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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乔却摇头道:“圣上宽怀,依臣所见,及当时彼出江宁,老臣前去相挽时言谈,老臣以为武襄候虽然孤傲不羁,纵有不臣之举,却是忠君爱国,绝无不臣之心,其行极似淮阴候,所虑者,也不过怕落个淮阴候下场,而圣上当夜,却实在又令其心寒,圣上可赐铁券免死丹书。”
小周后听了,秀眉微微一紧,却低声道:“老大人,你怕不知,当日,当日皇上赐席林仁肇时……”那美目流转,望了李煜一眼,却便说不下去了,陈乔不解地望着小周后,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李煜不耐烦地挥袖道:“当日朕听信那皇甫继勋地馋言,赐林仁肇毒酒时,武襄逆孽也在场,有一太监偷偷喝了本该那逆孽喝的断肠酒。朕当时以为这逆孽是藩宅旧人,便心软了,教他去了,又听了爱后之劝,封了个县候给他,以为会感恩报国,谁料这逆孽,居然还是如此无君无父!”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三)
三人听了,面面相觑,想不到原来之前李煜已向吕奉先下过一次手,那夜派八百禁卫去侯府要宣旨诛三族却是第二回了,若是如此,怪不得小周后觉得此事难为了,任是谁,本来就是孤傲不羁的性子,这么弄了两次,教他还如何能信?
卫尉卿陈大雅想了半晌,却拱手道:“臣有计,可使五襄侯援江宁,只是圣上,须得依臣三件事,只是圣上依了臣,臣敢用颈上人头担保,必能使五襄侯归心,挥师来解江宁那宋军如火兵势!”
李煜叹了一声,脸上尽是无奈,机械的挥了挥手道:“想不到今日,落得要向那逆孽低头,若林虎儿仍在,就算朕将他流放千里,只须圣旨一到,林仁肇必会义不容辞回援江宁,当日死的若是这逆孽,留下林虎儿便好了。罢了,往事不可追悔,审己,你且说来便是,朕此时还能不允爱卿所请么?”
“先赐铁券免死文书,下旨昭示江南,以示圣上绝不做卸磨杀驴之事。同时下罪己诏,以慰前方将士之心。此其一,圣上可能允么?”陈大雅向李煜问道。
李煜无力点了点头,苦笑道:“能允。事至如今,朕还何拘于此?如此,再拜他为骠骑大将军,迁正一品,晋上柱国,加太子太傅衔。赐其生母刘杨氏一品诰命。朕闻五襄逆孽有一义妹于军中,也有万夫不当之勇,便拜她为云麾将军。迁从三品上,封邵武县伯,润州留后。”
陈乔一听,大惊。翻身连连叩头道:“陛下三思!”李煜这么做,却明显还是在玩弄帝王心术,他心中对吕奉先简直是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所以才封了这么一大串官衔出来,并且故意封赏穆桂英,便是要让吕奉先麾下将士不和!
这个年代,哪有女子拜将军的?非但如此,还要再封伯爵!而其他如杜贞、许坚、樊知古、岳风等人,却无半点封赏。这封圣旨一到,人人只知穆桂英妹凭兄贵。其他人等却无提到丝毫功劳,端的便是要吕奉先将士离心。
吕奉先这样少历官场手腕的,或会一时不觉。但在场数人,哪一个不是宦海浮沉多年的老手?一听哪还有什么时候不明白的?连张泊也都苦笑道:“皇上,怕五襄侯是不会受的,若是他受了,怕将士离心,连润州都要陷于吴越了,别说要他回援江宁!”
小周后在旁边见了,温声细语道:“诸位大人不必如此,皇上不过是想重赏之下,鼓舞血勇罢了。其他军中翘楚,圣上哪能一一识得?却不是要害军中虎贲。其他有功之士,自然让五襄侯报上来,皆晋一级便是。”
李煜无奈,只好道:“便是如此,只如爱后所言,朕不过是使逆孽位极人臣,再无他念罢了。如此便加一句。其他人等,由那逆孽报上来,都允了便是。”
陈乔数人,便才叩头高呼:“我主圣明。”
“其二,五襄侯离江宁,曾有言,精忠于江南百姓,臣以为,使江宁百姓写万民书召其回援,五襄侯若不从,之前所谓被圣上所逼,非五襄叛唐,而是唐叛万民之语,便不攻自破了!”陈大雅胸有成竹的说道。
“卿言颇善!”李煜这次听了大喜,便很快他便又问:“若这逆孽撕破了脸皮,便是不回援呢?如何是好?”
陈大雅笑道:“臣也有算到此着,是以,策之三,圣上允了,便是万无一失!”
当陈大雅慢慢说出“策之三”的详细方略以后,李煜一巴掌就甩到他脸上了,咬牙切齿,那俊脸青红不定,这次连小周后也垂下螓首,不敢去劝。过了半晌,陈大雅全然不理脸上五条青紫指痕,长笑道:“圣上,君以为,万事皆无不可为,总胜于,此去归为臣虏!”
李煜长叹一声,重又跌坐回软榻之中,无言的点了点头。
此时天色已然渐黯,润州城下,那吴越王钱椒问那宋军将领道:“将军,孤已折了近三万将士了,难道就这么罢休?”他很是心有不甘,若是和宋朝打仗,攻宋军守的城,他也就打落牙齿吞肚子里了,问题这可是唐国的城啊,难道就因为那杀神,就这么白白死了近三万精兵算了?
那宋将无奈道:“那杀神,你以为单只武勇过人?可知我大宋智将王明么?便被这杀神气得吐血三次啊!这可不是茶楼说书,是着着实实被他气到吐了三次血,到现在还落了病根,一听此人姓名,便头痛不止。”这倒不是吕奉先所能料到的了。
吴越王钱椒惊道:“黄州刺史王明?攻广州出奇兵制胜的那位。。。。。。”他自然知道大宋智将王明,那宋将苦涩的点了点头,只是道:“天一黑,无法掌控全局,若被这杀神用计杀出城来,到时炸营,怕你我都成阶下囚,王爷你若有胆,你自攻城便是,末将还是先退吧,白哉唐国五襄侯手下,不算丢人。”
此时那吴越王极不甘心,拉着那宋将,想了好一阵,终于道:“这杀神手底下这么硬朗,想必极喜斗将吧?可是?哈哈,那孤便有一计治他,将军附耳过来!”那宋将半信半疑,便附耳过去听了。
听罢那宋将面上露出不耻之色道:“如此岂是英雄行径?末将不敢苟同。”
吴越王钱椒不以为然笑道:“兵无常势,所谓奇正相辅,将军迂了,若将军不愿为之,便看孤为将军斩此杀神吧!”那宋将一脸讽刺,只看吴越王吩咐手下前去安排。
不一刻,吴越军便使一骑到城下喝道:“那城上唐国五襄侯听了,你我双方,攻战多时,各自死伤无数,我家王爷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邀尔斗将,若五襄侯果如传闻中一般,盖世无双,我方便自收兵。”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四)
吕布在城墙上听了,大笑道:“如尔所愿,且慢!”那城下吴越骑兵本欲拔马回归,听了吕布一喝,一个哆嗦竟从马上跌了下去,惹得城上唐军一阵哄笑,那骑兵挣扎着爬上马,只听吕奉先道:“尔回去,教那要与某战的杀才,把颈子洗白了再来。”
城头王保在吕奉先身后,故意大声问道:“候爷此言是为何意?”
吕布笑道:“莫污了某的画戟!”那城头爆发出一阵喝采,那城下骑兵灰溜溜拍马回去了。
因邀斗将,宋、吴越联军便后退了近三里,吕布教开了城门,当头出来,便是那面千疮百孔的“唐”字血污大旗,后面三千陷阵营从容挺着长枪,踏歌出城。只听那沙场男儿嘶哑的喉咙,呐喊出来铿锵的战歌:“出身赐名陷阵营,初随武襄战边疆。孰知不向杀场死,纵死犹闻侠骨香!”
千步开外那吴越王钱椒听了,脸上隐隐变色,沙场厮杀过的汉子,只一听腔调,便知是临时拉夫的新丁,或是招安的啸聚绿林的好汉,还是经过行伍出身的正规军队。而现时这陷阵营的战歌一起,也是沙场常客的吴越王钱椒,哪里听不出?这是一支全由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精锐组成的劲旅!
吴越王钱椒咽了一口唾液,对那宋将道:“幸而,只有三四千人,若过万,你我岂有命在?”那宋将也苦笑着点头,这支陷阵营。他是见识过利害的,当时他就是从南岸杀回北岸,然后夺路狂奔去会合曹彬大军地其中一员,这支陷阵营。一歌一刺,对于这宋将而言,也是刻骨铭心的了。
这时那战歌只唱了三四次,三千人已皆出城,阵列于前。
青聪马如龙长嘶,一出城门,不经吊桥便已跃出城门。马上那身着火红百花战袍,外披山字文兽口吞肩甲,傲然绰着方天画戟。束发金冠上雉尾招展的,不是那大江南北披甲之士称为阎罗王而不敢呼其名的大唐武襄宣城县候,还能是谁?
双方军阵都把战鼓催得如雷一般。联军之中奔出三骑。两骑在旁掠阵,一骑冲两军中间,叫嚣着在那里跃马盘旋,吕布冷冷拍马越到阵前,绰戟道:“尔要战,便来战!”拍马便向那吴越将领冲去。
吴越王钱椒在阵中拈须笑道:“将军,若何?孤说过,此人手底极硬朗,自恃武勇,此计必能奏效!且看我吴越勇士。为将军斩此杀神吧!”说罢一副成竹在胸地表情,那宋将不屑的摇了摇头,一个英雄,不应死在这种诡计之下,他突然有点想高声提醒吕布,但无奈的,他与吕布却是敌我双方。只是想到这位武襄候。今日想必决无幸理了,这宋将不知为何,竟有点不忍看了。
这时吕布已冲近两军中央,那吴越黑脸将抢起宣花大斧也拍马迎了上来,两马对冲之时,他竟一压身子,纵马向一旁奔去,吕奉先哪里能就这么放过他?一夹胯下青聪马,便向那黑脸将身后赶去。
吴越王钱椒脸上的笑意愈盛了。
那黑脸将跑了二十余步,吕奉先已然赶到他身后,但这时本来一左一右掠阵的两个吴越将领,那离吕布近的,居然仗了长枪向吕布身后拍马杀去!那城上唐军却纷纷惊叫,不住的叫骂起来,为吕布掠阵地王保也怒叫道:“贼子敢尔!”连忙拍马上前,但另一个吴越将领把王保截住,两个捉对厮杀起来,陷阵营众战士气得发抖,在岳风带领下,徒步组阵冲了过来。
此时那黑脸将突然回身一斧拦腰横斩,吕布身后另一吴越将领,长枪如龙直刺吕奉先背后!
眼看这吕奉先避无可避,吴越王钱椒不禁哈哈大笑,那宋军将领不禁呸了一声,哪有主动邀人斗将,却不声不响用这种法子的道理?这简直就是无耻,三英战吕布,人家也是正面上阵的。并且斗将,本身就是鼓舞士气,这么无耻地法子,哪里能鼓舞士气?连宋军阵里,也许多人在嘘那些吴越士兵,若是两军厮杀,能用什么计谋让对方中计,那是谋略过人,这种把无耻写在脸上的,此时的宋军,又是百战强师,哪里能瞧得起吴越军队?吴越士兵也无不垂下头去,一脸地通红。
吴越王钱椒却不管,因为他觉得杀了吕奉先,唐军就会被打回原形,只要杀了吕奉先,润州城唾手可得!所以他无所不用其极!
吕奉先此时仗戟一扣,一切,已把那宣花斧卸开,手起处,却听那黑脸将惨叫一声,被刺飞马下,但此时身后长枪已堪堪刺中吕奉先战甲,却见吕奉先不慌不忙一扭肩,身后那枪是全力而出,此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又被马势催得极急,直直滑向前去,刺了个空,那战马驰过青聪马之时,马上已然空鞍,却见吕布脸上淡然挂了一丝笑意,左手绰着那偷袭他的吴越将后腰束甲带,远远把他掷在地上,陷阵营已然赶到,早有人冲上去绑了。
那与王保厮杀的吴越将领,见了极是心寒,连忙卖了个破绽,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