痛饮、一手努力解开领扣的林间非。
发觉月写影奉上来的第二杯茶汤冒出了白色的丝丝凉气,林间非微怔一下随即露出笑容。果然一边月写影从容说道:“林先生一路赶来,体内热气充盈,若骤然冰水激灌,于身体不利。所以先请先生用一杯稍温过的。现在第二杯,先生也请不要喝得太急。”看一眼立在厅角的巨大水钟,“申时尚未过半,若先生需要,也可这便往碧玉苑告知夫人,请夫人不必担心先生今夜食宿。”
听到这一句,林间非终于搁下茶杯,空了双手做出一个无奈姿势。“青梵,虽然几日前皇上就允了你称病告假的折子,但朝廷既有大事,我总不能真的任由你在这红尘自扰居里躲得清闲。”
接过月写影递来地茶杯,青梵稍稍抿一口。这才淡淡道:“朝廷有大事我自然不会任你一人应对。但都平乱的这一件事……我记得十天前支援av司职。连在陈郡的秋原镜叶,林相也事先知会了协助做好议功请赏的奏折。怎么,王感谢我北洛援手大德,礼数周到得反而让林相感觉不安了吗?”
“恭送出av随刘的是百官而非甲士,何况送地又是我北洛最精锐地冥王骑军,也就根本没有被反咬一口地危险……不过需要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在座椅上向前倾身。林间非一双瞳色偏浅的眼眸闪出锐利光彩。“是东炎的属国——虽然av统上国素来都被视为东炎在西南方向头一道屏障。御华焰用二十年时间统一草原诸部,侵吞东南小国二十余个,靠的就是他的西线素来安宁。这一次我借着回兵之机插手了国地内政,玉乾关慕容子归那里……会不会再有压力?”
端着茶杯,柳青梵似笑非笑看表情认真的林间非一眼:“接到刘淙求助的国书,一力主张皇帝陛下出手支援的就是你,林相大人!澹宁宫里条分缕析。种种利害讲得清清楚楚,说东炎绝不会因此发兵,或者至少不会以此为理由向我动武的时候,我记得林相可是非常有把握的。”
林间非忍不住也笑一笑,喝一口茶汤:“是。但最了解鸿逵帝脾气的人是你。对他是不是会抛弃‘攘外必先安内’的规则,我地把握不会比你更精确。”顿一顿,“毕竟,首先猜测到东炎必然将西陵牵扯进靖王妃毒害事件地。是你不是我。”
“国事之间无是非。有时候所谓的拙劣手段。效果却最好,其实是它真正高明之处。”扯一扯嘴角,笑意却没有升上眼底。柳青梵靠住宽大的椅背,右手握住腰间盘龙玉佩不住轻轻抚摩。
胤轩二十二年末,靖王妃因东炎暗哨奸细毒害小产,世子夭折,靖宁亲王愤而起兵为妻子复仇。战事进行四个月,双方局势陷入僵持。胤轩帝委任秋原镜叶为使臣拜上兕宁,以处治凶手、并将个中情由昭告天下为条件和议退兵。鸿逵帝果然接受和解提议,但在追及下毒者目地主使之时,却给出了是此东炎暗哨为西陵人的母舅报复私仇的答案。西陵、北洛“太宁会盟”已有六年时间,历时四年的战事留给两国的创伤初愈,胤轩帝自然不愿再起波折,东炎依着所议惩处了凶手,并举行告慰仪式祭奠过亡者怨灵便将此事作为了结。而在东炎一方,以阴谋手段毒害他国妇孺——虽然最终的目标其实是靖宁亲王本人,但真正受到伤害的却是他的妻子——这件其实有损御华王族声誉的事情,也因为北洛的“不再追究”得以落下最后的定音,保全了东炎皇室以及整个草原军队的自尊和骄傲。从国事本身而言,如此处治是达到了和议的最终目的:两国休战退兵,边境重得安宁,百姓的生活也重新恢复正常的秩序。但从解决的具体手段上,确实便如私下议论之时秋原镜叶直截了当说出的“拙劣”二字。将国土远隔的西陵牵扯进两国战事,又一次利用三大国间彼此的制衡达到暂时的和平,这样的结果固然没有任何意外之处,然而但求目的达成不论高低的方法手段,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