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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南方实力,越过同盟会这个坎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他拍拍白斯文:“白老哥,我也算是南方人呢。虽然长时间没回老家了……南方的朋友,我得照应自然会照应。一些让我出卖朋友的话,也就不要再说了……听说大总统旁边有些小人,似乎要打外蒙那边你们司令那支孤军的主意,具体什么,我也不大清楚。那些都是些好汉子,我也不忍心他们受什么委屈。你多当点心吧。话就是这么多,你看看我们是不是弄点东西,好好喝上几盅?”
当白斯文坐着杨度的马车从他外宅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深沉了。他将帽子合在头上,思绪纷繁。
他在北京工作的成绩比雨辰最大的期望还要好,但是他心里明白,要不是雨辰现在越来越显示出可以争夺最高权力的势头,自己绝对是无法把工作开展得这么顺利的。很多人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有意无意地放过他们或者主动联络,就连杨度这个袁世凯的心腹,都对他称兄道弟。他在马车上忍不住挑开帘子向南方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师长(他叫习惯了)才能名正言顺地进入这个城市?
在此之前,还是把自己的工作干好吧。安蒙军,袁世凯会怎么动他们的手脚?
汽笛声嘹亮地响彻在九江的码头上面,现在江北军穿着白色军服的人在九江码头是最受百姓欢迎的一群人。听着汽笛声响,一些孩子们欢叫着拥向码头,因为那些穿着白色军服的年轻军人,会给他们包着油纸的江北军专用的小饼干。可比家里的红糖甜多了,还脆脆的呢!不少岁数大一些的孩子都心事重重的,就等着江北军招兵的时候,虚报个岁数,穿不上海军神气的白色军服,也要混个黄呢子的陆军吧!
但是当这些孩子拥到码头的时候,却被蓝色布军装的赣军卫队沉着脸挡在外面了。码头上人山人海,不过全是一些穿着长衫,带着卫兵随从的大人物,他们都在翘首等待着什么。
舞鹤号是雨辰专用的军舰,大江南北,没有人是不知道的。当挂着上将旗、漆得雪白的舞鹤号靠近码头的时候,码头等候的人群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两艘楚字号炮舰拱卫着这艘军舰,慢慢地靠了上来。
在码头迎接他的有江西参议会的全体议员们、赣军留守高级将领、各团体各商会的代表、学校代表不一而足。雨辰自发出鱼电后,就宣布要亲自前往湖北调处军事,而江西这个新落入他掌中的省份,就是他前往湖北路途中的第一站。
副官处长陶定难先走下了跳板,接着就看见了雨辰的身影,大多数的人对他是闻名久矣,但是看到真人还是第一次。就看见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军官,穿着黄色的军服,武装带整齐,马靴锃亮,脸上全是和气的笑容,招着手就走下了跳板。
码头上的欢呼声更加的巨大了,镁光灯不断地闪烁着。雨辰在这个剧烈动荡的年月里,几乎就成了时代变化的象征。他年轻,他不贪财,也没有什么花边新闻,民族意识强烈;在江北的统治下,正在开始建设,而且政简刑轻,百姓几乎都被他免除了税收;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支亲自带出来的,几乎也全部由青年军官组成,敢于和最强大的英国对峙,也能毅然北上,在冰天雪地里去收复外蒙的军队,这一切,让他在大江南北的人们心目中,由光复英雄渐渐变成了全国性的偶像。
雨辰很明白自己苦心经营出来的形象,当他走下跳板,人群正要迎上来的时候,他又凛然立正,向大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并保持了很长时间。
镁光灯闪烁得更加地疯狂了。
在上海静安路的一处小小的花园别墅里,孙中山正躺在摇椅上,一份报纸摊在他的腿上,人却闭着眼睛。似乎在这午后的阳光里正在小睡的样子,外面纷纷扰扰,他这里却安静祥和。
小花园的铁门轻轻一响,几个人谈笑着走了进来,一下把中山先生惊醒,他坐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霍地站了起来,欣然道:“黑岛兄!”
进来的人有宋教仁,还有才从天津赶回来,却仍然风度翩翩,点尘不染的同盟会第一佳公子汪精卫,还有一个五短身材,穿着和服的,唇上一点漆黑如墨仁丹胡子的日本人。听到中山先生招呼他,他也笑着迎了上去:“孙君,那日京都一别,我还有南山君一直惦记着和你再痛醉一场,没想到在上海又见面了。南山君本来说在北京等你,却迟迟不见你北上,他有事走不开,我就和精卫小友一起到上海来就你的教了。”
这个日本人,一口汉话也是流利无比,他叫黑岛一夫,是日本的华族,也是兴亚理事会的高级成员,和中山先生结识很早,一年倒有半年的时间在中国活动。
孙中山笑着让他们坐下,他的随员自然送上来了茶点,几个人围着一个小茶几,神态都轻松得很。才一入座,孙中山就摇头道:“实在惭愧哪!我答应了慰亭到北京和他会面,本现在应该都在那里了。但是鄂赣事件一起,挑头的就是李协和,我这怎么好意思再上京去?就连克强这些日子都不见人,听说前两天去香港了。我们这些人,对局势的影响力可是越来越小啦。”
他虽然这么说,可脸上还是笑吟吟的,宋教仁和汪精卫对望一眼,都有不以为然的意思。宋教仁先沉吟着道:“先生,这次协和兄和克强先生说要入鄂查办,结果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同盟会这个名义,对底下人约束力实在是很小了。而且那些革命时期的组织,对现在这个局势,也不很合适了。我觉得,国民党的组建工作,还是要抓紧啊。眼见大选就在眼前了,先生还是应该去下北京,为未来的大选做些准备,和袁慰亭交流一下,国家大事现在还是要看您两位的。”
孙中山还是笑着不说话。汪精卫却是负着使命来的,他抹了一下头发,笑道:“中山先生,现在中央政府已经确立了,我们同盟会的一些旧同志现在却成了新军阀。李协和眼见着是和江北雨辰坐到一条板凳上面了,连克强先生都跟着闹了一场没趣。为国家计,为民族计,我们现在还是要和袁总统精诚合作,对这些地方实力派好好整顿一下。袁总统非常盼望先生首途北上,现在国事这么难办,他很希望借重先生的力量……袁总统说了,对咱们国民党在北方的一切活动全部照应,将来希望先生主政,他主军,好好地把国家建设起来。”
两个人看来都是来劝孙中山继续北上的,孙中山看了在那里微笑的黑岛一夫,问道:“黑岛君,看来你这两位小友都是劝我北上的呢,你怎么看?现在局势这么纷繁复杂,我是准备专心地实业救国了,在联络侨资,建设铁路上面还有些心得。你是研究亚洲局势的大行家,有什么意见吗?”
其实孙中山能不知道吗,既然三人同来,意思肯定就是一样的了。他现在退居上海,也有些细看涛生云灭的意思。
袁世凯从他手中接过大总统之后,中山先生是一直坚持要有个对他制衡的力量的。南京留守府的设立就是为了整合在南方的同盟会势力,结果还是因为经济原因和黄克强个人容易放弃权位的习惯而黯然结束。
当袁世凯邀请他们北上的时候,孙和黄都考虑到,现在这个局面,同盟会想以实力来制约袁已经很不容易了——雨辰毕竟和同盟会还保持着距离呢,还不如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一谈。大家拿出政治家的气度来,携手把国事搞好。说到这里,孙中山也太相信了自己的影响力了。
但是湖北杀张事件之后,黎元洪突然荐黄自代,孙中山就和黄兴约定。黄暂时不入京,到湖北去看看局势究竟如何发展,在这个光复的发源地是否还能整合起鄂赣两省的力量。有了两个毗邻的大省,未来在中央他们的声音自然就更加响亮了。而孙中山则去北京,为他们尽力周旋。正商议得好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雨辰的怂恿,还是北军迅速在组织南下的压力,性子急切的李烈钧未等到黄兴前来主持就已经发动了对湖北的军事行动。
形式顿时就变得无法捉摸了,黄兴还闹得很无趣,自己撂了摊子去香港了。而江北雨辰一份鱼电一发,又变成了大功臣。现在进入江西,还在和北方角逐湖北。谁也不知道他最后能捞到多少好处。
这种情况下,让孙中山怎么入京呢?和袁世凯又谈些什么好呢?他虽然一直在上海,但是这些日子也在不停地见客人和思考,眼见着南方的势力在雨辰手中慢慢地整合起来,他们这些人物又应该居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该怎么样利用当前这个局面?说实在的,孙中山还是相信自己能影响雨辰的。
这个时候,在他看来,袁世凯也许不是唯一的选择了。
毕竟在现在,北方也和当时南方临时政府一样,政令不过长江,经济极其困窘,未曾得到外国政府的正式承认,除了有一支比较强大的军事力量外,其他都差不多。而雨辰那里的势力,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
中国现在的局势,正是各方面参与角逐权位的势力开始新的整合的时候,他并不急着轻动。
黑岛一夫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中山先生面前的那份报纸,翻看了一下,笑道:“跟在船上看的报纸一样啊。全是雨辰的消息,孙君,您没觉得这个年轻人现在风头太强劲了吗?一句古话怎么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自己点点头,又把手抄了起来:“我研究亚洲的局势很长时间了,近代还真的没有出现过这么强有力的民族代表人物。他派遣安蒙军北上,在江面和英国舰队对峙。对于中国的百姓来说,自然是很鼓舞人心的事情……但是对于一个成熟的政治家而言,这样的行动却太不理智了。他擅自的行动,实在是太影响你们现在中央政府的威信,也让列强,甚至像我这样的中国之友都觉得他不是好的合作对象……孙君,中国局面的安定,中日两国的相互提携,还是要靠你和袁世凯总统两位大政治家的共同努力啊。我这次前来,你应该知道来意。我和南山君将在法源寺置酒,等待你的大驾光临。其他的话,可以到了北京慢慢再说。中国的未来,不能让你再在上海悠闲地耽搁下去了……孙君,拜托啦。”
孙中山皱着眉头,他在上海也实在有些坐不住了,现在局势变幻,必须是要做些什么,但是北上就是最好的选择吗?这个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啊。
李烈钧这些日子颇有些烦闷,本来他对自己让出都督职位倒没什么,他的官瘾没那么大,更多的是想实实在在地做些事情出来。他从头至尾都是认定了袁世凯是窃国大盗,现在不打倒他,未来必有大祸,所以当初一直坚持北伐,后来又竭力要求保留南京留守府,一直都是以北方为最大的假想敌人的。
湖北有所变动,黄兴准备入鄂,一召他就马上准备动手……也许动手得太快了一些。
现在局面变成这样,虽然不是最理想,但是也坏不到哪里去。对于雨辰接手江西,但是毕竟还是欧阳武在当都督,赣军也保留下来了,最多算是江西整合到江北的体系里面去。赣军现阶段还是有自己发言权的,而且在他看来,南方势力早点团在一起,比迟点好。
他烦闷的不是别的,而是现在在湖北这样不死不活地蹲着,仗双方都没有打的意思,自己到底是怎么个安置,从中央到雨辰这里,都是含含糊糊,好像就打算这么一直拖下去。他是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