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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刘大人虎威,当真岂有此理!老夫身为神卫统军部指挥使,必要面圣……”
吕奉先听着不是味儿,淡然道:“皇甫大人,罢了,教他们自去了便是。”当下那几个庄丁忙为那些差衙解了绳索之物。那何捕头一起身便向吕布千恩万谢,抬了自己同伴的尸身自去了,回去自报“路遇江洋大盗某某某,失了几名兄弟,幸得刘纲刘大人路过援手……”,这事何捕头驾轻就熟,自是难他不倒,出了那巷,一路上昂首阔步,路上有人相询,何捕头意气风发:“可知那英雄人物刘纲刘文纪大人?”意下仿佛他便是吕布背嵬之士一般,此自按下不提。
皇甫继勋当下又请吕布入府中去了,吕布见他一团和气,实也不好拒绝,便问皇甫继勋要了金疮药、白布之物,便在皇甫府前帮郭枵和王保把伤裹好。那些护院和刚才持弩之士,其中也有豪勇硬朗的,见了无不眼眶泛红,大家都是刀头舔血的勾当,不用去问王保如何这般悍不畏死,便换自己跟了这样的主子,便是为他去死,却也当不二话。
吕布带着王保两人进了府,又教那三个庄丁抬了聘礼进去,皇甫继勋教府中奏乐,开了中门迎了吕布进去。郭枵伤了一条腿,吕布教他缓行莫要牵动患伤,他刚要迈进府里,却听马蹄如鼓响起,转眼间一匹白马急奔过来,马上却是白袍白甲白盔英姿飒爽的女将的穆桂英,提着一杆亮银枪,柳眉倒竖杏眼怒睁,一见了郭枵勒住战马抱拳道:“恭问虎威依旧?”
郭枵回身挺起胸膛,抱拳高声吼道:“虎威昭烈!”
穆桂英拔转马头,往原路急驰而去。
一时间左右皇甫府的家丁护院,无不暗暗心惊,这哪里是江宁城中访拜?这明明是打仗一般!
郭枵转入府内,跟上吕布,附耳说了穆桂英前来之事,吕布点了点头,他本就对穆桂英寄以重望,现在看来,果然是可造之材。若是穆桂英留下随他进府,那吕奉先却就要大失所望了,穆桂英回转去护住刘员外等一家老小,防那蒙面刺客再来,或是皇甫继勋面上好言相待,背后却派人去对付刘纲家人,只要穆桂英回转,才是使吕布坐得安稳的章程。
当下进了府里,皇甫继勋便唤手下开席,请吕布在厅中坐了,只捡了吕布得意的事迹来说,从平蕲春到战和州,皇甫继勋和他手下一班幕僚,只夸得吕奉先如神一般。吕布虽好面子,但他人中吕布,这奉承话却也不是没听过,纵是夸得他心花怒放,却也不足让他就陶陶然不知所处。
现时说到那宋国有名的智将王明三次口吐鲜血,众人阿谀奉承,吕奉先却暗暗心惊,他当时全没想那么多布置,吕布没有和众人一样去耻笑王明,他倒是觉得,自己麾下缺的就是此等谋略之士,许坚毕竟不是陈宫,这些日子以来,吕奉先也是有个底了。当务之急,吕奉先只觉须得网罗智谋之士才是道理,这侥幸之事,笑谈便好,吕奉先戎马倥偬,倒不至于把这天幸当成就。
此时席间又说到吕奉先批龙鳞,便把他吹嘘成比干、魏征一般的忠臣,这倒是搔到痒处,吕布脸上虽不见动容,却也隐隐有些笑意了。有小厮来报,酒菜已准备妥当,皇甫继勋便请了吕布入席。
尚未举杯,王保抱拳唱了个无礼诺道:“属下冒犯,张都头去时相托,不敢有失!”便与郭枵两人取了银针,试了酒菜,银针不便勘试的,更取了小碟吃了。皇甫继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吕奉先此时身份,不过一个郎中,五品的小官,这排场就是亲王,怕也不过如此!
前后试了无事,王保却不入座,按刀立于吕布身后,郭枵也不入座,柱着长枪立于门外,隐隐是行军接应之势,只要吕布一声令下,怕这两人立时便手起刀落结果身边家人,为前锋杀出皇甫府中。皇甫继勋摇头叹道:“今日始知大人之能,真虎贲之士也!老夫高攀英雄,能托大称一声贤弟么?”
吕布得意,便道:“不敢,便如老大人所愿。”席间皇甫继勋的幕僚,都是南唐文雅之士,眼看皇甫继勋折节下交,明显讨好吕布,个个都是妙人,哪用吩咐?心中自是分明!当下那对吕奉先的赞颂,连珠一般出来,马屁拍了大半个时辰,竟无一句重复之辞。
推杯换盏喝了耳红面赤,皇甫继勋解下腰间玉佩道:“贤弟,此是愚兄家传温玉,愿赠予贤弟,以记今日之谊。”吕布也不推辞,便收了下来,边上皇甫继勋的幕僚便有眼尖地,在一旁道:“刘大人何不也以佩玉回赠?岂不是江宁城中一大妙事?”
吕布听了,起身抱拳道:“非某小气,此玉为某义兄所赠!是故,见玉如见义兄,何能改赠?若不然,这温玉还请老大人收回便是!”皇甫继勋连忙阻止,急道:“刘贤弟千万莫要如此,置愚兄于何地哉!”
又喝了几杯,皇甫继勋却又道:“贤弟英雄盖世,想必结义的兄长,也是世间英豪吧?诸位,老夫此言不虚吧?”边上诸葛亮人纷纷称是。
吕布摇头道:“某那义兄,姓名不显于世,但一身马下功夫,却也是世间少有!老大人若遇见某的义兄,怕走不过十招。”那皇甫继勋的大弟,也便是那紫脸老人听了颇有不服之色,吕奉先的功夫他们是见过了,但却不信天地间能人异士如此之多,要知道皇甫继勋自遇吕布之前,可是江南无对。
吕布这时酒已喝到兴起,推案离座,起身招那紫脸老人过来道:“某曾看义兄使过拳脚,有一招颇好,想来某能学个五六分,你不服尽管放马来试,某便用这招对尔,绝不用自家招式。”那紫脸老人此时也喝得差不多了,酒一上来,却也分外有胆,便站了起来。
见他起来,座间有七八个自持武勇的,便也离座,吕布只是道:“一同上来便是。”这些人能被皇甫继勋罗织于帐下,哪一个不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豪强?此时立心在皇甫继勋面前挣上几分面子,纷纷大喝着上前,却见吕布拿了个“懒扎衣”的架子,懒洋洋一抖,连那紫脸老人在内,七八人无不纷纷倒飞,只听厅里一时脆响不绝,却是撞碎了那瓷器古玩。
吕布哈哈笑道:“王保,你当日也见过的,是这般么?”
王保按刀答道:“回大人,应是如此。”
众人无不惊恐,想不到吕奉先一个义兄,也有如此能奈。只有皇甫继勋微笑拈须坐在那里道:“尔等庸人,自讨苦吃,所谓近朱者赤,刘贤弟如此英雄人物,交结的好汉,哪里是尔等可以伸量的?”
吕布抱拳一揖道:“老大人,酒也足了,某把正事说了,也好辞去。某今日前来,却是要退还聘礼,某的表妹,不愿嫁与大人之侄,还望老大人体谅。”一时之间,座间众人又一次口呆目瞪。
自见吕布,竟无一事可以常理论!
要知道此年间,女子婚嫁,全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再说皇甫继勋这样的显赫门第,能与其联亲,哪里会有人推辞?并且退婚的话,那是大大落了皇甫家的面子,众人只望着那皇甫继勋,恐这吕奉先武勇再是盖世,怕也走不出这皇甫府门。
那紫脸老人此时被手下扶起,听了大怒道:“你这修史书的书呆!你到底是修史修傻了?还是练武练得走火入魔了?我儿子如何配不起你家表妹?居然敢来退婚!我皇甫家看上她,便是她前世修来……”
吕布听了,脸上本来的笑意渐渐毕去,那王保已“锵”的一声,怒目抽出长刀,眼看这酒席就要成了杀场。却不料皇甫继勋起身一掌把那紫脸老人打得飞跌出去,那紫脸老人在地上哀声道:“大哥!你又打我!你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今天竟为这厮打了我两次!”
“英雄虎妹,如何配得你家犬子?”皇甫继勋骂了一句,笑着把了吕奉先的手道:“贤弟,莫与这厮浑人计较,走!走!愚兄尚有一物,与贤弟共赏之后,再送贤弟回府不迟!”吕布见他一脸殷勤,却也不好拒绝,又自持盖世武勇,只要皇甫继勋不离他身边三步,却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招,便领了王保两人共去。
谁知到了目的地,吕布却满面带笑,原来皇甫继勋带他来的,却是马厩。
皇甫继勋命人牵了一匹高头大马,混身火红只有四蹄是白色,笑道:“贤弟英雄盖世,但胯下座骑,却不衬贤弟身份,是以愚兄便起了此念,愿将骏马赠英雄!”那马身高五尺有余,寻常成年男子胸腹高低,腿长骠壮,混身火红毛发混亮,金嚼银鞍装璜得极是华丽,此时牵在吕布身边,煞是骏马如龙人如天神!左右无不纷纷叫好。
谁知吕布却摇头道:“老大人若要相赠,可任某自选一匹?”那边上众人都愣了,这马厩中虽有二三十匹骏马,但当以这火红战马最为神骏,吕布还不满?还要到哪里去选?皇甫继勋这下也不太明白,但他为官多年,早就练得圆滑,只笑道:“贤弟但选无嫌!”
却见吕布信步走到边上,打了个唿哨,笑道:“可愿随某?”只听一声长嘶!马厩之中一片墨绿越过马栏横空掠出,却是一匹深绿瘦马,骨架颇大,但是瘦骨嶙峋,耳如削竹,毛发上污渍纠结,它用头拱着吕布,却煞是亲热。吕布不理众人疑惑的眼光,自顾去摸马骨。
王保在边上听着吕布边摸那瘦马肋骨边轻数着,数到十七,便停了,又去摸腰骨,数到五,面上已有喜色,摸着尾锥骨数到十六,大笑道:“好!尔便随某去征战沙场,踏尽英雄鲜血,横跨万水千山,才不愧你这一身傲骨来到世间!”
转身吕奉先抱拳对皇甫继勋笑道:“某这一声唿哨,是召唤大宛马,大食马用的,此间如有汗血宝马,大食马,自会应声而来,此马某便收了,但此等好马,空手而来,颇不是道理,这块温玉,便当马资!这马资老大人定要收的,否则某实在安心不下!”
皇甫继勋苦笑着收下那块之前他送给吕布的温玉,对吕布道:“贤弟,这马自来此半月,性子暴烈,踢伤御者十数人,马师均不能近身,它也不允许马夫冲刷,日间只饮些水,也不肯食……”
吕布笑道:“无妨,良驹自有主!”说得周围人等脸上纷纷色变,这不是当场落皇甫继勋的面子么?不过皇甫继勋却毫不为意,只是陪笑和吕布细论这马的好处。吕布这时酒意上涌,便对皇甫继勋道:“老大人,某也不白得你的好马,便教你个相马的法子,寻常骏马,任它再神骏,凡种便是凡种!不外十八条肋骨,六条腰骨,十八条尾锥骨,如是天生战马,却就不同,出世之时,已不同凡种,所谓骨数清奇,便是如此,它滑身骨数却是为十七肋骨五腰骨十六尾锥!”
皇甫继勋惊讶道:“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天生战马的论法。”他想去摸这墨绿骏马,谁知这马却不容他近身,见皇甫继勋要来摸它,便调转了马头要踢起后蹄。皇甫继勋也只好作罢算了。
吕布这番马论,来自他前世纵横草原,所见和所听,其实也有对有不对,他言中的天生战马,却是纯血阿拉伯马的特征。这时吕布已自去提了桶,亲自为这骏马洗刷起来,这无人能近的墨绿神驹,却如识性一般,任由吕布给它洗刷。
这其实也无他,只因吕布前世骑过赤兔,那赤免便是汗血宝马,所以吕奉先与赤兔相处日久,自然知这好马性子,几番撩拔,这马自是觉得亲近,又听了方才那声来自故乡腔调的唿哨,自就认了吕布为主。
洗刷之后,尽管这马仍是瘦削,但看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