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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的商贾不是旁人,正是周兴,掏干家底儿鼎力支持王钰之 后,又张罗着准备货物出海,这日刚在北方购齐货物,准备在朱仙镇装船,运到扬州。听同伴说起,忙提醒道:“低调,低调,小王相爷曾经给我说过,方便可以给,但事情不要做过头了,要不然,第一个拿我法办的就是他老人家。诸位,实不相瞒,对王相,咱是巴心巴肝啊,王相要钱,咱二话不说,砸锅卖铁也给凑上。可相爷也没亏待咱,这两年每年朝廷发出海凭证,我都是头一个拿到的。海事院那班值事官儿,都知道我跟王相的关系,殷勤着呢。”
周
,正说得兴起,忽听旁边那汉子愤声说道:“这贼臣 早……”话未说完,却被他娘子一把拖住。
贼臣两个字,周兴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敢骂小王相爷,这是当着面打我的脸么?
“这位朋友,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周兴脸色阴沉,扔掉手中的食物,站起身来沉声喝道。
赵桓气得不行,偏偏严恪在旁边苦苦拖住,想到现在的处境,也只得忍气吞声,不再言语。周兴见状,冷哼一声,又坐了下去,话中带刺的说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不三不四,出言无状,哼!”
赵桓简直气炸了肺,霍然起身,正要大骂周兴,严恪急忙扯住,语气惊恐的叫道:“官人,外面有人!”赵桓扭头一看,顿时面如死灰,一屁股坐了下去。那街上,一名女将正领着一队骑兵经过,四处搜索。大宋军队里,可没有女子为将,此人想必就是王钰那个契丹女人,耶律南仙。
周兴也瞧见了耶律南仙,本想上前拜见,但见她行色匆匆,似乎在公事在身,也不便去打搅。赵桓见到耶律南仙,急欲脱身,正巧严正衡购齐了所需物品,回到客栈会合。此时若出去,正好撞到耶律南仙,只好暂时在这客栈中栖身,待天色暗下来再赶路。
“掌柜的,给我们两间房。”严正衡奔到柜台。冲掌柜叫道。
“好,客官是要上房还是……”掌柜地笑容可掬,恭恭敬敬的问 道。
严正衡正要说话,却被女儿抢先一步:“不必了,咱们没有多少盘缠,掌柜的,您行个方便,给我们一间柴房就是了。”
“柴房?”掌柜的大失所望。瞧这三个的穿戴,明明是富贵人家,怎么要起柴房来了?蚊子再小也是肉,生意上了门就没有往外赶的道 理,掌柜的叫过店里伙计,让把他们三人领进柴房去。
“哼。什么东西,刚才还不可一世,出言不逊,我还以为他多大来头,结果是睡柴房的货色。”周兴不屑地说道。喝完了茶,周兴结过帐,领着同伴出门,到码头检查货物。老元就瞧见耶律南仙正在码头上指挥着士卒,在挨个搜查货船。心头一惊,难道自己犯了王法?没有 啊。这船上装的都是瓷器,没有什么违禁的东西。
“小人见过耶律姑娘。”周兴上前。拱手叫道。
耶律南仙扭头一看,发现是周兴。以前在宝国公府见过几次,遂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难道这些货船是你的?”
“回姑娘的话,正是小人的货船。”语至此处,望了望那些在船上搜索地士兵,又赔着小心问道:“耶律姑娘,莫非是小人犯了什么事,劳您兴师动众前来搜查?这是相爷的钧旨么?”
耶律南仙见他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宽慰道:“哦。跟你没关系,京城里走漏了要犯。我奉相爷的军令,带兵追捕。担心他们混在你的货船上从水路逃走,所以搜查一下,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吩咐过,让士卒们小心谨慎,不要损坏你的货物。”
走漏什么了不得的要犯,要小王相爷的红颜知己亲自带兵追捕?周兴心知她这不是实话,但自己不过是个商人,不该过问的事情最好少 问。当下笑道:“姑娘说哪里话,恩相是周兴的再生父母,就是把这十船货物通通砸咯,也要查个究竟。姑娘请便,不必顾忌。”
不多时,士卒们把所有货船都搜了一个遍,回报耶律南仙,并没有发现“疑犯”地踪迹。这可怪了,难道飞上天了?自己带着骑兵,往北追了二三十里地,不见赵桓等人踪影,猛然醒悟,他不可能这么笨,直接就往北面走,肯定是反其道而行之。一路追来朱仙镇,却还是没追 到。
“耶律姑娘,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好回报相爷,派大队人马出京搜捕了。”徐宁见耶律南仙沉吟不语,在一旁说道。
这谈何容易,京城一旦有较大规模的人马调动,八贤王必然得到消息,如果他猜到是皇帝逃出京城,肯定也会派人追查,那时可就要翻天了。
“罢了,暂时回去。”耶律南仙调转马头,正要赶回京城,瞧见周兴,于是随口说道:“周兴,你如果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夫妻模样地人,还跟着一个老者的话,派人到京城送个信,或者直接……”
周兴听到这话,猛然想起刚才客栈里那一男一女两夫妇来。那鸟人对相爷出言不逊,似乎怀有很大地成见,莫非耶律姑娘追捕的就是他?
“耶律姑娘,敢问,那男的可是面白无须,生得十分俊俏。那女的虽然不施粉黛,可却是姿色不凡。还有一个老者,斜眼大嘴,十分丑 陋。”
耶律南仙闻言大喜,急忙问道:“正是!你看到这几人了?他们在何处?”周兴听罢,不也怠慢,忙引了耶律南仙一队人马,直扑刚才的小客栈而去。
这朱仙镇虽是重要的水运码头,这镇上的人从来也没瞧见这么多的兵马,耶律南仙地骑兵将那小客栈前前后后,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店里的掌柜,旅客都慌了神,这是出什么事了?
“你!起来!”骑兵们下马,挺着长枪奔入店中,挨个搜查。耶律南仙手提长枪,一一过目,不相干地人统统放出店外去。
“耶律姑娘,方才小人看到那几人向掌柜的要了一间柴房。想必此时,正是房中歇息。”周兴说道。
耶律南仙略一思索,随即回头对徐宁说道:“徐将军,你带几个亲兵,跟我一起进去。其他人,不得踏进客栈一步!”
当耶律南人带着人冲进客栈,寻到那间柴房,徐宁上前,一脚踹开房门时,房里空空如野,哪有半个人影?
第四桶 第一百二十八碗 八贤王领军来归
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耶律南I踏入那间柴房。这里本是客栈堆积柴禾,置放杂物的地方,连张床也没有,赵桓贵为天子,养尊处优,真能在这里落脚?但周兴言之凿凿,想来不会有错。
柴房左右,放着一大堆排列整齐的干柴,右面都是些弃置不用的老旧家具。这里不可能藏得下三个人。难道他们听到风声,已经躲起来了?为小心起见,耶律南仙用枪在四处乱搠,不见任何反应。逃走了赵桓,可比放走百万大军还来得可怕,而且王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策略就将成为空谈。倘若赵桓与赵构会合,那局面对王钰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出了柴房,耶律南仙环视四方,这里是个杂院,面积不大,想要藏身于其中,十分困难,难道赵桓他们真飞上天去了?
“耶律姑娘……”徐宁见没有找到赵桓踪影,正要进言,却被耶律南仙挥手制止。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徐宁见状,寻着方向望过去,那是一个茅厕而已。难道堂堂皇帝,会藏身于茅厕之中?
悄无声息的打了一个手势,将士们迅速包围了过去。茅厕四面木 墙,头上无顶,厕门紧掩,里面好像有人。耶律南仙嘴角一扬,一丝笑意挂在嘴边,伸出手中七探盘蛇枪去,轻轻扣了扣厕门。
“谁呀?干什么?”茅厕里果然有人。而且是个男人地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快。可能换成任何一个人,在上茅厕的时候被人打扰,都不会高兴。耶律南仙没有见过赵桓,当然也就没有听过他的声音,听到里面那人的责问声后,她看向徐宁。赵桓曾经检阅过南府军,徐宁应该听过他的声音。
仔细想了好大一阵。徐宁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太确定,姑 娘,不如卑职……”徐宁指了指茅厕。耶律南仙略一迟疑,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徐宁一见,大步上前。在厕门上狠狠捶了几下,大声问道:“里面什么人!”
“什么人?出恭的人!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找屎啊?”里面那人明显不清楚外面的状况,出口便没有好话。徐宁又狠狠捶了几下,吼道:“出来!我们是朝廷官军,在缉拿要犯!要搜查这间茅厕!”
茅厕上方,冒出一颗脑袋来,却并不是赵桓,当然也不可能是严正衡,他三十上下。面黄肌瘦,獐头鼠目。额头上还贴着两块膏药,倒像是市井上地泼皮无赖。见外面围着这么多的官军。那汉子有些害 怕,结结巴巴的问道:“各位老爷,大人,这,这是干什么?我就在这里拉屎来着,没犯什么事啊?”
失望的叹了口气,耶律南仙挥了挥手:“我们走。”众将士收起兵器,正要朝外面走去。耶律南仙又停了下来。她好像察觉到什么,突然转过头去。盯着那间茅厕。
“耶律姑娘,怎么了?”徐宁奇怪的问道。
“茅厕里面还有人。”耶律南仙的口气坚决,不容置疑。是想,这寒冬腊月,大年三十,天气这么冷,刚才那汉子额头上地膏药都被汗水浸湿了。这么冷的天,出恭出到满头大汗,有些蹊跷吧?那分明就是吓得出了冷汗!
徐宁一听,打了个手势,叫过一个士兵来。此人身材魁伟,虎背熊腰,手提一对亮银锤,一个足有面盆般大小。常人抡也抡不动,他提在手里,却像是提了两根灯草,颇有种霸之风。
徐宁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伸出手指头,比出一个一。那士兵退后一步,举起了双锤,当徐宁伸出三个手指头时,他突然大吼一声,手中双 以泰山压顶之势猛砸出去。只听一声剧响,那四面木板围成的茅厕,立刻倒塌!
“果然不出姑娘所料!”徐宁望着茅厕里,缩在角落边的三个人,冷笑道。言毕,大步上前,一脚踢飞那贴着膏药的汉子,伸手出去就要拿赵桓。
“徐宁,不得无礼。”耶律南仙轻喝一声,走上前去。打量着瑟瑟发抖的赵桓,拱手说道:“我奉相爷钧旨,特来迎请您回京。”说 罢,径直上前,一把抓起严恪就往外走去。徐宁等各自挟持住赵桓,严正衡两人。他们却像是被抽了筋的死蛇一般,一动不动。
安贤宫
今日,安贤宫的守卫明显加强,不得王钰命令,谁也不能见皇帝。赵桓与严恪,被耶律南仙抓回宫中,王钰闻讯后,一颗悬着的心才告落下。好险呐,万一被赵桓逃脱,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奴才见过相爷!”王欢躬身行礼,这次由于他的疏忽,几乎陷王钰于万劫不复之地。不过王钰倒没有怎么责怪他,只是不轻不重地点了几句,王欢是个明白人,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当即拍胸脯表示,若再出差错,只管拿了他项上人头。
“嗯。”王钰点了点头,径直踏入安贤宫。耶律南仙全副铠甲,手提长枪,寸步不离他左右。宫里,赵桓与严恪正坐于桌前,相对无 言,这次偷逃失败,不知道王钰会怎么对付自己。
王钰进了宫,摒退所有宫娥太监,回头看了一眼耶律南仙,后者会意,也出宫而去,并关上了宫门。轻移脚步,王钰向赵桓走去。这位天子可真是不安分,大过年地,非要搞出些花样来。
“臣,王钰,见过陛下。”拱起双手,弯下腰去