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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蛰伏 ·
~第二十五章 抚慰~
不由分说地拉下冥绝的左手,陈令诚一本正经地把起脉来,“嗯,心脉郁结,内气倒是很强大,你知道吗,照你这情况下去,不到三十必定横死!”他开口就是这么一段骇人听闻的话。
不过冥绝的神色只在陈令诚抓住他左手的时候变了一下,至于后面的诊断他根本没听进去。“我没病,至于我几时死,自有天意,不劳阁下操心。”
“哼,要不是有人拜托我来这里,你以为我愿意给冰块看病?”陈令诚不屑地瞟了冥绝一眼,“如果你心中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人,你死了,那个人会怎么想?年轻人,成天把生死不当一回事,世道真是变了。”嘀咕了几句,陈令诚放下了冥绝的左手,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纸笔,伏案疾书起来。
“看你这样子也是不吃药的,算了,我就麻烦些,让小伙房给你做些药膳。”陈令诚头也不抬地说,“当归二钱、生地二钱、茯神一钱、麦门冬二钱、白芍二钱、白朮二钱、远志二钱、酸枣仁五钱、川芎二钱、玄参五分、甘草二钱(包煎取汁),这些药材应该够了。至于食才嘛,猪心一个、南瓜三两、豆苗一两、姜一钱、高汤一碗,这南瓜汤的效果应该可以。”他自言自语地说,压根没去问冥绝的意思。轻轻吹了吹墨汁未干的那张纸,陈令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施施然地出门去了。
冥绝靠在床上,感到一片茫然,如果这也算生病的话,那他之前那几次险死还生的经历怎么说?也许现在的主人说得对,自己也可以像人一样生活,可是,如果再换了个主人呢?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得那么多……
看到陈令诚递过来的药方,风华宫小伙房的管事太监康海实在是哭笑不得。一个南瓜汤,居然做法那么麻烦,工序一道又一道,最让他不解的是,这麻烦的汤居然不是为主子准备的。“陈大人,您这不是存心为我们找事嘛,这小伙房向来只负责殿下的膳食,如果每个下人都这样,长此以往,规矩就都没了。”
“你罗嗦什么,哪有那么多例外,这是殿下吩咐的,你如果不想干差使,我去向殿下再荐个人?”这些天时时在风华宫里耗着,陈令诚也习惯性地打起了官腔,颇有些你不做我就赶人的意思。
康海怎么不知道这位陈太医如今是红得发紫的人物,连皇帝也因为主子的病大有起色而对他青眼相加,自己不过是发几句牢骚而已,哪敢真的违逆。这不,他马上赔起了笑脸,“陈大人,看您说的,奴才有几个胆子敢耽误殿下的差使,这就做,这就做。”边说边忙不迭地吩咐起了旁边的几个小太监。
风无言自从谣言风波后就一直闭门不出,虽然皇帝听从了风无痕的意思下旨抚慰,但心中的芥蒂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连带着绣宁宫的德贵妃兰氏也只能一直独守空房。这天,也就是谣言过去的第十天,风无言终于进宫探望自己的母亲,当然,皇帝和皇后那里是要先去请安的。大概是因为明方真人的话让皇帝有些寒心,没说几句话,风无言就被打发了出来。皇后那就更不用提了,平日对风无言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她干脆连样子都懒得做了,直接让门口的太监挡了驾,借口当然是最平常的身子不舒服。到了这个份上,谁都知道三皇子有些失宠了,就连一向殷勤的那些太监也一个个变了人似的,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了风无言身上的晦气。
这样一圈下来,饶是风无言事先作了最坏的打算,心中也不免憋了一肚子火。一进绣宁宫,应门的两个小太监就被踹翻在地,虽然痛苦难当,但硬是捂着嘴不敢放声。谁都知道三殿下这些天来气性不好,但发这样大的火还是第一次,满屋子的下人不禁都战战兢兢的。面色阴沉的风无言连礼也没给母亲行一个,径直坐在了椅子上发呆。
兰氏看着儿子,心中也不由一痛,她怎么不知道这个天资聪颖的儿子花了多少功夫在取悦皇帝身上,但一场莫名其妙的流言,就把他这些年来的苦心付之一炬,这样的打击,心高气傲的儿子怎么承受得了?
“咦,这是闹得哪一出?”就在满屋子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时候,一个颇为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风无言正要发火,抬起头来,却是一愣。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风无痕,有心的他拣了一个风无言最失落的时候乘虚而入。“我想门口的几个小太监怎么死活都不肯为我通报,原来三哥在生气,难怪!”自顾自地说了几句,风无痕转过身来,正对着满脸诧异的德贵妃,恭敬地行下礼去:“儿臣给德贵妃娘娘请安!”
兰氏虚扶一把,心里却在暗暗揣摩着风无痕的来意。这些天来,这个病泱泱的皇子在皇帝面前可是颇为受宠,为什么会巴巴地跑到如今门庭冷落的绣宁宫里来?“无痕,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本宫这里来,你可是稀客啊?”兰氏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无痕道。
“三哥前段时间受了委屈,我这个作弟弟的怎么能不来看看?”风无痕笑着答道,眼睛却扫向风无言,“三哥不必太过伤心的,父皇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慢慢消气的。你是他老人家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因为区区流言而冷落你?”
风无言惊疑不定地望着风无痕有几分陌生的脸,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确定,自己以前错得有多厉害。不动声色间,这个七弟已经成长得让自己有些不认识了,亏自己还认为整个宫里只有五皇子风无照因为身份,才可以勉强与自己匹敌,看来真的太自负了。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就凭着不顾众人的敌视而来到绣宁宫的智慧,就值得自己注意。不过,风无痕的话说得也在情理,就凭自己先前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会被冷落很长时间,但自己现在忍不下的是这口气。
“七弟,之前你在父皇面前仗义执言,为我免去了一场冤屈,我还没有谢你,想不到你今天还亲自上绣宁宫来了,愚兄真是感激不尽。”风无言边说边是深深的一揖,这倒是真心话,如果不是这位七弟的说情,自己被问罪的可能性极大,况且,他现在已经确定了一点,这个弟弟在向自己示好,虽然不知是为什么。
风无痕忙不迭地将风无言扶了起来,饶是他再镇定,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这些装在表面的镇定不过是这些天遭遇大变才历练出来的。一想到其实是自己的主意才使得风无言落到现在的窘境,他就觉得脸一阵发烧。“三哥,同为骨肉至亲,你又何必那么客气?今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三哥的帮助呢。”
“哪里,七弟如今正得父皇宠爱,得空可要提携愚兄一下才是!”
……
兰氏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客气来客气去的,心里甚是无趣。对于风无痕的生母瑜贵妃,她一直有颇多微词,因此对于一直形同废人的风无痕也就当然没有什么好感,现在看到儿子居然如此礼遇他,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无痕,你的身子一直不好,还是快些回去吧,一会万一支撑不住,皇上知道了,一定也会怪罪在无言身上。你也知道,你三哥最近烦心事太多。”她终于下了逐客令。
风无言和风无痕的神色同时一变,兰氏的话无疑给两人刚才刻意营造的良好关系蒙上了阴影。风无言不住埋怨着母亲的浅薄,可是,当着外人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风无痕却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再这么故作笑容,他就要撑不下去了,德贵妃的话虽然不是什么好意,但此刻却也合了他的心意。
“既然娘娘如此说,那儿臣就告辞了。”风无痕微微躬身道,“也请三哥保重。”
望着风无痕远去的背影,兰氏刚啐了一口,就对上了儿子冰冷的眼神,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 第一卷 蛰伏 ·
~第二十六章 出宫~
出了宫门,风无痕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很难想象,自己一个从小就奔驰在山野中的孩子能够忍受宫中那种沉闷的生活,看来自己真的变了。这是自从那天之后的第一次出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风无痕忍不住发出一阵苦笑,虽然没有换上皇子的正装,但就这衣料的华丽和精美程度来看,怎么也不像一个平民子弟。再看看四周围,八个明显不是庸手的侍卫占据了最佳的地点,还有身后跟着的小方子,这明显就是豪门公子的派头。
不过既然出了宫,风无痕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月只有那少得可怜的七天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小方子,你对京城熟,说吧,我该上哪?”风无痕问道,可半晌都没听到回答。
他不禁奇怪地看了小方子一眼,只见这个平日机灵劲十足的小太监此时却像丢了魂似的,嘴里不停地在念叨些什么,隐约可以听见“阿才”两个字。风无痕心中一动,他倒是听红如说过,小方子有个弟弟,今年十三岁,倒是和自己同龄。小方子正是为了养活弟弟,这次净身入宫当了太监,冒险帮自己做了几件掉脑袋的大事,也仅仅为了帮弟弟过上好日子,这般兄弟情深,令人感动。
“小方子!”风无痕又提高了些声音。
小方子茫然地抬起了头,这才醒悟到自己是走神了,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奴才该死……”一句话没说一半,就被风无痕挥手打断了。紧跟着走了几步,小方子偷眼觑着主子的脸色,发现风无痕并没有生自己的气,他的心这才放下。难得出宫一次,他可不想惹得主子生气,否则就算没有责罚,回去红如的一顿教训总少不了。
“小方子,是不是想弟弟了?”风无痕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是啊,”小方子刚接了一句,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啊,公子,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是说……”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风无痕看着小方子战战兢兢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多久没回家了?”
“大概两年了吧,”小方子呐呐地说,“奴才在宫里位分卑微,哪得闲儿出宫,再说,每月的月例银子我都托人带到家中去了。公子,奴才只是想想罢了,绝没有别的意思。”
“好了,罗嗦这么多干吗?”风无痕一晃手中的折扇,轻轻在小方子的头上敲了一记,“我就去你那,前面带路吧。”
小方子疑惑地看了主子一眼,随即大喜,不过又有些不安,自己曾经住的那地方可是京城有名的破落地儿,让这个金尊玉贵的皇子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思前想后,小方子咬咬牙,勉强笑道:“公子,那地方叫下里窝,脏的很,您难得出宫一回,还是让奴才带您到其他地方逛逛吧。”
风无痕微微有些着恼,把脸一板,看上去像是要发火的样子。小方子见势不妙,连忙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
一路行去,道路越来越狭窄,两旁的屋子也越来越破旧,有些地方的积水甚至还在发出阵阵难闻的异味。小方子从小就在这种地方过活,自然没什么大反应,冥绝则属于那种对环境毫不在意的人,也就不在话下。其他七个刚才还威风凛凛的侍卫的脸色却有些变了,他们大多出自家境殷实的中等人家,没事哪会到这种地方来,此时此刻,要不是风无痕还是神色自若的样子,他们早开口训斥小方子了,不过现在却只能在心里暗骂。
这是一幅风无痕无比熟悉的图画,低矮黑暗的屋子,面带菜色的大人和小孩,破烂不堪的衣衫,浑浊的眼神,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