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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冷锡云心不在焉的陪儿子玩玩具。
小家伙睡了一觉,加上刚吃饱喝足,所以精力特别足,冷锡云陪他玩了两个多小时,眼看着就快凌晨了,他哄儿子回房,待他睡着,他才离开儿子的房间。
经过自己的卧室时,他顿了顿,最终伸手覆上门把将门打开。
室内光线昏暗,只隐隐看得到床的一角蜷缩成一团的黑影。
他走进去,藉着走廊的路灯透进来的灯光走到床边,俯身捉住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放进去,却注意到睡梦中的她有些不对劲。
她闭着眼,眉头蹙紧,鼻息略重,口中也不时逸出像是痛苦的呻/吟。
“思虞?”他轻唤她,却没有回应。
打开床头的照明灯,光线一亮,立即瞥到她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大雨一般滑落。
冷锡云断定她是做恶梦了,轻拍她的脸边唤她边替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思虞摇着头,无意中抓住冷锡云的手臂,指甲一下就刺穿他的皮肤,在上头留下一个个带着血色的印记。
“思虞,你醒醒!”冷锡云唤不醒她,顿了顿,索性低头含住她的唇,在她启口时卷住她的舌尖用力吮/吸。
熟悉的触感驱逐梦境里诡异的画面,被一幕幕缠绵的画面取代。
思虞渐渐醒来,打开眼触及凝着自己的那双黑眸,她怔住,有些回不了神。
冷锡云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的唇,微哑的嗓音夹杂一丝情/欲:“你做恶梦了。”
他将她额头处汗湿的头发拨开,细微的举动却让思虞如梦初醒,拿开他的手后一下坐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问得很过分,却仍强装漠然。
“儿子刚睡着,我来看看你就走。”
“那你现在看过了。”言下之意是可以走了。
冷锡云一言不发凝着她,目光如同火炬,释放出灼人的热度。
“你说的是真的?”他忽问。
思虞诧异,不懂他指的是她说的哪句。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
“你考虑清楚了?倘若你这次执意要走,我不会再纵容你的任性,你这次走了,就永远没有再回到我身边的可能。”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
思虞有些急促的大口喘息,美目一眨不眨的望着神色无比认真的男人,知道他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这是警告。
沉默。
“对不起。”
良久后,这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那一瞬,冷锡云撑在床沿的双手蓦地紧握,历来漂亮的深邃黑眸也变得暗淡无光。
而他面容却十分平静。
他没再看她,拉直身体,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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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月后。
C市,S城。
烈日炎炎的街道上,一高一矮两个小男孩手牵着手,各自手中拿着一支雪糕,高个男孩手里的雪糕已经解决一半,矮个的那个手里那只却还没动过。
“小面瘫,你的雪糕再不吃就要被太阳晒化掉了。”高个男孩舔了圈唇周残留的雪糕,眸子扫过矮个男孩手里的雪糕道。
“我不想吃。”
“……那刚才买的时候你不说?”高个男孩翻个白眼,“很浪费你懂不懂?这可是我辛苦打工赚来的血汗钱。”
一只雪糕十五块,他亲一下那些女人才赚十块,两只雪糕就要花掉他亲那些女人三次赚来的劳务费,啧,钱很难赚好不好。
“……那你吃?”矮个男孩把手头没吃过的雪糕递过去。
“你真的不想吃?”高个男孩边接边问。
矮个男孩摇头,绷着脸闷闷不乐。
“那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高个男孩松开他的手拍着胸脯做豪爽状。
矮个男孩侧过头微眯着眼看他:“我想要爹地。”
“……”
“小多哥哥,你可以带我去找爹地吗?”
“啊,那我会被小虞骂死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爹地是谁。不然你要爹地我分一个给你好了,你想要哪个国家的?英国、法国、美国、中国,随便你挑啊。”
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引来高个男孩又一枚白眼奉送:“没见过人家爹地多啊?”
啐了声,他拉着矮个男孩继续往前走。
“我要我爹地。”
“……你真让人头疼。”高个男孩蹙眉做头疼状,又说:“其实我也想要我自己的爹地,可我妈咪说我爹地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去打扰他。”
“那我爹地呢?”
“你爹地……我不知道啦,你回家问小虞不就知道了?”
“……”
“走吧走吧,我们赶紧回家,千万别让我妈咪发现我带你出来买雪糕,不然她知道我有钱会全部没收,知道没?”
“哦。”
两个小男孩越走越远,在转角后走进一家店面装修十分精美大气的婚纱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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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虞,陈小姐刚才打电话来说四点过来取婚纱,没问题吧?”
工作室的门打开的同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正忙碌做最后整理的思虞回头笑道:“没问题,已经差不多了,等缝好这串珠花就大功告成。”
“你昨晚通宵到现在都没休息过,这么拼命,把身体累垮了怎么办?”宋碧菡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在巴黎也经常熬夜,已经习惯了。”思虞接过喝一口后回她。
宋碧菡望着她,淡淡牵了牵嘴角,“小虞,你这样自欺欺人到底是在骗谁呢?”
“别说你不懂。”在她开口前宋碧菡打断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你?你习惯用强大的工作力度来麻痹自己,让自己累得无暇去想其他,而那个其他是谁,应该不用我说明了吧?”
思虞苦笑,美目盯着某一处,目光有些飘忽。
“虽然你一直没说为什么和他分手,但我知道一定不是因为你不爱他。”就如同她自己,离开那个男人也并非因为她不爱他。
但毕竟思虞和她不同,她是有太多的理由离开那个伤害过她也被她伤害过的男人。
“碧菡姐,我现在过得很好,能够有你和小多陪伴我们母子,我已经很满足。”思虞回神,又喝了几口水后把水杯放下,一副若无其事的淡然面孔。
“以前我总是想得太多,顾虑也多,到最后却变成了自私,伤害了爱我的和我爱的人。我憎恨那样的我,我想改变我自己,可他对我的呵护太周全太霸道,只要在他身边,我就还是那个优柔寡断的我,我甚至无法正常判断一些很简单的事情,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复杂,折腾他也折腾我自己……所以我才选择离开他。”
虽然在冷锡云转身的那刻她就有些后悔自己提出分手,但那时如果她心软留下来,或许现在她还沉浸在每晚的恶梦中,一直走不出母亲再度自杀的阴影。
她离开冷锡云后去Z城投奔宋碧菡,那时宋碧菡刚好从公司辞职,所以两人合意来到宋碧菡的老家C市的S城开了这家婚纱制作室。
这段时间她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晚上再没做过和母亲有关的任何或好或坏的梦,反倒是经常会想起冷锡云最后和她说的那番话。
——倘若你这次执意要走,我不会再纵容你的任性,你这次走了,就永远没有再回到我身边的可能。
当初是她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她终于走出母亲自杀的阴影,终于明白母亲的自杀就如她自己所言,是因为她过不了她自己心里那一关,所以即使是冷锡云那晚没说那些话刺激她,她也同样会在某一天选择自杀。
只是当时她不明白,而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
“思虞,我只是不想你变得和我一样,毕竟他对你从未变过心。”
思虞无话。
宋碧菡还想说什么,门外忽然一阵***动。
“外面怎么了?”她起身刚要往门外走,这时门被人推开,一道小身影窜进来。
“小虞不好了,小面瘫昏过去了。”
思虞面色一变,下一秒已经冲出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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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儿科。
“孩子是中暑,加上有些轻微贫血,所以才突然昏过去,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我一会开些治疗小儿贫血的药,你按时给他服用。”
面容和蔼的中年女医生语气温和的安抚神色焦虑的思虞,末了又补充一句:“对了,我刚给这孩子把脉又看过他的舌苔,他脉缓心律也有些不齐,你最好给他做个全身的检查。”
思虞原本因为女医生之前的安抚而放下的心顿时又悬高:“您刚才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为什么还要做全身检查?”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别慌,这个检查可以做也可以不做。”
思虞望了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子,内心自责不已。
这段时间她忙于工作,疏忽了儿子,竟然没发现儿子比以前瘦了。
“我先去给他开药。”
待医生离开,思虞的手机响起。
电显宋碧菡的号码,她接通。
“思虞,小佑怎么样了?”
“医生说是中暑,没大问题。”
“没大问题那我就放心了,婚纱的珠花我缝好了,等陈小姐来取了货我就和小多去医院接你们。”
“好。”
思虞挂了电话,想起医生建议她给儿子做全身检查那句话,秀眉蹙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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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快完的时候小佑醒来,思虞捧着儿子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宝贝,你吓到妈咪了,还好你没事。”
按照医生的医嘱喂儿子吃了药,等护士给他拔了针,思虞抱起儿子正迟疑要不要去给儿子做其他检查,就听他问:“妈咪,我生病了爹地会来看我吗?”
儿子的话让思虞胸口狠痛了一下,有些不敢直视儿子澄澈而透着期翼的目光。
“妈咪,我想爹地,你带我去找爹地吧。”短短七个多月个头就长高不少的小家伙拽住母亲的衣领摇晃。
思虞深吸口气,轻抚儿子的小脸蛋问:“如果爹地和妈咪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这是道非常难选而且残忍的选择题,一出口思虞就后悔了,歉疚的又亲亲他的额头说:“对不起,是妈咪不好,你如果想爹地了,那妈咪送你去爹地身边好不好?”
孩子还太小,没听明白她的话外之意,只知道母亲答应带他去找父亲,一时高兴得欢呼。
思虞很久没见儿子这么开心过,而她很清楚其中的原有。
她很努力的想改变自己,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自私的。
她霸占着儿子,完全没顾虑到儿子心里的感受,这一点,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做得很失败。
“妈咪,我想听听爹地的声音。”
无法拒绝生病中的儿子提出的任何要求,思虞点头掏出手机,拨下那一串她能倒背如流的号码。
响过四五下那端才传来电话接通的提示声。
即将听到那个间隔了七个多月的声音,思虞紧张得手心汗湿。
只是那端的人竟然不开口。
思虞咬咬唇,开口:“是我。”
“……你是?”那端传来迟疑而有些熟悉的声音,但却不是冷锡云的。
思虞隐隐有些失望:“黄助理,我找冷锡云。”
“……抱歉,总裁在开会,请问冷小姐有什么事需要转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