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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亥时,万籁俱寂,李天纵还是刚从柳河回来。绮绮姑娘的品花会,他自然是独占鳌头,令绮绮等人对其大为改观。临走之时,他不忘问绮绮要了一盒糯饼,带回来让婉儿、熙云尝尝;至于李靖……李天纵摇头一笑,还是别惹他斥责了。
无为居依然***通明,李天纵眺望过去,只见婉儿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倚着石桌,双手托着小脸,出神地望着夜空中的皓月。
脚步渐响,婉儿眨了眨大眼,转头望来,见是李天纵,马上一脸喜意,露出雪白的贝齿,起身奔来:“少爷,您回来啦!”
李天纵微微一笑,见婉儿明显有点困意,却依然在庭院中傻等他回来,不禁叹道:“这样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婉儿一走近,便替李天纵拿过那个饼盒,笑道:“少爷没回来,婉儿怎么能去睡啊?”她跟在李天纵身边,走进内室,问道:“少爷,今晚的品花会,玩得可高兴?”
李天纵往花梨椅上坐下,淡笑道:“总算得到绮绮小姐的原谅了。我作了幅画赠她,她则回赠了我这盒自制糯饼。”扫望房间一圈,疑道:“熙云呢?”
“姐姐她在少爷的书房里看书。”婉儿怕少爷生气,不待分说,就往房外走去:“婉儿去唤姐姐!”
熙云如此好学求进,他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气呢。李天纵笑着将饼盒打开,一阵腻香扑鼻,被芝麻点辍得如星空般的糯饼诱人地躺在盒中,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块,满口酥软之感,轻声赞道:“绮绮小姐不但通晓琴棋书画,就连茶点都做得这么好,不容易。”
糯饼吃了一半,婉儿与熙云便进来了,熙云柔声唤道:“公子。”赎了她们后,李天纵让她们叫他公子即可,只是婉儿不依,非要叫少爷;而熙云则唤公子。熙云欠身道:“熙云沉浸于书经中,不知公子回来,还请原谅。”
李天纵好笑地摆摆手,道:“你们都与我相处几天了,难道还不知我脾性么?这点小事,我怎会在意!”他推了推饼盒,道:“你们也过来尝尝绮绮小姐的手艺吧。”
“谢公子。”熙云并无半点推却,落落大方地从盒子里拿起一块糯饼,微掩小嘴,温柔地品尝起来。
婉儿则有点受宠若惊,连声道:“谢谢少爷!”身后的小手往衣角处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地探进木盒,拿了一块形状较小的糯饼,珍宝一般放进嘴中,咬了一小块,缓缓嚼着,一边笑看着李天纵。
李天纵笑道:“怎么样,这糯饼还不错吧。”
“嗯,很好吃。”婉儿点着头,一脸满足的神情。
熙云咽下嘴中饼碎,道:“恭喜公子!”李天纵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道:“喜从何来?”一身紫衣的熙云笑了笑,有如幽兰绽放,她道:“公子能带这盒糯饼回来,说明与绮绮姑娘冰释前嫌了,而且观这饼盒做工精美,里面装的糯饼又是满满一盒,从此处可以看出绮绮姑娘对公子大有好感。”
李天纵放声大笑,哈哈道:“鬼灵精!”笑声渐渐收歇,道:“依你看,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得绮绮小姐的芳心呢?”
“请公子告知,绮绮姑娘是何种性情?”熙云一本正经地问道。
婉儿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人,一眨一眨的大眼睛里有点不解之色。李天纵边吃着剩下的半块糯饼,边道:“绮绮,是一个多愁善感、浪漫柔弱的人,最爱琴、花等雅物。”
熙云轻喃一遍,微颦月眉,沉吟半晌,方才道:“初初,公子应用苦肉之计,取得绮绮姑娘的信任与好感;再用擒贼擒王之策,莫要与其他人争一些得失,只需在关键之时,借着绮绮姑娘多愁善感的性子,来打动她那颗浪漫的心,如此一久,绮绮姑娘的芳心就会牢牢地牵在公子身上了!”
“好个熙云。”李天纵不禁鼓掌,笑叹道:“幸亏你非是男儿之身,也幸亏我并无妹妹,否则我可要日夜提防你这个风流公子了!”
熙云抿嘴一笑,道:“这男女之事,相同两军对垒,家势才学则是兵力,只要公子随机应变,有计有策,要俘虏一个花魁,并非难事。”
李天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逗她道:“若然两军双方是你与我,你会如何攻陷我?”
“我注定是战败者。”熙云淡淡一笑,将最后一小块糯饼放进口中,道:“公子的性子,熙云猜摸不透,非是喜怒无常,而是公子的心思,不能以寻常度之,这让我如何设计?”
李天纵颇是奇怪地看着她,横眉瞪眼:“你如此直白地说要设计我,就不怕被我责罚?”
见少爷满脸盛怒,婉儿心中大急,慌道:“少爷,您勿要生气,熙云姐姐她不是那意思,她……”熙云笑着打断她道:“婉儿,公子他不会责罚我。”婉儿还待求情,那边的李天纵蓦地大笑起来,哪里半点愠色?
熙云从怀里拿过一块绣花手帕,抹了抹沾过糯饼的葱白纤手,然后放回怀里,走到李天纵身后,轻轻替他揉捏起两肩:“在公子面前说谎作假,那是自讨无趣。”说这话时,她脸带郝色,却是想起了在教坊司之时,她在李天纵面前耍小聪明被揭穿的情景。她笑了笑,道:“最好的法子,就是心口如一,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天纵闭上双目,享受着熙云的温柔,待她说罢,有气无力地道:“熙云,你这不是摸准我的性子了吗?”
熙云微笑不语,一双巧手松弛有度地按捏着他的肩膀。李天纵不禁一笑,睁开双眼,看着似懂非懂的婉儿,促狭道:“婉儿呢,换你来答!我们两军对垒,你该怎么攻陷我?”
婉儿惊呀了声,小嘴微张,里头还有些糯饼,料想不到少爷还会问她。将糯饼吞下,她思量半刻,道:“婉儿没有姐姐那么聪明,想不到什么计策。婉儿就觉得,只要我待少爷好,少爷也会待我好的。”她言罢一笑,那眼神清澈,笑容娇憨,宛若孩童一般。
第20章 吹箫
对于婉儿的回答,自然在意料之中,李天纵淡淡一笑,道:“那你说,这几天我对你可好?”
婉儿重重地点了点头,浅露笑靥:“少爷当然待婉儿好了!像这些绮绮姑娘赠送的糯饼,您还分给我与姐姐品尝,呵呵。”她心中续道,虽然少爷欢喜捉弄她,不过她也欢喜被少爷捉弄啊。
看着她满足的笑容,李天纵蓦然一叹,他却没觉得自己对婉儿和熙云有多好,赎她俩回来已有几天,还没带过她们出去逛逛、瞧瞧呢。那天从教坊司回来的路上,两个丫头把马车的帘子揭起一点点,透过那道小小的缝隙往车外张望着,眼里满是兴奋之色,恨不得跳下车才好。
这一幕幕历历在目,李天纵不禁想,虽说她们被赎出教坊司,可依然不得自由,依然如同囚犯一般,不过是换了一处牢房罢了。
“明日我带你们出去游玩,顺带置办着女儿家的胭脂饰物。”李天纵刚道完,熙云的双手就停住了,微微有点颤动。只见婉儿怔愣过后,秀脸旋即粉红一片,明眸皓齿间是掩不住的喜意奇#書*网收集整理。李天纵逗她道:“怎么了,欢喜得说不出话了?”
婉儿娇憨一笑,熙云解围道:“公子,我与婉儿没欢喜得晕厥过去,那还算好的。以前在教坊司,每逢有甚么演出,大家都会欢喜得睡不下觉呢。”一边说着,她的巧手重新按捏起来。
李天纵点点头,长期被困在一处地方,精神会变得十分压抑,没疯掉就值得高兴了。不愿想那些可怜儿,他看着婉儿,笑道:“婉儿,你想要些什么,明天我都买给你。”
婉儿羞涩地道:“少爷,婉儿能够出去看看,本该满足的……”她低下头,声音怯怯、细不可闻地道:“奴婢想要一支紫竹箫。”
“箫?”李天纵疑惑道:“你要箫作什么?”
婉儿性子单纯,最是藏不住心事的,她望了熙云一眼,道:“姐姐她最是喜欢吹奏箫曲,可教坊司里的箫又不能带走,婉儿就想买支新箫送给姐姐。”
李天纵感觉到,熙云手上一紧,按捏的力气大了许些,他看着忐忑的婉儿,不禁好笑,道:“婉儿,你难道没看见那边墙上挂着的竹箫么?”他指了指,果然远处挂有一支九节紫竹洞箫,那箫选竹名贵,做工精美,箫身上隐有流光,末端挂着一束金黄色的箫穗。
“看见。”婉儿不解地眨眨大眼。
“既然看见,那还买什么,熙云若想吹箫,尽可用那支竹箫。”李天纵笑了笑,又指着里面一张紫檀卷书琴案,那案上放着一张玉琴,那是连珠式的飞泉琴,微绿的琴漆上布满冰裂断,隐隐诉着传说。李天纵道:“还有那张飞泉琴,你们想弹便弹好了。”
婉儿闻言惊道:“这怎么行?我们作奴婢的,怎么能用少爷的琴箫啊!”
李天纵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道:“为何不可?你倒说说。”他如今最是喜欢这样逗婉儿了,婉儿本身就不善言辞,胆子又小,随便被他一唬,就慌张失措了。他笑道:“若然你说服不了我,就要责罚了!”
一听到责罚,婉儿便慌了神,急道:“因为主仆有别啊!”
李天纵板起面孔,嘴角隐有笑意,故装严肃地道:“你也知道主仆有别啊!可为何就屡屡逆我之意?我让你怎么样,你乖乖听话便可,何需考虑其它!”
“婢子不敢……”婉儿想要解释,却苦于章法全无。站于李天纵身后的熙云笑着瞪了瞪她,道:“婉儿,你快点多谢公子啊!”得了姐姐的指点,婉儿想都没想,连忙欠身答谢:“谢少爷,婉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以后可要听话了。”李天纵看着仍带着徨恐的婉儿,不禁一笑,见他笑了,婉儿才放心下来,也傻傻地跟着笑。如此可爱,当真让人心生爱怜,哪舍得责罚什么?李天纵柔声道:“你去将那支紫竹洞箫拿来。”
婉儿乖乖地应了声,将竹箫取了过来,交给李天纵的手上。
冰凉入手,箫身有种凝腻感,虽然这箫是内室之物,但李天纵却是初次拿于手上端详。竹箫中间处雕刻有高山流水的图案,下边有“天纵”二字,显然这箫是为他而制的,只是那箫穗布有尘埃,说明这箫很久没人吹奏过了。
抹了抹竹箫的上端,将下唇抵于上面,嘴巴微露出一点缝隙,李天纵轻轻一吹,一个柔和的音调响起。按在箫身音孔上的手指缓缓变动,吹了一段悠长淳厚的小曲,试音完毕,不禁赞道:“好箫。”此箫并无裂化,保养得很好;且发音完美,着实不错。
“婉儿,可晓得「梅花三弄」?吹奏我听。”李天纵将紫竹箫递给婉儿。
婉儿在教坊司近十年,自然晓得吹箫,而「梅花三弄」这种名曲又怎会不懂?只是她的箫技一向不及熙云,是以现下有着别的心思,道:“少爷,不若由姐姐来吹奏吧?她吹得比婉儿好多了。”
李天纵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让你来吹就吹,怎这般没自信呢!”忽地想起前世某个广告,道:“每个人都是一座山,世上最难攀越的山,其实是自己!往上走,即便一小步,也有新高度。做最好的自己,我能!”
婉儿听罢,只觉得胸腹间充满了信心,她望望姐姐,熙云对她温柔一笑,满是鼓励。
我能……婉儿喃念了一遍,摆正竹箫,小手堪堪按着音孔,嫩芽般的朱唇抵向竹箫,香气吹出,低音缓起,清悠的曲子渐响。
李天纵微微闭上双目,慢慢沉迷于这淡雅的声音中,一颗疲倦的心平静如水,隐隐见到漫天飞雪里,那洁白的梅花迎霜而放,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